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税监司设在金色梧桐城的东部,与商业区只隔着一条街。因为处于王都东南的商业区和王都梧桐港是纳税的主要群体,税监司再往北就是王国的行政区域,王都大部分行政部门都集中在这个区域,税监司设在这个位置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合适。

    税监司再往东两百米有一条小巷,小巷已经有些年头了,平时根本没有人记得这条小巷的名字,小巷里面的房子不多,看巷口有一间两层高的大房子似乎近些年重新装修过一次,与小巷古旧的色调有些格格不入,据房东说不时租客把这里租下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这里比较旧,租金很便宜,据当时的房东一年只收十个银英洋,因为放着也是烂着,租出去还有一个人帮忙打扫。但当时租客却连十个银英洋都没有,只付了三个月的租金给了三个银英洋。但三个月后房东再来收租的时候,租客把整间房子买了下来,当然价格也不高。

    小巷口的这间房子外边挂着一个招牌,招牌不大,是木制的,但跟其它商家的招牌不一样,这个招牌不是与墙平行的,而是垂直出来的,招牌上边写着“伊凡会计师事务所”。在这之前整个罗曼斯还没有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也没有人知道会计师事务所有做什么的,但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人知道了。

    哈雷就是其中一个,哈雷每个月都至少来伊凡会计师事务所一次,委托这家事务所帮自己做帐核对税目,还可以委托他们去帮助缴税,因为会计师事务所可以帮客户把一个月的生意帐本整理成一份简明的帐单,帮你计算你一个月应缴纳多少商业税营业税交易税及各种附加税,在事务所的帮助下,总是可以让客户少烦很多脑筋,也可以避开一些无必要缴纳的税,因为这家事务所会告诉你根据王国的法律你需要到底需要缴纳哪些税种按照哪个标准哪个税率来定税,一般的小商家根本都不懂这些。

    哈雷就不懂,所以哈雷今天过来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请事务所帮自己做帐,他把帐单放下来,再缴纳一些订金给事务所的伙记,就可以走了,走的时候带走一份收据。

    哈雷从来的时候,到离开的时候,事务所的大厅一直坐着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人,他并没有像哈雷一样委托事务所缴税,他有更重要的业务需要跟事务所的负责人谈。这个人叫比尔,跟哈雷这种小商户不同,比尔是一家中型商会的管事,今天他在等一个人,这家会计师事务所的管事安德烈。

    安德烈今天刚出去了一趟税监司,还没有回来。

    现在安德烈身上穿着整齐干净的绅士礼服,脚上踏着犀牛皮做成的尖角皮鞋,手里提着一个款式特别的牛包公文包,刚从税监司走出来。刚才王都税监司的一个稽查队长跟和他见面了,他熟悉地送给这个跟他称兄道弟的队长一袋子钱币,最后这个队长是亲自送他出来的。

    想起几年前的日子,安德烈觉得现在就像是做梦。自从三年前跟了少爷到王都之后,没有过多少天安乐日子,即使在少爷没有饭吃的日子,但安德烈一直都没有离开少爷,而是遵守了他当初的誓言,一直陪在少爷身边。

    两年十个月前,少爷进入皇家学士学院学习已经三个月了,兜里已经没有了一毛钱。少爷因为学习勤奋成绩优异平时待人彬彬礼,给学院的学士印象很好,少爷向学院最穷的教大陆通史的一位老学士借了一个金路易,并答应三个月还他两个金路易,老学士借给他了。

    少爷把这个金路易换成了十个银英洋,用五个银英洋租了一个两层的旧房子,用另外五个银英洋买了一些办公用品放在一楼,二楼用来自己住。安烈德问少爷为什么突然要换个这个大的房子住?少爷微笑地说想要改变大家的生活,安德烈觉得少爷变了,虽然他还是那样的平易近人,甚至比以前对自己态度好多了,但总觉得少爷比以前疏远了很多,陌生了很多。

    少爷一有空就带着安德烈往商业区的小商户那里挨家挨户地走,少爷挑的都是一些规模不大不小的商户,资金流动较大但没有家族或者大商会背景的一般商家。大家都认为少爷是一个贵族,是上门买东西的,都比较热情地接待他。但少爷却并不是去买东西的,而是告诉这些商家们自己可以帮他们做帐单报税,不但不用他们自己再动脑进行繁杂的计算,还可以让他们避免交多很多不必要的税项。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多少商家相信少爷,但少爷说第一个月是免费帮忙的,如果以后继续需要他帮忙,可以去税监司旁边的小巷找他,他就在那里伊凡会计师事务所那里。很多商家都觉得自己不用亏什么,就让这个年轻的贵族试一下,反正就当他是出来玩的小孩子就行了,当然也有不相信少爷的,一直当少爷是个疯子。

