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过来的时候,乔琛不在,墙上挂着的粉色衬衣不在了,我起身看了一眼门口的鞋架子,拖鞋没了,皮鞋和运动鞋都在。

    我知道他应该和那帮人吃早点,我就爬起来,进了卫生间洗漱,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旁边的旁边那个房间男人的叫喊和笑声此起彼伏的,这就是码头,可能大家没有去过,也没有在电视啊小说里见到过,整体感觉和工地差不多,但是做的生意很瘆人,没有明面上的打打杀杀,可是暗流涌动,每个仓库的稻草底下都有qiang,根据这个码头主人的能力和势力,有的很多,有的很少,我到现在也没进过乔琛那两个仓库,但是我见小孙摆弄过,拿着布擦,然后又放了进去,也许白条儿都能想到会有,可是他们防不胜防,只要不真的闹起来,谁也不会懂军huo,现在做这样生意的,不管是sz还是别的城市,谁没有点家伙呢,心照不宣而已,只要不是逼急了闹出人命来,谁都不会往深处挖。

    我走到那个房间门口,门是关着的,但是码头有风,灌进走廊里,门就忽闪忽闪的开了,这的宾馆是乔琛这边人建起来的,所以没人过来,除非自己这边的人,那也不需要在门口找人看着,毕竟码头上都做那种生意,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即使有一个码头泛了水儿,其他的也绝对不会落井下石,因为谁能保证他的今天就不是你的明天呢。

    里面大概有十几口子人,都在笑,说黄段子,但是我最清楚的就是听见小孙那个破锣嗓子在喊,在笑,说什么大白奶。

    他说一句那些人就笑一声,都要把房盖挑了,乔琛一直在沉默,我甚至都拿不准他是不是在里面,结果他说话了,说了一句“除了女人你还有别的笑话么?”

    小孙好像在拍桌子,也可能他已经站在桌子上了,我见过他爬上桌子叉着腰说女人,他们私下特别没分寸,口无遮拦,有时候那些段子听起来都臊得发麻,他们一点事也没有,该怎么笑怎么笑。

    “男人讲笑话,没女人还有什么笑的?乔哥我发现你最近脸色不好看啊,你是不是让这俩女人给掏空了?你说你前半夜跟李靓,后半夜跟颜姐,哎你以后叫乔二次得了。”

    本来特别让人愤怒的一句话,我都没忍住笑出来,里面男人的笑声特别放肆,我听着就好像他们要集体去做坏事似的,乔琛可能踢了他或者在打他,因为小孙哎哟了好几声,等我反应过来他都扑腾到门口了,我只好推门进去,总不能被他们发现我站在门口偷听吧,乔琛那么多疑的人,该以为我是谁派来的了。

    我进去之后一直在笑,但是他们不笑了,有几个人站起身把衣服拾起来,打算绕过我走,我挡在门口,“别走,我就是路过,给乔琛送件衣服,你们接着聊。”

    其实我这是占口话,是随机应变的,我都没想到我会跑进来,要不是小孙总坏事,我跟这帮男人在屋里干什么。

    乔琛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下我,又歪了歪身子看了看我背在身后的手,笑了一下,“你给我送衣服,衣服呢?”

    我攥着拳头,不知道说什么,小孙从我后面蹿上来,也跟着看,“你送的衣服呢,你不会把你身上穿的扒了给乔哥穿吧?”

    我瞪了他一眼,“我打算来问问,到底穿么,穿我再回屋拿去。”

    小孙点头,“有道理,是得问问。”

    他说这话脸上还憋着笑,我知道,我这点心思他们都清楚,但是没拆穿而已,我当时很窘,一直听别人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都不太理解那是怎么样一种心情,当时我就明白了,就是我那样的心情,一个女孩子,在一帮男人面前,丢大发了,异性之间总是很奇妙,就好像一个男人在一群女人面前丢了面子,都比在同性之间要尴尬得多。

    小孙可能又有一个多礼拜没碰女人了,他好像没打算放过我,拿我当乐子了。

    “颜姐你当这儿是哈尔滨啊,还穿棉袄呀?一件衬衣还不行,你还打算送啥来?”

    他学着东北口音,我耳根子就红了,我咬着牙,“你找你大白奶去吧!”

