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澜一早起来才发现谭争昨晚真的给她发了视频过来,她点开看了看,视频里是小黄一脸委屈的模样。

    她笑了笑,戳了戳手机上小黄的胖脸蛋,回了个“乖”的动图。

    谭争估计还在睡觉,如澜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

    今天是大年三十,如澜起来就跟着婆婆进了厨房忙碌,炸麻叶子,炸丸子,炸鱼等等,虽然家里过年只有她们两个,但该准备的一点都不含糊,两人在厨房里做了好几样吃食。

    下午婆婆扶着她上梯子贴对联,家里大大小小的门都被如澜贴上了“福”字。

    京市,蓝溪会所。

    谭争难得在除夕这天睡到自然醒,醒来时感觉手上的触感不太对,一低头和趴在床上的柴犬大眼瞪小眼。

    谭争松开手,一掀被子将柴犬弹到了地上。

    “汪汪!”柴犬不满的吼了两声。

    谭争起床洗漱,出来坐在餐桌前,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如澜的短信就来了:【起来没有?别忘了带小黄出去溜溜。】

    谭争嗤笑一声,看看手机,看看地上的小黄,不满的“啧“一声,怎么一天到晚就只关心一只狗?

    吃完早午餐,他认命的带着狗出门。

    街上的店铺都关得差不多了,只有个别的大型商场还开着,谭争兴致缺缺地牵着狗绕了一圈,然后不顾狗狗的意愿就往回走。

    一到会所,值班经理就走了上来:“谭总。”

    谭争扫他一眼:“怎么了?”

    经理欲言又止:“那个,魏总刚才来了,现在在顶层等您。”

    谭争挑眉,片刻后:“知道了。”他牵着狗往电梯走。

    小黄似乎察觉到家里有外人入侵,一进电梯就狂叫不止,被谭争呵斥了几句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电梯门打开,沙发上坐着的女人转身:“回来了。”

    谭争停顿了下,才从里面走出来:“母亲。”

    虽然是大年三十,但魏玥大衣脱下来后,里面仍旧是一身优雅的职业套装,头发微卷披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在魏玥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如今年过五十,但看起来仍像三十岁的模样。

    不过这张精致的脸在看到谭争手里牵着的狗时,眉头微蹙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养狗了?”

    谭争自嘲一笑,没回答她这句话,径直蹲下身将狗绳解开。

    小黄似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绳子一解开就一溜烟的跑了。

    谭争从容的换了鞋洗了手,才出来在魏玥对面落座:“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魏玥不满的看他:“过年了,我当妈的还不能来看看儿子了!”

    谭争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拿起一本杂志,端坐在魏玥面前,似乎再说:我不动,您老好好看!

    魏玥自多年前和谭启铭离婚后见谭争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她似乎也没有和儿子相处的经验,两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坐着。

    “对了,我请了厨师来家里,待会儿妈妈陪你好好吃顿年夜饭!”

    厨房里有动静传来,谭争早就感知到家里还有外人在,他没什么意见的点头。

    除夕这天吃饭早,有的人家下午四点钟就得先吃一顿,等晚上守岁时再吃一顿饺子才行。

    魏玥请来的厨师也很快把菜摆上桌,厨房收拾好就自觉走人了。

    魏玥起身招呼谭争:“过来坐。”

    谭争放下杂志,起身走过去。

    两个人的饭桌依旧沉默,魏玥是不知道怎么跟儿子相处,谭争也是同样的原因,或许小时候他渴望过父母亲情,但这么多年过去,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对于他来说,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的了。

    魏玥拿起公筷:“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鱼了,来,尝尝这鱼做得怎么样!”

    鱼?鳗鱼吗?

    自然不是的,谭争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轻轻的弯起唇角,拿起筷子尝了那道清蒸鱼。

    见谭争态度松动,没那么冰冷,魏玥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你上回在何老的寿宴上带过去一个女孩儿?”

    谭争拿筷子的手顿住,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母亲。

    魏玥和儿子对视:“是什么样的女孩儿?怎么认识的?”

    谭争彻底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您想说什么?”

