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亡,许岩的头脑一片茫然。他并无恐惧也不害怕,但却很是不甘:自己尽力了,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啊!

    在这最后时刻,二十一岁的许岩忽然发现,自己虚度了一生,空无建树。自己忙忙碌碌,奔走四方,但并未做出什么值得自豪的成就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感荡在他的心间:自己这一生,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白纸,尚未绘出美丽的图画,就这样突兀地被撕掉了。

    直到南宫熏子说愿意陪自己同死,许岩的心里忽然有了慰藉:至少,在这最后时刻,还有个女孩子愿意陪自己一起死,让自己不至于孤单地面对人类最大的恐惧。

    男人的一辈子,有个真心爱自己的女孩子,那就足够了。

    自己一直很仇视和讨厌日本人,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候,竟然是一位日本女孩子握着自己的手,同赴黄泉。

    鲜血涌出,许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不自觉地紧握了南宫熏子的手,心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倘若还有来生的话,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

    看到许岩躺在女人怀里动弹不得,贺德强得意地放声大笑:“道友,莫要挣扎了,且让在下送你归真吧!”

    他走近来,正待挥刀结束许岩,忽然心头一跳,警兆大作!

    生死一瞬间,贺德强根本没时间思考,身体已自动地做出了动作,猛然转身,手刀如银月般向身后砍去!

    刀锋空荡荡的,没碰到任何东西。

    一刀砍空,贺德强立即知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片淡淡的薄纱仿佛凭空在空中出现,如同云朵一般从天而降,笼罩了贺德强全身,他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阴寒中。

    一瞬间,感应到那熟悉的气机,贺德强已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自己跟踪许岩的时候,也有人一直在暗暗地缀着自己,趁着自己偷袭得手最放松的时候,她突然对自己下手,一击得手。

    一瞬间,贺德强已判断出,自己落入对方彀中,无法逆转了!

    修罗宗与天魔宗交手多次,大家对彼此的手段都是知根知底,既然魔女颜倾沙已全力施展天梦罗,接下来,自己将会全身血液和经脉凝结、动弹不得。天魔宗最擅控人心智和练傀,得手之后,她势必会把自己炼成一具丧失神智的活尸傀儡,自己便是连寻死都办不到了!

    绝不能被颜倾沙生擒了!

    这位锦衣卫百户也是十分果决的人物,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他怒喝一声,全身经脉逆运,聚气丹田,只听“轰”的一声爆响,他原地爆炸起来,整个身体都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

    “啊!”

    贺德强突然爆炸,血肉和断肢残骸洒落遍地,扑鼻的血腥袭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南宫熏子吓得尖声惊叫不断:“啊!啊!!!”

    比起南宫熏子,许岩的反应快多了。

    就在贺德强自爆的一瞬间,许岩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立即抬头张望,尤其注意望向沿街店铺的高处那片淡淡的雾气,是从贺德强头顶出现的。

    只是,街道的上空林立着各种店堂招牌和led灯、电线杆和各种杂乱的电线,许岩还在寻找着呢,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女子叹息声。

    许岩一震,他转过头来,却见一身古装白衣的颜倾沙正站在身后,静静地望着他。

    颜倾沙白衣胜雪,容色秀丽,气质脱尘,犹如谪仙临世。她整个身上都在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圣洁光晕,让人自惭形秽,不能直视。

    看着她那恬淡的表情,谁都看不出,这位圣女一般的人物,刚刚亲自动手杀过人。

    相比之下,许岩就狼狈多了。他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只能半倚地躺在地上,仰视着对方,他忍着尴尬,硬着头皮打招呼:“颜前辈,方才多谢援手,救了我等性命”

    颜倾沙扫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她丹唇轻启,吐出清晰的两个字:“废物!”

    许岩:“”

    “金鼎峰号称斗剑无双,门下弟子却居然中了惑心术!这么粗浅的法术!夏独孤要是知道,怕不要被你活生生气死!太丢人了!”

