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一趟电报局,打电报给上海,就说家中一切安好,勿念。(小说文学网)请以工作为重。”清秋扔下毛巾眼也不抬的对着张妈吩咐。

    少奶奶还是写个东西给我,我不识字回头再说错了,那边少爷更糊涂了,别再耽误了事情。张妈听着清秋的吩咐,心中暗暗打鼓,以前少爷和少奶奶每天书信不断,今天给少爷拍电报的大事,少奶奶只是随口一说!虽然少奶奶面子上没露出来,心里肯定生气的。少爷连夜打电报回来解释,就是求少奶奶原谅的。自己若是按着清秋的意思发电报,少爷肯定看出来电报不是少奶奶亲自起草的,更着急上火,自己还是从中调和,省的小夫妻闹脾气。

    “你既然能一个人去银行填单子开账户,也能把我的话说全了。意思就是请他在上海尽忠职守,家里一切安好,不用急着回来。”清秋忽然变了脸色正色对着张妈,语气中带着责备,张妈也不敢再说话,她没想到一向随和没架子的少奶奶生气起来带着一股威。她只能默默地退出来,暗想着是不是等着少奶奶上学去,她该给夫人打电话。原来少奶奶是有脾气的人。

    张妈去电报局发电报,清秋早上也没胃口随便喝了牛奶就忙着上课去了,她走进校园,心里愤怒的想也不知赵一涵吧那张报纸寄给多少人了,没顺她一进教室就要接受别人同情的眼光。只是清秋现在看开了,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说随他们说去。

    不过学校里面还算安静,没人在清秋跟前提起来报纸上的糟心事,清秋也就安心上课了。清秋一心在学问上,暂时把烦心事仍在脑后。不过别人可没清秋这么一心只读圣贤书,白夫人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只觉得头昏眼花。钟妈担心的说:“夫人还是休息一天,别出门了。”

    白夫人强撑着起身,无奈的哼着:“我何尝不想歇一歇,可是这个孩子一点不叫人省心。我今天还要出去应酬呢,他们消息灵通肯定是早知道了赵一涵的事情,我不去她们不知道要怎么想呢。你看着吧,我若是不去,第二天全北京城都传遍了绍仪和赵一涵牵扯不清,咱们家媳妇要闹着离婚,我在家收拾烂摊子的话。澄清的话只能我这个做娘的说。”白夫人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上戴着千钧重的铁帽子。

    钟妈也是一脸的的担心:“好在少奶奶还算通情达理。我早上悄悄地给那打电话了,少奶奶虽然也是一晚上没睡好,不过她还是照常去上学了。张妈说少爷给少奶奶来电报了。”

    “绍仪在电报里面说什么了?一定是赵一涵瞒着绍仪闹出来的幺蛾子,他后知后觉的,事情闹大了他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生了个傻孩子。被一个女人刷的团团转,也不长长记性生,一次上当不够,三番几次的被人耍了!”说起来儿子,白夫人恨铁不成钢,咬着牙紧紧地蹙着眉头。

    “罢了,看着夫人的样子上,恨不得少爷在眼前能咬他几口了。我看少爷是被西洋的习俗教坏了。什么绅士风度,做先生的要给女人开门,让她们先走,对着女人说话也不能粗声粗气,还要彬彬有礼。自古以来那都是男在上,女在下的,我记得夫人当初做姑娘的时候读女四书里面可没说女人要在男人前头,是女子卑弱,怎么到了洋人那里就翻过去了?结果少爷活生生的给教傻了。赵一涵肯定是打量正自己是女人,少爷也不敢怎么样。她只吃准了少爷的性格,不和她一般见识才敢放肆的。今天国会议员的太太们聚会,夫人可要摆明态度。少爷是男人不合女人置气,夫人可要心疼儿子呢。”钟妈总有自己的歪理邪说,自己从小伺候长大的少爷,永远都是最好,有错的全是别人!

    白夫人哭笑不得:“你这个人啊,将来歪理一套一套的,你说的也有点道理,绍仪那是绅士风度,不过礼不下庶人。绍仪要是立刻在报纸上也登一条声明,你说该怎么说?说赵一涵说的假话?还是他们不是朋友?从来不认识?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全上海的人看大戏了。保不准都有人想成是绍仪始乱终弃。人家赵一涵是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可怜。咱们这样的人家何不要给看热闹的人做戏子唱戏呢?不过要是拜拜忍了也心里憋闷的很。对了,清秋是怎么给绍仪回电报的?”

