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的啸鸣,大鸟扑扇着翅膀。(小说文学网)

    霍红颜一惊不禁倒退了两步,手一松暖炉也顺势往下掉落。柳卿云眼疾手快的跨步上前,一伸手便拖住了暖炉。

    “这……”霍红颜满脸惊愕的看着柳卿云右手臂上的大鸟。

    柳卿云对鸟儿呵斥了两声,鸟儿竟似听懂了一般,安静了下来,温顺的任由柳卿云抚摸它的羽毛。

    柳卿云歉意一笑:“让娘娘受惊吓了,臣没想到竟会在此碰上娘娘。”见霍红颜始终看着鸟儿,又道:“这是臣一个胡人朋友昨日刚送来的,虽是驯化过,却还尚有些野性。”

    霍红颜见那鸟儿此刻乖巧,心中又好奇的紧,神情也慢慢缓了过来。便靠近了些看,问道:“这是什么鸟儿?本宫怎没见过?”

    柳卿云见她无恙,便放了心道:“这鸟儿名叫海东青,据说十万只雄鹰里才出这么一只,中原自然见不着。”霍红颜听着稀奇,一脸不可思议,柳卿云指着鸟儿道:“而这一只更是海东青里万里挑一。”

    霍红颜看见她脸上那孩子般得意的神色,又听她说的神奇,心中一动,脸上不禁就带了丝笑意。

    “能摸摸它吗?”她道。

    柳卿云一怔,点点头,对鸟儿不知嘟囔了什么,就把手臂伸了过来。霍红颜缓缓抬起手,朝鸟儿伸过去。起先那鸟儿似是有些认生,脑袋左闪右躲,就在霍红颜的手即将触摸到时竟然自己伸了脑袋过去蹭她的手。

    “呵。”柳卿云见状气笑道:“这小畜生,喂了它好些鲜肉才让我碰,这倒好,美人当前竟自己送上门去了。”被霍红颜抚摸着,海东青似是享受一般,不时的眨眼睛。

    霍红颜听了,噗嗤一笑,手也收了回来。海东青忽的就睁大了眼睛,不满的扑扇着翅膀,柳卿云正要呵斥,这畜生倾身一使力就朝空中飞了去。

    柳卿云无奈的拍着两袖:“还说不得你了。”

    “鸟儿尚且如此,大将军又何尝不是?”霍红颜脱口而道。

    说罢,两人均是一愣。柳卿云轻咳一声,把手中暖炉递了过去:“天寒,娘娘当心着凉。”

    霍红颜面上一僵,怔了半响,轻叹一声接过了暖炉。柳卿云眉头微皱,但终究是忍下了没有言语。霍红颜心中一凉,面上却笑道:“大将军总不是特意来此逗鸟儿的罢?”

    柳卿云微微摇头,面上不知何时落了几分悲凉。她微微转目望着后殿的方向,道:“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每年我都要来替她祈福上香,只今年又多了一份。”

    霍红颜心中一震,她知柳卿云口中多的那一份是谁。方想上前安慰几句,又觉着不妥,忍着只觉心也跟着疼了几分。

    柳卿云见她无甚表情,只以为她并不以为意,胸口一顿,回首苦笑:“惹娘娘烦了,臣不该说这些。”

    “不……”霍红颜心中忽疼的狠了,失了口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定定的望着柳卿云。

    柳卿云别开目光,好似没听见一般道:“这雪刚停,娘娘来龙马寺作甚?便是上香等雪化了再来也不迟。”

    霍红颜抿着嘴不答,手指不知何时把暖炉外面裹着的绒布扯了开来,指腹烫的通红也没发觉。倒是柳卿云眼尖瞧见了,几步跨上前抢过暖炉,摊开霍红颜的手心。

    “你怎的不知烫?”柳卿云剑眉倒竖,弯身下去捞了把雪涂在霍红颜手心。

    霍红颜抬头望了她一眼,眨着眼睛硬是抽回了手,握在胸前,别过脸:“本宫就是烦你了,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柳卿云一愣,哐当一声。霍红颜转头看去,却是暖炉掉在了地上。柳卿云慌张的看看暖炉,又看看她,最后一揖道:“臣该死,臣这就……告辞了。”

    柳卿云说罢也不再看霍红颜,抬脚几步就要从她身边走过。霍红颜被烫着的指腹忽的一疼,抬手就扯住了柳卿云的衣摆。柳卿云停步僵在原地,只听她低声道:“柳卿云,求你……不要恨我。”

    柳卿云只觉眼前猛然一黑,险些站不住脚。她铁青着脸,僵硬的抬手接着猛的抽回了衣摆,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霍红颜转过身望着,再止不住泪水,求求你,回头,只回头看我一眼便好……

