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多次在战场上救了她一命的直觉这次依然没有犯错。

    那两位公子被引到他们隔壁的厢房内,点了和他们一样的青杏酒和烤羊肉,以及几样小点心。小二点头哈腰的去了,那边的人便开始就秦明兰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只听那位王姓公子揶揄道:“唐兄,你这次真是亏大了啊!堂堂秦大将军,国之栋梁,你为什么就和她解除婚约了呢?你看看她会朝后圣上的赏赐,光那一万两黄金就足够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了!更别说那武安侯的爵位,可是福荫后人的呢!”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会觊觎女人的东西?爵位钱帛,我有手有脚,难道不会挣吗?”唐天赐极有气势的大声反驳。

    秦明兰听在耳中,心里略略松快一点。这个人虽然看似柔弱了点,但至少也是个有骨气的。那件事应该只是他爹娘一厢情愿的吧!

    这样想想,她就不那么生气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话,马上将她脸上的轻快撕成碎片——

    “我娘说了,她造的杀孽太重,这辈子肯定生不了孩子。更何况就她那壮硕的体格,几个男人都打不过的,更何况我?娶了她,家里必定阳盛阴衰,此乃不祥之兆!”

    王姓公子闻言大笑。“你难道就这般不自信?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不管以前多么嚣张,嫁人之后必定要洗尽铅华洗手作羹汤。她要是做不到的话,你休了她就是了!再说孩子,你多纳几个妾不就行了?到时候从妾生的里头挑一个好的过继到她名下,不一样是你的孩子吗?这样一来,她在你家没有立足的根本,还敢如何轻狂?”

    “那也不行!我娘说了,他们家以前不也有女将军生不出孩子的吗?可是在婆家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秦家人又护短,再加上现在她那么得盛宠,除非杀人放火,皇上肯定不会怪罪于她。我娘说了,这样一来,我们家可没人制得住她!”

    我娘说了,我娘说了……口口声声都是他娘说的,他难道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秦明兰冷笑不止,这人似乎还比她大上两岁吧?二十四岁的人了,换到现代都能独当一面了,更何况在这个他儿女都已经满地跑的古代!

    这简直就是个妈宝。秦明兰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他。不然,一个一天到晚把自己娘的话奉若圭臬的男人,她迟早得把他给锤死!

    正想着,旁边李潇然忍不住悄悄拉她一把:“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很听我娘的话了,现在看来,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秦明兰脸色阴沉下来。

    李潇然却仿佛不见,又小声道:“你说,该不会他一开始说的什么爵位钱帛的事情,也是他娘教导给他的吧?”

    话音刚落,那位王姓公子果然就问了:“现在没有大功绩怕是难封侯。再说了,就算你爹乃堂堂太尉,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几千石。万两黄金……只怕他也要穷尽一辈子才能赚到吧!你确信你年纪轻轻能办到?”

    “那个女人都能,我为什么不能?”唐天赐立马高声应道,随即又甩出他的经典名言,“我娘说了,婚事上我都能高她一头,其他的我必定也不会输给她!区区一个女人,她能做到的,我必定能比她做得更好!”

    “等等等等!你在婚事上高了她一头?这话怎么说的?不是皇上下旨命你们解除婚约的吗?这么说来,应该是她高你一头才是啊!”

    “这不过是皇上为了维护她的片面之词罢了。你是不知,早先两家尚未解除婚约之时,她娘为我纳妾,他们秦家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你们看他可曾放了个屁不曾?还不是知道秦家姑娘难嫁,既然我们家一直不曾提出不娶的事,他们自然要死死攀着这门婚约,唯恐那女人从战场上下来没人要了。”终于没有再提他娘说了。只是,这洋洋自得的语气真叫人好笑得紧。

    这人哪里来的底气她除了他就没人要了?天知道,早在知道他纳妾生子的那一刻起,她就一定打定了要和他解除婚约的主意。只是因为当时身在边关,战事又紧张,她无暇来应对这件事罢了。后来得空回京,她不是第一时间就把这事给解决了吗?怎么到了他们口中,就成了秦家女儿嫁不出去,非得死乞白赖,自堕身价也必须死死攀着这门亲了?

