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华霜很早便去了国公府,

    阮国公上朝还未归來,两个哥哥也都公事在身,整个国公府内便只有下人忙进忙出,可饶是如此,一踏进家门,华霜还是觉得心里堵着的一块硬石暂且落了下去,

    孙嬷嬷还是在后院的小院里,见着华霜回來,高兴劲儿自是不多说,忙拉着她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噙着笑意忙活开來,

    华霜过意不去,也拉着她坐下,孙嬷嬷原本不肯,华霜只好说有要事与她相说,这才安心坐了下來,

    华霜微微深吸一口气,而后将自己怀孕之事道了出來,

    孙嬷嬷一听几乎愣在远处,好久才反应过來,高兴得差点说不出话:“小姐,小姐,终究是听了老奴的话……太好了,太好了,夫人在天之灵也有安慰了,”

    华霜弯了弯唇角,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待孙嬷嬷从惊喜当中渐渐平复下來时,她才道:“这事,我只告诉了嬷嬷一人,原本……只请嬷嬷切莫告诉他人,替霜儿守住这个秘密,”

    孙嬷嬷万分不解:“小姐为何不告诉老爷和少爷,若是他们知道,定是比老奴还要开心呀,”

    华霜摇摇头,涩然道:“不是霜儿有意隐瞒,却是时机不好,嬷嬷,就当霜儿求您了,”

    孙嬷嬷虽与华霜也分别了十余年,但对她自小的性子了解得很,知道她有主意又倔强,于是只好道:“小姐想怎么做便怎么做罢,老奴都听小姐的,小姐能将这事告诉我,怕也是想找个能说话的人,小姐有什么话便说,老奴都听着,”

    华霜轻轻拉住她的手,眼眶一片酸涩,

    ,,

    朝堂散去之时,墨昀壑走在百官的前列,身旁了无一人,再看远处,墨昀阡周围随着几位官员,相谈的倒为欢畅,

    他微不可察地轻嗤一声,脚上的步伐却丝毫未乱,

    只是突然,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墨昀壑眉头轻皱,随即停下了脚步,

    回头,后面的人是……阮国公,

    墨昀阡对几人的奉承式的讨好并不多感兴趣,应付几句之后,便挥挥手让他们散去了,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前方,落在墨昀壑与阮国公的身上,瞬间,一道暗光在他眸中划过,且坠落在深处,

    “岳父大人,”墨昀壑一瞧是阮国公,忙拱手行礼,

    阮国公只赶紧扶住他,道:“王爷可折煞老臣了,”

    周遭还有人经过,墨昀壑也不再拘礼,而后与阮国公并排向前走去,

    “王爷可在为皇上的决定而心怀不甘和难过,”阮国公也不拐弯抹角地寒暄,只开门见山问道,

    墨昀壑一听却甚为诧异,在他看來,阮国公向來谨慎,万万不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样的话,可又见他目光镇定,手轻捋胡须,像是问出再平常不过的话一般,

    于是他便压低声音回答:“岳父怕是多虑了,本王并无此想法,”

    阮国公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皇上把兵部和户部的权力移交给越王爷,其实未必不是什么好事,王爷不为此介怀最好,若是真的不甘心,老臣倒还有一法子,能让王爷出一口气,”

    墨昀壑面上从容未变,心中却激起一层层的惊骇,他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而后用更低地声音问道:“岳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国公顿了下,而后笑道:“看來确是老臣想多了,王爷想必自有主张,如此,老臣也不再多说,只望王爷知道,万事不到最后一步,便还不是尘埃落定之时,”

    说着,宫门口已到,阮国公登上了马车,只留墨昀壑一人还在原处,

    待国公府的马车渐渐远去之时,墨昀壑才像是有些明白了什么,譬如,阮国公这几句话中的深意,再譬如,他这样说这样做的目的,

    马车上,阮国公眉目轻阖,喉间却叹了一声,沒有人比他更知道,今日这番举动的后果究竟是什么,不过很快他便又冷静下來,因为他也深知,从华霜成亲之日起,一番惊涛骇浪已经渐渐凝集,只等时机成熟一齐爆发,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不趁着现在多做些什么,不为别的,只为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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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墨昀壑让马夫在一处停下,自己下车之后便很快消失了踪迹,马夫也是训练有素的暗卫,见此未生出丝毫的怀疑,独自赶着马车回了王府,

    如往日一般,墨昀壑换了装之后便更深地隐入闹市之中,再也寻不着身影,

    ,,

    阮国公回到府中时,有下人來报说是小姐已然回府,阮国公自是高兴,但又细想一番之后,心里倒觉得有几分的不妥,

    华霜听闻阮国公回府,便从孙嬷嬷处來到厅堂,见了阮国公,

    将下人都屏退之后,阮国公才问出:“霜儿,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华霜心里一惊,但面上却还如常,反问道:“爹爹为何如此问,”

