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正在沉思的时候,老邓在走廊经过,他边敲御意的窗户边跟她开玩笑地说:“哇,好多菜啊,你在等我一起吃晚饭吗?”

    老邓在楼下碰到镇宇和嘉嘉,以为他们已经吃完饭,到外面去散步。老实说,两个人在一个小房间还真有点闷,不是很多人像他那么幸运,天台上还有一个小花园。但是他没想到菜还在桌上没动,儿子和媳妇却离开了,等于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吃御意准备的晚餐。御意一个人在这里呆坐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问题,所以老邓就跟御意开开玩笑并打算陪陪她。

    “你还没吃的话,非常欢迎。”御意知道老邓在开玩笑,已经是7:30了,他不可能还没吃晚饭。

    “今天生意很好,我太忙也没有时间吃饭,等我忙完,食物都卖光了,铁窦现在正在准备住客的晚餐。里梓刚回来,让我可以休息一会,原本打算晚点下去和他们一起吃晚餐,看起来你这里的菜美味多了。”老邓尽量找借口陪御意。

    御意盛了一碗饭给老邓说:“我看你还是请一个全职的员工比较好,不然,你会很累。还好里梓经常过来帮忙,她真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又有创意,建生常常说她的建议帮到很多人,所以他才会帮饭堂申请一个住宿的准许证。”御意很喜欢里梓,她知道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离家不容易,就象她以前在北京工作时,镇宇要一个人在学校住宿,当她帮静香准备生日礼物时,也帮里梓做了一条裙子,她多希望能有一个像里梓一样的女儿。

    “真是一个很前卫的创意,建生要跑好几个部门申请,幸好现在我们都拿到批文了。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有能力,铁窦会英语,耀国会设计升降床。”老邓很高兴他的饭堂可以帮到40多个无家可归的人,他们用很低的价钱就可以有个地方住。而且管理处也很支持他们一边做生意,一边帮人。

    “不光是现在的人很有能力啊,你曾说过你的高祖父在一百年前也是一个海外留学生。”

    “我听祖父说我的高祖父非常聪明,很有能力,我们都很以他为傲。”老邓没有细看那张又小又旧的发黄照片,不然他就会发现铁窦与他高祖父的相貌很相似。

    “你女儿一定是有他优良的遗传基因,才能在外国念硕士。”

    “我想也是,但是她在外国读书,不和我住在一起,我很寂寞。”

    “还有一年,她很快就会回来!”

    “我都没抱希望她会回来,她说她很喜欢美国的生活。”

    “孩子都已经长大,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了。你现在也不错啊!每天都忙着饭堂的事,我听说你跟很多住客成了好朋友。”御意尽量开解老邓。

    “对,有几个住客挺谈得来,饭堂的生意也真的很好,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我很幸运有铁窦在帮忙,他很努力,我真希望他是我的儿子呢。”

    “我得告诉你,有个女儿比有个儿子好,女儿永远都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儿子会变成别人的老公,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虽然御意听过很多人的婆媳关系,但是直到今天她才发觉自己跟媳妇的关系是完全失败,要不是她对嘉嘉抱着高度容忍的态度,可能连儿子都已经丢了。

    “这就是你心里的感受,也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吃饭的原因吗?”从御意失落的话语里面,老邓知道为什么当他经过的时候,御意会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这里。

    “老邓,你有没有多余的房出租?”

    “你想搬出来,不跟镇宇他们一起住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个房间让静香搬出去。”

    “你不喜欢静香吗?”

    “嘉嘉的妈妈要来,我们没有地方给她住,如果没法让静香搬出去,我便要住在天台了。”

    “这里也不坏啊,是你房间的三倍,其实你除了回去睡觉以外,整天都在这里,干脆就在这里加一张床,便不用再跟你的媳妇和亲家相处了。”

    “要是我开始在这里住,便很难搬回去了,你明白吗?”

    “是嘉嘉的妈妈要来跟你争房子吗?”

    “不,她妈妈是个明理的人,只是嘉嘉想自己占有整个房子。”

    “房子是谁的名字呢?”