    还没气够呢,又听唐天赐满是鄙夷的语气响起:“后来她之所以非要退亲,那是因为她早早的就攀上了太子,得了太子的口信,知道可以嫁入平王府,自然也就对我们唐家看不上眼了!你看,前脚才刚和我们家退亲,她后脚不是就嫁进平王府去了?而且婚事办得这么紧急,明显就是有鬼!只是可怜那位平王世子,成为皇家绑住这个女罗刹的工具,这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到最后,居然还可怜上别人了!

    秦明兰和李潇然面面相觑。

    “太子从没说过要把你送给我。”秦明兰忙小声道。

    李潇然也摇摇头。“我怎么就成了绑住你的工具了?我有这么不值钱吗?”

    然后,两个人都怒了。

    这时候,店小二又上来了,推开隔壁厢房的门大声喊道:“二位公子,烤羊肉到,二位请慢用!”

    “慢着!我们点的青杏酒呢?”唐天赐忙问。

    “唐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今天店里来了一位客人,一气把店里现存的青杏酒都给包圆了,现在店里是一滴多的酒都不剩。现在掌柜的已经派人去地窖里取新的去了,您再耐心等一等,再过一会酒就来了。这不,掌柜的也命小的给您多送了一块烤羊排,就当是小店给您赔不是了吧!”

    既然店家的诚意都这么足了,唐天赐也不好在说什么,挥挥手叫人下去了。

    两人当即拿了刀子开始割肉吃。

    一行吃着,唐天赐还一行继续道:“说起来平王世子真够凄惨的。你也听说了吧?本身他就身体柔弱,结果这才成亲几天,就已经被那个女罗刹给折腾得半死不活了!本身就听太医说他这条命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只怕经这个女罗刹这么一折腾,他的阳寿又得折半!到时候,那个女人必定还是要守寡。既如此,她又何必非得加入皇家里去?”

    “等等!”王姓公子声音里满是狐疑,“我怎么听着,觉得你似乎对她还有几分怜惜不舍?”

    唐天赐声音一顿,继而压低了音量:“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和我定亲十多年的人。到头来就这样一拍两散嫁给了别人,我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王姓公子闻言大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舍不得呀!”

    “你胡说什么?这等粗俗鲁莽的女人,她哪里配得上我?我娘说了——”

    “我受不了了!”李潇然突然拍案而起,“我娘说了,谁敢欺负我的人,那就是欺负我!我一定不能让他好过!不然,这也太丢我皇族人的脸面了!”

    说着,抬脚便要往外走。

    秦明兰一把将他拉住了。

    李潇然很不爽:“你拉着我干什么?难不成你还念着他不成?”

    “你胡说什么?”秦明兰不悦皱眉,“你忘了你现在的状况吗?你本该还在王府里躺着养病的!”

    “那难道我就该眼睁睁看着他这么欺负我们?”

    一个‘我们’,说得幽怨婉转,仿佛满含着心酸,可怜得不行。

    秦明兰扶额:“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说法而已,你就当没听见好了,横竖也掉不了你一块肉。”

    “不行!我活了这么多年,可还从没被人如此诋毁过!他们说我一直被你欺压也就算了,可他有什么资格可怜我?他以为他是谁!我还没去可怜他呢!”李潇然愤然大叫。

    但是,秦明兰依然不许。

    两人正僵持着,忽听砰地一声,旁边的厢房门又开了。这次却是被强行踹开的。

    然后,那两个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公子哥儿立马跟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推开椅子站起来,双双毕恭毕敬的道:“见过静王世子。”

    静王世子?他也来了?

    秦明兰转向李潇然,李潇然耸耸小鼻子,终于不再闹腾了。

    两人又坐回去,秦明兰亲手给他到了一杯酒,李潇然拿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而自从静王世子出现的那一刻起,隔壁厢房里的状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唐天赐就跟被卡住喉咙了似的一声都吭不出来,一双眼满是惊恐的看着静王世子,心里担忧不已。

    这位全京城第二不靠谱的纨绔子弟却是满脸堆笑,亲亲热热的上前来扶他起:“真是的,又不是初次相见,你搞这么客气做什么?来来来,坐坐坐,刚才在干什么的你们继续干什么,就当只是多了个普通朋友好了!”

