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听莫瑶提起卓文长,不禁冷哼一声,大声道:“逃?落荒而逃得明明是他!若非我当时得知那朱紫云便是云丹儿,担心你的安危,我又岂会让卓文长逃脱?这厮道貌岸然,无耻之尤,下次若再让我碰到他,定要为长孙三哥报此血仇!”

    莫瑶与长孙文全虽为同门师兄妹,却因她当年受师尊严令,不得下天虚峰半步,是以从未见过长孙文全,对他死在卓文长之手并无切肤之痛,但她毕竟与文峰极为要好,此时又与叶澜倾心相恋,长孙文全既与两人义结金兰,那她自然便也将长孙文全高看一眼。她见叶澜提及此事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卓文长之肉,便伸出手去,轻抚他手背,柔声道:“长孙三哥的仇,咱们日后自会找卓文长报,眼下却还有别的买卖要做,澜哥哥,你看,那帮家伙终于肯出来了。”

    她与长孙文全是同门师兄妹,按说理应称他为长孙师兄才对,而她却叫长孙文全做长孙三哥,言下之意,自是依着叶澜称呼,叶澜听在耳中,心中极是欢喜,转头朝对面酒楼一瞧,果见几人结伴走出酒楼,这几人步履轻缓,足下片尘不起,显是修士。莫瑶见这一行人走出酒楼,便向叶澜使个眼色,意示暗中跟上。叶澜却摇头道:“不急。”说着手中掐个法诀,指掌间光影变幻,化成一个小人,那小人身着灰袍,腰悬美玉,莫瑶抬眼一瞧,见这人衣着相貌正与对面那一伙最后的那人一模一样。

    莫瑶见状,甚感稀奇,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叶澜道:“这一手法术叫千里追魂,是我用五十枚晶币从二蛋那儿换来的……”想起二蛋,不禁神色一黯,轻轻叹了口气。莫瑶微微一笑,说道:“二蛋这家伙倒有几手古怪本事,只可惜……”说到这里,也是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那小人在叶澜掌中缓缓而行,行了片刻,忽地开口道:“老大,方才那一对狗男女是什么路数,不碍事么?”

    莫瑶见这小人居然会说话,不由一惊,略一愣神,这才明白是那灰衣汉子在远处说话,叶澜掌中这小人是他的幻像,便也说出相同的话来。

    她明白过来之后,随即便觉恼怒,暗道:“这家伙嘴里忒不干净,居然把我和澜哥哥叫做狗男女,狗东西,看我待会儿用什么手段对付你!”

    她曾见过二蛋使过这千里追魂之法,却不知此法如此神妙,不但能寻找人的踪迹,便是他的一言一动也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正惊叹间,忽地想起一事,问道:“澜哥哥,你在这人身上动了这番手脚,他竟半点也无法察觉么?”

    叶澜摇头道:“这门神通只是个取巧之法,别说被施法之人与我修为相当,便是只比我低上个一分半分,那他也能立时察觉,但我猜这人修为与我差之甚远,因此倒也不怕他能发觉。”

    “这伙人并未出手显露修为,你怎知他修为不如你?”

    “他们看不穿你的惑尘诀,境界自然不如你我,而这人又走在这一帮人最后面,显是他修为地位都居于这伙人之末,若这等小喽罗也能察觉我这千里追魂法术,那咱们就万万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倒不如赶紧脚底抹油为上。”

    眼见那帮人渐行渐远,耳边传来声音也渐渐吵杂,尽是些吆喝叫卖之声,显是这一行人已汇入夜市人流之中。莫瑶盯着那小人轻咦一声,赞道:“这千里追魂的法子当真是了不起,居然连这人耳中所闻也能让咱们听见!”

    叶澜微一点头,轻叹道:“是啊,这法子当真了不起!你老说二蛋是大笨牛,其实它可聪明的紧呢,教我这法子时我到第三遍就学会了,他还嫌我学得慢呢……”说着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起身从窗户中一跃而下,莫瑶随他下得茶楼,在行人渐多的华灯之中缓缓而行,有些路人见叶澜手中托着一个小小人影,都感新奇,但这中都随处可见修士,众凡人只当修士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这手中化出人影的法术虽没见过,却也只以为是神仙们的别样神通,只当是戏法来多瞧上几眼,倒也无人驻足围观。

    两人在灯市之中行了一炷香时分,忽见叶澜手中那小人停下脚步,弯腰躬身道:“见过少主!”

    莫瑶见这帮人明明是在跟踪王宝秀,怎地却突然冒出一个少主出来?正纳闷间,却听一人怒哼一声,冷冷地道:“你们两个家伙卖主求荣,居然还有脸叫我少主!”

