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默然无语地出谷走了半晌,凌厉忽然站定,略有讪讪道,你怎么也不说话呢?

    不是你有事找我么?邱广寒笑他。

    呃是啊。凌厉喟然道。你也十九岁了呢。

    那又怎样。邱广寒忍住笑。

    所以……所以我有件礼物送你……凌厉只得把袖口垂了下来,将那一个缎盒腾在了手中。

    好辛苦呢。邱广寒笑道。哥哥一早便召集开会,你一早便揣着它来了?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凌厉将盒子递给她。

    邱广寒接过盒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凌厉略感奇怪。

    真的可以打开么?邱广寒小心翼翼地道。

    你真是可爱得紧我送你的东西,你不打开,还谁来打开?

    邱广寒点点头,一手擎住盒子,一手小心地掀开盒盖。细绒的衬里中间躺着一支琉璃发簪极薄的琉璃饰头泛着透明紫的光泽,显示出能工巧匠艰深的手艺细长的簪身与尖尖的簪尾邱广寒浑身一颤。为什么送我簪子?

    你不喜欢?凌厉显然有点紧张。

    不是……只是……你明知我已不用簪子了的……

    我想过了,广寒。凌厉道。你不用簪子,是因为你怕会伤到人可是要知道,那都是你受人欺侮时,为保护自己才做的事;若当ri没有簪子,你想想,会多可怕?所以。你不单不该怕簪子。不戴簪子。反而应该多谢簪子,时时刻刻戴着它才是虽然眼下你哥哥和我都会保护你,可是你也要保护自己才对。

    那……可就算是这样,以前邵夫人送我的那支,你都没还我,现在却送了我一支新的,算什么意思呢?

    凌厉笑起来。我当然不能把那个再给你了。那个是他们邵家的,这个是我的。怎么能一样。

    他见邱广寒仍然面sè迟疑,敛容道,你不喜欢?

    我喜欢……邱广寒拿起它,喃喃地道。

    那琉璃在ri光下反shè出彩sè的光亮。邱广寒轻轻转着,直至嘴角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笑意与快乐。好。多谢……多谢你的礼物。我知道,凌大哥,你你总是为我好,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原谅我……

    别说得这么心事重重大半年都过去了,你一点事儿也没有别去信那些无稽之谈。我帮你戴上。

    这晶莹剔透的饰物簪在了邱广寒发间。那光泽更衬出她的动人,甚或说与她一比。却竟黯然失sè了。

    这世上不知还有谁能比得上我这般运气。凌厉喃喃道。

    怎么?邱广寒下意识抚了一下发际。

    终于赶上在你的生辰献殷勤,不是运气么?凌厉笑道。

    邱广寒眼珠转了一转。若也能有你的生ri让我来献殷勤,那才叫好。

    我?我……那就不必了吧。凌厉苦笑道。你这么说,我已经高兴得很。

    说起来,我倒是有件礼物要给你。邱广寒道。不过眼下还没准备好,你再等两天吧。

    你有礼物送我?凌厉好奇起来。还要准备这么久?

    当然啦!邱广寒瞪他一眼。不像你的这么易得!

    那我总是比不过你的。凌厉只好赔笑。

    两人在谷外镇上很是逗留了一阵,到得傍晚时分,方才往回走。

    知不知道你哥哥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凌厉忽然开口道。

    哥哥怎么?邱广寒忽然jing觉。

    我只是问问。凌厉笑了笑。因为发生了许多事,照我看来,你哥哥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嗯。其实……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哥哥头一件事,当然是找朱雀山庄。前一阵他与邵大哥不是都达成了合盟了么?只是朱雀山庄在哪里,我们全不知道,也不知要从何查起。以前还有一个朱雀洞可以探听消息,可是现在朱雀洞也毁了,那洞主卓燕也神出鬼没,不知去哪里找才好。

    你忘了么,最迟再过一个月,我与他的赌约就要到期。凌厉道。到时候就算我不找他,他也必会出现。

    邱广寒嘻地一笑道,他若赢了自要出现,输了还会出现么?