    这能只是普通朋友吗?唐天赐和王姓公子都不敢傻乎乎的应了。

    见状,静王世子摸摸鼻子,很无奈的低叹口气:“罢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是如此。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我之所以过来,是听见你们在说秦将军的坏话?”

    扑通扑通!

    接连两声响,唐天赐两人都被吓得跪了。

    光是听到声音,秦明兰都替他们的膝盖疼。

    唐天赐却丝毫不觉,整个人都紧张得绷成了一只虾米。“世子爷,您听错了!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说的……说的不过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

    “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静王世子淡然道,“你说她粗俗鲁莽,根本就不是个女人。不管哪个男人和她配一对,这阳寿都得折半,对是不对?”

    他果真都听到了!

    唐天赐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就瘫软在地上。不过他现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人早脱力趴伏在地上,嘴里急急的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无诅咒平王世子的意思,请世子您明鉴!”

    “哎呀,随口一说就随口一说,难道我还连真话假话都分辨不出来吗?”静王世子异常大度的道,再次将他扶起来。

    唐天赐不敢,静王世子愣是把他给拽了起来给按到椅子上坐下,才又长叹一声:“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你说得都很对啊!那个女罗刹,她不就是个粗俗鲁莽的男人婆吗?当初我都在她手里吃过大亏,又更何况我体弱多病的三弟?也不知道皇帝叔叔是怎么想的,非要将他们俩凑做一对,这分明就是要生生逼死我二弟嘛!可怜平王伯父就这么一个嫡子,好不容易养活到这么大,却还生生要受这等苦楚。这孩子真是命途多舛啊!”

    唐天赐两人听在耳朵里,这才渐渐品出味道来。

    “世子爷,难不成……您也不大喜欢平王世子的世子妃?”这话是王姓公子问的。

    静王世子当即恶狠狠的点头。“什么叫不大喜欢?我简直就是讨厌死了!她那也叫女人吗?啊?女人不该是温柔似水,一顾多情的吗?可是她呢?就那身板就一点都不温柔,那眼睛往人身上一看,就跟刀子似的,让人心里发颤!这根本就不是个女人,她就是个罗刹!这辈子她就不该成亲祸害男人!”

    两个人连忙长出口气。

    唐天赐更是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应和。“世子爷您说得实在是太对了!当初在下实在是侥幸能从她手上逃脱,我娘都说这是我家祖上积德,这才能捡回一条小命。不然,我唐家的血脉只怕就要到我这里断了!”

    “说得好!”静王世子连连点头,重重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旋即又惆怅低叹,“只可惜我三弟了,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给伯父传宗接代。若是真让他折在那个女罗刹手里,那才是可惜了啊!”

    顿了顿,又摇头。“算了!既然是来吃喝玩乐的,还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来来来,咱们喝酒,吃肉!这酒池肉林里的酒肉都是全京城最好的,你们放开了尽管吃,这一顿我请了!”

    吃了几口肉,他仿佛才意识到桌上只有肉没有酒,登时气得直拍桌子,赶紧把店小二给叫了上来质问。

    店小二点头哈腰认错不断,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静王世子脸一沉:“没有青杏酒了,难道你们就不能拿一坛别的酒来代替吗?就这样让客人干巴巴的吃肉?你们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店小二一脸无奈。“实在是店里只剩下虎骨酒了。那酒药性强,后劲大,寻常人喝不得。”

    “怎么就喝不得了?难道我们是寻常人吗?”静王世子不悦低喝。

    店小二哪里敢点头称是?只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世子爷您当然不是寻常人。”

    “那不就是了?赶紧给我把你们店里剩下的好酒都送上来,大爷要和他们一醉方休!”

