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你是打算‘睚眦必报’吗?站没站相的。”易泽川也不理会靠在墙上的男子,就这么不疾不徐地从他面前经过,朝着楼梯口走去,动作流畅自然,是一点儿也没有担心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会出手。

    那靠在墙上的男子见了,却不急着走,只是耸起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有龙珠的味道……大哥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恩。”易泽川随口应了声,就迈开长腿下了楼。

    下一刻,原本还靠着墙的男子瞬间出现在了易泽川的身边,他依旧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手插在裤袋里,领带松松地挂着,衬衫胸前的扣子被解开了三颗,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与一旁清雅的男人一对比,差了不是一心半点,任谁也不会认为这两个完全不同的男子是兄弟。

    “大哥怎么不进去?”男子一手插兜,一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口问道。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狭小的地方,如果不是感觉大哥的气息在这,他绝不会踏入这里半步。

    狭小……肮脏……真不知道这儿为什么会有龙珠的气息,看这味道,似乎与大哥身上的气息波动隐隐吻合,应该是大哥的龙珠。只是这气息若有似无的,像是隔了一层浓雾,隐隐约约透了出来却怎么都感觉不真切。应当是有大神通之人将龙珠用什么法子隔绝了起来,这才让他感觉不真切,难为大哥在千里之外依旧能感觉到这点微小的波动了。

    还有,人类的衣服穿着真憋闷,小小的紧紧的,那个叫“领带”的东西勒得他脖子难受。

    “没必要。”易泽川回答身边人的问题,刚刚他已经感觉到那个女孩拿出了他给的名片,他也听到了她说的话……

    呵,预支工资的好老板吗?

    下一刻,易泽川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紧接着,他身旁跟着的男子也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中,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似的,无影无踪。

    ******

    6翊选的地方很近,走了不到一百米6翊就带着她进了一家茶楼,尚可一进门就感觉身上的凉意消散了大半。

    响在耳边的潺潺水声让尚可原本紧绷的心放松了些,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茶楼大厅中有一个正在往外汩汩流水的巨大茶壶,水从茶壶嘴里头出来,落在了下面的茶杯中,又从满满的茶杯中溢出,落在茶案上,最后从茶案四周落入了下面的池子中。

    水声叮叮咚咚交错在一起,回响在耳边,令人心旷神怡。

    还真是不错的享受。

    茶楼的装修很复古,古香古色的,带着它特有的神秘韵味,里头点缀着不少绿色的盆栽,环境衬托得更加清幽的同时,让人觉得这里头的空气也清爽了几分。尚可以前从未来过茶楼,尤其这茶楼看着就知道里头东西的价格一定不便宜。

    尚可也不敢胡乱瞟,只紧紧跟着6翊的脚步一路往上。

    6翊似乎是惯常来这里的,穿着旗袍、身姿婀娜的服务员小姐见了他也不用6翊多加吩咐就领着他们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包厢内就帮他们带上门下楼了。

    见6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尚可也赶忙在他的对面落座,将那个巨大的背包卸了下来放在一边,只觉得肩膀解放了,轻松了不少。

    6翊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尚可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坐在一边心里头琢磨着措辞,只是刚要开口,叩门声就传了进来。

    敲门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温婉女子,她带着得体的笑微微行礼,坐在了茶桌前,开始泡茶。

    有了外人,尚可也不好开口说事情,见一旁6翊好似享受一般闭着眼,她也只能沉默地等着这女子泡完了一壶茶出门去,才终于开了口。

    “6先生,我这里还有几件文玩……您要看看吗?”尚可有些忐忑地开了口。说到底都是她有求于人,就这么几件东西还让人家在寒风中站着等她,尚可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6翊啜了一口茶,闻言也不绕圈子:“我看看。”

    尚可忙不迭将背包放在腿上,一件一件地往外头掏东西,一边说道:“这些是我朋友托我卖的,他那儿还有不少,这些都是他自己用来练手的作品,他不方便出手,就让我拿出来了,如果6先生看着不满意,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可以代为转达。”