    许岩被骂得一声不能出,心里却实在委屈:自己的师傅朱佑香一年前就失踪了,自己能修炼到筑基期,完全是靠自己自学成才。说到修真界的战斗,自己就只知道两件事:一:往自己身上拼命地套防护罩,越多越好;二、擎出飞剑来劈人,力气越大越好其他的,朱佑香没跟自己说过,自己怎么知道还有这种bug操作?

    怕颜倾沙继续骂,许岩赶紧转移话题:“请问前辈,贺德强那厮死了吗?”

    “修罗道的人,倘若那么容易死,修罗门早灭亡十次八次了!贺德强肉身自爆了,但他的元神已经遁走了,他还能师门找长辈来投胎转世。要说死,没那么容易。这厮见机快,倒是便宜他了!”

    颜倾沙这么说,许岩倒是松了口气:贺德强的元神遁走了,颜倾沙以为他还能师门去投胎重练,但许岩知道,这不可能了。这里不是大明,不会有贺德强的师门长辈来接应他的元神,贺德强运气好的话还能另外找个肉体来夺舍,运气不好的话他也就从此gg了。

    知道大敌已去,许岩顿时轻松,他再次道谢:“谢谢前辈援手救命之恩,晚辈铭记在心,将来必将报。”

    颜倾沙瞥了许岩一眼,嘴角一撇,似笑非笑,许岩顿时面红,自知这番话说得孟浪了对方是曾经金丹级的宗师人物,她一出手就收拾了贺德强,现在修为肯定不会在自己之下。这样的高手,自己敢说“必有报”,难怪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估计肚子里肯定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好在颜倾沙倒也没出言讽刺,只是淡淡说:“小子,吾今日出手,并非为你。昔日圣天御剑门与吾有旧,去见了夏独孤,你告诉他今日之事,告诉他,昔日之恩,吾已报。从此,吾与你们圣天御剑门再无亏欠。”

    听颜倾沙这么说,许岩大气不敢喘,只敢“哦哦”含糊答他实在不敢让颜倾沙知道,自己跟圣剑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在自己身上报答圣剑门的人情,那绝对是浪费表情。

    虽然知道这是误会,但许岩却也不敢解释魔门中人性情暴躁,颜倾沙看起来好像比贺德强好点,但估计好得也有限。万一她知道自己报恩找错对象了,一怒之下,她会不会迁怒自己,把自己给宰了?

    就算要解释,现在也不是时候啊,起码也得找个自己身体健康腿脚灵便的时候再去解释,万一颜倾沙翻脸了,自己也能跑得快点是不是?

    许岩不敢多说怕露馅,颜倾沙也不是多嘴的人,她站在原地,望天望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看着她这样,许岩还真有点纳闷:“救人也救了,该说的都说完了,颜倾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了,她怎么还不走,她在等什么呢?”

    这时候,颜倾沙转过头问他:“你受伤了,会有人来接应你吗?”

    许岩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他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不到这魔门女修冷面毒舌,但她的心地还真不坏呢,居然会惦记自己是否安全,还特意为自己留下来?

    “有劳前辈牵挂了。我已通知了本地警方,他们正在赶来接应,应该不会有事吧。”

    随着许岩的说话,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响声,显然是警方正在赶过来。

    在颜倾沙撇撇嘴,在她眼里,这些土著捕快战力孱弱,统统都是战五渣,有他们跟没他们也差不了多少。但既然许岩自己都说不要紧,她当然也不愿多事,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吧。吾走了。”

    说罢,也没等许岩客气,她转身轻轻一跳,身子已轻盈地跃上了楼,身子几个飘飞,转瞬已消失在街道的远处。

    目睹这一情形,街边围观的路人们响起了一片惊讶的喧哗,不少人从旁边的躲闪处冲出来,用手机拍摄颜倾沙飞跃上楼的身影。

    看着颜倾沙消失在远处,许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虽然颜倾沙出手救了自己,但这些魔门人士善恶难辨,性情古怪,跟他们打交道,总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让人精神紧张。

    “许桑,”南宫熏子颤声问道:“那女子,她是什么人?”