    店小二忙不迭答应着下去了。唐天赐几个却有些着急:“世子爷,那虎骨酒性子烈,我们怕是吃上几口就要醉了。”

    “醉了有什么关系?人生难得一大醉,只要喝得爽快就行!再说了,若是真醉了,你们就同我一道回王府歇着去好了!”静王世子大方道。

    唐天赐两人一听,当即不说话了。

    静王虽然不理政务,但是却是除却平王之外最得皇帝信任的亲王。更别说静王府的产业遍布京城,这些可都是在皇帝跟前挂了号的!如果能和静王世子交好,那不就是间接攀上了皇上?如此一来,以后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

    如果能在静王府里住上一夜……那更是无上的荣耀,以后说出去别人就只有羡慕嫉妒的。

    这样一想,就算马上上来的是烧刀子他们也必须一口咽了!

    都是在京城里混大的人,这点心思一转就通透了。

    因而当店小二再将虎骨酒送上来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再拒绝,反而异常殷勤的和静王世子推杯换盏起来。

    也就一壶酒见底了吧,三个人就都喝得差不多了。静王世子歪歪倒倒的站起来:“罢了,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唐公子,大爷记得你和秦家那丫头将军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她之前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都说给大爷听听?”

    “我们小时候接触得也不算多。至于她的事情,我倒也记得几件。就像是她自小就爱逞凶斗狠,一次还将我大妹妹给吓哭了——”

    “慢着!”静王世子忙不迭嘘了一声,“你忘了刚才我是怎么闯进来的吗?当心隔墙有耳!”

    唐天赐当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躬身对静王世子行个大礼:“多谢世子爷提醒!在下差点就犯了大错了!”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静王世子不在意的摆摆手,再亲手拉上他的胳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我们一起去我们王府上吧!那里都是自己人,也不怕被人听到。我还想多向你打听打听那个女人还有他们家的事情呢!”

    “好啊!”唐天赐忙不迭答应了。而后才想起来要问,“世子爷为何要打听这个?”

    “这还不是为了我那个苦命的三弟?这些天他的遭遇你们也都听说了,那个女人着实害人不浅。要再不给她点教训,以后我三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都说打蛇打七寸,知己知彼也才能百战不殆不是?”

    “世子爷说得是正理!”王姓公子竖起大拇指赞道。

    唐天赐听了,脸上也不觉爬上一抹讨好的笑。“若说别的在下或许不知,但是秦家的事情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我们两家可是世代交好呢!”

    “那就行了!”静王世子朗声大笑,亲热的揽上他的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走,咱们一起回我府上继续喝酒去!我跟你说,我父王最近刚刚命人训练出来一支舞姬,跳的那个西域的胡旋舞,妖娆得不得了,最好下酒了!走走走,我带你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一行说着笑着闹着,三个人下楼走了。

    整个世界顿时安宁了下来。

    李潇然端着杯子,装模作样的使劲摇头。“不是出身武将世家吗?原以为这位唐大公子怎么也得和你们秦家人一般铁骨铮铮呢,没想到竟是这等奸吝小人,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秦明兰早没了吃肉喝酒的胃口,只冷眼瞧着他不语。

    李潇然被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嘻嘻傻笑:“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呀?人家会害羞的!”

    呕!

    秦明兰差点被恶心得吐了。

    “你还给我装?你们俩分明就是早商量好的!说吧,你今天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听人墙根的?”

    李潇然继续傻笑。“你不是一直自诩蠢人的吗?那你就继续蠢下去好啦!”

    可关键他们都已经把大戏在她跟前演上了,她除非蠢得跟头猪一样,否则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去?秦明兰冷冷瞧着他:“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真的没什么。我原本只是不忿姓唐的竟敢把手伸到我们王府里来想给他们一点教训,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连你我都给诋毁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要不和他们玩上一点狠的,他们还正当你我都是泥捏的!”

    怎么又扯上她了?分明一切都是你自己策划的好不好?