    魏玥叹口气,跟着放下手中的筷子,道:“你也不小了,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前些年是你自己说暂时不想谈,我才没有给你安排,现在你要是想结婚了,我回去就开始着手给你安排相亲的事情。”

    谭争眸光冷下来:“不用了。”

    魏玥身上也没了短暂的慈母姿态,此时寸毫不让,皱眉道:“那种女孩你想要,随便玩玩就行了,我不管你,但结婚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谭争闻言拧眉:“玩玩?您也是女人,怎么能随口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

    魏玥愣了一下,口气生硬道:“我有说错吗?你的身份,你的资产,还有你背后的家族,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孩儿盯着你,你在她们眼里就像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就像…”她忽然止住到舌尖的话。

    谭争却冷冷的替她接上:“就像我的父亲一样,对吗?”

    魏玥看着他:“对!当初你父亲出轨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怎么就没记住教训呢!”

    “别把你们的事情按在我身上!”谭争语气不善,甚至带着一丝嫌恶。

    魏玥愣了一下,收起强势,苦口婆心道:“妈妈没有其他意思,我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谭争蜷起手:“不顾我的意愿联姻就是为了我好吗?那当年你和父亲也是联姻,最后不还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啪“一声惊响,魏玥摔碎了一个杯子,她声音带着偏执,“世上感情本就如此,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当年我和你父亲是联姻,但也是因为我和他认识在前才有联姻在后,结果呢,最后不还是一地鸡毛,既然如此,我作为过来人,当然要给我的儿子最优的选项!”

    她固执道:“我早就看明白了,感情不可靠,只有利益才是最可靠的,妈妈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只有利益没有爱情,你自然也就不会像我一样受到伤害,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就是两全其美吗?”谭争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母亲,“我是人,不是木头,更不是一个开关按下去就能关闭感知的机器人,即便是你自己,你又能对自己的感情收放自如吗?”

    魏玥皱眉看着儿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那个女孩儿,不行!”

    谭争能带着她去参加何老的宴会,为了她顶撞自己的母亲,这足以说明她在谭争心中的位置不一般,这样的女孩儿,对谭争来说就是灾难,她的儿子也不应该被一个女人乱了心神!

    但不管她如何苦口婆心,谭争依旧不为所动:“小时候你们没管过我,长大了我的事情也不用你们插手,不管是我的婚姻还是感情,您和父亲都没有资格插手!”

    话到这里,魏玥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谭争了,她保持着体面,起身离开。

    谭争坐在椅子上,再没有胃口吃饭,不知过了多久,他正要打电话叫人上来收拾,手机先响了。

    南江市,郊区。

    年夜饭是如澜和婆婆两个人一起做的,几个硬菜,另外还下了一碟饺子,如澜拿出从谭争那里带来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给婆婆倒了一个杯底,两人还颇为正式的碰了一下,祖孙俩嘻嘻哈哈的笑出了声。

    联欢晚会要开始了,正好边吃饭边看电视。

    如澜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给谭争:【你回家没有?晚饭怎么吃?】

    谭争落寞的坐在椅子里握紧手机,片刻后,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死水微澜:【挺丰盛的嘛,但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谭争:【嗯。】

    如澜抿唇,好歹是除夕夜,他也不愿意回谭家别墅吃饭吗?就算陪陪老爷子也行啊,起码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不好多问谭家的私事,想了想,回道:【小黄呢?在哪偷懒呢?你告诉它,就说我命令它,让它陪着你吃年夜饭。】

    谭争低头看看卧在他脚边的狗,他动了动脚,揉它的肚子,小黄舒服的翻身在地上打滚。

    他失笑。

    【好】他回。

    谭争重新拿起筷子,桌上的菜已经凉了,他跟如澜边发消息边吃饭。

    如澜一晚上忙个不停,手机不间断的响,大都是群发的新年祝福,中间还夹杂着谭争或者乔乔发来的消息。

    乔乔父母今年是离婚后的第一年,往年家里过年总是热热闹闹的,今年就剩下母女俩,她怕她妈大过年的想起伤心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带着老妈出国旅游去了。

    十一点四十,如澜本打算待会跑到房间给谭争打个视频,她想在十二点的时候亲口跟谭争说新年快乐,不过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外面院门被拍响了。

    如澜和婆婆对视一眼,这个点了,谁会来!?

    “我去开门。”她起身出去,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瞬间,一晚上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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