“如果你对本王有对冷闲庭一半好,本王也就满足了。”冷子烨怅然。月光下,那张脸妖冶绝魅,荡乱人心。

    “闲庭叫本宫一声干娘。”莫雪鸳轻轻关好门,转身走回正厅。

    “咳……本王有件事忘了问你,那个……冷傲天把你扣在龙乾宫一天,都干什么了?”冷子烨那会儿是被莫雪鸳气糊涂了,所以忘了问正事。

    “弹琴……”莫雪鸳忽然似想到什么,止步转身时,冷子烨正贴过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气息,莫雪鸳挑了挑眉。

    “呃……是本王跟的太近,跟你突然停下来完全没有关系!”冷子烨昧着良心的忏悔让莫雪鸳很满意。

    “本宫那晚弹琴时,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又或者想到谁?”莫雪鸳不确定后来因为担心冷闲庭安危,自己有没有露出马脚。

    “有。”冷子烨翻了下眼珠,郑重点头。

    “谁?”莫雪鸳心头一紧。

    “谁是你的师傅?能把你交成这样真不太容易!”冷子烨音落时,莫雪鸳已是满头黑线。

    翌日早膳时候,莫雪鸳见桌上缺人,问过青宁才知道冷闲庭早早起来去后园桃林练剑了。莫雪鸳闻声草草喝了两口粥便想着去找冷闲庭,近日多事非,她需时时看着冷闲庭才好。

    却不想才欲起身离开,便见临华殿的小太监颠儿颠儿跑了进来。

    “启禀贤贵妃,南昭帝想请娘娘过临华殿小叙,且已备好‘焦尾’,欲与贤贵妃切磋。”莫雪鸳闻声一震,尔后与青宁面面相觑。

    “知道了,你且回命,本宫稍后便去。”莫雪鸳清咳了一声,待小太监离开,登时回转身形,硬是将桌上膳食吃了个干净。

    莫雪鸳猜了一路,也想不明白楚墨卿有什么理由邀自己小叙,自己跟他又有什么好叙的。奈何人家是一朝天子,自己除非病的起不来床,否则还真没法儿拒绝,不过退一步想也是好事,饶是冷傲天再抽风叫自己去龙乾宫弹琴,饿不饿的倒也好说,她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心里的恨,弹出的东西变了调。

    初入临华殿,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迎面而至,主位上,楚墨卿一袭黄袍加身,俊朗相貌没有半点脂粉气,铮铮若铁骨男儿,神采飞扬。

    同为帝王,楚墨卿给人的感觉是正气凛然,非冷傲天那种阴险毒辣可比。然则莫雪鸳只道人不可貌相,初识冷傲天时,他也是儒雅风流的。

    “贤贵妃肯赏脸,朕荣幸!”见莫雪鸳走进来,楚墨卿起身相迎,爽朗开口。

    “南昭帝盛情邀请,该荣幸的是本宫才对。”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后,莫雪鸳瞄到了摆在一侧的‘焦尾’,手指莫名的开始抽筋儿。

    “哦,想来贵妃还不知道,朕平日里无甚爱好,偏爱抚弄这些,那晚惊见贤贵妃琴艺了得,便想着找机会切磋一下,朕,是否唐突了?”楚墨卿这话莫雪鸳是不信的,想切磋大可找冷子瑶,客观说,冷子瑶的琴艺不输自己,她输的,不过是心机和气焰。

    “不知子瑶皇后可在?”鉴于冷子烨的关系,莫雪鸳不想将自己与冷子瑶的关系再恶化下去,有些事不问清了,很容易造成误会的。

    “子瑶陪临儿练剑去了,与贤贵妃切磋倒是她的主意,那日比试后,子瑶对贤贵妃的琴艺也是赞许有佳!”楚墨卿谈笑风生,无半点忸怩。

    赞许?这两个字可圈可点。不过既然楚墨卿这样解释,莫雪鸳思量一国之君,总不会信口胡诌就是了。

    “如此,本宫恭敬不如从命。”莫雪鸳缓步走到‘焦尾’琴前,“吾皇有‘绕梁’,南昭帝有‘焦尾’,此乃四大古琴之二,倘若他朝本宫有幸触及‘号钟’‘绿绮’,便也不枉此生了。”莫雪鸳纤细玉指抚过琴弦,轻勾一下,便有轻灵鸣音悠荡而出,佳音盘旋于空,久久不散。

