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现场根本不需要仵作,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梁哲民是怎么死的。

    他的死,也确实是有人亲眼目睹的。

    梁哲民死的很惨,在一条长长的巷子里。

    他要穿过巷子,本来骑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何马儿突然受惊,猛地一下抬起腿来,将他摔落在地,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落下的马蹄踩在了胸口。

    那一声惨叫巷子两边的住户都听见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开门出来。

    这个时候是午饭时候,巷子里没什么人,两边虽然是街道,但人来人往都要自己的事情,不是时刻都有人往巷子里看的。

    叶彩唐走到巷子里一看。

    啧啧啧。

    真的惨。

    梁哲民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姚海峰的跟班,应该是十分亲近的那种,俗称狗腿子。

    此时,他仰面躺在地上,叶彩唐在他身上大概的检查了一下,抬头对夏樾道。

    “肋骨断了三根,根据目击者说的,梁哲民的死亡时间很短,都没撑到他们想起来去喊大夫。初步怀疑是断裂的肋骨插进了心脏,引起心脏大出血,这些出血都堆积在胸腔里,从而使心脏无法运作失去功能。”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有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来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夏樾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伤吗?”

    “有。”叶彩唐看着伤痕累累的梁哲民。

    脸上,手上都是拖拽摩擦的痕迹。虽然这些不致命,但是看起来特别惨。

    “左边小腿骨折,右手手腕断裂,身上还有很多擦伤,伤口都是新鲜的,伤口上的附着物和这个巷子地面的杂物相同,应该都是在被摔下马之后,挣扎中形成的。”

    虽然梁哲民死亡时间非常短,但是死亡之前一定非常惊恐,也算死的挺惨的。

    而踩死了梁哲民的那匹马已经被安抚下来了,就拴在一边的树上。

    虽然不是什么高头大马,但也是一头非常不错的马,一身顺滑黑毛,十分有力量。

    姚家有钱,因此什么都是好的,马儿也是好的。

    “就是这个马。”目击者,一个中年人还有点害怕的指着黑马道:“不知道为什么跟发疯似的,我住在那头,开门就看见这个人在地上挣扎,然后马儿不停的踩……”

    夏樾打断道:“你觉得马是受惊乱踩,还是有目标的对准这个人踩。”

    这问题问的有些难度,中年目击者想了想:“那还是乱踩的,就是乱蹦带跳那种,倒不是追着他踩的。”

    夏樾点了点头。

    姚府正在办丧事,又死了人,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姚文松还是匆匆来了。

    一看见满地的血和躺在地上的死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几日时间,姚文松瘦了一大圈,吃不好睡不好,虽然心里有喜悦,但这几日确实心力交瘁。

    “哎,怎么会这样。”姚文松看着地上叹气:“我们家最近是不是风水不好,要请人来做做法事?”

    “做法事是没有用的。”叶彩唐在一旁听了,忍不住道:“要做善事才行。”

    姚文松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是,姑娘说的有道理。”

    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想跟夏樾搞好关系,虽然一直没能攀上。

    如今倒是阴差阳错的和夏樾搭上了话,虽然叶彩唐只是夏樾的手下,但谁不知道六扇门怎么可能有女子做捕快,这姑娘十有八九,和夏樾是有其他关系的。

    叶彩唐刚才只是想到了路清雨的事情,心里不平随口一说罢了,说完之后也没再搭理姚文松,起身去看马。

    姚家正在办丧事,姚海峰已经死了,死无对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说什么。

    打扰别人办丧事和打扰别人办喜事一样,都是忌讳。

    马儿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夏樾摸了摸马头,安抚了一下,顺着马身转了一圈

    听见脚步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叶彩唐。

    夏樾头也不抬的道:“小叶,你觉得梁哲民的死,是个意外吗?”

    “我不知道。”叶彩唐就事论事:“我只能说从目前死者的死亡原因来看,是个意外。他身体无急病,外观看无中毒现象,有目击者亲眼所见,是被惊马踩死的。”

    说起来,是运气不好。

    就像是有人从五楼掉下来扭着脚,有人从二楼掉下来送了命。

    惊马事件发生的肯定不少,但被一脚踩死的不多,但凡是偏一点,那根断了的肋骨不能插进心脏,也还能救一救。

    但坏事做多了的人,就是这个命。

    “我也不知道他的死是否是意外。”

    夏樾抬头看了一眼叶彩唐:“但是我刚才问了姚文松,梁哲民是日常跟着姚海峰的四个人之一,前些日子,姚海峰经常上山游玩,也确实去了一趟南山,梁哲民是随从之一。”

    叶彩唐拧起了眉。

    她明白了夏樾的意思。

    姚海峰的死,像是一个意外。

    梁哲民的死,也像是一个意外。

    可意外多了,就不是意外了。梁哲民的死,顿时让人觉得姚海峰的死也不是意外。

    马匹没有什么问题,夏樾取下马鞍看,然后视线停在某一处。

    “果然不是意外。”

    叶彩唐连忙凑过去看,只见在马鞍上,有一个凸出来的尖。

    “一根钉子?”叶彩唐想伸手去确认一下,被夏樾将手挡开。

    “别碰。”夏樾道:“小心戳着。”

    叶彩唐连忙收回手。

    “这钉子放在马鞍上,有人坐上去后,就会扎破马背,马儿自然发狂。”

    叶彩唐似乎在什么故事里听过这种谋杀的方法,但她想了想,疑问道:“可是为什么在这里才发作,难道凶手不担心死者出了大门就上马吗?”

    “因为闹事不许纵马。”夏樾道:“梁哲民从府里出来只能牵着马,一直走到这里,才能上马。凶手将一切都算的很好,我甚至怀疑……”

    夏樾看了看长长的巷子。

    “如果梁哲民没有恰好被马踩死,他也会出来补上一刀。”

    这当然只是夏樾的猜测罢了,但长长的巷子一个个的门,此时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张张怪兽的嘴。

    叶彩唐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梁哲民,缓缓道:“还有三个。大人,你说凶手,会不会是路清雨画中的那个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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