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一脸无奈地看着身前双双跪下的卢绾与赵佗,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

    可是眼前的两人明显沒有感觉到韩信此时的心理变化,还一个劲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免得另一人受到处罚,也不知怎的,其实二人之间要说交情也并非是多么深厚,甚至两人经常还在战略战术的谋划上有着不小的矛盾,

    “将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不要责罚赵佗,”卢绾见赵佗一直在替自己开脱,也好似怕落了下风一般,将一切的责任都揽入自己怀中,

    而另一边的赵佗也不甘示弱,鼓着腮帮子面红耳赤地争辩道:“不对,这些都与卢绾无关,都是我私自进军中原,将军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卢绾事先并不知情,”

    二人一番争执不下,韩信在一旁听着眉头也越皱越紧,他的本意就是想找一个借口让赵佗自觉自愿的将南越蛮骑给合并到汉军队伍中來,这样不仅能够使汉军在对楚作战时不需顾及后方得失,反而还能增强自身的实力,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可眼看着这二人却是为了谁來受罚争吵了起來,

    “你二人先别争,要不你俩一起受罚,”韩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虽是玩笑话,可是他的表情极其严肃,却是让卢绾二人心头一紧,同时在心底暗呼“完蛋了”,

    韩信见二人并沒有意义,当即挥手唤來亲卫说道:“你将卢绾赵佗拉下去,各自责打五十军仗,不得有误,”

    亲卫看了看正不停喘着粗气的卢绾二人,心头疑惑万分,可他哪里敢问出來啊,当即只得带着尴尬无比的二人前去刑房受罚去了,

    二人下去之后,韩信凝眉无语站在营前,双手负在背后,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被那两人给气得不轻,周勃则是在身后捂嘴窃笑道:“真沒想到这两人之间关系居然还不错啊,”

    “什么不错,卢绾这个白痴,”韩信狠狠地剜了周勃一眼,径直就向刑房走去,只留下周勃一个人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汉军军营之中设有专门的刑房,这是刘邦当初制定下的规矩,每到一处扎营,其他的设施都可以全然不顾,刑房却是必须有的,因为原先汉军之中多是民兵组成,很多士兵目无法纪,到了一个地方就在老百姓家里肆意掠夺,刘邦为了严惩这些家伙特地设立了刑房,之后虽然汉军的组织成分也清白了许多,士兵们也都是熟知法纪的老实人,可是刑房的规矩却是一直保留了下來,也起到了一个警示的作用,

    而且刑房之中的刑具都是由刘邦亲自设计的,包括夹棍,脑箍等,绝对是一个让人进去了一次以后就再不敢犯事的地方,

    当卢绾与赵佗亲眼见识到了刑房之中的刑具之后,心里的寒意再也止不住地渗透了出來,一直从脚底心到脑门,全是凉飕飕的,再等到他们看见刽子手手持着两副夹板向他们走來的时候,二人只觉得一股凉意霎时涌进心窝,

    “这玩意儿叫钉板,一会儿你们趴在上面,”韩信带着一脸的坏笑,走到刽子手的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一副钉板扔在地上,指了指卢绾道:“你作为汉军将领,理应先行受罚,來吧,躺上,”

    卢绾紧盯着钉板半晌,吞了口口水,咬咬牙支撑着有些发虚地双腿直起身來,缓缓向钉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嘟囔道:“不是说五十军仗吗,怎么成钉板了,”

    虽然卢绾嘟囔地很是小声,可是此时营地之中沒有丝毫异声,刑房里更是安静地可怕,韩信也听到了这声音,当即他脸色的坏笑更加明显,甚至还学着经典坏人角色的样子舔了舔嘴唇,用嗜血的姿态说道:“你拍在钉板上就会有人來执行军杖了,”

    韩信这一句话虽说显得极为怪异,可毕竟他并不是那种天性纯恶的人,所以语调之中多的还是戏弄的意味,可是此情此景下,卢绾看着钉板哪里还能分析韩信的语调如何,他只当自己一会儿在行完刑之后就会变成了一个漏壶,更可怕的是自己裤裆里那玩意儿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卢绾不自禁地就打了个哆嗦,可是好死不死的,这一哆嗦让他本就虚浮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竟是一下就趴到了钉板上面,

    不过好在那些钉子看上去很是尖锐,但也只会刺痛人,并不会将人给刺伤,所以卢绾这一下也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并沒有受到多少伤害,

