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盏幽蓝色的灯，穿行在缥缈的黑暗中。老人在前面引路，紧随其后的是烟雾和喷吐着烟雾的艾里，卡玛拉牵着艾里的衣襟紧紧跟着，默不作声的阿守照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艾里回头看看阿守：“你为什么总是低头走路呢？”
“一直都是这样。老师说，低头是对神的顺从。”阿守低着头回答。
艾里停下来，老人只好也跟着站住。
“为什么不试试抬头看看前方，看看天空？虽然这个地方的天空实在糟糕，但是，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双能仰视的眼睛。”艾里温和地说，“来，试试，抬起头，看看头顶的天空！”
阿守犹豫了一下，试着抬起头，可是仰到中途就又慌张地垂下来，“我害怕。”
“嗯——那先闭上眼睛吧，然后跟着我的手，”艾里用双手轻轻托着阿守的头，慢慢地往上抬（阿守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紧闭着双眼），抬到可以仰视到空中景象的程度时停住了。“现在试着睁开眼睛，慢慢来。”
阿守的眼皮动了动，过了很久才慢慢张开一条缝，然后渐渐睁大。他终于看见了天空。纯净的黑色、温柔而无限广阔，慈悲地笼罩着地上的一切。
“怎样？害怕吗？”
阿守摇摇头。
“好极了。”艾里笑着说，“现在慢慢把头低下来，不要像以前那样低，要平视——好——就是这样。”
“以后就这样抬头走路吧，这就是我们恶魔的走法。”艾里狡猾地一笑。
阿守怔怔地看着他，觉得心中某些铁板钉钉的法则好像有什么地方开始松动了……。
卡玛拉看看阿守，又看看艾里，开心地抱着他撒起娇来：“我就知道，艾里最好了！”老人也慈祥地然而稍带感伤地笑了，仿佛从艾里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们要找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继续前进后艾里顺口问。
“一个喜欢在黑暗中唱歌的女人。”
“唱的都是忧伤的歌？”（卡玛拉在旁边叫着：“艾里艾里，忧伤是什么？”）
“不，能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幸福的歌。”（卡玛拉又在大叫：“艾里艾里，幸福是什么？”）
“我说……”艾里把卡玛拉抱到胸前刚要信口开河，老人突然站住了，卡玛拉的后脑勺撞到了老人的背上。
“怎么了？”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全神贯注地在倾听着什么，某种信息在空气中流动，除了两个卡玛拉，谁都听不见。
小卡玛拉抱紧了艾里，恐惧从这个紧紧拥抱的温度和力量中传到了艾里的肌肉和神经中。艾里忽然感到一阵迷失。这种拥抱的触感，仿佛很久以前曾经体验过，但所有影像都已淹没在记忆中，除了这瞬间的熟悉感，再没有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可以证明。
“不好！快走！”老人大叫一声，跳起来向前狂奔。艾里一晃神儿，思想还没有苏醒，两条腿已经本能地紧紧跟了上去。奔不多时，便听见前方一阵打斗声，一转弯，就看见一群神殿侍卫正在围攻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体态苗条，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像游鱼滑过茂密的海藻一样敏捷地穿过侍卫们之间的空隙；双手轻扬，一串串红色的花火随之飞出，在身边围成了一个防御网，沾上这种花火的侍卫们立刻被大火烧成了一块黑炭。尽管如此，一层层像食人蚁一样涌上来的侍卫们还是让她的防卫捉襟见肘，眼看就要吃亏。
艾里跳上去左一拳右一脚，转眼间已经撂倒了十几个，剩下的神使们缩成一堆。当中有人看见了卡玛拉，立即惊叫起来：“女神！找到女神了！快去报告神使！”一想到撤退的借口，这些人转眼间没了踪影。
“已经开始失控了么？”老人忧虑地问。
“嗯。”女人浅浅地应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艾里。”女人第一眼盯住的就是艾里。她轻轻把红色的长发向后撩去，带起一串火花，妩媚的脸庞在一闪即逝的微弱光芒下瞬间明灭，暗影中只剩下一双深紫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艾里，蕴着温暖如玉的忧伤。“我一直在等着你。”
她的嗓音有种瞬间消除对方不安情绪的神奇力量，艾里竟对她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亲切感。