    许岩正在运气疗伤,听着南宫熏子的问话,他愣了下,答道:“她?算一个熟人吧。”

    南宫熏子很多疑惑想问,但这时候,许岩已身心皆疲,没精力答她了。看着远处正急速接近的闪亮警灯,他只觉全身轻飘飘的,眼前的世界开始慢慢地旋转,旋转得越来越快。他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跌在南宫熏子的怀里,就这样昏过去了。

    深沉的黑暗渐渐散去,远方出现了一抹白色。

    许岩睁开了眼睛,下午的淡淡阳光从窗户里透过半掩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人,能听到检测仪有节奏的清晰“滴滴”长音。

    许岩的意识渐渐清醒,他看出来了,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病床,自己床头摆满各种仪器,身体和四肢上都捆上很多绑带和夹子,显然都是监测自己的身体状态的。

    许岩喊道:“喂,有人吗?”

    随着呼声,病房的门立即打开了,哗啦啦地涌进来一群白大褂们。这帮专家围着许岩好一通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虽然受伤还未能完全康复,但许岩现在的各种生理特征正在稳定和恢复,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医生们的各种检查足足折腾了许岩一个多小时,他们刚走,还没等许岩喘口气呢,一名少将和两名大校军官已出现在门口,正是文修之、熊侠武和林丹梅。

    “许副团长,听说你醒过来了?”

    看到到访的军人们,许岩顿起苦起脸,心知自己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兴师问罪找麻烦的来了。

    文修之等人表情很严肃,态度倒还是礼貌的,他们先问候了许岩的身体,问许岩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的,一通慰问伤员的程序走完了,他们才进入了正题。

    “许副,看来你的伤势恢复得不错,精神也还可以。是这样的,这次你擅自外出受到了袭击,这件事国内也很关注。受军委和总参委托,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这次事件的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许副,那天晚上,就是你和日本女记者出去吃饭的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对上颜倾沙或者贺德强这些修真强者,许岩拿他们没办法,但对上文修之这种自己人,许岩可是一点不害怕。

    “那天晚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昏迷了多少天?”

    “三天,许副,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许岩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个深沉的午觉而已,没想到居然昏迷了几天。

    想了下,许岩倒也隐隐明白了:他以前听过一个说法,人体是具备自动修复功能的。睡眠、昏迷这些失去意识的状态,都是人体修复受损伤机能的自发反应。常人失血受伤,这种程度的伤势大概昏迷个一天半天就能醒过来了,但自己是修真者体质,要修复伤势,所需要的能量远超常人,所以昏迷的时间也就特别长了。

    他问道:“在我昏迷之前,记得是看到日本警察正在赶来,他们通知咱们顾问团把我接来的?”

    熊侠武点头:“那晚,我们一直不见你来,打你电话也不接,正着急呢。深夜一点,安晴织子突然给我们电话,说你在东京街头被人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已经送往东大医学院进行紧急抢救了。

    听到这消息,我们立即带人赶过去,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好吓人,那时候,你已经是人事不省了,脸色惨白得要命,鼻孔、眼睛、嘴巴里都在流着血,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身子都要凉了,脉搏也就剩一点点了

    看到你这样子,我们都吓坏了,以为你要不行了。文部长气疯了,当场就拔枪朝在场的日本人开枪,幸亏他们躲得快,不然有人就要当场被打死”

    许岩瞥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好像熊侠武说的人不是他。

    “那晚,咱们险些就要下令顾问团开进东京跟自卫队血拼了。好在日本人自知理亏,态度十分克制,咱们怎么打怎么骂,他们都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地拼命鞠躬。安晴织子跪下了拼命磕头,反复保证,这事绝对跟日本政府没关系,求咱们冷静,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保证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

    这时候,国内也给我们打来紧急电话,让我们先不要跟日本人翻脸,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给保护起来。我们本想把许副你连夜运国的,但担心强行转移会影响许副你的伤势,只好让你继续呆在日本人的医院里,但咱们顾问团接手了医院的警务。

    而且,我们也不怎么放心日本人的医生,连夜从国内调来了专家组接手你的治疗,日本政府和警方也非常配合,全力支持我们”

    文修之“哼”了一声,插嘴道:“他们倒是敢不配合咧?日本人也害怕啊,怕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他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所以他们才赶紧通知我们过去好做个见证,证明你的受伤与他们没关系。”

    许岩有点想笑,他问:“这件事,日本政府是怎么解释的?”