    “少奶奶真沉得住气,少爷表示要扔下案子立刻回来。少奶奶却是叫少爷安心的办案子,说家里一切都好,不要惦记,等着案子了解再回来就成了。她还嘱咐少爷注意身体什么的。”钟妈脸上露出来欣慰的笑意,在她心里绍仪是最好的,清秋进门这些天她总是用格外挑剔的眼神在考察清秋。

    “还是清秋懂事,绍仪的案子正在节骨眼上。他要是不管不顾的回来,以后谁还敢请他?在法律圈子里面名声也就坏了,没了口碑和名声,他还能做什么呢。只盼着他能醒悟过来。”白夫人叹口气,她把儿子保护的太好了,绍仪遇事有的时候太天真了。

    “对了,赵一涵嫁给了欧阳于坚,舅老爷那边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形呢。算起来,她不就成了夫人的侄媳妇了。”钟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欧阳于坚和金家的关系,赵一涵的身份。怎生是一个乱字了得。

    在白夫人图头疼的时候,远在上海的白绍仪几乎要生不如死了。昨天晚上,因为案件进行的很顺利,白绍仪和李律师心情不错,李律师开了一瓶珍藏的酒水,两个人边喝边聊。正在兴头上,忽然来了一个电话,没一会接电话的白绍仪连脸色变得黑的吓人。白绍仪挂了电话,发疯似得翻起来几天前的报纸。好在李律师家里几乎订了上海全部的报纸,等着把白绍仪找到那张报纸生,白绍仪盯着上面的启事,眼光恨不得把报纸烧出来个窟窿。

    看着白绍仪的脸色黑的吓人,李律师抢过来报纸翻看下上面启事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竟然有绍仪的朋友上门拜访,白绍仪黑着脸,用尽最后一点克制力和朋友寒暄,等着朋友告辞,他再也不能克制心里的愤怒,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气息,要冲出去和赵一涵算账。一看白绍仪要拼命地架势,李律师赶紧扯住他:“你要冷静点,你这个时候去找她理论是正中了她的圈套。她从北京追到上海,你却一直没见她。你这个时候跑去,没准就有记者在赵家外面盯着呢。你们两个深夜相会,不管说了什么都是一条大新闻。你闹出来绯闻也要考虑下会不会影响案件。记者们添油加醋杜撰出来点花边新闻,对你的声誉,对案子都没好处。你现在要冷静,想想怎么和你的太太解释清楚。”

    李律师不愧是有名的律师,几句话就把利害关系说清楚了。白绍仪慢慢的冷静下来,他一夜未眠,决定扔下案件回去和清秋道歉。现在形势所限,还不能——白绍仪压下心里阴沉的念头,决定先回北京安抚清秋。

    上午在法院白绍仪有点魂不守舍,他一早上给清秋发电报,正在等她的回音。摸一下装在口袋里面的车票,他今天下午就要上火车了。李律师悄悄地捅下白绍仪的胳膊,他回过神确认了最后开庭的时间,办完正事,两个人从法院离开。

    对于白绍仪坚持现在离开上海,李律师有点遗憾,他尽力的说服白绍仪等着开庭之后再回去:“你真的打算立刻回北京,事情既然发生,你这会回去和过几天再走没什么差别了。而且这个时候,你太太和令堂大人都在气头上。总体说来情感大于理智,你回去可能会把事情带向更坏的方向。你等几天,她们慢慢的冷静下来,你回去就好说了。反正你只是无妄之灾,谁知赵小姐有如此心计手段。真叫人钦佩——哈哈,是我们男人轻敌了。在感情上男人和女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女人更喜欢钻牛角尖。男人则是更理性。你认为可以理智的结束一段感情,可是人家不愿意啊,还认为是你始乱终弃。但是在你看来只是一段不成熟的感情,大家从恋人的身份各退一步还是朋友。”李律师坐在车子上拿着白色的手绢擦拭眼镜。车窗外面一闪而过繁华闹市,和车里面的愁云惨雾车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是一刻也不想在上海停留了,心里恶心的好像吃苍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怎么就不肯罢休呢?”白绍仪懊恼的拧着眉头,真想立刻找到赵一涵,也不管她是个女人了,狠狠地揍一顿,出出气。自己真是无辜到了极致,也不过是接了她两个电话,就牵扯出来这么一出戏。以后哪怕是风闻赵一涵在自己附近,他也要立刻逃遁的远远的。白绍仪又想起清秋不知该如何生气伤心,母亲肯定会责备,顿感五指山当头罩下来,他和孙行者一般被扣在山下动弹不得。

