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dec 16 15:00:00 cst 2014

    两人都累了,尤其是庄梦蝶。她坐到地上,依然觉得天旋地转。

    “累了吧?”朱墨锦在庄梦蝶身边坐下。

    “也没有。我们有时候练功要练一整天,比这个辛苦多了,晚上做梦都是在练习。”庄梦蝶说,一边呼呼地喘着气。

    “大明星,我还没有好好看你在舞台上演一场戏呢?”朱墨锦说。

    庄梦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上台唱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机会,她在台上唱,朱墨锦在台下看,她觉得这是一个太遥远的奢望。可是眼下朱墨锦就在她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不想用伤感的情绪颇坏这样难得的时光。于是俏皮地说:“是呢,看我唱戏是要钱的,你怕是看不起呢。”

    朱墨锦顺着她的话说:“是哦,我只是一个小小扇店的老板,怎么办,看不起庄大明星的戏呢。”

    庄梦蝶咯咯地笑起来:“所以啊,你要努力赚钱咯!”

    “好,为了能看到你演的戏,我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

    看到朱墨锦一本正经的样子,庄梦蝶越发笑个不停。

    “你呢,你不累吗?我看你刚才跳得很起劲。”庄梦蝶问,她其实想引他说起刚才和他跳舞的女孩。

    “这点累根本不算什么了,我曾经背着一个大人走了一百里地,那是我一生中觉得身体上最累的时候。”朱墨锦说。

    “啊?那一定把你累坏了,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庄梦蝶说,其实她心里在羡慕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在朱墨锦背上躺了一百里的路。

    朱墨锦想告诉她,那个人是他最尊敬的沈老师,他背沈老师的时候,正是沈老师被人枪杀了以后,他背着他的遗体走了一百里路。不过朱墨锦知道,这些不能对庄梦蝶说,那个枪林弹雨的世界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看到没有?”朱墨锦想转移话题,于是指着不远处问庄梦蝶。

    “什么?”

    朱墨锦示意她看看四周,已经有很多对男女像他们这样坐在一起。有的手牵手,走到了更远的地方。庄梦蝶暗暗惊叹羽族人的感情奔放。

    “还不明白啊,刚才差点做了羽族人的媳妇都不知道?”朱墨锦坏坏地说。

    庄梦蝶突然明白了,羽族人刚才的舞蹈其实是在集体相亲啊。先是女孩们跳,男孩们在一旁看。然后男女共舞,男孩们会一步一步转到心仪的女孩面前,然后把她往外面带,女孩若是也有意,就跟着男孩走了,双方就算当着众人的面正式定情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刚才,自己和朱墨锦,算不算……

    “想什么呢?”朱墨锦举手在发呆的庄梦蝶眼前晃了晃,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我说,你不会是怪我扰乱了你的好姻缘吧,刚才那位羽族美男子看起来很不错呢。”

    “是啊,都怪你,难得这么漂亮的男人看上我了,都被你搅黄了。”庄梦蝶故作生气地说。

    “嘿,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刚才看人家陪你跳了半天舞,你也没有跟人家走的意思。才赶紧过来把你救出来。你没看到,为了救你,我可是放弃了一个美丽的姑娘。”朱墨锦得意地说。

    庄梦蝶一心想引出他说出他不希望她跟别人走,因为他自己喜欢她的话来,结果朱墨锦丝毫不懂她的心思,心里颇为郁闷,索性说道:“谁让你救了,我就是想跟他多跳一会,你既然有美丽的姑娘陪伴,干嘛还来坏我的好事。我将来要是嫁不出去,就赖你。”

    “你恨我恨成这样,看来我将来想办法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才行。”

    “是啊,是啊,你可恶,你该死。”庄梦蝶生气地说。。

    说完了庄梦蝶便倒在草坪上背着朱墨锦睡下了。朱墨锦愣了半天不明白怎么就惹她气成这样了。果然女人真是难以捉摸,刚才害得她在路上站半天她不生气,这会一句玩笑话就惹到她了。

    “喂,生气了?我不是说着玩的嘛……那边有帐篷。”朱墨锦小心地推推她,“你睡这里会着凉的…… 喂……”

    无奈庄梦蝶就是不理他。朱墨锦没办法,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默默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庄梦蝶突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朱墨锦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以为她不生气了,主动和自己和好了,满心高兴。

    “你听说过桃花会吗?”庄梦蝶看着朱墨锦问。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桃花会,又想到了父亲,于是问了起来。

    朱墨锦脸色突然变得严峻,加上火光的映照,让这种变化更加明显。不过,庄梦蝶显然看不出来这种脸色的变化是何种原因,她只是觉得桃花会可能真的太可怕了,连朱墨锦听到它都要骤然变色,于是她对桃花会的畏惧又多了一层。

    朱墨锦意识到自己吓到庄梦蝶了,于是笑了笑,用一种轻松的口气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在剧院里听到有人讨论这个,很好奇,所以问问。”庄梦蝶说。其实她更深处的想法是,她怀疑父亲的死和桃花会有关,还有父亲说不定就是桃花会的人,或者他是桃花会的朋友,当然,最坏最可怕的情况就是,父亲是被桃花会的人所害,可能是为了钱,也就是那笔传说中的存款。她当然不敢把这些可怕的想法跟朱墨锦说,她怕吓到他。还有就是,她还没有过十八岁,所以她暂时不能和任何人说起父亲的事,包括朱墨锦。

    “那你应该知道桃花会是乱党吧,不能随便讨论的,你的好奇心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朱墨锦说。

    庄梦蝶听了不作声,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篝火。

    朱墨锦转过头,看着庄梦蝶被火光映红的侧脸,轮廓清晰,线条优美柔和,肤如凝脂,唯一破坏完美的是零星长着的几处雀斑,这祭出雀斑似乎也带着她特有的气质,让她变得更加娇俏可爱,她眼神安静,对外界的危险全无防范之心,放佛谁都可以伤害她。

    “庄梦蝶。”他轻轻地叫她。

    “嗯。”庄梦蝶不用力的回答着,眼睛依然盯着篝火,想着一些对她来说太复杂的事情。

    “落河城是个充满危险的城市,红颜剧院也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嗯。”

    “你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对谁都相信。”

    “嗯。”

    “面对一些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话,太多话容易招祸。”

    “嗯。”

    朱墨锦还想交代些什么,又怕说多了引起她的怀疑。再一想,就让她保持这份简单吧,那些潜在的险恶,她不知道也好。

    庄梦蝶等着朱墨锦继续说,他却不说了。其实她刚才每说一个“嗯”字,她的心里就多一层喜悦,说道第四个,她已经乐不可支了,她实在太享受朱墨锦这样的关心了。她甚至觉得这太像一个丈夫对不懂事的媳妇说的话了。

    朱墨锦拿出一支箫吹起来。他当然不会忘记,在那个很早很早以前的日子里,她也是在他的箫声中睡着的。箫声中,庄梦蝶睁着大眼睛,看着天上一轮皓月,心中祈祷着,这样相聚的日子,希望不要那么快结束,要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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