“一直在等我？”艾里不知道自己该不安好还是得意好。小偷是个需要低调做人的职业，可是像流行偶像一样，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不用一遍一遍第重复解释我是谁，从那里来，要干什么等等等等。
不，不对，还是很麻烦，因为现在轮到他要不厌其烦地询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的？到底想干什么等等等等。人和人只要发生关系，总会有一连串的麻烦事。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女人的目光仿佛在艾里的心上凿了一个洞，所有秘密都流了出来，“我们进屋慢慢谈吧。”
进屋？艾里瞄了一眼开了个大洞的城墙，那里面是有一个凹陷的空间，而且似乎颇为宽敞，不过叫屋子恐怕会惹怒讲究美感的房屋设计师们，叫洞穴还差不多，而且是洞口被毁掉的洞穴。
“我不是很喜欢布置屋子，”女子不以为然地说。
等所有人都进了洞穴之后，女子将双手平放在墙上，掌心和额头紧紧贴着墙壁，闭着眼睛似乎在祈祷着什么，只见她口唇微动，却听不见声音。
墙壁像是听懂了她的祈祷一般，自动地慢慢合拢了。
“我觉得她比你更像女神，”艾里对坐在他膝上吮吸手指头的小卡玛拉诚恳地说。
“事实上我就是，准确的说曾经是这座城的神，”女人回过头来微笑着回答，“我是第一任卡玛拉神。”
艾里回头瞅了瞅老人。
“我是第二任，小卡玛拉是第三任。”老人笑眯眯地举着暗蓝色的灯解释着，“不介意我拿一盏灯过来吧，实在是没有它就没法儿活。”这句话是对卡玛拉一代说的。
“没关系，我只是不喜欢太刺眼的东西而已。”卡玛拉一代淡淡地回答。艾里这才明白为什么老人放着那么多照明度一级棒的灯不用，反而选中了这样一盏幽灵似的东西。借着微弱的灯光环顾四周，一代女神的洞穴里的确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照明的设备，她好像常年生活在黑暗中。艾里不禁想起了尼勒：那个红鼻子现在是不是又在大发雷霆呢？他好像总是在生什么人的气，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要么就是命运。不过尼勒的房间好歹还有一盏油灯，而这个洞穴里，只有纯粹的黑暗。三个卡玛拉神都是很奇怪的家伙。
离开了老人灯火辉煌的住宅，阿守似乎安心了许多，乖乖地坐在离大家都很远的地方，时不时抬起头怯怯地溜一眼。一代卡玛拉给他水的时候，他含羞草似的立刻红了脸，低下头。
“那么，诸神的聚会可以开始了么？”艾里轮流看着1、2、3任卡玛拉神问，只有第三任赏脸地回答“什么是聚会，艾里？”。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缺乏耐心的家伙。”笑容如烟雾般从卡玛拉一代的唇边淡淡晕染开、又幽幽散去，虽然她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但年轻时倾国倾城的风韵似乎并没有被时光偷走，仿佛仍藏在她身体里某个神秘的角落沉思着。
“那，该从哪里讲好呢？”卡玛拉一代轻轻晃着手里的水杯，思绪好像飘浮在云层之上。
“先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风族开始讲起吧。”老人把灯放在自己和小卡玛拉之间，小卡玛拉的注意力立刻被灯光吸引走了。
“关于风族的一些传说，你都听到过吧？”
“嗯，知道人类命运啦、有宝藏啦、沙漠旅人啦、会说话的花啦什么的，小时候净听这些故事睡觉来着。”艾里回答。
“那些都是真的。”老人郑重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宝藏是有的，不过不是世人心里想象的那种，而是风族代代相传的一块叫“原石”的石头。据说只要找出解放它的那句咒语，整个人类的命运都会因此而变化。那个在沙漠中遇见风族人，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未来死亡的人，就是我的曾祖父。他最后也确实是在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死的。我的祖父因此对风族人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毕生都在寻找风族人的踪迹，但最后失败了。我的父亲则幸运得多，在偶然的情况下遇见了一个风族女人，那就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在风族部落中长大。他们对未来、命运、生、死这些命题的探寻，像干裂的大地对水的渴望一样。”