    我说完这话顿时安静了,很安静,大概三到五秒钟,屋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声,我当时脑袋顶子特别疼,嗡嗡的,我就跑出去了,小跑,因为走廊上早晨都会洒水去尘,毕竟是靠着湖海,码头甲板上都有点沙子,所以会脏,我跑快了容易摔着,因为我几乎经常摔,很滑,而我当时也滑了,我啊了一声,直接在拐弯的时候就摔进我的房间里去了,乔琛接着就出现了,我坐在地毯上,他站在门口,把烟扔在外头,然后进来弯腰扶我,我说不用,我喜欢坐在地上,我亲近自然。

    他就笑,我发现他从里面出来之后特别喜欢笑了,经常笑,可能以前他也笑,但是他不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跟我在一起,所以我看不到而已,其实他不是那种冷笑或者阴险的笑还是挺适合笑的,牙挺白,没有抽烟人的发黄发黑,头发也总是清清爽爽的,我想到这儿忽然脑子一抽,“你头发总这么干净,你是每天都洗澡吧?”

    他看着我,没说话,我继续犯抽,“又不是夏天,男人总洗澡,你做什么了?”

    他出乎意料没生气,而是弯着腰看着我笑,“我抽烟有烟味,喝酒有酒味,你又嫌弃,我不洗你能让我上床么?”

    门开着,小孙拿着黑色的薄皮外套正好迈进来,我回头看他,乔琛也看他,小孙咽了口唾沫,“上床啊?那厂房那块地皮,什么时候去看?”

    乔琛站起来,接过外套,又把矮柜子上面的墨镜拿起来,“现在去。”

    “你不上床么?”

    “我他妈上你!”

    乔琛骂完回头又走过来,把我抓起来,扔在床上,虽然很粗鲁,但是力气不大,我一点没感到肉被抓疼。

    “郊区那边有块废弃的厂房,我去看看,跟原先厂主谈,最晚晚饭前也回来。”

    我看着小孙,他穿的也是黑衬衣,胸口纹了一个长龙,其实咱们在大街上总能看到身上有纹身的男人,很胖很壮,剔着板寸或者光头,有胸毛,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其实这样的男人没什么可怕,当我认识乔琛他们这些人之后,我就知道了,越是暴露在外面的越是胆小如鼠,他只是为了让人们害怕,其实他们在遇到真正的黑爷时,都会蒙,他们连手底下的人都算不上,而这些真正敢做大生意不要命的亡命徒,往往在别人面前很斯文很沉默,也不会多么壮多么胖,张嘴闭嘴话很少,不会高声叫喊骂骂咧咧的,他们害怕被发现,被留意,那些没什么前科的,才敢这么旁若无人的吸引注意力,而乔琛就属于那种很斯文很沉默的亡命徒,小孙呢,他也是胆子大敢出手,可是毕竟干这行,纹点身确实唬人,也省了总出手,毕竟出手就有失误,真伤着了牵扯一帮人进去,其实在我那次被乔琛带着第一次见小孙他们吃饭的时候,小孙除了那道疤痕给我留下了印象,我记得他根本没纹身,这大概是我接手码头的半个月他才纹上的,可能是为了给我助助威吧。

    小孙说我外面等你,他就出去了。

    乔琛把门关上,转身过来,我坐在床上,他也坐过来,“抓紧时间吧。”

    我愣了一下,“抓什么?”

    他就打算脱我衣服,我抓着,“你干嘛?”

    “我这几天太忙了,是,白天忙生意,晚上李靓弄得我也头疼,毕竟她跟过我,而且她现在刚出来也不容易,她都坐了好几年牢房了,外面一点收入来源都没有,我总不能真的不管她,何况当初她进去确实我没找人捞她,这几天你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昨天夜里你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我也没打算对一个一点知觉都没有的女人做什么,太不人道了,我要不是今天定好了去看厂房,我就不出去了……”

    他说着话专心致志的扒我衣服,他扒了我就再穿上,他说完我也听完了,我往后挪了一下,他蹙眉看着我,“你不是这个意思么,那你早晨跑出去找我干什么?”