    秦明兰头疼。“怎么对付姓唐的我自有主张。你要是看他不顺眼,直把你那一份报复回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们是夫妻,夫妻乃是一体,他欺负你了就是欺负我了。我一定要为你讨回这个公道!”李潇然昂然高声道,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词严。

    秦明兰无语凝噎。

    这人怎么就能把无耻的面孔粉饰得这么美好呢?搞得她都想要不由自主的相信他了。

    罢了,反正说不过他,脑筋也转不过他,她还是什么都别说好了,省得到头来又是自找不痛快。

    低头继续喝酒吃肉,将心中的不忿都发泄在酒肉上。

    李潇然见状,也连忙殷勤的帮他斟酒切肉,殷勤得简直令人发指。

    一夜平和,安静的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那令人倍感压抑难以呼吸的宁静。

    第二天一早,早起……其实真不能算早起了。或许是被李潇然给传染了,秦明兰现在每天都要多睡上大半个时辰才自然醒来。然后去后花园里练上一个时辰的功夫,等到回房的时候李潇然刚好睡醒,两人一道更衣洗漱,再去平王妃处坐一坐,一家三口用了早饭,李潇然才去议事厅和田青一道处理王府杂物。

    然而今天,刚从平王妃那里回来,静王世子就喜滋滋的上门来了。

    “三弟,成了!”甫一见面,静王世子就大声道,继而掏出一大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递到他手上。

    李潇然闻言笑了:“一切可还顺利?”

    “当然顺利了,在我的地盘上,四周也都是我的人,要是再不顺利我就真不用活了!”静王世子乐呵呵的道。罢了再对秦明兰拱拱手,“秦大将军,昨天实在是对不住,我为了从他们嘴里套得消息诋毁你几句,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都管她叫大将军了,她要是还为这点事情多做计较,那就未免太丢份了。

    秦明兰摇摇头:“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自从从父亲手中接过帅印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被人诋毁的准备。也幸亏是之前已经有三位姑姑做铺垫,世人对她的敌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昨天听到的那些话或许严重了些,但她也都扛得住。

    倒是李潇然很不高兴。“二哥,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最多说她三句坏话,你数数你自己说了多少句!”

    “那不是顺口吗?”静王世子干笑。

    “那也不行!你伤害了她就是伤害了我,你必须赔礼道歉!”李潇然再度摆出义正词严的模样来。

    静王世子不得已低头:“好吧,你说让我赔什么礼?”

    “我的要求也不高。接下来一个月,我和她若是出现在静王府名下的铺子里,我们吃用的东西都不收钱!”

    哇!

    秦明兰愣住了,静王世子也被惊呆了。

    “三弟,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我们王府名下的酒楼茶楼连同铺子可有好几十家,每家的要价都不低。给你们免费吃用一个月,我们至少也得亏损一两千两银子!”

    “我不管,谁让你欺负我媳妇的?”李潇然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她伤心得不行,回来就哭了!”

    说着,偷偷掐了秦明兰一把。“媳妇,你说是不是?”

    他掐的其实不怎么疼,她一点都不想哭。可是,对上他亮晶晶的目光,秦明兰还是板着脸将头点了点。“那些话的确很伤人。”

    她未免也太不会作假了。

    静王世子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颤颤巍巍的抬起胳膊指过来:“你们俩合起火来欺负人啊!”

    李潇然生气的撅起嘴。“明明是二哥你出言伤害我们的!我们只是要求一点小小的赔偿而已。你要是不给,我就进宫去找皇奶奶哭去!”

    “行了行了,我答应还不行吗?”静王世子一脸的欲哭无泪,“我真是疯了才会答应你做这事。到头来两边不讨好,我这是为了什么呀!”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纯金的牌子扔过来:“这个暂借你一用,一个月后记得还我。你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完了,我走了!”

    唯恐又被李潇然按住再刮一层皮,他扭头逃也似的跑了。

    李潇然得意的冲他的背影吐吐舌头,得意洋洋的拿起牌子看了又看。

    秦明兰再度叹为观止。“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是啊!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啊!”李潇然肯定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亲兄弟明算账!”李潇然朗声道,“再说了,他们静王府的产业加起来每天的进项都有上千两了,我们去免费吃用一顿不过从九头牛身上拔下一根毛来,他才不稀罕呢,你别被他这样子给骗了!”