    “日本政府说,你在陪一位女记者在饭馆吃饭的时候,意外遭遇了东京警方正在追捕的一名杀人犯,你被那逃犯打伤了哈,打伤了!

    咱们华夏军的第一高手,却被日本的一个逃犯给打得半死!日本的杀人犯那么能耐,这国家咋不上天算了?哈哈!”

    文修之笑了两声,但脸上半点笑意都欠缺,熊侠武和林丹梅也是同样表情严肃:“许副,日方给了一些证据我们比如监控摄像头拍下的视频、一些路人用手机拍摄下的视频。但老实说吧,对他们的说法,我们不是很信得过,尤其他们说你是被一个逃犯给打伤的,这种说法简直是侮辱我们的智商!

    现场除了你之外,唯一的目击证人南宫熏子现在被掌握在日本警方手里,我们无法接触到。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只能等你醒过来以后再向你求证确认了。

    许副,请你告诉我们,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军官们盯着许岩,目光炯炯,聚精会神。

    看着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许岩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事情并没有阴谋,自己的仇家贺德强来找自己寻仇,自己被打伤了,然后另一个修真者颜倾沙杀掉贺德强救了自己就这么简单的事。

    可是,简单的事情一旦牵扯到政治,马上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在官员们看来,世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所有事件背后都有个推动的黑手。华夏军的第一高手、世界闻名的超人战士许岩,在东京被一个逃犯给打成了重伤这么荒谬的事情说出去,谁肯相信?

    有上千万人口的东京,为什么那逃犯偏偏选择对许岩动手?为什么逃犯的身份那么神秘,日本政府甚至没办法说出他的身份,只能以“疑似华裔偷渡者,身份不明”来托辞?

    太多的巧合,整个事件里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与其相信许岩是被一个身份不明的逃犯给打个半死,相信天下有这么荒谬的事件,国内高层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日本政府内部部分反华分子策划的阴谋,这是一个企图毁掉华夏最强战力的圈套!

    看到众人急切的目光,许岩也很头疼。倘若可能的话,他也想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但问题是他没办法解释啊!

    要解释整件事的话,许岩就必须说明贺德强、颜倾沙的来历,也必须说明自己与他们的恩怨,这里面还牵涉到朱佑香的师门和魔门的关系事情太复杂了,许岩上次从箱根侦查来之后,因为怕解释起来麻烦,他隐瞒了自己遇到他们的经过。

    因为当时没说,现在已经没办法说了。

    怎么办好?啊,有了!

    许岩皱着脸想了一阵,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头疼!不行不行了,我头疼死了!”

    许岩抱头在床上连连打滚,连声呼疼。看他这样,军官们都是吃惊,文修之喊道:“岩子,你没事吧?老林,快叫医生来,岩子他好像伤势发作了!”

    林丹梅急忙起身去喊医生,但他还没走到门口呢,许岩忽然不喊疼了,他坐直了身子,盯着文修之,表情古怪。

    看着许岩的傻笑,文修之隐隐觉得不妙:“岩子,你没事吧?头还疼吗?”

    许岩直直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先生,你很面熟啊,是不是以前我们在哪见过了?贵姓啊?”

    文修之一愣:“岩子,你不认识我了?”

    许岩表情呆滞,茫然地摇摇头。

    看着情况不对,熊侠武也插嘴问道:“许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老熊啊!”

    许岩转头望熊侠武,很认真地看了一阵,然后摇头:“我不认识。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忽然,他很夸张地喊起来:“这是哪里?我怎么都不认得了?”

    “这是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部的附属医院。岩子,你还记得吗,你受了伤,正在这里治疗。”

    “日本?我怎么会在日本了?我在这边干什么?”

    “你是咱们国家军事顾问团的副团长啊是国家安排你过来的。”

    “什么军事顾问团?副团长?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们!”