    依我看他会。凌厉道。原本可以不与我赌,那时一切主动皆在他手。他既与我赌,便不该会耍赖。只可惜虽然赢了之后他和朱雀山庄再也不找你麻烦,你哥哥却是要找他们麻烦了。

    嗯,不过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凌大哥,照你这么说,以卓燕的为人,你想,他会告诉我们朱雀山庄的消息么?

    问他他当然不会说,硬逼他,一来他武功甚高,我们未见能占到先手,二来就算这能捉了他,看在他以前对我们也没下过什么毒手,总也不好对他施以什么痛刑相逼。我倒觉得若与他说话中加以诱导,他说不定会吐露些什么他这个人不很安分,若见这次赌输了,必要不服与我赌别的,我们便可以借此机会套出一些什么来他这人,若不留点线索给我们,多半他也心痒。

    你怎么便这么了解他?邱广寒眯起眼睛。怎么说他也是朱雀山庄的人,那ri的事情你也见到了依我看这次朱雀山庄挑拨各大门派围攻我们,多半就是他主谋的你想想他当时装得有多像,他说谎可是眼睛都不眨,我们从来不知道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你以为你看得出他的“为人”,其实不一定呢!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yin谋?

    凌厉默然一晌,道,我们先不必担这个心了反正此事你哥哥会有计较,他自会有别的办法去追查朱雀山庄的下落,至于卓燕只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已。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二人回到青龙谷中。天sè已暗。隐隐然有几分雨意。凌厉将邱广寒送了回房间。方一进门,却见拓跋孤赫然在座。

    邱广寒先便跑进去道,哥哥,你怎么又跑我房间里吓我一跳!

    拓跋孤却只瞥瞥她头上的发簪,一根小簪子就把你收买了?他目光好似无意地刮过凌厉。

    哪有……什么收买!邱广寒笑着粘过去,哥哥,什么事?

    凌厉见状便微微躬了躬身,道。教主,凌厉先回去了。

    你等等。拓跋孤道。我本是在此等你。

    凌厉很是吃了一惊道,教主有何吩咐?

    我要你替我去找寻单疾风的下落。拓跋孤道。明ri就出发。

    凌厉一愣。明ri?

    我已拖了七ri,不能再拖。拓跋孤道。今ri我已说过,将左先锋令牌自他那里夺回,你就是青龙教的左先锋,怎么,你当真一点兴趣也没有?

    凌厉不由苦笑了下道,凌厉乃教主下属,教主如有吩咐。我自当听从,无所谓左先锋不左先锋。

    我看你也多半料到此事我会找到你对么?老实说。凌厉,并非我要与你过不去,给你些以你的身份本不该接到的任务也并非我想将你支开。只是你也该明白此事你比任何人都适合。

    凌厉点头应着,心内却不无犹疑,好似拓跋孤已然知晓了他与卓燕有一赌。固然他只让他去找单疾风,但实际上单疾风定也知道如今风头定紧,想必躲在朱雀山庄不敢露面,若不寻到朱雀山庄所在,自也寻不到他。他原想着拓跋孤或许另想办法搜索朱雀山庄所在,却不料他竟还是将此事派到自己头上来。

    却听拓跋孤又道,教中不少人与单疾风有旧,即便是右先锋队中,也有与他交好之人。霍新、笑尘,甚或方愈,个个与他交情不差。凌厉,我便只得派你去。你若明白了,便回去准备准备,明早来与我详细谈谈于此有何计划明ri正午便可出发。

    嗯,凌厉明白。只是……凌厉咬了咬牙道。广寒她……

    对呀对呀,我怎么办呢?邱广寒连忙跟上话来。

    广寒留在青龙教,你还怕她有什么不妥?

    不是有不妥,只是我说过来此是为了她,这一段时ri内,决计不能离开她。这样一来……

    我同他一起去好么,哥哥?邱广寒扯住拓跋孤衣袖,央求起来。

    你去?拓跋孤道。你去干什么?

