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平淡,好似只是在说家常话一般,但是就只这几个字,不单是夏芸,熊楚也是不由得暗暗惊讶,

    熊楚隐约觉得,那个刘公公,似乎早就留意了自己,

    夏芸顿了顿,随即笑道:“刘公公,我一直很好奇,这封信里面到底写的什么,要不然我们现在拆开來看看,如何,”

    “好啊,”夏芸沒想到刘公公答应的这么爽快,正要凑过去的时候,刘公公却是将信稍稍举了起來,道:“公主莫急,若是要看的话,至少也要大家一起看啊,”

    夏芸不解,道:“大家,不是都在这里吗,还有谁呢,”

    刘公公阴笑一声,仰起头,对着树林喊道:“熊少侠,老奴恭候你多时了,只求一见,”

    夏芸一愣,转过身,只见一人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楚大哥,我……”夏芸的脸上一阵愧疚,正要说话的时候,刘公公却是说道:“熊少侠果然少年英雄,如此直爽,老身佩服,”

    熊楚哼了一声,看了他身边的小李子,道:“你故意让这人自我房间前面经过,就是为了引我到这里來,我想知道,你让我到这里來,该不会就是让我知道她的阴谋吧,”

    以熊楚的身手,绝对不会轻易地被人发现,而刘公公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也必定是事先设计好的,

    夏芸当然知道熊楚口中的“她”是谁,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

    刘公公拍了拍手,道:“不错,熊少侠猜得很对,不过,在办那件事之前,熊少侠难道不想看看这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吗,也好叫你死也瞑目,”

    树林里,风声如狂狮咆哮,熊楚的背脊骨已是凉意陡生,

    他顿了顿,知道这个刘公公肯定会对自己不利,但是环顾四周,十三太保以及江飞均是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自己一时半会儿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既然如此,听听也无妨,

    熊楚笑道:“好啊,公公既然如此自信,想必对这信中的内容已了然如胸了,”

    刘公公笑了笑,道:“这个老奴倒也拿不准,不过将它打开,恐怕熊少侠就笑不出來了,”

    “此人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不怒自威,俨然对任何事情都有着十足的把握,和这种人打交道,须比严世蕃还要谨慎十倍,”熊楚暗暗想到,

    刘公公伸出手,竟是命人将那封信交到了熊楚的手里,

    熊楚心中更是泛起了一阵寒意,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夜风将那封皱巴巴地信吹得呼啦啦作响,而熊楚的手,已是有些颤抖,

    他并不是害怕打开这封信,而是明白了刘公公交给他看这封信的意义,

    刘公公不单单知道这封信的内容,而且这封信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却无所谓地交到了熊楚的手上,

    死人虽然知道真相,却绝对不能够说出去了,

    还沒有人,能够如此自信地杀了自己,

    这个刘公公,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为什么知道这封信里面写了什么,

    忽然,熊楚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

    那封信,随着风飘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飘到了刘公公的脚下,

    “怎么……怎么会这样,”熊楚喃喃道,他的眼神中,满是狐疑,有一种知道了真相时的难以置信,

    事实,从來比谎言更让人难以接受,

    刘公公再次拍了拍手,赞叹道:“老奴这一生中,最爱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他们通常能够一点就通,省去了许多麻烦,”

    说完,他迈出了一步,踏在了那封信上,随即收回,

    那封信,已是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谁曾想,这样一封信,引得三方势力明争暗斗,却最终沦落成了一文不值,无人理会的齑粉,可笑耶,可悲耶,

    当秘密失去了作用的时候,即使最为隐秘的秘密,也已经毫无价值了,

    夏芸站在那里,仍旧是一脸的疑惑,看來,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公公又道:“既然你心中的疑惑已经了了,我们也该进行第二项了,”

    “等等,”熊楚冷冷地说道,“苏大人,他是心甘情愿的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公公也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朝堂之上,已无此等忠心秉节之人了,”

    熊楚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凉气窜上心房,他顿时平静了下來,道:“有什么招数,全都使出來吧,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但是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未必太小看我熊楚了,”

    这时,夏芸道:“等等,刘公公,他……他有什么罪过,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他,”

    刘公公微笑道:“启禀公主,这件事情,老奴只是个跑腿的,无权过问,”

    夏芸当然知道刘公公是为谁跑腿,当即道:“哼,的确,你只是我父皇养的一条狗而已,现在,我命令你们,全部……”

    话还未说完,刘公公闪电般出手,点住了夏芸的穴道,道:“公主,对不住了,这件事情老奴也是迫不得已,”

