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娴的人头数到快一百的时候,四贝勒完全康复了,十三阿哥跟直郡王也带着人到了……

    这一切都在四贝勒的预料之中,他的算计,可以说是一丝不差。只除了一点:年秋月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当子娴知道年秋月也在那些人里时,她直接就喷了。也让她坚定了原来的决定:“我要离开。”

    “又不是见不得人!”

    “但我不想让别人免费看戏。”年秋月到哪里,大戏就演到哪。而这年秋月很擅长把别人往她的剧本里拉,来烘托她的主角光环,她可不想被拉进别人的戏里。

    “就算是为我,也不行?”

    “你有什么值得我为你牺牲的?”这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理智的压了下去。她冲他呵呵一笑:“我要去一趟南边,没空。”

    “不行吗?”

    子娴看着突然落寞的四贝勒,笑问道:“我做的不够多么?”在这个世界,哪一个女人为他做的比她更多?

    年秋月吗?他的额娘嘛,还是他的嫡福晋?

    她只是没有以爱为名罢了。“四贝勒,您矫情了。或者,您更喜欢年小姐那样的作派?”

    “你这女人啊!”四贝勒自己也觉得矫情。他虽然年轻,也曾有过慕艾情动。可现实早已将所有的心动拍打的碎碎的……现在,又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这女人,才是真正的狠心!”

    可男人就是这样,他可以从心底拒绝年秋月,可面上却依旧宠溺。但他却无法接受,一个女人,为他做了许多却狠狠的拒绝他。

    “我若狠心……”她若狠心,才不管他后院如何,才不管弘晖是生是死。若是够狠心,杀了他,一切就将改变。

    即便不知道这改变会是好是坏,是不是她所想要的。

    但她不够狠心,因为对自己下了不狠手。所以,找着借口安于现状!对此,她是有些羞愧的。

    子娴看着直郡王带着十三阿哥进了客栈才离开。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南下,而是继续顺着永定河而上。

    这年头,人便宜。荒地更多,总能很容易更快的买到需要的地和人。

    她买了很多地。选靠近永定河岸,种树,种各种树,种许多树。

    所谓今栽树,后乘凉。她更明白,树木对于地球环境的影响有多大。对于风沙的防范,对于空气质量的影响,对于水域的影响……

    这是她一直思考的结果。人类的大事件,她不能改变。明知道谁会对百姓有害,谁会阻碍历史的进程也不能提前灭了谁。

    她只能从小人物身上着手,却悄悄改变。翅膀要扇,却要小心。可人心太多变,谁知道扇这一下,结果又会如何?

    而这一次的水患让她意识到,既然改变人类没有个明确的结果。那就从环境上去改变吧,比如种树,改变是缓慢的。

    都知道植树造林可防水土流失,可从种下树,到真正发挥作用,也许要十几甚至几十年,天道早就自行修正。

    空间成了苗种培植基地,利用时差,利用灵力,大量催长。

    她的空间只她一人能进,里面的活,只她一人能做。她无比庆幸,空间里的一切可以靠神识来做。虽然辛苦,但同样可以锻炼神识。否则,她决对不会做这种近乎卖苦力的事。

    转眼一个月过去,四贝勒派来的人又到了她的身边。带来的还有他的一封信。

    四贝勒的信跟他的冷漠形象完全不同,拉拉杂杂写了很多。什么弘晖已经回家,对她很是想念,还给她带了礼物,还夸张的附了一张礼单。又说福晋对她很是感激,琴悠苑会日日清扫,保持她离开的模样,她可以随时回来住。又说,年秋月这次回去之后便缠绵病榻,大概不会再出年府了。如果是怕遇上她麻烦,大可放心。以后不易再遇上她。又言,她所做的一切,并未上报。只是,去南边的事,终是避不过八弟,他虽跟八弟提了提,但会不会上传到皇阿玛那里,却是敢保证。

    因此,又特特嘱咐。千万莫要远离,万一皇阿玛知道了,就要防止皇阿玛召见等等。

    又隐晦的提了提他自己的事,比如这一次,八弟寻到了那些贪官的证据,立了功。他的生母被升了份位……惹得德妃娘娘对他一通报怨。

    字里行间带着些失望和苦涩。

    最后又是一通的嘱咐,要换装,身边要带人。需要什么尽管让人通知他……不要跟乱七八糟的人相交……

    子娴看了信之后,久久无言。

    提笔回信时,却只缪缪几行。

    ………………

    子娴虽然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当一个决策者,但也没有把自己当小兵,永远冲在最前线的觉悟。

