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文无极离开后的崇焕整ri闷闷不乐、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阳光充足的竹屋中蒙着被子昏头大睡。

    也许是他非常不习惯一个人睡,无数次伸手去摸文无极的枕头时都落了空,于是他蜷缩在竹床的一边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翠鸟声声啼鸣、微风叠叠拂动,窗外的枝桠将一滴还未干涸的露珠递了进来,“啪嗒”一声打在了崇焕的脑门上,崇焕当即十分恼怒的“呸”了一声,坐起身来撅着小嘴把那“越界”的树枝无情的折断了,然后随手一扔又重新躺了回去。

    这时施雨悄无声息的走进了竹屋,滋溜一下儿钻进了崇焕的被窝,从背后抱着他说道:“小焕焕,干吗呐?怎么跟一个破树生气啊?”

    崇焕头也不回,侧脸紧紧贴着枕头唔唔哝哝的说道:“他不叫无极,他应该叫无情!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无情!”

    施雨窃笑了一声,用指尖在崇焕的背脊上比比划划着说道:“无极是婊子啊?”

    崇焕听完“噗通”一声翻了个身,在他心中文无极依旧是他最最要好的小伙伴,谁也不能在他的面前诋毁自己的兄弟,于是崇焕拧着鼻子与施雨几乎脸贴着脸喊道:“无极不是婊子!”

    施雨抿着粉嫩的双唇“呦呵”一声,娇笑着说道:“又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婊子无情的,还要怪我吗?”

    此时只见崇焕顿时面颊微红,施雨还以为是自己堵得他无言以对所以才会这样,其实是因为崇焕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着五官jing致的施雨直觉得她吐气如兰、美若天仙,所说的每个字眼都像是柔软的小铁锤一般敲打着自己蠢蠢yu动的心脏,崇焕的脑海中突然萌发了浓浓的怜爱之情所以导致气血上涌,染红了脸颊。

    施雨见崇焕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沉默不语,于是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儿崇焕的鼻子说道:“明天我要去参加斗剑大会四强的比赛,爹爹已经安排好了,你会来看的吧?”

    崇焕眼珠转了转,想了一想说:“我不去,我听说无极代表月云宗晋级的事了,我还不想见他。”

    施雨在被窝中鼓起小拳头“嗵!”的一声打在了崇焕的肚子上,面sè一凝娇嗔道:“是你天生丽质、秀外慧中的师姐我更重要,还是你那背信弃义的好兄弟更重要啊?”

    提到“背信弃义”四个字崇焕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像是十分害怕见到这几个字眼一样,他望着翠绿sè的天花板呆呆的说道:“原来是兄弟更重要,现在…可能是师姐更重要了。”

    施雨欣慰的摇了摇手指,“噗通”一声趴到崇焕的胸脯上追问道:“师姐我真的这么好啊?”

    崇焕直眉瞪眼的想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不清楚,反正原来无极和我睡在一个被窝,我就特别喜欢他,现在你躺在我的被窝里,我觉得自己特别喜欢你。”

    施雨扬起鲜藕一般的胳膊肘杵得崇焕“哎呦”一声惨叫,撅着小嘴问道:“那就是说如果袁痴儿来跟你一起睡,你就喜欢她不喜欢我咯?”

    其实施雨说到这里,心中已经莫名的生出了一丝醋意,只是年纪尚轻的她仍然没有意识到。

    崇焕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肚子,怯生生地说道:“我才不要她跟我一起睡,她老不让我说话,而且那张又白又圆的大脸怎么看都像是张白面饼,我怕我半夜起来看到会饿!”

    施雨听完终于转怒为喜,坐起身来捏着崇焕的小手说道:“那我今天陪你睡,明天你来看我比赛好不好?”

    “行啊…”

    残阳渐渐的落下了西坡,映得满目chun意都镀上了一层温红,悲悲喜喜、聚聚合合,转眼又是一天。

    崇焕极不情愿的睁开惺忪睡眼时施雨已经离开了,不过临走之前施雨为他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清水和一件崭新的黑sè衣衫,崇焕坐在床边捧着衣衫不禁想起了就在十数ri之前文无极递给自己新衣服时的情景,同样的竹屋、同样的清晨,只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但好在我还有疼我的师姐。”崇焕痴痴地想着。

    等到崇焕把自己收拾完毕、来到“斗剑大会”的会场之时四强之战的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了,游龙宗的热门弟子“弄猴儿”江川与同宗的师兄“铁门板”伍歌鏖斗了数百个回合之后终于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胜出,晋级到了“斗剑大会”的决赛。

    这时谷中杂役正热火朝天的清理着擂台,刚才江、伍二人jing彩绝伦的战斗已经将方圆数十米以内的花草树木斩得四散凋零、面目全非了,只留下了一片光秃秃树干孤零零的在风中伫立着。

    崇焕挤来挤去终于在擂台的东边找到了一席白裙若雪的施雨,可还没等到崇焕说话时突然金锣轰鸣、声声震耳,“斗剑大会”的第二轮比试眼见就要开始了。

    施雨笑脸盈盈的拖着长裙向台上走去,期间还不忘暗暗向崇焕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必担心。