“他们相信，生命的真相是能够探知的，而且，凭借这个知识可以拯救整个正在腐败的世界。他们越是流浪，越是看到层出不穷的堕落，越是对现有的世界感到绝望。”
“那个寻找会说话的花的风族人叫卡诺，是个总是喜欢脱离大部队自己远行的人，后来成了部族的首席长老。小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过话。我问他，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人旅行。他说因为他是个胆小鬼。”
“那不是更应该和大家在一起吗？”小卡玛拉奇怪地问，“我一个人会害怕，但是和艾里在一起就不会了。”
“那是因为在人群中更孤单、更危险。”坐在一边一直不吭声的阿守突然冒出来一句。
老人愣了一下，“的确，卡诺当时就是这么解释的。因为害怕这样的孤独和危险，所以才选择了一个人的旅途。但是像你这样的小孩，体会这个实在是太早了些。”
“后来呢？”卡玛拉端端正正地在艾里的膝上坐好（因为她发现这样艾里会很高兴），好奇地追问。
“后来他和其他几个首脑主持了一个‘新生计划’，研究怎样才能创造出真正纯净的生命体，净化这个世界。研究进行了十几年，的确有了很多成果，但是离最后的成功似乎总是差点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老人抬起头看着艾里，“你的父亲来了。”
艾里挑挑眉，示意“无所谓继续说吧”。
“他非常聪明，无论什么都学得很快，有些风族人都不能理解的事情他也能解释明白。这多少有些挫伤了风族人的自尊心，因为他们一向认为自己的种族才是最聪明的。很多风族人开始排斥克拉斯，卡诺却很欣赏他，不仅把他找进研究组，还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但是你父亲拒绝了，说是已经有了心爱的人。”
老人说着，看了卡玛拉一代一眼。
“我始终没有参与这个计划，所以一直不清楚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就在研究终于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你父亲带着原石逃跑了。”
“啊，不愧是我的老爹，下手倒挺利落的。”艾里拄着下巴哼了一句。
“我想他没你利落，因为不久，他就被卡诺的手下抓了回来。他回来的那天晚上，卡诺和他进行了一次密谈，第二天，我就看见了他的尸体。”
艾里注意到卡玛拉一代悄悄把头转向一边。
艾里回头看看阿守：“你为什么总是低头走路呢？”
“一直都是这样。老师说，低头是对神的顺从。”阿守低着头回答。
艾里停下来，老人只好也跟着站住。
“为什么不试试抬头看看前方，看看天空？虽然这个地方的天空实在糟糕，但是，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双能仰视的眼睛。”艾里温和地说，“来，试试，抬起头，看看头顶的天空！”
阿守犹豫了一下，试着抬起头，可是仰到中途就又慌张地垂下来，“我害怕。”
“嗯——那先闭上眼睛吧，然后跟着我的手，”艾里用双手轻轻托着阿守的头，慢慢地往上抬（阿守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紧闭着双眼），抬到可以仰视到空中景象的程度时停住了。“现在试着睁开眼睛，慢慢来。”
阿守的眼皮动了动，过了很久才慢慢张开一条缝，然后渐渐睁大。他终于看见了天空。纯净的黑色、温柔而无限广阔，慈悲地笼罩着地上的一切。
“怎样？害怕吗？”
阿守摇摇头。
“好极了。”艾里笑着说，“现在慢慢把头低下来，不要像以前那样低，要平视——好——就是这样。”
“以后就这样抬头走路吧，这就是我们恶魔的走法。”艾里狡猾地一笑。
阿守怔怔地看着他，觉得心中某些铁板钉钉的法则好像有什么地方开始松动了……。
卡玛拉看看阿守，又看看艾里，开心地抱着他撒起娇来：“我就知道，艾里最好了！”老人也慈祥地然而稍带感伤地笑了，仿佛从艾里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们要找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继续前进后艾里顺口问。
“一个喜欢在黑暗中唱歌的女人。”
“唱的都是忧伤的歌？”（卡玛拉在旁边叫着：“艾里艾里，忧伤是什么？”）
“不，能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幸福的歌。”（卡玛拉又在大叫：“艾里艾里，幸福是什么？”）
“我说……”艾里把卡玛拉抱到胸前刚要信口开河，老人突然站住了，卡玛拉的后脑勺撞到了老人的背上。