    可是一旁站着的韩信却并沒有看见卢绾的哆嗦,他只当卢绾如此性情耿直,直接就趴下去了,当下骑虎难下的他也只得招手喝來刽子手说道:“行刑,”

    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大棒,对着卢绾的腰间就狠狠地砸了下去,整个刑房之中只听得卢绾的惨叫正在此起彼伏地回荡,再沒有其他的声音,

    赵佗自刚才卢绾行刑以來,心就悬在了半空中,直到这会儿,卢绾的刑罚已经过去了一半,他也已经忍受不住这种煎熬,一想到一会儿趴在那里惨嚎的就是自己,赵佗只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憋屈呢,自己好好的南越国王不当,非得跑來这里受罪,这不是自找苦吃吗,而且刚才卢绾要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就让他揽去吧,自己干嘛非得掺合,

    虽然只过了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赵佗却仿佛是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当下心镜空明,勘破生死,长身站起,对着韩信说道:“将军,一切皆由赵佗承担,还请将军放过卢绾,”

    “不是说了吗,你们一人五十,别急,马上就到你了,”韩信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是狂喜不已,他刚才还生怕赵佗不能想通,那么到时候二人刑罚受完,人也就废了,自己还得落一堆的埋怨,怎么算都亏大发了,

    赵佗闻言攥紧了拳头,走到韩信面前皱眉凝神,仔细打量了韩信一会儿,这才轻叹道:“我愿意带领南越国归顺汉王,”

    “我何时要你归顺了,”韩信却是还想调笑一下赵佗,可他的眼神却已经将他内心的惊诧给表露地一览无遗,

    韩信此时心底之惊奇,却是如同发现了一块珍奇无比的宝石一般,要知道韩信最擅长的便是攻心,谋伐,而此时自己的计谋却是被赵佗给看穿了,这让韩信如何能够保持平常心态,

    赵佗摇了摇头,上前推开还在行刑的刽子手,拉起了几乎粘在钉板上的卢绾说道:“将军,我若是带领南越骑兵归顺汉王,我二人的刑罚是否就能抵消了,”

    韩信愕然了半晌,失笑道:“莫非你以为我缺你这几万骑兵不成,”

    赵佗一手扶着卢绾,也回敬韩信般地笑了笑道:“将军的确不缺,可将军想过沒有,若是我带领这几万骑兵归降楚军,那么项羽是否会这样对待我,”

    “沒错,项羽不仅不会罚你,更是会赏赐你,并且将你的大军全部编入楚军的阵容之中,而且你还能成为楚军之中的一员大将,日后高官厚禄自然是享之不尽,可是你却有沒有想过,若是当你对项羽來说沒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项羽是否还会一如既往的器重你,到时别说你自身,就连南越国恐怕也得姓项,”韩信此言掷地有声,且字字诛心,正中了赵佗的要害之处,

    其实赵佗之所以选择跟汉军联手也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早就听闻项羽薄恩寡惠,对于手下的功臣极其小气,就连龙且季布等人在覆灭秦朝以后都沒有得到自己的封地,更别说自己这样一个外人,可是赵佗也是聪明人,他哪能不知道韩信之所以这样说其实还是为了拉拢自己的心,

    所以赵佗当下也并沒有直接接过韩信的话头,而是转移了话題:“将军,我早已知道,汉军之中并无强骑,而彭城四周皆为平原,将军若是沒有骑兵,如何能够跟项羽作战,若是汉军能得我南越国襄助,那么我南越铁骑必将为汉王效力,奋勇杀敌,”

    赵佗这番话里也是包藏祸心,他只说为汉王效力便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南越骑兵只归顺刘邦,而不是降服于你韩信,这样就算以后韩信想拿这事情出來跟自己争辩,自己也还占着理,

    两人这一來二去,都是把对方的心思给摸得一清二楚,韩信想要拉拢赵佗,所以用刑罚吓唬他,再给他陈明利害,让他知道归汉比降楚要有前途得多,

    而赵佗则是想要归汉,却又怕自己在归汉以后得到跟降楚以后一样的待遇,此时正是在为自己找后路,不得不说赵佗作为君主还是极其称职的,至少他不会为了自己一己私欲而葬送了整个南越国子民的幸福,

    “你军中有多少骑兵,”韩信的问題意预着二人的辩论告一段落,

    赵佗也不是不识相的人,他知道自己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有坏处而不会为南越捞到半点好处,当即便给韩信细细清点起自己的兵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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