    双方对答了几句,都是完全的牛头不搭马嘴,许岩一问三不知。

    军人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个眼色,出了病房。

    林丹梅迟疑地说:“文部长,看许副这样子,他该不会是得了那个啥失忆症吧?”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感觉事情实在太荒唐了。

    众所周知,就像一言不合就跳舞是印度电影的特色一样,经常会失忆也是韩剧的特征。

    大韩民族的爱豆们,他们碰到车祸会失忆,打架会失忆、走路跌倒会失忆、打雷会失忆、刮风会失忆、下雨会失忆,甚至打个喷嚏都有可能失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失忆症不但发病率高,还能像感冒一样传染,经常是男主角的失忆症刚好女主角又失忆了,总之他们是绝对不能在一起好好玩耍的。

    看过韩剧之后,大家会有种错觉,会以为在韩国失忆症的发病率比感冒还要高。得益于韩剧在全亚洲的风靡,看到许岩刚刚的古怪表现,众人都是立即想到了这个怪病。

    林丹梅幽幽地说:“才刚说到正题呢,许副突然就这样了。文部长,咱们许副的这个失忆症,来得真是巧!”

    熊侠武干巴巴地说:“嗯,确实太巧了!”

    能做到师长级别的军官,也没哪个是傻子,许岩先前还能正常交流的,刚说到正题,他突然就喊疼然后就啥都不记得了,这表演得未免也太假了了。

    但要说许岩故意装疯卖傻,这事也没什么根据,林丹梅满肚子的牢骚只能憋在肚子里,他干巴巴地问道:“文部长,您看,这事咱们该怎么办好呢?”

    文修之也是郁闷好不容易等许岩醒过来了,本来还以为能从他口里获得真相呢,没想到这家伙来了这一招!

    他气冲冲地说:“老林,要不,你把许岩抓起来,给他上上手段,看看能逼他说实话不?”

    林丹梅一愣,他尴尬地笑笑:“文部长,您别开玩笑要动粗,咱们半个顾问团加起来只怕都不是许副的对手。何况,没军委下令,咱们谁敢对许副乱来?”

    “那不就结了?既然他说自己有病,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向国内报告,请医生帮他看病了,还能咋样?”文修之气鼓鼓的:“有没有病,咱们说了不算,医生说了才算!”

    大家对视一眼,都是苦笑:许岩这家伙,不知哪学来的这招,真是忒缺德了!

    许岩上校被打伤,竟导致失忆了!

    这样的重大消息,顾问团当然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就连夜向国内报告,国内的反应也是十分迅疾,报告虽然是在半夜打去的,但还不到一个小时,国内的指示已经来了,指示全文如下:

    “华夏驻日军事顾问团及前线慰问团文、熊、林三同志:

    来电已收讫。

    许岩同志突遭袭击受伤,中央十分关注。许岩同志不但是我军的一级战斗英雄,国家的重要战力,更是举世瞩目的救世,享有相当的国际声誉和威望。

    总参判断,这次许岩同志遇袭受伤,很可能是日本(其他国家参与)暗藏反华势力策划的恶意事件,目的是毁灭我军的重要战力,损耗我们的国力,打击我国军民士气,同时降低我华夏的国家声誉和国际威望。

    针对此次事件,总参指示如下:

    第一:请文修之同志负责,迅速组织力量对许岩同志此次遇袭事件开展真相。所需调查人员,可从情报部抽调,军事顾问团全力配合;

    第二:在许岩同志遇袭事件调查清楚之前,我驻日军事顾问团停止一切协助日军的军事行动;

    第三:要提防反华分子对许岩同志发动再次袭击的可能。从顾问团里选派出政治可靠、军事素质过硬的精干战士担任许岩同志的保卫人员,遇到袭击或者突发事件,如果有可能威胁到许岩同志安全的,允许保卫人员先发制人,不惜后果,不论代价;

    第四:许岩同志受伤导致失忆,此事需严格保密,尤其是对日方保密;

    第五:中央高度重视许岩同志身体健康和治疗工作,为此成立领导小组,组长由总参首长亲自担任,卫生部、保健局的相关领导担任领导小组成员,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负责具体事务,简称‘许办’。由文修之同志担任“许办”办公室主任,熊侠武和林丹梅二位同志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具体事务;

    第六:许岩同志的伤势变化情况,‘许办’每六个小时向领导小组汇报一次;