“怎么了？”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全神贯注地在倾听着什么，某种信息在空气中流动，除了两个卡玛拉，谁都听不见。
小卡玛拉抱紧了艾里，恐惧从这个紧紧拥抱的温度和力量中传到了艾里的肌肉和神经中。艾里忽然感到一阵迷失。这种拥抱的触感，仿佛很久以前曾经体验过，但所有影像都已淹没在记忆中，除了这瞬间的熟悉感，再没有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可以证明。
“不好！快走！”老人大叫一声，跳起来向前狂奔。艾里一晃神儿，思想还没有苏醒，两条腿已经本能地紧紧跟了上去。奔不多时，便听见前方一阵打斗声，一转弯，就看见一群神殿侍卫正在围攻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体态苗条，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像游鱼滑过茂密的海藻一样敏捷地穿过侍卫们之间的空隙；双手轻扬，一串串红色的花火随之飞出，在身边围成了一个防御网，沾上这种花火的侍卫们立刻被大火烧成了一块黑炭。尽管如此，一层层像食人蚁一样涌上来的侍卫们还是让她的防卫捉襟见肘，眼看就要吃亏。
艾里跳上去左一拳右一脚，转眼间已经撂倒了十几个，剩下的神使们缩成一堆。当中有人看见了卡玛拉，立即惊叫起来：“女神！找到女神了！快去报告神使！”一想到撤退的借口，这些人转眼间没了踪影。
“已经开始失控了么？”老人忧虑地问。
“嗯。”女人浅浅地应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艾里。”女人第一眼盯住的就是艾里。她轻轻把红色的长发向后撩去，带起一串火花，妩媚的脸庞在一闪即逝的微弱光芒下瞬间明灭，暗影中只剩下一双深紫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艾里，蕴着温暖如玉的忧伤。“我一直在等着你。”
她的嗓音有种瞬间消除对方不安情绪的神奇力量，艾里竟对她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亲切感。
“一直在等我？”艾里不知道自己该不安好还是得意好。小偷是个需要低调做人的职业，可是像流行偶像一样，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不用一遍一遍第重复解释我是谁，从那里来，要干什么等等等等。
不，不对，还是很麻烦，因为现在轮到他要不厌其烦地询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的？到底想干什么等等等等。人和人只要发生关系，总会有一连串的麻烦事。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女人的目光仿佛在艾里的心上凿了一个洞，所有秘密都流了出来，“我们进屋慢慢谈吧。”
进屋？艾里瞄了一眼开了个大洞的城墙，那里面是有一个凹陷的空间，而且似乎颇为宽敞，不过叫屋子恐怕会惹怒讲究美感的房屋设计师们，叫洞穴还差不多，而且是洞口被毁掉的洞穴。
“我不是很喜欢布置屋子，”女子不以为然地说。
等所有人都进了洞穴之后，女子将双手平放在墙上，掌心和额头紧紧贴着墙壁，闭着眼睛似乎在祈祷着什么，只见她口唇微动，却听不见声音。
墙壁像是听懂了她的祈祷一般，自动地慢慢合拢了。
“我觉得她比你更像女神，”艾里对坐在他膝上吮吸手指头的小卡玛拉诚恳地说。
“事实上我就是，准确的说曾经是这座城的神，”女人回过头来微笑着回答，“我是第一任卡玛拉神。”
艾里回头瞅了瞅老人。
“我是第二任，小卡玛拉是第三任。”老人笑眯眯地举着暗蓝色的灯解释着，“不介意我拿一盏灯过来吧，实在是没有它就没法儿活。”这句话是对卡玛拉一代说的。
“没关系，我只是不喜欢太刺眼的东西而已。”卡玛拉一代淡淡地回答。艾里这才明白为什么老人放着那么多照明度一级棒的灯不用，反而选中了这样一盏幽灵似的东西。借着微弱的灯光环顾四周，一代女神的洞穴里的确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照明的设备，她好像常年生活在黑暗中。艾里不禁想起了尼勒：那个红鼻子现在是不是又在大发雷霆呢？他好像总是在生什么人的气，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要么就是命运。不过尼勒的房间好歹还有一盏油灯，而这个洞穴里，只有纯粹的黑暗。三个卡玛拉神都是很奇怪的家伙。
离开了老人灯火辉煌的住宅，阿守似乎安心了许多，乖乖地坐在离大家都很远的地方，时不时抬起头怯怯地溜一眼。一代卡玛拉给他水的时候，他含羞草似的立刻红了脸，低下头。
