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听着,愣住了。

    把阿玦还给阿离?离开k市?想到这样,心就像被硬生生地撕裂般,痛……

    沉默了半晌:

    “我做不到。”倾城咬了咬唇,冷声拒绝说道。

    她很欢迎阿离回顾家,即使爸爸和叶爸,叶母将所有的疼爱倾注在阿离身上,她都可以接受。

    唯独让她离开阿玦,把阿玦让给阿离,她做不到,她不愿放手,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

    阿玦是人,不是东西,怎么可以说让就让。再者,也要问问当事人同不同意吧。

    就算是她自私了吧,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方一城微微一怔,他以为倾城会毫不犹豫同意,却没想到倾城会拒绝。

    “倾城,我第一次发现你竟然那么自私。”方一城眼神失望看着她,不惜说重话,冷声讽刺说道。

    既然她那么固执,那他就再残忍一点好了,彻彻底底毁了她。

    倾城,你可别怪我,这都是叶玦害的,要怪就怪叶玦吧。

    “里学长,我第一次发现你竟然如此残忍。”倾城低头淡淡笑了笑,不带一丝感情。

    她从没想过她待如兄长的学长,竟然会是死敌方一城,在有目的地接近她之后,再残忍无情地往她身上捅刀子,如今又要毁了她的幸福。

    这种被信任的人背叛的痛楚,恐怕会令她终生难忘。

    她想,她可能体会得到:叶玦那时候以为她偷文件,背叛了顾、叶两家,那种被背叛的痛吧。

    所以,那时候才会因很,不惜无情伤害她。

    如今也算是体会到了,对叶玦当初给她的伤害突然释怀了。

    方一城看着倾城满脸的痛苦,最终还是将不忍压下,眼底划过一丝亮光。

    “倾城,这样的话,何不让叶玦来选择呢?看看他是选你还是选阿离?”方一城话锋突转,浅笑着看她,语速缓慢问道。

    倾城听着方一城的话,倏地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让阿玦来选择?她百分百肯定阿玦会选她。

    方一城是聪明人,应该也猜得到叶玦的选择,可是为什么还要让阿玦来选择是她还是阿离?

    “在你来的时候,我已经约了叶玦过来,估计差不多快到了,先喝杯咖啡打发时间等他来,如何?”方一城笑得意味深长,语气微冷说道。

    伸手将倾城捂在手中,已经冷掉的咖啡抽出来,重新从保温壶倒了杯滚烫的咖啡给她。

    倾城没说话,看着方一城为她倒咖啡的动作,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依然双手捂着咖啡杯,没有要喝的意思。

    从方一城的话听来,看得出来他早有准备了。他的胸有成竹让她有那么一瞬想退缩逃跑,可最终还是忍下了。

    她相信阿玦。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种心慌的感觉?

    在等叶玦到来的期间,方一城借口上洗手间,出去了一次。

    等方一城再次回包厢不到十分钟,叶玦也到了。

    “阿玦。”倾城看着他冷峻的脸,轻喊了声,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

    莫名的,倾城觉得今天的叶玦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叶玦面无表情,目光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倾城看他这么冷漠的态度,心渐渐下沉,不安在扩大,握着咖啡杯的手有些发抖,觉得有些发冷。

    方一城打破僵局,目光意味深长和叶玦对视一眼,开口冷问,“叶玦,阿离是倾城的姐姐的身份你也早就知道了。据我所知,若是没有20年前的那场意外,你要娶的妻子是阿离,而不是倾城。如今阿离回归了,那么你找我的选择呢?是选阿离还是继续要倾城,我希望阿离幸福。”

    倾城听着这话,落荒而逃的冲动又涌上心头了,最终还是忍下了。

    明明穿够了衣服,可身体发冷得厉害,心脏紧揪着,小心翼翼地屏息听叶玦的回答。

    是阿离还是她?

    答案呼之欲出,她却莫名的害怕,很恐惧,为什么怕?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一时间,场面再度陷入僵局,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阿离。”叶玦冷冷地吐出一个名字,眼眸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

    倾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出现裂痕的声音。

    阿玦选了阿离?为什么?

    她一定是太紧张,出现幻听了,或者是阿玦弄错了。

    “谁?阿玦……你说……你选……谁?”倾城声音颤动地厉害,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双手用力捂着咖啡杯,脸色煞白地看着叶玦。

    “我要阿离,倾城你已经配不上我了,脏。”叶玦语气仍是不变的冰冷,不看倾城一眼。

    说完,将一叠照片丢到桌子上,倾城的面前。

    “嘭”倾城明显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叶玦说——她已经配不上他?脏?

    一天之内,她敬爱如兄长的里恩变成了当初害她的仇人方一城,如今还硬要拆散她和叶玦。

    而她的老公,爱了20年的良人。

    她以为叶玦会选择她,可是,眨眼间他却转身选了她的姐姐,还说她配不上他,嫌她脏?