    第七:由卫生部负责,来自京城各大医院的六名顶级的脑损伤外科专家已被连夜征集,用军机运送日本,预计明天抵达东京。请‘许办’做好安排,尽快组织专家组对许岩同志开展会诊,并速将专家组意见报国内。”

    国家力量,雷厉风行。第二天中午,来自国内的一批专家已经抵达日本东大医院,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会诊。当晚,经过专家组的讨论,初步结论已经出来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看着诊断上的病症,文修之的眉蹙成了一个“川”字,他足足看了十秒钟,才把诊断递给旁边的熊侠武和林丹梅。

    文修之很客气:“胡教授,您是这次专家组的组长,我们几个都是外行,您说的这个病,我们还真不懂。您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外行科普下,这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教授五十多岁了,黑框眼镜,皱巴巴的西装,风尘仆仆,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半夜里从国内一口气飞到日本东京,他看起来很有些憔悴和疲惫,看着根本不像一个顶级专家倒更像一个频繁出差的潦倒推销员。因为国内还在等着正式的诊断报告上报,他也顾不上吃饭了,一边啃着面包和火腿肠,一边含糊地说:“文部长,几位领导,我将简单点说说吧: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英文名简称是ptsd,这种病最早是在从伊拉克战场上复员来的美国士兵身上发现的,发病一般都是因为受到巨大的威胁性、灾难性活动,导致出现的心理创伤。

    这种病的发病,一般是因为病人遭受极度的暴力惊恐事件比如说死亡或者受伤,或者目睹别人死亡受伤,或者遭受严重的威胁或者恐吓。在暴力事件过后,病人会感到巨大的痛苦,会极度恐惧、害怕、无助,病人会极力避与暴力事件有关的忆,与事件有关的地点或人或事,甚至出现选择性遗忘,不能忆起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

    胡教授说了一通,看着文修之等人的茫然眼神,他放下了手上的面包,叹了口气:“这是一种战场受伤造成的心理疾病。我就说简单点吧,拿咱们老百姓的话来说,许上校是被吓坏了。

    许上校曾被坏人打成重伤,对方还威胁要杀害他,他得这种病是很有可能的,而他表现出的失忆症特征,不肯忆事件的过程,这也是符合病症表现的。

    文部长,许上校这个病情,我觉得该是找心理治疗的专家来进行心理辅导,这或者更合适一点,我的专业是脑神经外科的,虽然对创伤心理疾病有些了解,但这毕竟并不是我的专业。”

    “胡教授您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咱们国家脑学科的专家啊!您的水平,我们绝对是信得过的。”

    胡教授咬了一口火腿肠,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熊团长,是吧?您误会了,虽然都是大脑引起的疾病,但心理疾病跟脑神经外科是两码子事,我是脑神经外科的,不是心理学方面的”

    “怎么是两码子事呢?都是脑子出的问题,都得治啊!胡教授,您看,咱们许副的这个病还能治好吗?他能康复正常吗?”

    胡教授斟酌了下,他显然知道这个问题很慎重的:“从以往的病例来看,通过积极治疗的话,多数ptsd患者都能在一年以内大致恢复正常。我和许上校聊过,感觉许上校的头脑还是很清晰的,他虽然失忆忘记很多事了,但并未丧失逻辑和思维能力,还不到很严重的地步。这个病,彻底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对了,许上校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吧?这个年纪,说起来,还是个大孩子啊,你们经常派遣他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经常冒着生命危险跟那些妖魔鬼怪战斗,长期累积下来,他心理的压力应该是很沉重了,平时就已经有不小的心理问题了。

    这次突然发病,我估计受伤只是个引子吧,多半还是因为平时累积的心理压力太重了,他的精神无法负荷长期的重压,终于崩溃了,选择遗忘过去来逃避现实。如果不加以心理治疗干涉的,这个病情发展为抑郁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各位领导,我建议,在许上校痊愈之前,你们最好让他保持在平稳的精神状态下,不要刺激他,不要追问他的受伤细节了,也不要让他处在激烈的对抗环境里这些情况,都是对许上校的治疗和康复不利的。”

