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双腿软绵绵地岔开坐在地上的朝露正目光灼灼地仰望着桌子上的茶壶,口干舌燥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最后她决定豁出去了,撑着胳膊将整个人附在椅子上,然后借力攀向桌子边缘——“哎哟!”

    没拿捏好轻重将桌子弄倒了,茶壶摔下来成了碎片,水流了一地……

    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她再也管不了这么多,两眼冒火地趴在地上像动物一样用舌头舔了起来,吃点细菌进去也好过白白渴死。

    谁知就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她整个身体就被打横抱起瞬间腾空。

    “……你想喝水,直说就是了。”辰曜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可是抱住她肩膀的手臂却微微用力收紧,勒得她生疼。

    朝露咬着下唇不肯开口说话,对于辰曜这种做法她相当不能理解,有什么矛盾可以过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御风弦救出来。

    然而她刚被放到床上后,辰曜就开始动手脱下她身上被水浸湿的衣裳。

    “你要干嘛?!”她惊慌失措地大喊,可手脚瘫软无力压根挣不开对方的禁锢。

    辰曜微微抬起头,精致秀挺的鼻尖只隔朝露不到一寸的距离——朝露从刚开始就觉得这小子长了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当年太过清秀以至于看起来像个女孩子的五官长开以后逐渐有了英挺的棱角,无论笑或不笑,都美好得让人不忍碰触……

    “你衣服都湿了,”似乎不太想回答这显而易见的白痴问题,辰曜眉头微蹙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我不动手,你还能自己换不成?”

    显然不能。

    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辰曜伸手一拽就将她的中衣扯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可怜兮兮的肚兜。

    “别脱了!里面的衣服没湿——”忍无可忍地大叫,再脱下去她就真的走光了!

    该死的,这小子之前明明那么害羞逗一下都能脸红,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淡定了?还敢动手脱她的衣服……“你找个毯子给我盖上就行了!”

    被她这么一吼,辰曜竟然真的住了手,抱臂站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差不多了。”

    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朝露瞬间脸涨得通红。

    还好辰曜并没有继续打趣她,反而拿了毯子给她裹上。

    “辰曜……”

    “嗯?”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问出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直觉告诉她其中必有玄机,只是不知道辰曜会不会告诉她。

    果然,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气氛凝重的沉默。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辰曜给人的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安心呆着就是,其他无需多问。”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她突然不知道该对这个变得有点陌生的少年说些什么,呆愣了几秒之后缓缓抬头,“我饿了。”

    “……想吃什么?”辰曜单手撑着床柱,细碎的阳光勾勒出他高挑挺拔的身形,将那单调的黑衣衬出几分美好生动。

    “肉包子。”她平静地答道。

    黑衣少年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而后迅速转身,“等着。”

    看着眼前衣袂忽闪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淡淡地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

    房门打开,手中拎着一个油纸包的辰曜冷着脸走了进来。

    “你轻功还是一如既往的牛啊……”她由衷地感慨了一声。

    然而眼前的情况是,她两只手根本没办法抬起来自食其力地吃东西,只能无奈地被辰曜扶着,背靠一条修长有力的臂膀稳稳地坐了起来。

    “吃吧。”辰曜一手扶她靠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隔着油纸拿起肉包子凑到了她嘴边。

    动作很轻地咬了一小口,她有些纠结地抬起头来,“那个,你就不能给我解药吗?我这样子行动不便,也很拖累你啊……”

    沉默了半晌,辰曜才声音很轻地开口说道:“这也是你逼我的。”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无措地低下头。

    哪知就在这时,辰曜手中那个被朝露咬了一半的肉包子突然滚落到地上,而扶着朝露的那只手臂也猛地一抽。

    “你怎么了?”朝露无比震惊地看着辰曜触电般迅速地从自己旁边起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辰曜抬手按住额头,玉石裂痕般淡青色的经络纹路瞬间浮现,他整个脖颈和手背的皮肤就像纹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刺青般触目惊心!

