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严一直沒问出口,车身横在法院门前高高的阶梯下时,目送着少奶奶踏上阶梯,走进了法院,

    李建还在办公室里忙活,而且不是一般的忙,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签字,纤尘都在担心,他知不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协议,

    拿协议进來的西装小伙子看了签完字的合同,赶紧离开,多一句话都沒有,整个办公楼都充满着忙碌的气息,纤尘也沒打招呼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建,

    李建一边说电话,一边抬起眉梢看一眼纤尘,抬手做了个无言的表态,示意纤尘再等一会,

    纤尘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只知道,來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现在,夜幕已经蠢蠢欲动,天边飘着晚霞,柔润的红光从李建办公室的玻璃窗外照进來,拉斜了他的影子,

    一大堆的文件堆在玻璃柜子内,桌面上也是一大堆一大堆的,纤尘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要走:“李叔叔,我先走了,改日再來,”

    李建却叫住了她:“侄女儿,等一会,我们一起吃完饭,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谈,”

    李建指了指门廊上的摄像头,纤尘会意的点了点头坐下,看了看时间,还要一段时间呢,

    办公室的门几乎连五分钟消停的空挡都沒有,总是有人进來,纤尘不知道李建现在是什么职位,但是,那些进进出出的人都面露尊重,甚至对她自己这造访者也会含笑打招呼,或许,李叔叔现在的职位在法院屈指可数了吧,

    时间流逝,法院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下班离开,李建一边收拾一边说:“走,侄儿,请你吃饭,”

    走出法院,纤尘沒有提及來的意思,只是告诉老严,让他先回去,她则坐上了李建的车,二人來到了一处小菜馆,这个地方并不是北海市的闹市区,属于区上某处的地段,菜馆内有简单干净的小雅间,

    “我想打听一下,十二年前的那宗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纤尘知道,他肯定听得明白,先寒颤了几句,互相问了问对方的生活状况,才切入主題,

    李建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听到纤尘的话,他明显是迟疑了一下,看着纤尘道:“你打听那陈年旧事做什么,”

    “我很奇怪,霍振海为什么会杀自己的妻子,”纤尘说着,拿着筷子在盘子里随意的拨弄几下,一看就是食不知味,顿了顿继续道:“您就当给我讲个故事,不违反职责所在吧,”

    “叔叔知道你为什么要翻旧案,你是觉得这案子和吴老师的死因有关,其实……”

    李建见纤尘义不容辞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还缓缓摇了摇头沒有说下去,他顿了顿,纤尘想接着问,却不想,李叔叔却一副回忆的样子,看样子是要讲述这段“故事”,便沒有打搅,

    “十二年前,接手这案子的是你父亲,中间出了点意外,所以,吴老师让我协助他,顺便历练历练,吴老师是之后才提拔为法官,我也是被吴老师介绍进了律师事务所,那时候,我还沒有那个资格进法院,但是吴老师理应这案子不该他管,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说是一位要好的朋友嘱托的,所以才交给我,我记得很清楚,当天报案和递交诉状请律师的人是同一个人……”

    那天刚好是过完年,三月的样子,回春的季节,天气也越來越暖,那日,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递交诉状的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都快下班了,她才來,

    拿开雨伞走进律师事务所,当时事务所在北海市也算得上是一流的事务所,与普通私立的事务所不能相提并论,她年纪不大,后來提供资料时,才知道,这女人也就十八岁,刚刚考上大学,死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李建说到这里的时候,纤尘瞳孔一缩:“她母亲,霍铭的妹妹,”

    “你听我说完,”李建摆了摆手,又喝了一口酒,

    她提交的诉状是指正霍振海谋杀妻子的罪证,但是,经过底下人对现场的勘察以及夫妻二人生活的时候,竟然发现,左邻右舍,都说这对夫妻感情很好,说是霍振海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谁都不信,

    当然,这样的话在沒有彻底侦破案件之前,是不能公开的,因为,对社会层面造成一定的影响,再后來才打探出,死者李玉梅,是二婚,与霍振海是半路夫妻,

    在沒和霍振海结婚前,她为她的前夫柳剑南生下了一对女儿,大的叫柳叶,小的叫柳月,

    “递诉状的人就是柳叶,”李建说道,

    纤尘的瞳孔一缩,她不知道这些线索能代表什么,但是又有点,她怎么感觉这件事越來越复杂了呢,柳叶,那么,李玉梅和霍振海结婚之后,才有的霍铭,那么,他们的关系岂不是同母异父的关系,怎么能结婚呢,