    这时一直陪同着施雨的痴儿也悄悄的挤到了崇焕的身边,与他肩并着肩站在了一起聚jing会神的注视着施雨的一举一动。

    在一片掌声雷动的欢呼雀跃声中穿着一身上白下灰,犹如“夜云遮月”般长袍的文无极倒背着银光闪闪的长剑,神情肃穆的走上了擂台,抱拳拱手向观战的众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自从文无极骤然成为“斗剑大会”中一匹最夺目的黑马之后他的人气陡然剧增,此时观战的众人纷纷齐声呼喊着他的名姓“月上仙”文无极。

    这个绰号的来历起源于先前的比试中文无极所使用的招式,他的一柄银剑舞得轻灵如月、飘飘若云,虽然招招凌厉毒辣但是从外观上看来却是行云流水、雅致万分,赢得比试的胜利就像那万里无云的夜空之中浮云而过的仙人一般闲庭信步、信手拈来,所以不过短短几ri间,这“月上仙”的雅号便在蝶荫谷中沸沸扬扬的传播开来了。

    相对于名声赫赫的文无极另一边的施雨可真算得上是默默无闻了,甚至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其实是“惊鸿宗”宗主施恩的亲生女儿,而这些人因为看不起她是顶替别人参赛,也顾忌着施恩的颜面所以都不约而同的装成了哑巴,对施雨身份之事都绝口不提了。

    浓眉大眼的文无极事先知道与自己对擂的是施雨,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在真正见到施雨第一眼时却还是羞愧的低下了头,看着拊cāo踊跃的人群文无极突然意识到最最要好的兄弟崇焕也一定在注视着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禁两眼一闭,逼着自己不能再去想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随着三声闷雷一般的巨鼓声响,“斗剑大会”四强之战的第二场比试终于拉开了序幕,一路上势如破竹的最大黑马文无极此时却一反高傲的常态,像是一名刚刚入门的小媳妇儿一般羞答答的低着脑袋迟迟不肯应战。

    施雨嘴角一扬心知正如自己所料,她一本正经的行了一礼后朗声喊道:“月云宗的文师兄,不知天高地厚的惊鸿宗施雨向您请教了!”

    施雨特地加重了“月云宗”、“惊鸿宗”与“不知天高地厚”等几个字的发音,这几个字却也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刀剑直插文无极的心房。

    施雨娇喝一声提剑而上,观战的众人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她使的是一柄木剑,旁人不知情但文无极一看便知,原来这把木剑正是被他遗留在惊鸿宗的竹屋中、当年施雨赠与他的那把残旧的木剑。

    这样的木剑施雨分别送给了文无极与崇焕一人一把,文无极的这把因为使用过多早已经有些发黑腐朽了,而崇焕的那把却因为崇焕珍惜得如获至宝,一直善加保养,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焕然如新。

    转眼间施雨已经攻出了四五招,于心有愧的文无极此时虽然武功远远胜过施雨数倍乃至数十倍,可是他既不敢伤害施雨也不愿损坏施雨手中的木剑,所以两人直到过了十余招后文无极依然剑不出鞘、目不直视,只是低着脑袋闪转腾挪、一味的闪躲。

    施雨攻了一轮之后剑法招数已然捉襟见肘,但见文无极毫无反攻之意索xing张牙舞爪、腿脚并用的像是小孩打架一般挥舞着小拳头向文无极的身上砸去。

    如此沉寂而无聊的比试场面不禁让台下的观众唏嘘不已,纷纷喝着倒彩,就连一心向着女儿的施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此时的施雨就像是一名胡搅蛮缠的赖皮儿童,仗着自身的娇弱在不停地欺负着一名素有涵养的长辈,直逼得施恩顿感颜面丧尽,后悔了当初的决定。

    这时稳坐高台的月云宗宗主蝶琴终于忍受不住,犹如天仙一般拂袖而起,cāo着典雅而悠扬的声线高喊道:“无极!若是不想再战就回来吧!为师不责怪你!”

    此时施雨正迈着小碎步追赶着文无极想要揪他的耳朵,听到蝶琴一喊不禁心中一乐,笑着说道:“大名鼎鼎的文师兄,怎么你害怕了吗?既然早就知道有今天,何必做出那般背信弃义的无耻之事。”

    其实归根结底施雨终究是没有完全了解文无极的脾气xing格,自尊心与好胜心极强的他根本丝毫不能忍受别人的羞辱,尤其是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

    如果说先前无声的怨恨是攻击他心底防线最锋利的武器,那么此时指名道姓的责备就是点燃他心中那桶火药的最后一根引线。

    文无极在飞身后退的路途之中突然眼光一冷、嘴角一扬,簌簌银光骤然夺目而出,天地间顿时风云突变、龙吟嘶吼,剑鞘脱落,锋锐无比的剑尖刺破呼啸的狂风直逼施雨的喉头,被反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施雨无暇闪躲,台下看得惊心动魄的崇焕不禁惊呼一声:“师姐!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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