    “朕这里有一曲谱,不知贤贵妃可愿尝试?”楚墨卿说话时自桌边拿起一本颜色暗沉的曲本,极珍爱般交到了莫雪鸳手里。

    “‘凰诀’!”莫雪鸳震惊不已,相传此曲乃仙曲落入凡尘,至今唯有一人能将其完整弹下来,便是百余年前的‘琴仙’钟期,“本宫只怕会让南昭帝失望了,此曲……”

    “不试过怎知不行?”楚墨卿薄唇抿笑,已然坐到了‘焦尾’对面。

    见楚墨卿如此,莫雪鸳嫣然一笑,只道试试也无妨,却不想这一试,便又试出一段纠缠不断的爱恨情仇。

    因为‘凰诀’与‘焦尾’一样,在南昭世代只传君王,若哪代君王娶得能奏响‘凰诀’的帝后,便昭示那一代的帝王能称霸五方雄州,这也是为何历代南昭皇后都精通音律的原由。

    当初楚墨卿不远万里来天朝寻冷子瑶这门亲,目的也是如此,不过可惜的是,时至今日,冷子瑶也未奏出‘凰诀’,当然,她亦不知‘凰诀’的重要。

    ‘焦尾’前,莫雪鸳素手勾弦,琴声初起,便现大气磅礴,犹如傲世神邸睥睨天下,凛凛生威,又似铁马金戈的血战沙场,蕴着血染黄沙的悲壮。

    有那么一刻,楚墨卿眼中的莫雪鸳仿佛是琴仙附体,十指如流云般挥洒自在,神情如仙子般恬静优雅,这一曲‘凰诀’,被莫雪鸳演绎的宛似天籁,他平生所见,从未有一人在弹奏此曲时,还可以这么随心所欲!

    犹记得冷子瑶初弹‘凰诀’时,只是十个音阶,便已香汗淋漓,未过半曲,‘焦尾’断弦。

    此时,莫雪鸳莹润指尖已然拨动了‘凰诀’的最后一个音阶,琴声却婉转缠绵,绕梁于空,令人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焦尾’前,莫雪鸳轻吁口气,抬眸时正对上楚墨卿惊骇愕然的目光。

    “本宫献丑了。”

    “贤贵妃果真神人,神人也!”楚墨卿缓缓起身,拍掌时黑眸璀亮如星,其间隐蕴着据为己有的贪婪。

    “南昭帝谬赞……”莫雪鸳浅笑颌首以示谦恭,实则对自己能完整弹奏‘凰诀’这件事,她也表示十分惊讶。

    莫雪鸳话音未落,便见一身着南昭宫服的小宫女满目仓皇的跑进来,入厅时险些摔在地上。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子殿下在辛者库刺伤了小凉王,皇后请您即刻过去,晚了……晚了就来不及了……”宫女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禀报。

    “来不及是什么意思?”未等楚墨卿上前,莫雪鸳大步冲到宫女面前,双手拽紧了宫女的衣领,幽深美眸瞪如铜铃。

    “小凉王……怕是……怕是不行了!”宫女颤巍回禀的一刻,莫雪鸳忽的转身,冷厉寒眸狠瞪一眼楚墨卿,便转身与青宁疯了一样的跑向辛者库。

    看着莫雪鸳踉跄的失了分寸的脚步,楚墨卿黑眸微眯,转尔斜睨向哆嗦着候在一侧的宫女。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既是找到了能弹奏‘凰诀’的女人,他就不能放过,莫雪鸳,你注定该是南昭皇后,注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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