    夏芸的眼中,满是后悔和愤怒,

    然而更多的,是无奈,

    刘公公的手一招,十几个人顿时朝熊楚冲了过去,

    刀如弯月,剑似流星,十几个人扬起的飞尘弥漫着整个树林,狂风搅动,树叶哗啦作响,那声音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呼吸停滞,

    这一战,实在是熊楚前所未遇的生死之战,他手中的弋阳剑握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现在的他,比以往有着更多更强大的求生意识,

    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一抹鹅黄色的倩影在对他微笑,在柔声地对他说:“楚郎,以后,我们回到小茅屋,白天练双剑合璧,晚上弄箫抚琴,好吗,”

    他手中的剑已出手,然而到了半空,却又停了下來,

    他的双眸中,那鹅黄色的倩影竟是真的出现了,

    苏雨柔果然还是跟了过來,

    如九天之上的凤凰,苏雨柔一身鹅黄色的衣裳,长剑在手,踏月而來,

    便是这杀气腾腾的夜色,也随之柔了几分,

    “雨柔,”这两个字自熊楚的喉间发出,已是哽咽了许多,

    “楚郎,”苏雨柔凄美的脸上,满是决然和幸福,如同飞蛾扑火时飞蛾最后一次挥动翅膀的美丽,

    这一次,强敌环视,他沒有责怪苏雨柔來到这里,他只是握住了苏雨柔的手,道:“雨柔,我们一起杀出这里,”

    苏雨柔颔首而笑,

    心照不宣,如是而已,

    瞬间,狮子林里,杀声此起彼伏,兵器碰撞声不绝如缕,竟是将这狂狮咆哮般的风声给吞沒了,

    其惨烈程度,便是连月光似乎也被血染,

    地上,已是多了十具黑衣蒙面人的尸体,还有五个人,围着熊楚和苏雨柔奋力厮杀着,这其中,当属江飞和那个小李子的武功最为高深,这二人联手,再加上其余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熊楚和苏雨柔均是精疲力尽,苦苦支撑着,

    熊楚瞥了刘公公一眼,只见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暗道:“此时我和雨柔尚且难以支撑,此人能够统领这些高手,其武功绝对不在这些人之下,若是他加入战斗的话,到时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道冷光自斜上方传來,熊楚正要抵挡,苏雨柔已是闻声过去,长剑刺出,将那一刀给逼退了,

    “楚郎,你沒事吧,”苏雨柔一边接下江飞的数刀,一边说道,

    熊楚也是和韩庆之纠缠在一起,道:“雨柔,我沒事,不过我们必须瞅准机会离开这里,要不然僵持下去对我们不利,”

    江飞冷笑道:“嘿嘿,你们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能够逃走,”

    熊楚怒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话毕,弋阳剑陡然收回,直刺向江飞,这一剑來势诡谲精妙,眨眼间江飞还未反应过來,剑尖已是要抵在其胸口了,

    这时,小李子最先反应过來,一个箭步冲上,刀锋划过,弋阳剑贴着刀刃斜刺出去,划破了江飞的衣袖,将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刺死,

    江飞沒想到熊楚的剑法竟是如此神出鬼沒,正想舒一口气的时候,小李子突然一掌将其推开,

    原來,熊楚一剑刺死那个黑衣人后,剑还未拔出,竟是直接向侧边划了过去,若非小李子相救,熊楚已是一剑两命了,

    熊楚此时有心要突出重围,已是拼尽全力,殊死一战,这一剑过去之后,丝毫不做停留,两道剑气散开,登时又结果了一名黑衣人,

    而苏雨柔也是接连使出轻云蔽月剑,二人在气势上已是占据上风,逼得韩庆之连连后退,自顾不暇,

    而刘公公,始终站在那边,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公主,你说,这两方交战,到底哪一方能赢呢,”他的目光落在夏芸身上,道,

    夏芸则是狠狠地瞪了刘公公一眼,那意思是说:“你现在点了我的穴道,我就是想说也说不出口,”

    刘公公似乎看出了夏芸的心思,便解开了夏芸的哑穴,

    夏芸立刻破口大骂:“狗奴才,快放了我,要不然,等我回去见了父皇,将你凌迟处死,”

    刘公公欠了欠身,道“公主,刚才的确多有得罪,到时候不消公主禀报,老奴一定会亲自到皇上那里负荆请罪,”

    听到这话,夏芸沉默了,

    她当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连自己的父皇,都默许了这个奴才这样对自己吗,

    而这时,刘公公冷笑地看着夏芸,道:“公主,依你看,这两个人,要先杀哪一个人呢,”

    夏芸浑身一颤,看着这个诡异莫测的太监,

    难道说,他终于要出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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