    “我有个主意,你多预备礼物回去也好说话。”李律师看着一闪而过的百货大厦,对着白绍仪出主意。

    等着白绍仪和李律师回到事务所,清秋的电报也到了。白绍仪看完电报心里凉了一截,看着白绍仪毫无生气的瘫在沙发上,李律师捡起来掉在地上的电报一看:“看看我说的,白太太可是比你理智的多了。我虽然没有见过弟妹,可是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你把心放在肚子里面等着官司完结,载誉而归吧。”

    白绍仪一肚子的苦楚说不出来,清秋越是做出来体谅不追究来,他心里越发毛,和清秋相处下来,随着白绍仪对清秋的了加深,他知道清秋对感情很纯真,不会容许有一点杂志。她只对着自己在意的人关心,对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可是一向周全的很。例如刚结婚的时候,绣珠专门和她作对,清秋却不没往心里去。因为在清秋看来绣珠只是亲戚,她好坏与她无关,两个人不过是因为白绍仪才有了关系。为了叫白绍仪不会难做,清秋对绣珠很宽容。

    清秋给他电报寥寥数语,而且遣词造句不像是出自清秋的亲笔,没准是清秋叫家里的佣人代为发电报。清秋一定是伤心到了极处,对他冷淡了。白绍仪心里一沉,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正在深海中慢慢下沉。

    金家也被赵一涵的一封信搅乱了,金太太扫视着报纸上的文字,冷笑着:“我就说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没看错。也不知道你们姑妈家这会是什么样子了。”

    道之神秘兮兮的凑近母亲耳边低声的说:“妈妈放心,昨天晚上我们给清秋打电话安慰她了。清秋很相信绍仪不会做出来对不住她的事情,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别人家的事情还是先放放,万一父亲知道了会怎么想?”

    道之的话没完,金铨便黑着进来了,道之看父亲一脑子的官司,她忙着站起来说:“我和八妹说话去,不打搅父亲和妈妈和说话。”说着道之赶紧躲出去了。

    金太太看着金铨紧皱的眉头也跟着叹口气:“你说,以后叫我怎么和妹妹见面?赵一涵那个女孩子心机太深,以前在外国的时候就缠着绍仪,被妹妹死活拆散了。谁知她还不甘心,还把于坚给卷进来。老爷看这个事情怎么办?其实论年纪欧阳也该成家了,他哪怕是随便找一个姑娘结婚,我都要表示下的。咱们虽然不能出面给他操办婚事,也要帮着筹办的。只是赵一涵,她还在报纸上登那个启事,明白是把欧阳当成挡箭牌使唤啊。老爷还是劝劝欧阳于坚,他还在上学呢,以以学业为重啊。”金太太一脸的担心,心里却带着报复的快意。

    金铨只剩下懊恼和尴尬,这个赵一涵很外甥纠缠不清,后来又和燕西走的很近,赵一涵和燕西在一起,金铨还不怎么担心。燕西是最小的儿子,他的婚事自己有发言权额一票否决权。再者燕西还没定性,也不过是和赵一涵玩玩罢了。结果不出所料,赵一涵和燕西不了了之,谁知赵一涵也不知怎么的和欧阳纠缠在一起!欧阳于坚也是他的儿子!

    报纸上分明是甘心情愿的给自己头上扣绿帽子的节奏,要不是欧阳在上海,金铨能立刻把欧阳抓到眼前问清楚。看着很聪明的孩子,甘心做王八生是几个意思。他是存心和自己闹别扭,还是没见过女人被灌了**汤?还是因为欧阳感情受过伤,性情大变了?

    “欧阳这个孩子一定是太年轻,欠缺考虑。我这就给老赵打电报,问问是怎么回事。”金铨黑着脸和太太吐槽,赵一涵的爹总能管管女儿吧。

    金太太担心的看着丈夫:“你先别说白了,只说是欧阳是亲戚家的孩子,托你照顾的。已经是满城风雨了,禁不住再牵扯出来陈年旧事。”

    “也只能这样了,你预备一笔钱给欧阳汇过去。他一个学生什么也不知道。”金铨知道就算赵一涵的父亲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也没办法了,生米煮成熟饭,两家都丢不起脸。尽管欧阳于坚的冒失莽撞很叫金铨生气,可是他还是心疼儿子的,刚结婚花费不少啊。“钱没问题。我听说老赵最近不得意,攀扯上这门亲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想太多了,老赵断然不会坑我的。”金铨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转身走了。只是他不知道,金太太一语成谶,金铨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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