    纤尘想着,突然,她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霍铭的年纪,比自己年长五岁,若是说柳叶十二年前递交诉状的时候,她十八岁,那么,她岂不是比霍铭的年纪还大,

    这怎么可能呢,到底问題出在哪里,

    “后來,我们本以为这就是一桩谋杀亲妻的案子,一边调查,一边与破案的刑警取得联系……”

    李玉梅在沒改嫁前,柳剑南是个生活水平一般的商人,所谓商人,也只不过是开了间在当地稍大一些的超级市场,供养两个女儿的生活,还能存点小钱,但是,大女儿柳叶刚满五岁的时候,小女儿刚刚出生不到三个月,二人就离婚了,

    经过调查得知,李玉梅虚荣心很强,出入的圈子也与生活水平格格不入,不是lv的皮包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些,都是商场见过李玉梅的导购员提供的线索,

    照这么看來,也就成了离婚的主要原因,但是,李玉梅当初出入的圈子都是北海市上流社会人世,也是和霍振海结识的机缘,那时候,霍振海已经有了个半大不小的儿子,

    “霍渊我们也调差过,是被霍振海领养的孤儿,跟了霍振海之后才改了名,至于为什么领养他,具孤儿院的人提供的线索,说霍渊是一对穷苦夫妻的遗孤,父母都因为一场车祸离世,临死前,紧紧护着这孩子,才得以活命,政府就安排霍渊进了孤儿院,四岁那年,被霍振海领养的,”

    照这么说,纤尘倒是长出了一口气,原來霍铭的亲生父亲并不是霍振海,也不是李玉梅的儿子,可是,纤尘又疑惑了,柳叶看上去与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三十岁的女人,

    李建,继续说道,霍渊和养父的关系很好,自打李玉梅进门,他都不喜欢这个爱财如命的女人,霍渊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看上了霍家的财产,

    虽然霍家在那个时候并不如现在的霍氏集团这般鼎盛,但是相比一个开超市的商人,霍家的势力在李玉梅眼里,那就象征着上流社会的地位,

    直到,李玉梅被霍振海一刀捅死,霍渊都毫不留恋,记得入殓的时候,他都沒有到现场,倒是对霍振海这养父的感情很深,深到胜过亲生父子的关系,

    “霍振海为什么要杀李玉梅,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感情吗,”

    纤尘打断了李建的讲述,此刻桌面上的几个小菜都沒了一丝热气,但是,纤尘根本就沒留意,只是倒了一杯李叔叔特地给她准备的红酒,而李建喝的却是烈酒,这一点,纤尘起初是疑惑的,因为律师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霍振海的为人,我们也调查过,包括警署那边提供的资料,这一点,倒是成了杀妻最让人赶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相反的,他们的感情很好,这么说吧,是霍振海对李玉梅极其呵护,曾经还因为霍渊的一次失礼,打过霍渊,”

    话说这里,纤尘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照这么说,霍渊的杀人动机比霍振海大,”

    纤尘不确定,毕竟十二年前,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嘎啦里写作业呢,

    “是的,起初连警方都这么推断,但是,霍振海却对自己亲手杀死妻子的罪状毫无推脱,很干脆的承认,”

    纤尘还想说什么,李建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摆了摆手,喝了一口烈酒道:“你是想说,霍振海是为了保全义子,你错了,杀人的确是霍振海他本人不错,但前,你知道吗,霍振海是正当防卫,”

    此话一出,纤尘的脸一下子就绷紧了,正当防卫,这意思很明显,不是霍振海要杀妻子,是妻子要杀他,

    李建陈述这话的时候,他很淡然,但是,纤尘隐约从他略显浑浊的眸子中看到意味深长的幽怨,好像有什么恐惧的东西被他压在心里,

    她觉得事情越來越复杂了,但是,这一切又与吴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霍铭会对吴家痛下杀手,她突然抬眸,喉咙的声音有些干涸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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