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运河,两岸的杨柳褪去了春日的柔嫩之色,碧绿碧绿的,浓的好似泼上了一层墨迹,却给人以蓬勃的生命力之感。(小说文学网)正如已逾中年的萧哲麟、林如海二人,褪去了青涩与稚嫩,沉淀的是浓浓的稳重与睿智。

    规划整齐,枝繁叶茂的的排排杨柳之间,一水如带,碧波盈盈,蜿蜒悠长,微风吹来,荡起阵阵的涟漪。此刻,碧绿的河水上,飘荡着一个不小的楼船,于片片扁舟之间,颇为引人瞩目。

    楼船内,林如海正推窗而视。

    这只船是萧哲麟早派人准备好的,分上下两层。每层有十几个房间,下层放行李、杯盘、书籍等物、及作为侍卫们的休憩之所,萧哲麟、林如海二人则住在上层。诸侍卫每日分成两班负责护卫工作,当值的便在上层守卫,余下的只呆在下层,倒是很少有出来的。林如海二人每日间下下棋,读读书,看看风景;晚间则登岸休憩,也是怡然自得。

    这日运河两岸又下了一阵小雨,雨过天晴,从一小块黑云边透过一缕日光。被洗刷一新的青山,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是熠熠生辉。青一块,绿一块,郁郁葱葱,煞是可爱。林如海不由长叹了一句:“古人道‘人在画中’,果不其然!”又想闲来无事,索性将那青山绿水画一幅出来,岂不为美?

    萧哲麟很不以为然,暗道与其画那劳什子,倒不如二人说说话呢?不过看林如海兴致勃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如海高兴,就随他吧!便打发陈忠准备笔墨铅粉等物,自己也挽了袖子上阵,二人合作,不一会儿就画了一幅。

    萧哲麟笑道:“不如这幅画也让人送给玉儿如何?”

    林如海听罢,脸上已挂了笑意,道:“这主意好,左右我这几日也要给玉儿送信的,索性一块送了去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萧哲麟笑笑,带着三分的纵容,三分的宠溺,剩下的便是浓浓的爱恋。让陈忠拿匣子装好,又附耳嘱咐了几句,不多时陈忠便捧了盥洗用具来。伺候二人洗了手,又撤身出去,片刻后端了一个果盘进来。萧哲麟接过让他退下了,自己动手削果子给林如海吃。

    林如海吃了几口,便说不要了。萧哲麟见他吃的勉强,便夺了他手中的果子,几口啃完。

    林如海不着痕迹的撇撇嘴,对于某个皇帝的教养礼仪等行为,他已经不抱期望了。反正习惯了,也没什么难以忍受的,左右在外人面前他还知道收敛着点的,横竖大面儿过得去就行。私下里还是别要求他那么多了,不然又是一番歪缠,最终还是毫无结果。

    看着两岸的垂杨柳,林如海的思绪愈飘愈远,不觉蹙眉沉思起来。

    “怎么了,如海?”萧哲麟凑近问道。

    “没什么……”林如海一回头,差点撞到萧哲麟脸上,便将他往外推了推,怒着脸斥了句:“你离这么近干嘛,倒把人吓一跳!”,见萧哲麟仍是纹丝不动的,只得自己起身在另一边坐了。又问:“近日张淮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由于江南之事,不比寻常,张淮一直是专折奏事的。自二人离了京,萧哲麟便将朝堂之事交给了几个皇子。只暗中派人观察下情况罢了,非万分火急之事,他是不会插手的。但这次出巡本就是为江南之事而来,况林如海对此事又十分关心,故张淮及江南诸地有关水患的折子仍是送到萧哲麟这里的。

    “倒没什么新鲜消息。只是大水之后,米价蛹贵,不少百姓们都买不起粮米,目前只靠朝廷每日的赈灾粥度日。对了,不少江南的地方官员都上折子请求朝廷平抑物价,有的甚至私自禁止外地粮米入内,制定官价,不准民间私自提价。这等腐儒也是,一遇大水,便禁止米价。原本是为百姓考虑,可如此一来,反使粮米更加奇缺。倒不如任其自由流通,自有那一起子贪利的商人从外地贩了米来,有存量的人家也会将米拿出来卖。不过话虽如此,粮米的价钱也不能太高。”

    萧哲麟说着又叹了一回气,笑道道:“张淮倒是做得不错,他已经下令米价不准超过原价的三倍。虽仍有不少百姓仍负担不起,起码能解决一部分的粮食问题。随着外地粮米的涌入,不久该能恢复常价了。”说着便起身挑出一份奏折,递过去道:“都在上面了,你自己看。”

    林如海接过看了,凝眉半晌。张淮倒是有才干,不比那些腐儒。印象中的那次大水,就是因为处理不当,导致江南粮米奇缺了好一段时间。这次提前有准备,处理也还得当,该不至于像前世那般严重。况他林家在江南的存米,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加上户部运来的赈灾粮食,都散出去,应该也能缓解段时间。

    “这也看不出什么,等到了江南,我们得亲自看看才行!”萧哲麟抽了林如海手中的折子,随手扔在一边。一手揽了爱人的腰,无意识的摩挲着,眼睛亮亮的看着林如海。

    “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林如海被他摸得一个瑟缩,心里毛毛的,不安的扭动一下腰身。不想对方竟得寸进尺的揉捏起来,这样下去,怕又控制不住了。便把脸一板,推开了腰腹间的手,严肃的道:“安分点,休要再乱动了!”