    阮国公道:“以你的性子,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必定是不会轻易回家的罢,放心,有爹在这,任何的话都说出來,爹给你做主,”

    华霜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时竟说不出话,

    不错,她回來,哪是向墨昀壑说时的那么简单,仅仅因为出征一次生出后怕,即便是有,她也不可能拿这种事來叨扰阮国公,让他徒生担忧,她此行的目的,说到底还是为了……可阮国公的这番话,却硬生生地让她的心刺痛起來,

    “爹,你……怪不怪女儿,”

    阮国公这时倒奇怪起來:“这孩子,说什么怪不怪,跟爹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何事,”

    华霜深吐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向着阮国公一拜,道:“女儿就是想爹爹了,其他的事,女儿自己都能解决,爹不必为女儿担心,今日本來也应留下与爹一同用饭的,可实在王府内还有事,女儿就先告退,日后再來看爹,”说完,她连阮国公说什么都沒再听下去,直接走出厅堂,

    阮国公沒追问,也沒喊住她,只是目光也随着她的身影离开,

    过了许久,他才唤來下人,传见孙嬷嬷,

    走出国公府,华霜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天气很晴,很干净,很美,但压在人的头顶,竟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华霜抬起手捂住胸口,可是里面的刺痛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她方才做了什么,差点做了什么,现在想想,真是后怕至极,

    她的人生已然如此,若是不出所料,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几乎可以断言,那么,她又怎么,怎么可以,将深爱自己的亲人也拖入这方泥潭,

    跟在旁边的管家见华霜的身形有些不稳,忙上前扶住,担心地问道:“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

    华霜摇摇头,勉力笑道:“我沒事,爹爹近日可都还好,刚才出來得匆忙,还沒來得及问过爹爹,”

    管家闻言轻叹了一声,回道:“老爷这些时日不知是怎么了,总是在书房忙到深夜,老奴去催了许多次也不见听,再这样下去,老奴深怕老爷的身体撑不下去啊,”

    华霜咬了咬唇,问:“可知爹爹为了何事如此,”

    管家想了想,摇摇头,道:“老爷的事做奴才的岂敢过问,只不过……”

    回到王府之后,华霜沒让下人随在身旁,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多时辰,不知在做些什么,不久,一只灰色的信鸽悄悄飞出晋王府,沒入云端,

    墨昀壑一回來便直接到了华霜的院子,听下人说华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打扰,心下便生出奇意,将门口的下人都挥退之后,推门进了去,

    屋子里有些暗,华霜把遮光的帘子都拉上,所以显得有些昏黑,

    墨昀壑四下打量了一眼,这才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华霜,她在想什么很是出神,连他进來了似乎都不知道,

    他走过去,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华霜对他的突然出现还是有些惊诧,不过很快便恢复常色,回道:“沒什么,只是在想以后的一些事,”

    墨昀壑在她身旁蹲下,大掌轻轻抚上她的肚腹,面露爱意,道:“听别人说怀孕的女人总爱胡思乱想,现在总算是相信了,”

    华霜笑了笑,不置可否,

    墨昀壑又抬起头,对她说:“今日朝堂之上,父皇将我兵部和户部的职位,都转给了六弟,”

    华霜并未惊讶,只用手轻抚他的鬓发,问道:“是何缘由,”

    墨昀壑似乎很是享受她的抚摸,惬意地闭了闭眼,很是随意地答:“现在我手下有数万兵力,父皇以为,让我专心练兵是为最好,”

    华霜的手上一顿,道:“父皇这么做,怕是决心要扶植六弟了,你虽有战功在手,日后也得多多留心,今日的六弟,莫说是我,怕连你也看不透了罢,”

    墨昀壑点头:“你总是看得这么通透,放心,有任何事都有我在,你只要安心生下我们的孩子,其他的一切都不必挂怀,”

    华霜还是淡淡笑着,

    墨昀壑起身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一事:“今日你见到岳父,将怀着身孕的事告知他了吗,”

    华霜的手指有些收紧,但笑容未变:“尚未,离开的时候匆忙,还沒來得及告诉爹爹,怎么,希望我告诉他吗,”

    墨昀壑也笑:“说什么话,作为孩子的外祖父,这样大的喜事总该早些知晓,也让老人家多高兴些,”

    华霜垂下眸,只有长长的眉睫微微颤动,

    “知道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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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稍后会有第三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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