    倾城瞬间如被万箭穿心不为过,痛如骨髓,刻骨铭心。

    一天之内,同时被两个重要的男人联手推入地狱深渊。

    目光空洞地看着桌上散开的照片,缓缓伸出颤抖得厉害的手,一张张地摊开,看得无比认真。

    这是她和里恩/方一城的照片,街上的,咖啡厅的,拥抱的,还有那次在咖啡厅不小心睡着,被里恩抱到床上睡觉的,还有……

    照片多不胜数,每一张的角度都引人无限遐想,那拍摄的角度和距离,很明显是偷拍的。

    是谁?直觉是她以前敬爱的学长里恩/方一城。

    冷,好冷,刺骨的冷……

    这是倾城唯一的感觉,她那么相信里恩,自始至终都待他如最亲的人,那么相信他。

    可从头到尾,她都是他设的局的棋子,她对他如最亲的人的真挚感情,就这样被他无情地践踏。

    倾城笑得很灿烂,眼泪却不停地掉,滴落在桌上,滴落进咖啡。

    “阿玦,你是相信你看到的,还是相信我?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你信吗?”倾城依然笑着,垂眸看着那些照片,笑得很凄美,问得很轻。

    明明叶玦的答案那么明显,倾城却还是问出这样的话,不知是嫌被伤得不够彻底,还是想试着努力挽救。

    “我看到的。”叶玦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冷得没有温度。

    倾城浑身猛地颤抖,喉咙酸涩得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如开闸泄洪般,不停地掉。

    慌乱中碰倒了旁边的咖啡,泼洒了一桌,咖啡顺着桌子边缘流下,滴落在衣服,裤子上,很狼狈,却无暇去理会。

    手掌紧紧攥着那些照片,尖锐边角刺进手心却没有一点儿感觉。

    信任呵……20年,却抵不过几张照片,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他们说好的一辈子……戛然而止了。

    要死心,就死心得彻彻底底吧,再把自己伤得狠一点。

    “也就是说,你要阿离,不要我了,或者你还希望我永远消失?不要打扰到你们。”倾城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脸,声音很轻地问,语气很无助,孤独,如被抛弃的孩子。

    倾城觉得这是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捅刀子,不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不肯罢休。

    “我会娶阿离,希望你消失。”叶玦依然是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回答。

    目光冷冷,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温柔深情。

    “那么,你爱过我吗?”倾城平静地问,心哀莫大于死。

    原来,他们都一样她消失,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没有。只是因为指腹为婚,觉得你还不错就娶了,与爱情无关。”

    毫不犹豫,很残忍的回答。

    “那阿离呢?”真狠,倾城不甘心地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任何表情。

    牙齿压抑不住颤抖,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哭泣声溢出。

    “我第一次相信一见钟情,而且阿离可以为我生宝宝。”叶玦语气突然温柔,带着一丝期待。

    “什么?”倾城忘记了哭泣,猛地抬头看着叶玦,不明白他后面那半句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阿离可以为他生宝宝?

    “不育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医生说你只有3%的怀孕机率,当初是看你流产可怜,才自动把责任揽到我身上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医院查。”叶玦冷冷的讥讽说道,目光尽是厌恶。

    说完,将一份医院证明丢给倾城。

    倾城没想到,她只是想将自己伤得更深一点,好绝望地消失。

    可是,叶玦给她又一重磅炸弹,炸得她粉身碎骨——只是看她流产了,可怜?同情她?她应该痛哭流涕地感谢叶玦的善良吗?

    不孕……3%?听他的话,不像是骗人的,或者是说她已经分不清真假的。

    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让她应接不暇,压得她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那偷资料的事……?”

    “文件被偷当天就发现了,也是那时候发现阿离的存在。只是为了和方一城商场上的争斗,才将计就计掩人耳目,拿你开刀,事实证明,我赢了。”叶玦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倾城认真地听完,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有那么一瞬,觉得心痛得要死掉了。

    呵呵……为护阿离,拿她开刀?

    原来,在这场尔虞我诈的阴谋争斗中,她自始至终只是一枚死不足惜的棋子。

    里恩/方一城有目的地接近她,叶玦为护阿离设计她,不惜伤害她。

    “那么,我知道了,祝福你和阿离,我的姐夫。既然你希望我消失,那么,如你所愿。”倾城站了起来,努力扯开笑容,平静说道。

    说完,绝然转身离开包厢。

    她自己没有一丝力气了,太痛,太累了。

    自始至终,她都只是被设计的棋子。

    他20年的宠爱,柔情,都不过去因为指腹为婚的责任,与爱情无关。

    “倾城,离开k市,我们所有人不希望你再回来了,永远。”叶玦和方一城同时对着已到门口的倾城的背影,无情说道。

    不希望她再回来?永远?

    呵呵……她会离开,可是她偏偏都不如他们所愿,她还会再回来的。

    ——既然你们都将我推入地狱,终有一天,我会化身恶魔回来的。

    即使他们都绝情地将她推入地狱深渊,但是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终究会从地狱爬上来。

    化身恶魔凯旋,将他们给她的伤害,十倍,百倍,千倍……奉还,一个也不放过。

    方一城看着倾城绝然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慌。

    连忙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叶玦拽住手臂,拖了回来,勾起一丝得逞的笑,语气诡异地冷问,“你想功亏一篑?”

    最终,方一城还是忍了下来,攥紧拳头,一言不发看着那扇禁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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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咖啡厅,站在广场,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明明已经穿了足够多的衣服,可倾城依然觉得冷,发自骨髓的冷。

    看着行人来来往往,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既然他们都希望她消失,那就消失吧,反正,终有一天,她会再回来的。

    不知站了多久,脑海莫名跳出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一句男人说的话【日后再带你离开】

    有人会带她离开,想着,无意识地按下那个号码。

    “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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