    可那少年郎却如飞向天空的雄鹰一般,只朝着高空翱翔而去。

    美人泪,卷帘珠。倾国倾城又如何,便是倾了天下又如何,唯独倾不了那一人心。霍红颜怔怔的看着手心中的雪水,没了那人手掌的温度此刻竟是彻骨的寒冷。

    素瑾小跑着过来,见霍红颜似是失了魂似得跌坐在雪地上,心都揪了起来。顾不得形象,蹲下/身抱住了霍红颜。

    “小姐,小姐……”素瑾摇晃着她的肩膀,可霍红颜的目光望着前方不知名的方向,一片空洞,那魂魄仿佛就在刚才也随着柳卿云一同走了。

    素瑾见她落泪,拿手去抹,却越抹越多,在这寒冬之时,那泪水如雪般冰冷。抹着抹着,素瑾也跟着哭了起来,“小姐,小姐素瑾求求你,别这样。管大人已经死了,你可不能……”

    霍红颜耳边一声轰鸣,眸子中渐渐有了焦距,后面的话她没有听见,只听见了那句“管大人已经死了”,放在小屋中那具尸首闪过眼前。霍红颜浑身一震,喃喃道:“是了,管孰非已死,只剩……我一人了。”

    霍红颜抬手抹了泪,在素瑾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仰头吐出一口浊气。

    “小姐……”素瑾满脸挂泪的望着她。

    霍红颜展颜一笑:“叫你担心了。”素瑾破涕为笑,好了,那个最叫人安心的小姐又回来了。

    素瑾在前殿候着的时候就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让柳卿云与自家小姐独处是对是错。两人的情愫她一直看在眼中,不是不喜欢,不是不爱,而是明知都爱却要当着对方的面装作毫不在乎,甚至有时互相伤害。她知道小姐也定是伤了柳卿云的,可她就是忍不住要恨柳卿云。谁叫她是将军府的小爷,谁叫她才貌双全,谁叫她……竟让霍红颜动了情,伤了心。

    “莫要恨他。”霍红颜握住素瑾的手,一双漆黑清澈的眸子却透着无尽的哀伤,看了便叫人忍不住心疼。素瑾一声叹息,“小姐这番心思,他可是知的吗?”

    霍红颜微微摇头,眸子黯淡了下去。素瑾又是一声叹息,其实不问也知,又何必要问呢?

    “他知也罢,不知也罢,与我与他都已无所谓了。”霍红颜微微昂头,今日的日头果真刺眼。

    柳卿云回府时海东青竟也认路似得回来了,落在柳卿云的肩头抖着丰满的羽翼。柳卿云正胸中郁闷,转头望着它,道:“她可是哭了?”

    海东青歪着头看着她,扇了扇翅膀。

    柳卿云苦笑,依旧自言自语:“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情字当头,我就是一个混蛋啊。”

    马儿走到府门前,就听一个声音道:“远远的就瞧你摇头叹气,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柳卿云抬头望去,却是镇北侯九世子皇甫太轩。她精神一震,翻下马来交给了迎上来的小厮,邀着皇甫太轩边进府门边道:“今日怎有空闲过来了?”

    两人来到书房,皇甫太轩一屁股坐下,就拍着大腿叹了口气:“本世子何时空闲过,这不是刚听了个不得了的消息,特来告诉你。”

    “哦?”柳卿云坐下,挑眉。

    皇甫太轩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他摸着下巴皱着眉,拿眼挑着柳卿云:“我若说了,你可不许发火。”

    柳卿云心中一沉,眉头一拧,已然是要发怒的前兆。皇甫太轩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嗓子道:“王爷查出管孰非并非是叛军头目,而真正的叛军头领竟然就在宫中,在皇上身边!”

    “荒唐!”柳卿云一拍桌子,人已站了起来,“皇上身边有叛军,身为三军统领的本将竟然不知道!?”

    皇甫太轩料到她会如此,压着她的肩摁了回了座椅上,道:“莫说你不知,现下知道的人也不过几人。只是那人实在藏的太深了,而且安抚在宫中一直毫无动作,没人会去怀疑她。”

    “那人是谁?”柳卿云望着皇甫太轩。

    两人对峙了一阵,柳卿云看的出皇甫太轩在犹豫不决,其实她心中隐隐已经知道他要说出的那个名字,只是心中仍旧抱着一丝侥幸。

    皇甫太轩咬了咬牙,实在顶不住柳卿云的目光,一字一字道:“霍,红,颜。”

    柳卿云一惊,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仰头闭上了双目。皇甫太轩知她难以接受,好声劝慰道:“卿云,我知你性子,可兄弟还得提醒你一句,莫要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柳卿云猛地睁开眸子,两道利光看着皇甫太轩。皇甫太轩原本要拍她肩头的手,僵在了半空。柳卿云这目光不似怒气,而是要杀人一般。

    “谁与你说的?”她问。

    “纳兰……纳兰将军。”皇甫太轩被问的一愣。

    柳卿云一声冷笑,打开了皇甫太轩的手,站起身恨声道:“好一个单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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