    是吗?秦明兰微微皱眉。“那他为什么跑这么快?”

    “你以为他是真怕被我按住啊?”李潇然轻笑,慢慢凑过来,对着她的耳朵轻吹一口气,“他是急着想去看热闹呢!”

    秦明兰一个哆嗦。连忙和他拉开距离。“什么热闹?”

    “当然是唐家的咯!”

    秦明兰突然想起来了!“昨晚上静王世子到底都做了什么?”

    “急什么?现在都还没尘埃落定呢,再等一会,你自然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李潇然悠然翘起二郎腿,捡起静王世子丢下的一叠纸看了起来。

    不一会,他就放声大笑:“你七岁那年就把姓唐的举起来扔到湖里去了?怎么就没淹死他呢?”

    继而又用力捶桌。“唐家那几个丫头片子还敢联合起来欺负你?你才在她们脸上抹了一把泥?这样太轻了,你合该划花她们的脸才对啊!”

    随即又猛地瞪大眼。“原来姓唐的早就和蒋家那丑女人搞到一起了?你为什么不一早揭开他们的奸情?”

    秦明兰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将纸抢过来撕成碎片。“你们都什么人啊?竟然故意去挖人阴私,还是用这么不入流的法子!”

    这东西不用说,肯定是静王世子昨晚上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哄着唐天赐说出来的。

    唐天赐也真做得出来。早八百年前的事了,还能记得清楚,还一本正经的讲出来给别人听。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就已经对他彻底绝望了。现在再添上这一件,她已经开始鄙视他了。

    东西被抢走了,李潇然也不恼,依然看着她笑道:“撕吧撕吧,随你怎么撕。反正这些我都看完了,也都记住了,不怕你撕!”

    秦明兰狐疑的看过去:“你才看过一遍就都记住了?”

    “是啊!”李潇然笑眯眯的点头,“你要是不信,我跟你再重复一遍?嗯,从哪说起呢?是说你家大弟弟六岁那年就带着两个小萝卜头去把姓唐的按在假山洞里打了一顿,然后你帮忙遮掩佯装成他自己贪玩滑倒然后被掉下来的碎石块砸得遍体鳞伤?还是说姓唐的曾经想要以《女诫》《烈女传》这些东西教化你,结果却你却把那些书撕了折成各种小玩意反送给了他?”

    说着,他眼睛一瞪。“你居然还送给过他礼物!你都没送过我!”

    秦明兰惊呆了。

    这家伙还真记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吗?

    但又听到他酸溜溜的抱怨,她又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要的话多得是人给你做。”

    “那也不是你做的!”李潇然闷声道,说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不管!反正我也要!你给了他多少,我就要加倍!你还要给我做得更好,更精致!不然我可不要!”

    他这叫威胁吗?

    秦明兰突然很想笑。“我手艺就那样,你强求了也没用。”

    李潇然一噎,旋即嘟起嘴。“好吧,我也对你的手艺不报太大希望了,那你就在量上给我加倍吧!”

    说着,就开始吩咐青葱青竹两个人去书房里给他找几本书来给她撕了好折东西。

    喂喂喂,我还没答应你呢!

    秦明兰很想这样说。可是李潇然哪里听得进去?

    最终结果,当然还是以秦明兰的失败妥协而告终。

    于是,今天的议事厅里,主持王府大事的世子爷因为某种原因姗姗来迟,但是心情俨然很好。世子妃一如既往的陪在他身边,这次却没有打瞌睡,而是认命的拿着一叠纸在那里折折叠叠。

    这一叠,就叠到了中午。

    李潇然用过午膳之后困了,上床去歇息,秦明兰还在认命的折东西。好容易叠出了一堆的小刀小剑小老虎玫瑰花百合花等物,看看数量差不多了,秋月蹬蹬蹬的跑了回来。

    “将军将军,大消息,好消息啊!”

    回来这么久了,秦明兰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兴奋的模样。

    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直里头,秋月才不得已敛气屏声,但也不爽的低哼了一声:“真是的,一个男人还这么娇气,简直比人家娇生惯养的大姑娘还会折腾!”