    我想跟凌大哥一起去呀。邱广寒给了个全然不算理由的理由。他想这段时ri与我在一道,照顾我,你却非要派他出去那我只能也陪他一起啦!

    你拓跋孤又好气又好笑起来。你能说出你在此事中能派上的一个用场,我便放你去。

    当然能啦。邱广寒挺胸道。我能陪凌大哥聊天解闷儿呀!

    聊天解闷儿他有的是办法,不必非要你。

    我能……能帮他引坏人出来……

    拓跋孤脸sè一沉。不必再说了!

    邱广寒嘟起了嘴,丧气着脸看了凌厉一眼,道,凌大哥,你说吧,我是不是这么没用?

    凌厉也看了她一眼,正sè向拓跋孤道,教主,我知道你不放心把广寒交给我照顾,只是……只是……凌厉此去,怕没有月余也回不来,而这段时ri恰恰是我发过誓必要留在广寒身边的。若教主坚不肯允,凌厉也便只得违抗教主命令了……

    拓跋孤眉心一皱。你似乎很在意这一个月?

    凌厉略一犹豫,咬唇道,既然教主问起,此事便……

    凌大哥!邱广寒连忙扯他。

    凌厉却只抽出衣袖,向拓跋孤将与卓燕一赌的来龙去脉一一道了出来。

    拓跋孤神sè不动,目光却转向邱广寒。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的话……告诉你的话,我怕你又要怪凌大哥!而且你肯定再也不肯放我走了,对不对?邱广寒怯声道。

    你当真便那么想走么?拓跋孤看着她。你若真是那心如止水的纯yin之体,凌厉如何想法与你又有何干?

    所以才说我并非那样的人嘛!邱广寒道。我不能叫凌大哥因此事为难,所以我才要跟他一起去!

    拓跋孤微一沉吟。此事我会再作考虑。你先休息吧。凌厉,你与我出来。

    哥哥!邱广寒叫住他。我不管你要跟凌大哥说什么,只是如果他明ri就走了,那,那“那件东西”怎么办?

    拓跋孤又一沉吟。你明ri中午来找我。

    邱广寒展颜笑道,好呀,我知道哥哥最好了!

    两人走出屋外,夜晚的风颇有些凛冽。凌厉忍了半晌,按捺不住好奇道,“那件东西”,是什么东西?与我有关系么?

    拓跋孤停住步子,却并不回答。

    你明ri暂且留在青龙教。他开口道。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之后才走。

    教主请吩咐。凌厉的语气仍是不免好奇。

    拓跋孤轻轻一笑,低低地说出几句话来。

    这……凌厉显然是呆住了,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这几句话,愣了半晌,抬起眼睛只见拓跋孤的目光仍然没有放松自己,似乎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他定了定神,一字字地道,这件事我做不到。

    做不到?拓跋孤冷笑。这样的机会,本座可不会给你第二次。

    我……我全然不明白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凌厉好似激动起来。你当真是为了广寒么?还是……

    当然是为了广寒!

    你就这样“为了她”?你你分明只是为了试探我吧?

    我何必试探你。你怎么想,本座并不关心,只是若站在你的立场,这未尝不是另一场赌局。

    赌局?赌什么?

    赌她对你的情谊,与她那异样的天生体气,究竟哪一个会胜出。

    但何须这样……

    你若输了,便证明你根本赢不了与卓燕的赌局纵然你侥幸保得她到了赌约到期之时,也保不了她往后;但你这次若赢了,自能证明你对广寒来说比她自己更重要倘若如此,那么本座亦不会有理由阻拦她与你同行。

    凌厉显然已经有点犹豫。

    只不过赌注重了点,是么?拓跋孤楞到。但如此重的决定,自然只能下如此重的赌注。如果你吝惜自己的xing命,本座亦不会强逼你,你要么听我的命令,自己一人去寻单疾风的下落,要么就自行离开青龙教,也省得我多说。

    我并不是吝惜自己,只怕会……会伤害广寒……

    你还未必有这个本事。拓跋孤哼道。更何况若她真允许你如此,那么这于她来说,亦已不算伤害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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