    那个月,安德烈就跟着少爷忙了整整一个月,当然,也整整饿了一个月的肚子,安德烈见到少爷一个人整天在计算着什么东西,在纸上画着一线线横竖相间的线,写上一个个奇怪的符号觉得很神奇。安德烈问少爷可不可以教他,少爷说可以,只要他肯用心学,但只能教他,他不能教别人,安德烈当时就发誓成为少爷的家奴,一辈子为少爷效命,少爷只是笑了笑。

    第二个月开始,那些在少爷帮助过的商家很多都陆陆续续去会计师事务所找少爷了。少爷说可以继续帮他们做帐,也可以代他们缴税,但要按照帐单的数量收取一定的佣金,商家们算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有赚,而且不用那么辛苦,都基本上同意了,有些只委托他做帐,后来大部分连委托少爷去缴税了。

    三个月后,少爷花了十个金路易把那房子买了下来,房东说房子不止十个金路易,少爷说他换个地方你连一个铜板都不会再有,房东最后还是同意卖了。

    半年之后事务所的客户越来越多了,少爷请了两个伙计回来,都是买回来的契约奴,少爷对安德烈说,以后一般的做帐就交给他了,因为安德烈对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少爷花了两个金路易认识了管商业区的税吏,少爷对他们说,以后每个月七号你可以到会计师事业所收税,他可以帮他们把大部分的税收回来,而且连税单都帮他们整理好。在收下少爷的金路易之后他们同意了,来过一次之后,他们又做了不同的决定。希望事务所能够帮他们把自己所负责的所有的税项给计算清楚,作为回报,他们以后对事务所的客户在缴税方面会有所照顾。少爷笑了笑说,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之后这两个税吏员基本上就不用干活了,每个月来几趟事务所,就可以等着领王国的俸禄。

    但少爷并没有满足事务所取得成绩,在两个契约奴宣誓成为家奴后,少爷让安德烈教他们记算记帐的方法,让安德烈学习更重要的知识。

    事会所开张一年的时候,已经有些小商会成为事务所的客户了,因为少爷可以帮助他们计算出他们每一次行商,运哪一种货物需要的时间,人力,所涉及的税种和利润,还可以给他们分析每一种商品的隐患与缺点,经过哪一个领地应该注意一些什么。甚至少爷也可以帮一些工坊计算出在未来一年他们应该在什么时候进多少原材料,在什么时候安排生产多少产品可以避免更多的损耗和获得更高的效率。

    在少爷的帮助下,他们这些没有大家庭支持的小商会和商家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赚到更多利润的他们对少爷非常尊重,那种尊重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因为少爷是一名贵族。少爷说,这是知识的力量。但少爷是在学院里学习的,学院里的学士都没有少爷厉害,少爷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安德烈先生,您好,终于等到您了。”刚回到事务所的安德烈就听到有人叫唤自己。

    “比尔先生,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安德烈跟比不是第一次见面。

    “安德烈先生,很抱歉今天过来打扰您,我些事情要找您谈一下,你看可以吗?”

    安德烈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根本看不出来他之前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来的小伙子,比尔跟着安德烈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单,东西不多,但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很整洁,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明亮,空气里还隐隐飘荡着淡淡地茉莉花香。办公家具都是刻茉莉花的新颖家具,简单实用,美观而不奢华。比尔坐下后安德烈给泡了一壶茶,并不是昂贵的东方茶,而是一些花香,闻起来很香,比处边卖的花茶精美很多。

    “安德烈先生,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就不客气了。”比尔还是先开口了,生意人就这样,生意还没有谈好不肯花时间浪费在无谓的闲谈上。

    “嗯,比尔先生,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安德烈虽然还年轻,但此刻已经隐约有了上位者的大气。

    “根据军部传来的消息,明天春播后,陛下将会加强北阀的夏季攻势,我们小红帽商会的几位管事商量过了,想为北阀军运送军资,希望贵事务所可以为我们制订一下详细的计划,这里是一些我们最近两年来收集的资料,希望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安德烈接过来比尔的资料,随便看了一下就放下了,很认真地跟他说“比尔先生,我现在不能马上给您一个答复。这件事我要先问一下少爷的意思。”

    “嗯,我明白。我们会耐心等您的答复,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想请您帮一下忙。”

    “什么事?”

    “茉莉花陶器最近订购量大增,我们希望在冬天过后,可以增加陶器的采购量,如果你们可以每个月供货量能提高百分之二十,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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