    买地种树的事,她只做头一回。后面的,便是培养出来的那些人负责。

    之前手里便有人,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所以,那些人虽然各种各样,她用得放心大胆。

    种树短期内可没有收入,只一种,其他人并没什么说法,当子娴说要顺着河一路买地种树。甚至不只永定河,还有黄河……都要如此作为时,不同的声音便出来了。

    便是连四贝勒也来信,让她三思而行。

    她的摊子铺得太大,花费的钱,更不是一笔小数目。

    只是,子娴手里的人全都是她买的,也就是奴才。奴才没有否决主子意见的权利,子娴直接无视。至于四贝勒?反正她没花他的钱不是?而且,不说三思了,十思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只是,除了种树外,经济也很重要。

    她买了这些奴才,他们替她干活,命也是她的。那她就必须养活他们。

    全靠她一个人赚钱自然不够。那么,就要他们养活他们自己。

    种树,短时间内不会有收益。但可以间种些旁的!

    运气的是,她虽然不懂种植林业,可布鲁斯留下的书里有不少好东西。尤其是,还有根据历史地理等情况做了些分析。

    改善地球环境,加强加大人类的生存空间是他们不变的主题。在这方面,他留下了相当全面的资料。

    她将这方面的资料摘抄翻译成汉语,又让人分抄成很多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同的地区总有一些有经验的老农,在确保种树面积的前提下,其他完全可以让他们自由发挥……

    剩下的,只要资金到位就行。

    十月中旬,子娴正让人在新建的庄子里建炕屋孵小鸡。她买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懂这个……

    四贝勒派给她的侍卫甲突然冒了出来:“夫人,主子来了。”

    “到哪了?”连惊讶都不带有的。

    老天爷爱开玩笑,她另一个身份发展的手下里,出了两个原身出自反清复明天地会的人物。

    这两人也有意思的很,他们是汉人,祖上反清复明。他们自己也在天地会里待了一段时间,到这会儿了,从里面叛了出来。

    子娴不小心救了被天地会追杀的他们。他们不知道子娴的身份,而子娴能庇护他们。他们便投身在子娴门下……可在天地会的习惯却一时改不过来。对于朝廷的消息总是特别关注!康熙带着皇子还没出京城,她这里便收到消息了。

    康熙最爱到处跑,有时一年要跑好几回。这天地会年年也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人,难怪他们自己人都叛了。

    “已经到庄子门口了。”

    子娴默,这人是想搞突击?

    回到主屋,四贝勒已经到了。下人都已经送上了茶水,看到她,手里还端着茶,一手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茶叶。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她,好似把锁般,牢牢的。

    “四爷怎么有空来?”子娴冲他笑了笑,也不行礼,直接就坐他对面的椅子上。

    “爷若不来,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去看爷?”四爷一看到她,就牙痒痒,恨不能咬上几口。

    他每次写信来时,总要写上十几张纸。她回信却是十几行字。可恨可恼……可哪怕只十几行字,他亦欣喜如狂。若是信来得晚些了,他便思之再三,忧之再四。

    明知道他就在左近,她也不曾要去看他一眼。不想明着,暗着也无妨啊?结果她却半点动静也无。

    “四爷忙正事,我去?不妥。”

    “爷的事不多。”

    “四爷可累?若是不累,不如在庄子上走走?”她已经学会了不去问他有什么事之类的客套话了。因为他必定会回,没事爷就不能来么?所以,他来或不来,都一样。来了便招呼吧!!

    有的时候,她觉得她不管在哪里,对他来说大概都是后院。他想起来的时候,就去临幸一下。区别只在于,他到她这里之后,不再提上床的事了。

    有的时候打一架,有的时候说些事,有的时候,他会给她份名单,让她替他去调查或是杀人。

    有的时候,子娴遇上问题,也会请他帮忙。比如她买的那些人和庄子,如何管理,如何操纵……一些规矩,就是他帮着定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从男女关系,转换成了上下级及合作者的关系。

    但他有一条却一直坚持着,那就是,她必须是他的格格。或者说,他坚持着在名义上,她必须是他的。哪怕他什么便宜都占不到!