    所以说,她注定只能是个铁血真汉子啊!秦明兰暗叹,两个人出了屋子。“发生什么事了?”

    秋月立马又兴奋起来。“将军你知道吗,唐家今天出大事了!”

    早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而已。秦明兰低哼了声。“什么事?”

    “唐太尉的公子,就是那个叫唐天赐的。”秋月道,对那个胆敢背叛自家将军的男人一点都不客气,“不知道他怎么勾搭上了静王世子,昨天还跑到静王府上去了。结果晚上喝多了,竟然把一个烧火丫头给睡了!”

    什么!?

    秦明兰一惊。

    这就是他们的报复?这手段……未免也太幼稚了点吧?

    秋月倒是不觉得,又乐呵呵的道:“那丫头长得五大三粗的,别提多壮了,也不知道姓唐的怎么下得去手的。据说两个人还是在客房门口搞上的,被早起扫撒的丫头小厮们看了个正着。姓唐的当然矢口否认,非说他们是清白的,可那烧火丫头怎么舍得放过他这么一条大鱼?哭着喊着非说是他强了她,甚至把昨晚上的经过都说出来了,什么心肝儿宝贝肉啊,什么爱死你了,睡里梦里都是你啊,简直不堪入耳!最后还是静王爷听说消息,赶紧派人将人给送回去了。”

    啊?

    秦明兰脑子又懵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那烧火丫头没跟过去?”

    “那丫头那么粗俗,怎么能送过去呢?”秋月道,“静王世子随后又从王府的舞姬里头挑了一个美貌窈窕的,亲自将人送到唐府,并登门赔罪,坚称是送给姓唐的赔罪的,让他们务必收下。”

    噗!

    秦明兰无言了。她想她明白这两个家伙是怎么一回事了。

    “然后,他们就把那舞姬收下了?”

    “能不收吗?静王世子就带着人站在大门口,说什么他们若是不收,那他也就没脸回去了!然后,唐太尉没办法,就只好把人给收了。结果,将军你知道吗,等静王世子一走,唐太尉就把姓唐的给按住狠狠打了一顿,说是屁股都给打开花了!”秋月满脸的幸灾乐祸,“活该!他以为王府是那么好攀附的?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他爹怎么就没把他给活活打死呢?”

    “他们家这一代就他一个宝贝儿子,要是打死了他,那他们家就断根了!”秦明兰轻笑,“别说唐太尉不会真下狠手,他娘必定也会竭尽全力的阻止的。唐太尉之所以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不过是为了给静王府一个交代罢了。”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到头来还白得了个美人!”秋月愤愤道。

    “你觉得那个美人会是好对付的吗?”秦明兰轻笑。这么浅显的道理,她都明白。

    静王府里的舞姬,还是静王爷养得。说白了,这就是静王爷的预备后宫。原本是要跟着静王爷耀武扬威的,结果一转眼身份就降了好几等,只是一个官员儿子的妾侍,这落差谁受得了?若受不了,她就必定会去争。而唐天赐娶回去的正妻蒋氏本身进门就是偷偷摸摸的,虽然现在秦明兰嫁人后她好歹把头抬高了点,但这件事依然是她心头的一大痛。那个侍妾若是抓住了这一点,加上人又是静王府送去的,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如此一来,唐家后院里怕是要乱套了。

    只是,这手段也未免太低端了点,不像是他们的手笔。秦明兰摇头,总觉得事情肯定还没完。

    果然。

    又过了半个时辰,当李潇然午睡醒来,正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还不愿意起来时,李潇然的小厮小一又兴冲冲的递进来一个消息——

    太子殿下听说静王府上给唐天赐送了一名美妾,突然想到唐家一脉单传的情形,心生怜惜,便从皇帝拨给他的十名美人中选出五名送到了唐府,并声明这些姑娘都是膀大腰圆屁股翘,最利于生养的,一定能尽快帮唐家开枝散叶,多生儿子。

    言外之意,就是这五个美人唐天赐必须独自享受,不能推却,也不能转赠他人,而且还必须让她们都生下儿子!

    这简直就是要把他给榨干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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