“那么，诸神的聚会可以开始了么？”艾里轮流看着1、2、3任卡玛拉神问，只有第三任赏脸地回答“什么是聚会，艾里？”。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缺乏耐心的家伙。”笑容如烟雾般从卡玛拉一代的唇边淡淡晕染开、又幽幽散去，虽然她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但年轻时倾国倾城的风韵似乎并没有被时光偷走，仿佛仍藏在她身体里某个神秘的角落沉思着。
“那，该从哪里讲好呢？”卡玛拉一代轻轻晃着手里的水杯，思绪好像飘浮在云层之上。
“先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风族开始讲起吧。”老人把灯放在自己和小卡玛拉之间，小卡玛拉的注意力立刻被灯光吸引走了。
“关于风族的一些传说，你都听到过吧？”
“嗯，知道人类命运啦、有宝藏啦、沙漠旅人啦、会说话的花啦什么的，小时候净听这些故事睡觉来着。”艾里回答。
“那些都是真的。”老人郑重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宝藏是有的，不过不是世人心里想象的那种，而是风族代代相传的一块叫“原石”的石头。据说只要找出解放它的那句咒语，整个人类的命运都会因此而变化。那个在沙漠中遇见风族人，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未来死亡的人，就是我的曾祖父。他最后也确实是在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死的。我的祖父因此对风族人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毕生都在寻找风族人的踪迹，但最后失败了。我的父亲则幸运得多，在偶然的情况下遇见了一个风族女人，那就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在风族部落中长大。他们对未来、命运、生、死这些命题的探寻，像干裂的大地对水的渴望一样。”
“他们相信，生命的真相是能够探知的，而且，凭借这个知识可以拯救整个正在腐败的世界。他们越是流浪，越是看到层出不穷的堕落，越是对现有的世界感到绝望。”
“那个寻找会说话的花的风族人叫卡诺，是个总是喜欢脱离大部队自己远行的人，后来成了部族的首席长老。小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过话。我问他，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人旅行。他说因为他是个胆小鬼。”
“那不是更应该和大家在一起吗？”小卡玛拉奇怪地问，“我一个人会害怕，但是和艾里在一起就不会了。”
“那是因为在人群中更孤单、更危险。”坐在一边一直不吭声的阿守突然冒出来一句。
老人愣了一下，“的确，卡诺当时就是这么解释的。因为害怕这样的孤独和危险，所以才选择了一个人的旅途。但是像你这样的小孩，体会这个实在是太早了些。”
“后来呢？”卡玛拉端端正正地在艾里的膝上坐好（因为她发现这样艾里会很高兴），好奇地追问。
“后来他和其他几个首脑主持了一个‘新生计划’，研究怎样才能创造出真正纯净的生命体，净化这个世界。研究进行了十几年，的确有了很多成果，但是离最后的成功似乎总是差点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老人抬起头看着艾里，“你的父亲来了。”
艾里挑挑眉，示意“无所谓继续说吧”。
“他非常聪明，无论什么都学得很快，有些风族人都不能理解的事情他也能解释明白。这多少有些挫伤了风族人的自尊心，因为他们一向认为自己的种族才是最聪明的。很多风族人开始排斥克拉斯，卡诺却很欣赏他，不仅把他找进研究组，还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但是你父亲拒绝了，说是已经有了心爱的人。”
老人说着，看了卡玛拉一代一眼。
“我始终没有参与这个计划，所以一直不清楚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就在研究终于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你父亲带着原石逃跑了。”
“啊，不愧是我的老爹，下手倒挺利落的。”艾里拄着下巴哼了一句。
“我想他没你利落，因为不久，他就被卡诺的手下抓了回来。他回来的那天晚上，卡诺和他进行了一次密谈，第二天，我就看见了他的尸体。”
艾里注意到卡玛拉一代悄悄把头转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