    叶澜和莫瑶听到这人语声,不由对视一眼,脸现惊疑神色,这声音竟是王宝秀所发!怎地这一伙人明明欲对他不利,却又称他为少主,当真是叫人摸不清头脑。

    叶澜见这一行人终于追上王宝秀,不再前行,便拉莫瑶快行片刻,寻一僻静处停下,指间法诀数转,掌中光影变幻,化出一片光影。莫瑶定睛看时,只见那影像中是一处小胡同,胡同两端分被两人执刀剑堵住,将来往行人惊得远远的,使之不上前滋扰。胡同之中,王宝秀昂首而立,面有怒容,一路跟踪他那一群人与他相对而立,各人姿态神色各有不同,有的双臂抱胸,神态傲慢,显是将王宝秀全然不放在眼里,有的手持法宝,严阵以待,似是随时会出手发难,另有两人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其中一人身着蓝袍,身形高大,另一人便是叶澜在他身上施了千里追魂之术的灰袍汉子。

    那蓝袍人听了王宝秀的训斥之言,脸现羞惭之色,直起身来,将头别向一边,不敢与王宝秀对视,王宝秀脸上怒容不减,指着他又大声问道:“秦永庭!你还有什么脸面叫我少主!”

    那叫秦永庭的蓝袍人回过头来,与王宝秀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悲凉无奈之色,长叹一声,幽幽地道:“秦某有家有小,总要养家糊口,说得好听点是朝廷命官,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条走狗,谁给饭吃,秦某就得给谁卖命。其实不止秦某如何,比我身份地位高

    出百倍之人不也一样如此?老相爷食君之禄,便应明白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还请少主不要再纠缠此事,以免伤了朝廷和群玉盟的和气!”

    王宝秀大怒,喝道:“呸!凭你这等小人,也配和家父相提并论!你扪心自问,家父待你如何?”

    秦永庭低下头去,轻声道:“小人能有今日,全赖相爷提拔,只是……,只是皇命难违啊,少主!”

    王宝秀双目圆睁,眼中直欲喷出火来,戟指骂道:“你不提那昏君还好,一提他,我恨不得生食其肉!家父宵衣旰食,打理朝政,内疏党争之祸,外解藩镇之忧,这才使得这金井国朝野清平,才能让那昏君安心在后宫温柔乡里享乐,我本劝过家父,说这昏君忌贤忌能,用得着你时,自然对你青眼有加,待你功成之后,他内忧外患即解,便会忌你功高震主,说不定便会做出那兔死狗烹的恶行,可他偏偏不听,说什么皇上圣明,必不会行此无德之事,姓秦的,你且说说,这昏君如此对待我王氏一族,可对得起良心?”

    秦永庭道:“姓秦的小小一个侍卫统领,圣上旨意,非小人可以妄断,小人拿朝廷俸禄,唯听命而已,还请少主体谅!”

    王宝秀袍袖一摆,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言?”一语方罢,手中光华一吐,已祭出一柄仙剑,那剑长有三尺,剑身纹露纵横,不绝发出离离彩光,灿若晚霞。

    秦永庭见他祭出仙剑,不禁瞳孔微缩,喃喃道:“霞光剑……,想当年少主道法初成之时,我为少主喂招,少主用的便是这柄相府祖传的霞光剑,没想到今日再见此剑,却真的要与少主性命相搏了!”

    秦永庭身边一人一直持枪而立,未敢有半点失神,这时见王宝秀终于祭出仙剑,不由大喝道:“姓秦的,到了这个份上,还唠叨什么往日情分!王大公子,他秦永庭原是你相府家臣,我姜英却没受过你相府的恩慧,圣上早就下旨擒你,咱们看在群玉盟地面上,本想放你一马,可你偏偏不识抬举,居然还敢回中都来,咱们兄弟拿了朝廷无数天材地宝,也不能吃白饭,大家手底见真章吧!”说着长枪一挺,枪如怪蟒抬头,陡然刺出,枪尖行到半途,一道电光自他手中窜出,直达枪尖,聚成碗口大一道雷光,径朝王宝秀面门击到。

    王宝秀见雷光袭来,怒哼一声,长剑一横,剑上纹路交错,宛如活了过来一般,道道霞光随纹而生,溢出剑身,层层铺叠,一时间七色彩光辉映,化为一道长虹横空而过,向一众对头击到。

    秦永庭见到彩虹袭来,脸色一变,赞一声:“好一招霞光斩!”挥手祭出一面镜子,舞出一团白光挡在身前。但听得啊呀、哎唷之声不绝,显是有人不敌霞光剑威势,已然受伤,王宝秀以一敌七,夷然不惧,一柄剑使得泼墨也似,居然稳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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