    每次如海用这种口气说的时候,就带着一种警告的口吻,在闹下去,怕是真要生气了。萧哲麟悻悻的缩回手,干笑两声,便拣旁边的奏折给林如海看。二人指指点点的看了会子,觉得这些折子上说的多是官话,也不知其真假,便打算到江南再亲自探查一番。

    而此时,留在京都府内的林黛玉也没闲着。

    近来功课之余,林黛玉便跟嬷嬷做起针线来。倒非突然爱上了针奁女红之事,只是偶一次见了迎春姐妹,见她们都自己绣荷包送给亲朋等人,便也想自己绣一个给父亲和皇帝伯伯。回来后就让嬷嬷教授针奁之事,倒把众人纳闷的不行,问其原因才知道是给老爷绣的,便也都不以为奇了。

    教林黛玉的便是萧哲麟赐下的四个教引嬷嬷之一的宋嬷嬷。这四个嬷嬷也都是各有所长,有擅女红的,有擅应变的,有擅御下管理杂事的。俱是跟在林黛玉身边,能真正有所教导的那种。各人在宫中做得也都是体面的差事,萧哲麟怕她们到了林府拿大。出宫前都亲自见面,一一训诫了一番,因此众人也都算安分守已。

    此时,林黛玉正屏气凝神的坐在小榻上,蹙着眉头,不错眼珠儿的一针一线的绣着。那认真的样子,看得一旁的墨兰及众丫头们都忍俊不禁的。突然有一个小丫鬟笑出了声,林黛玉正聚精会神,倒没注意。其余众人纷纷看向那小丫鬟,看得她捂着嘴跑了出去。

    林黛玉绣了一会儿,抬眼看到大家都在看她,便放下针线,问:“你们都不去做事,看着我做什么?”一句话说的众人都散了。墨兰走过来道:“姑娘,您也别太劳神儿了。老爷还有些日子回不来呢?纵然绣好了也是放着,哪里就那么着急了?”

    林黛玉叹了一回气,又要喝水,墨兰忙倒了杯热茶来,轻轻吹凉了,递过去。

    黛玉接过慢慢的抿了几口,多日不见林如海,她心里难免有些挂念,又不好直说。府里虽然丫鬟嬷嬷众多,到底不同。黛玉年纪虽小,也读了不少书,懂了不少道理。知道林如海去江南是有正事要办,她不能表现的悲悲切切的让父亲不放心,但心里终是不愿的。

    墨兰本就是聪明懂事的,又年长了黛玉不少,贴身伺候了一段时间,黛玉的这些心思,她虽不能揣测十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再说,小孩子的心思,简单的很,无非就是那几样,错不了哪去的。便笑道:“姑娘可是想老爷了?”

    林黛玉点点头,以往每日爹爹散值归来,都会陪她读一会儿书,偶尔下下棋,或是写写字什么的。如今这些活动都没有了,总觉得少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虽有不少丫鬟姐姐们相陪,可以稍减些寂寥之感,但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爹爹,还有皇帝伯伯,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墨兰伺候了黛玉一段时间,虽为主仆。私心里早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疼爱,见她这样,心内也是酸酸的。想摸摸她的头安慰一番吧,碍于彼此的身份,又觉不妥,便只笑着劝道:“老爷只是出趟外差,用不了多久也就回来了。姑娘也不必过于挂心,倒是照顾好自己为要,也让老爷在外面放心不是?”

    “墨兰姐姐说的是,这些我都懂的。”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罢了,黛玉想。她知道林如海不带她去是为她好,这些她也想得明白。奈何自母亲去后,这莫大的府邸,除了父亲,再无亲人。由于林如海的关爱宠溺,更是对其多了一分的依赖。猛然分开,岂有不想的理儿?

    林黛玉是个敏感之人,哪个是真心对她,哪个是虚心假意,凭着一股子直觉,也会分辨个高低来。因此,萧哲麟一开始就俘获了她的心。但这股子通透之心,也让她有时过于伤感。虽由于萧哲麟的影响,黛玉的性子已更多的开朗调皮了起来,但有时也有细腻的一面。

    墨兰见黛玉说的落寞,也不知如何劝解,只低头不语。一面为黛玉的懂事而安慰,另一面又微微的心疼。小小年纪,便如此早慧,也不知是幸亦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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