    朝露吓傻了,奈何手脚不听使唤根本没办法靠近去看,只能徒劳地靠在床头干着急,“辰曜?辰曜?你没事吧——”

    痛苦抱头挣扎了片刻的辰曜突然猛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朝露一眼,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目瞪口呆地看着辰曜离去的方向,她心里一阵难过,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像个傻瓜一样对所有的事情都后知后觉……

    不行,她必须找个机会把一切问清楚!

    抱着这样的觉悟,她开始沉下心来运功调息,她的内力比常人恢复得快,或许可以尝试着气走周身通过代谢将药性逼出来。

    如此这般努力了一个下午。

    虽然收效甚微,可好像也有点用处,试着抬动胳膊时感觉比之前给力了一些。

    只是到了傍晚依然没看到辰曜回来给她送吃的,平时这个时候他早都来了……

    那肉包子掉在地上弄脏了,而且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也够不到,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只能无限惆怅地靠在床头看向窗外。

    忽然窗缝中闪过一角衣袂,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立时警惕起来——辰曜几乎没穿过浅色的衣裳,所以来人肯定不是他……

    房门推开了一点儿,可外面的人却犹犹豫豫地没走进来。

    朝露心生疑惑,首先可以猜测对方应该没什么恶意,否则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但是她手指依然紧攥着被单没有丝毫放松。

    又过了几秒,那门缝越推越大,终于跨进来一只小巧的绣鞋。

    再往上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朝露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这穿着鹅黄色长裙的美丽少女,可不就是绑架了自己的真理教八使者之一夜叉吗?!

    “哎,你别紧张呀!”

    看见朝露脸上防备的表情,夜叉赶紧讨好地摆了摆手,然后露出一副自己只是来串个门的无辜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想怎么样——”不是朝露蛮横无理,换了谁能对绑架过自己的家伙摆出好脸色对待?

    谁知夜叉竟然冲她友善地笑了起来,吓得朝露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外表看着清纯靓丽极具欺骗性,可杀起人来就跟切菜似的毫不含糊!

    “都说了让你别紧张嘛,我这次也不是来抓你的~”夜叉捧着个食盒在朝露跟前晃了晃,“看,我是来给你送吃的啦!”

    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尽管对方示好了,可朝露依然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这阴晴不定的女人会不会突然捅自己一刀?

    “辰曜呢?”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谁知夜叉茫然地摸了摸额头,随后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原来他叫辰曜啊,名字真好听~”

    这话什么意思?

    朝露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完全猜不透眼前这女人的意图。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朝露继续追问,“你认识辰曜?”

    “诶,你说毗琉璃护法吗?当然认识啊~”夜叉理所当然地答道,将食盒打开,顿时溢出引人食欲的香味,朝露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盒酥饺。

    呃,对了,她刚才说了啥?

    毗琉璃护法……

    她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总算记起当日韩百晓描述真理教的那番话来,这个什么鬼称号,可不就是真理教四大护法之一吗?!

    脑袋轰鸣一声,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她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夜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辰曜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护法?”

    “是啊,怎么你不知道吗?”夜叉用筷子夹起一个酥饺凑到朝露嘴边。

    完全惊呆,比起最开始见到辰曜时他说自己是影阁杀手还来得震撼,认识辰曜这么久了,从没发现他和真理教有什么关联啊!这是怎么……

    难道说,这个地方根本就是真理教的势力范围之内?!

    “快吃啊,你不是肚子饿吗?”夜叉晃了晃手中的酥饺,“哎呀,我没下毒!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吃给你看好了——”说完还真的往嘴里塞了一个,嚼得两个腮帮鼓鼓的。

    朝露面色忽地一沉,猛地转头看着夜叉,“你知不知道辰曜去哪里了?”

    “我想想……哦,对了~他好像是去找圣尊大人了!”夜叉食指撑着下巴点了点,然后表情严肃地转向朝露,“所以我才来给你送吃的啊,万一你饿死了,辰曜得多伤心啊~”

    “所以,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朝露以同样严肃的表情面对夜叉,极其认真地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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