    文修之望望自己的同僚,艰难地点头:“我们明白了,谢谢胡教授。”

    虽然文修之压根就不相信许岩会得什么失忆症,但既然专家都说许岩很可能会得那啥病了,在这种专业问题上,军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对这次许岩在东京遇袭,华夏的最高领导层异常愤怒,愤怒于日本政府的忘恩负义和胆大狂妄。国内连续电令,责令文修之彻底调查此次事件的真相。

    本来,文修之还以为这只是一桩很简单任务呢当事人许岩还在,要知道真相,问他不就行了?他没想到呢,专家组的意见刚递上去,一夜之间,形势大变:国内紧急下达命令,严禁任何人再对许岩追问事件过程,免得引起他的病情加重,违者严惩不贷!

    很明显,在国内的高层看来,虽然事件真相是很重要,但许岩同志的身体健康才是高于一切的。

    接到这个命令,文修之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天下哪有一顿饭能吃光三盆猪蹄子的病人!

    国内也好,驻日军事顾问团也好,大家每天围着许岩团团转,忙得不亦乐乎。许岩这家伙倒是好,每天就是优哉游哉地啃猪蹄、睡觉、调戏女护士、看电视、打游戏、看小说、到处打电话找朋友聊天吹牛

    看到许岩这样子,大家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许岩这家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失忆了,可是那些女孩子的号码,他在电话里跟女孩子聊得那个热乎劲就连只见过一次面的那几个女明星像林甜甜、凌珊珊、杨茜打电话来慰问,他都能把对方记得清清楚楚,聊得开心无比!

    正经事一件都不记得了,漂亮妹子一个都没忘,天下有这样的失忆症吗?

    虽然大家都明知道许岩这家伙多半是装病,可问题是谁也不敢逼他:万一逼得狠了,这家伙两眼一翻白装死躺倒一睡,那国内还不把自己给活剐了?

    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来,大家只能眼巴巴看着许上校逍遥快活了。

    既然在许岩这边没指望了,文修之只能另外想办法了。这个时候,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日本警方提供的资料了:虽然这些资料未必靠得住,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在日方所提供的资料里,安晴织子作为在场的亲历者,她的口供是最详细的,但文修之认为,她的证词未必可靠的,最可靠的资料应该还是街道治安监控的视频记录。所以,对于这份监控视频,调查组最为重视,反复观看。

    “同志们,大家注意看这个”

    屏幕上,正在用慢镜头播放,咖啡馆的玻璃橱窗正在爆炸,晶莹的玻璃颗粒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向外爆发,白色的玻璃粉尘漫天飞舞,甚至遮蔽了摄像头,屏幕上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

    文修之按下了暂停键:“这一幕,就是许岩被打出窗外的情形了。老余,你们去现场勘查过了,检查过这面被撞碎的玻璃墙了吗?”

    被称为老余的精干男子点点头:“文部长,我们已到新宿区的事发现场看过了。因为日本警方至今还封锁着街区,保持了现场痕迹的完好,所以我们勘察得还算顺利,各种样本采集顺利,包括玻璃碎片样本和那晚许副团长吐血的样本,我们都搜集到了。

    我们调查确认:当晚,茗人咖啡馆所用的玻璃墙,是来自大阪福田玻璃制造所生产的28毫米厚的双层钢化夹胶玻璃,高度是6米,宽度则为2米,安装才仅仅半年,从残片检查,并未发现老化的迹象。

    按照厂家提供的技术指标来说,它能抵御800mpa的瞬间冲击力形象点来说,即使是一个成年的壮实男子抡起铁锤来,只怕也敲不碎这样的玻璃。

    但是,从监控录像上来看,我们的许副团长,是一瞬间就撞破了钢化玻璃墙,整个身体飞了出去。从玻璃的粉碎情况来看,我们估计判断,那一瞬间,许副团长身体对玻璃墙造成的瞬间冲击力起码超过了3000帕!

    文部长,您知道,这不是一根针,一块小石头,而是偌大的人体,能达到3000帕的瞬间冲击力!说得难听点,就是许团长从二十几层楼高的摩天大楼摔下来,那冲击力也不过如此了!