    “好。”四爷当然不会拒绝,这是宣誓主权的时候。

    走出主屋,两人并肩走在庄子里的路上,路上铺着盖屋剩下的碎料,以及一些木屑。等到冬天,再将烧剩的碳渣铺上面……阴雨天也就不会泥泞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庄子本来空荡荡的,没什么收入。如今这些老人一人一个主意,到是嫌地方都小了。人也不够了呢!”

    “那也是子娴你敢用他们。”

    “有什么不敢的?他们讨了一辈子生活,自然有他们的智慧,几十年还能坚持下来的东西,便是错,也必有其道理。”

    四贝勒若有所思的点头:“说得好。”

    两人边走边聊,将整个别庄走了个遍。这庄子考虑的完全就是实用性,关于美观方面却是半点不讲究。

    四爷估摸着别庄里的人能把他认全了,又无景可看,便回了主屋。

    重新送上点心茶水,话题再换。

    “弘晖也跟着来了,这些日子里,他想你的很。你当真不去看看他?”

    “弘晖也来了么?”这种天气,小孩子跟出来可挺辛苦!

    “恩,出来一趟,长大不少。”四贝勒顿了一下:“子娴将他教得很好。”

    “我没教他什么。”

    四贝勒幽幽的看着她,若是她愿意,便是做侧福晋也是够的。其实,若是换在旁人家,她当福晋也是完全够的。只是,她既进了他的府,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

    “子娴。”四贝勒突的伸手抓住她的手:“给我一个机会可好?”

    子娴不解:“什么?”

    “我……”面对着疑惑却无情的眼,四贝勒倏的绷紧了唇。话却无法再问出来,反而心中一狠,手一拉,猛的将人拉进怀里。“爷马上生辰了,子娴是不是应该给爷准备份礼物?”

    子娴被搂了个满怀,却只是冲天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又发生神经了……想到他最多也就这样,她也就不在意了。只是,又到他生日了吗?

    对于送礼一事,子娴很是不满。后院的女人本来就没有经济来源,所得的不过是福晋每个月发的那点月例。可这后院里人多,今儿这个生日,明儿那个小寿的……每一个都要送礼……这礼还不能太轻。

    还有,后院里让奴才们做点事还要打赏……结果,那点钱根本什么都不够。

    子娴不会没钱,但对于送礼一事,她很讨厌。

    可礼尚往来这事,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规矩。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就算有人提醒,反正他不在,她无视也可以。可人就在她面前,而且还这么特特的提醒了。她要是再无视,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我记着了。”送礼么,不过就是花钱的事。她现在不缺钱!

    “爷不要那些买来的东西。”四贝勒顺着竿就往上爬。

    “收礼物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子娴推开那双搂在她的腰上,现在有些不老实的双。他的手很修长,但手心都是茧,手背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伤。

    “子娴的雕刻,八弟和九弟他们都有,爷却没有。”虽然现在那两样东西全都在皇阿玛那可,可四贝勒毫不客气的拿他的弟弟们来凑数。

    子娴嗤之以鼻,这个人向来很狡猾,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装深情,装冷酷,装可怜……

    “没空。”子娴拍开他的手,离开他。却在离开的一瞬间又转头睁着他:“我有一个鼻烟壶,要么?”

    “要。”

    子娴看了他一眼,进屋拿了个盒子过来。也不管时间对不对,直接推了过去。

    那是个玉质的鼻烟壶,在内壁上雕着一幅百鸟朝凤图。不论是他自己用,还是留来送人,都可以。

    “子娴的手艺果然惊人。”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久久不愿放下。“子娴可还有别的?”

    “没有。”子娴摇头:“天色不早,四爷准备什么时候回?再晚,可就看不清路了。”

    “爷今晚不走。”四贝勒怒瞪着她。

    “那我让人准备晚膳,若是不合心意,四爷见谅。”子娴对此没有任何异意。她早就有了他要把她的地方当他后院的觉悟。“对了,最近是不是有外国人刚从外国过来?”

    “的确,白晋之前不是回了趟法国?他带来了不少人,之前一直在广州那边,最近有一部份到了京城。怎么,有问题?”

    “你见过他们?”

    “这次巡视永定河,也有几个人跟着。你若感兴趣,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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