    我当时的心情……怎么说呢,呵呵,如果不是我真的知道乔琛到底有多么阴多么狠,我真以为他逗我玩儿呢。

    “我找你是看你跟谁在一起呢,我醒了看见你人不在,我才出去的,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乔琛手放在床上,好像明白过来了,他扯了扯手腕上的衣服扣子,“那我是误会了。”

    他说完站起来,脸色很平静,“可是我们四天没做了,你没有想法,那你是什么想法?”

    “……”

    小孙有点不耐烦,他在门口又敲了敲,“抓紧吧乔哥,你今天是不是不行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颜姐叫啊,不行换我啊。”

    我咬着嘴唇带着笑,“你不行啊?四天了,那你这四天,你就一直没碰女人么?”

    乔琛看着我,“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有想法。”

    他怀疑我偷男人,我怀疑他跟李靓或者跟别的女人,于是我们相视沉默了一分钟,小孙在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重……

    “我没别的男人。”

    我看着他说完,他没有如释重负,“我也没怀疑这个,我知道你是什么女人,这个不可能。”

    “那你怀疑什么?”

    “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有想法。”

    又来了……

    “你挺行的,真的,特别行,但是你看网上说的了么,男人二十到三十岁很旺盛,但是女人要到三四十岁才会有想法,我刚二十一,我不是太有想法。”

    他想了一下,“可是你四十岁的时候,我就五十多了。”

    我当时脑子一抽,我主要是想尽快结束现在这么尴尬荒唐的局面,公然面对面探讨这个问题,我还不是很有准备。

    “你和李靓年龄搭配啊,她现在正饥渴。”

    我说完就后悔了,乔琛的脸色白了一下,又红了一下,又白了一下。

    我从床头把我这几天闲着没事儿干织的围巾掏出来,挺烂的,我不会织,还是买毛线的时候跟那个卖毛线的阿姨问的,她教的也是最简单的一种织法,就是打个箍,然后一直掏,我织的有点短,因为毛线不够了,我再去买那个阿姨不在卖了,续别的颜色更难看,所以我就没再织下去,直接挽了个疙瘩,我递给他,他没接,只是看着,“这什么?”

    “围巾,薄毛线,不是很厚,不会热,这儿冬天虽然不冷,但是早晚有风,你可以戴着。”

    他伸手接过去,抖落开,“这么短?”

    我当时想笑又不敢笑,“就是流行短款今年……”

    我觉得太尴尬了,我本来以为他会很感动跟高兴,因为我猜李靓肯定没给他织过,乔琛也好想没戴过,就算戴,也直接去买了,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应该挺高兴的啊,但是怎么这个反应……

    他套在脖子上,只够围一圈,露在外面的头儿刚到胸口,浅灰色和深蓝色还有白色三种的,就是在一一根毛线上,是混合颜色的,织出来很好看,还显得年轻,更挺适合他偏白的皮肤,但是实在是短了点……

    小孙这次等的不耐烦了,他敲了敲门,没等我们说话就进来了,“乔哥,还去么,开车得俩小时呢,现在又不好走,正好上下班高峰,你……这是什么,脖套啊?”

    我当时脸红得实在不像话了,我把往下出溜了一下,把薄被盖住下半张脸,只露出来眼睛,小孙还往下说,“现在早点吧,南方暖和,冬天要是戴的话,还凑合,但是估计也热,sz这时候还有卖这个的?这不得赔死,能卖出去么?”

    乔琛一直在笑,“围巾。”

    小孙摸了摸,“毛突突的这么烂,哪儿买的?”

    我气得砸床,“我织的!”

    小孙愣了一下,乔琛又摘下来,“12月份,我肯定戴。”

    他说完打开衣柜,把围巾放在一个空着的袋子里,包好了,关上,然后笑着走到门口,“我没戴过,以前在北方住,我都没戴过,但是这次我肯定戴。”

    他说完就推门出去了,站在门口,招呼小孙,“你快点,我都出来了你在里面你他妈有脸啊?”

    小孙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我嘿嘿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跟我竖起来大拇指,“嘿,乔哥戴这个脖套,出去谈生意,绝了!”

    我哭笑不得,为我自己哭笑不得,也为小孙这张贱嘴,“围巾呢围巾!”

    小孙正打算关门,“是,但是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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