    我真没法想象,这么强大的力量,许处长居然只是受伤而已,他居然能活下来,他的身体素质真是逆天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文修之不耐烦地敲敲桌面:“哎哎,老余,不要偏题!许岩不是一般人,这个我们都知道的,就不必在这里讨论了,我们还是到现场物证鉴别的正题你继续说!”

    “是,文部长!根据您提供的资料,许上校的体重约在60到61公斤之间,我们鉴证组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力量能对许处长施加那么大的冲量?”

    文修之低头看看手上的资料,他不动声色地说:“根据现场目击证人南宫熏子的说法,是一个姓贺的不明身份华裔男子对许岩打了一掌,一掌就将他击飞、撞碎玻璃飞出街外。”

    老余脱口喊出:“不可能!要知道,许团长一瞬间就撞碎了玻璃,他撞击时的瞬间速度已达到了四十多米每秒了,也就是说,那个男人那一掌的力量,是在两吨半到三吨之间了!

    人类做不到这个,不要说人类,就是一头猛犸象都做不到这个!文部长,我认为目击证人是在撒谎!这不可能是人类的力量,只有tnt炸药才能办到!”

    “老余,你们检查到炸药的残余了吗?”

    老余摇头:“没有。文部长,这个视频,我们认为很值得怀疑。许副团长撞碎了钢化墙,还有那神秘男子在街上莫名其妙地粉身碎骨爆炸了,这肯定是有炸弹才能办到。但问题是,我们将现场给检查了三遍,咖啡馆和街上都搜遍了,二维气象色谱、拉维光普技术等各种技术手段也用上了,却是连一点炸药的粉尘残留都没发现,甚至连燃烧过的焦痕都没发现。

    这让我们很迷惑:明明有爆炸了,为什么就是检查不出炸药的痕迹?这实在说不过去!”

    文修之“嗯”了一声:“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老余迟疑了一下:“我个人怀疑,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日本人对现场进行了清扫和伪装,消除了爆炸的残留痕迹。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发生过爆炸,二十米以内的空气和灰尘里必然会有微量的炸药粉尘残留,当晚东京并没有下雨,这是很难消除的;

    要么,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份视频,可能有问题,日方做了手脚”

    老余话还没说完呢,另一边已有人插嘴了:“老余,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我们视频组以专业名声担保:这份视频没有被删减过,也没发现剪接或者ps的痕迹。我们是以六十倍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地检查的,检查了两遍,看了足足一天,并未发现技术处理的痕迹。这份视频,没有问题。”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侦查员们眉头深锁,默然不语。

    看着众人,文修之干咳一声:“诸位,大家都看过视频材料和南宫熏子的口供,不妨畅所欲言,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大胆说,不要紧!”

    在场侦查员都是情报部四局的菁英,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思维缜密,大家纷纷发言,讨论得十分热烈。

    最后,有人起身作总结陈词:“文部长,考虑所有证据,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猜测之后,我们必须接受一些难以接受的事实了。”

    文修之神色阴沉,他已经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了:“具体来说,是哪些事实?”

    “我们都知道,许岩同志,他是我军的超人战士,他曾消灭过东京怪兽和各种异种生物,战绩辉煌。他不但是咱们人民军队的骄傲,也是整个华夏的骄傲。以前,我们普遍都认为,许岩同志,他不但是咱们华夏军的第一高手,应该也是全世界的最强战力了,在整个地球上,应该已不存在比他更强大的人类了。

    但现在,我们必须要打破这个认识了。所有证据已摆在面前了,只是我们不愿意相信罢了。我们甚至宁愿相信或者编造虚无缥缈的阴谋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这不是唯物主义者的客观态度。”

    发言人停顿了一下,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堪与许岩相匹敌,甚至比他更强大的人类战士,已经出现了!

    对方虽然同样拥有强大的战力,但他们与许岩不同。他们很可能不是我们华夏甚至人类的朋友,而是敌人!”

    appappshuzhanggui.net

章节目录

我家的大明郡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老猪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四百八十一节 敌人-我家的大明郡主女主失踪,我家的大明郡主,笔趣阁并收藏我家的大明郡主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