    这是尚可琢磨了一路想出来的托词,只是这说辞在对上6翊漆黑如墨的眸子后,却怎么都继续不下去了,她只得低头一件一件地将东西在桌上摆好,不去看6翊的眼。

    尚可拿出来的东西不少,就像她说的,都是些文玩,且都是木制的,上午尚可拿出来卖的那两件算是里头块头比较大的,做工也是一般,倒是现在拿出来的都是些精细小巧的东西。

    笔架、水呈、印盒……无一不精致,只是这雕工又与市面上精细追求细节的文玩不同,倒是有一种大开大合古朴自然的韵味在里头,这雕刻之人更加注重的是情感寄托而非物件的形态。

    而这些物件看起来都是新的,应该是刚雕刻没多久的,而他知道的当代的雕刻大师,却没有一位是这种风格的。

    有些意思。

    6翊将一个小叶紫檀的笔架拿起在眼前细细地看,而一旁的尚可总算是松了口气,本以为6翊会顺着她的话接着询问两句,却没想他也不开口,只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些文玩上,让尚可松了口气,连忙小心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微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暖了胃,尚可品不出这是什么茶,也不觉得与市面上五块钱一大包的茶有什么不同,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种牛嚼牡丹的喝法简直是浪费了这茶,要知道她在楼下偷瞟了眼价格单子,上面没有一种茶是三位数以下的。

    好不容易等6翊看完了桌上的东西,尚可已经喝了三杯茶了,见6翊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她,尚可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问道:“6先生看好了?您有满意的吗?”

    “小叶紫檀笔架八千,笔挂一万二,臂搁两万八……”6翊也不多言,手指点过桌上每一样东西,报出了自己给的价格。

    查过资料,心里有数,尚可知道6翊给的价格已经很公道,而且,看6翊这架势是想……

    “您,全要了?”心里头知道6翊的意思,可是尚可还是止不住多问了一句,在6翊点头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尚可只觉得热血冲头,心脏砰砰跳动,砸得心口有些闷闷地疼。

    “一共三十六万五千,要现金还是打到卡里?”6翊直接问道。

    “卡里。”尚可回过味来,赶忙答道。

    等尚可接到短信通知自己卡里多了三十六万五千,看着那一串的数字她,她直到给秦婉婉送了钱,又回到家之后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这样……多了三十六万?

    愣愣地看着位面交易系统,尚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这东西的逆天,也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小说中都喜欢yy位面交易系统了,只是尚可脑袋却依旧清醒,越是逆天,表示她付出的代价就越是大……

    想起那个消失了的名字,尚可打了个哆嗦,她绝不要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怀揣着那块帝王绿翡翠,尚可才渐渐平静下来,进入了梦乡。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怀里那块翡翠上肉眼看不到的一层“气”,随着她的一呼一吸慢慢进入了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渗透血管和筋脉,似乎是在唤醒什么沉睡的东西,缓缓地在对她的身体进行着改变。

    这改变很是微小,但是却确实存在着,滴水石穿,在质变以前的量变积累,最后总会厚积薄发出一个不一样的结构。

    梦中,尚可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迷迷糊糊之间恍如到了仙境。

    她就站在这仙境之中,看山间薄雾弥漫,在流淌的河岸边有一座精致的小竹屋,竹屋前飘着重重白色纱帐,悠扬的琴声从纱帐后面传出来,尚可靠近一看,一人端坐在纱帐后面垂头抚琴,风不断拂起白纱帐,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糊瞧见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明明是温柔的弧度,但是易可却觉得有些不敢靠近,直觉告诉她她应该后退,可是她的脚却好似长在了地上,挪不动了。

    尚可拼命挣扎,试图挣脱那不明力量的禁锢。

    风越来越大,白沙飞舞,隐隐伴着电闪雷鸣的声音,期间夹杂着不知名动物的长吟之声,愤怒而悲哀,无力、绝望……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让天空越发地阴沉,明明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现在却变得阴沉沉一片……

    只是已经是这般大的动静,那屋里的人却依旧静静坐着,而那琴声也依旧不疾不徐地飘散在耳边,尚可大叫着救命,手脚并用地想要逃跑,像是落入油锅中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寻找最后一线生机,剧烈地抵抗……

    下一刻,尚可就刷的一下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而尚可就躺在她的小床上,身上被涔涔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耳边回想着的不是那幽幽的琴声,而是手机的闹铃声,不依不挠地提醒她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原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尚可努力想要回想那个梦,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到底做了一个怎样可怕的梦,甚至想不起来梦中男子的模样,就连那男子弹的曲子都哼不出调调了,明明在梦里头印象是那样的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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