    “我的。”

    “那你不用担心啊,她拿不走你的房子的。”

    “但是她会对镇宇施加压力,我不想镇宇夹在老婆和我中间难做人。”

    “但你是他妈妈啊。”

    “我知道,不过嘉嘉将会是他孩子的妈妈,她现在正在用孕妇的身份跟我斗,希望逼我搬走。”

    “很抱歉听到这件事,实在是很难和一个孕妇起纠纷,可惜我已经把八个房间都租出去了。如果这栋楼没有空房间,我唯一可以帮你的就是由我搬来天台住,让静香住我的房间。”

    “谢谢你的帮忙,我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嘉嘉要她妈妈明天来,静香已经没有时间物色新地方,只能让她在租期完之前先住你的房间。但是你的天台只是个花园,不适合住,卓慧有个床柜在这里,你介意住在这里吗?”

    “我不介意住哪里,我也可以在饭堂和住客一起住。”

    “住在饭堂不好,太多人进进出出,你不能好好休息,你还是住我这里吧。”

    “就像我说的,我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你白天需要做衣服,晚上儿子和媳妇回来吃饭,我想住在这里不是很方便。”

    “不用担心,嘉嘉不想看到我,也不喜欢吃我煮的晚餐,所以才会让她妈来。等她妈来了以后,她们会在房间做饭,我们会分开吃饭的。”

    “她傻了吗?你做的菜那么好吃,她怎么会不喜欢吃你做的菜呢?”

    “孕妇有不同的口味,她说她只想吃她妈做的饭。”

    “我认为这只是一个让她妈妈占用你房间的借口。”老邓对于嘉嘉的计谋很生气,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御意情愿要一个女儿,而不是一个儿子了。

    “所以我想让静香搬进你的房间,比我搬出来好。”

    “对,如果嘉嘉是意图让你搬走的,你是真的很难再搬回去了。”老邓很同情御意,她一个寡妇把儿子带大,现在镇宇不但没有供养她,还找了一个坏心眼的老婆,设了这个陷阱,把御意踢走。

    “谢谢你的帮忙,我会和卓慧商量,让你用她的床柜。”

    “不用了,我太太在美国,你又单身一人,我要是住在这里,很容易会有谣言,这样对我们两个都不好,我会让铁窦在花园里帮我弄个小隔间,放一张床便可住在里面。”老邓知道御意对于他要住在饭堂里感到很抱歉,花园里弄一个小隔间,将来也可把它变成储藏室。

    “你说的对,我都没想到人言可畏,那隔间所要的材料费由我来付吧。”御意知道老邓投资饭堂的钱都还没有收回来,她不想老邓为了她的事情再花钱。

    “不,不需要,我很早以前就想弄个储藏室了,你在饭店当顾问,帮了很多忙,都没有拿工钱。”

    “如果你想答谢我,可以给我一张贵宾卡,让我天天都可以在饭堂吃饭,反正做饭也将会没人吃。”

    “好啊,我就给你最高级的贵宾卡,可以打五折,你知道建生也有一半的股份,所以你只要付建生那份就可以了。”

    老邓知道女儿毕业后想留在美国生活,老婆当然也会留在美国照顾女儿,而不会回来陪他。饭堂的生意很好,他每天都可以遇到很多人,不像以前一样孤单,只有花儿跟他作伴。是御意激发他做生意的欲望,再次点亮他的生命,他当然不会收御意的钱。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让美芬用我的卡到饭堂吃饭,然后我就收美芬折扣的差价,那我不用投资就可以赚钱了,哈哈。”

    不用搬出去,御意的心情也放松了,还会和老邓开玩笑。守寡这么多年,为了带大儿子,御意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怕他书读不好,又担心他找不到理想的工作,还怕他讨不到老婆。即使与美芬在一起,也没有试过这么轻松,她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很活泼,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原来有人分担烦恼,有人支持,是可以有这么大的转变。

    她差不多都已经忘记嘉嘉所说的话,跟老邓愉快地享用晚餐。聊着各自的过去及对未来事业成功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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