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摇曳这竹影,那男子身形虽然纤瘦,却站的笔直,似是屹立的劲松,一动不动。千面半扬着头打量他,尔后想起什么,步子一偏,向那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步去。

    “姑娘,你没事吧?”他伸手,将千情扶了起来。

    这才发现,方才吐血的不是千情,而是先前那个黑衣的男人。三步远外,那黑衣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在呻吟。千面微惊,目光不由得看向那屹立的黑衣男子。

    那人带着银面,一头墨发飞舞,负手而立。

    “你是…夜狂?”他的语气大惊,如何也没想到,救他们的人,会是夜狂。

    那人听了他的话,这才侧目看了他一眼。触到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面具下的神情微微一滞,夜狂拧眉,不吭声。他与千面不熟,又或者说,他们是情敌。

    “真的是你!”千面的眸光闪了闪,似是看见了一丝希望。如果是夜狂的话,那么他一定可以把自己带到魂鸢身边吧!

    “你怎么在这里?”夜狂总算开口,语气微微不悦。他今日不过是来人间走走,没想到便遇见两个小妖在这人界大动干戈,为了不给魂鸢添麻烦,他决定代她解决了。只是没想到,还能遇见千面。

    他,不是做了人界的皇帝吗?

    夜狂蹙眉,转眸看向地上躺着的黑衣男人,沉声道:“滚!”夜狂不打算杀他,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那地上的男人挣扎着爬起身,怯怯的看着他,又有些不舍的看了千情一眼,总算是滚走了。

    余下静静的夜风拂过,将那三人的衣袂卷起。

    千情的目光在千面与夜狂身上来回流转,半晌才道:“谢谢二位相救!”

    “应该是在下谢谢姑娘才是!”若不是千情救他,只怕他早就死在那妖怪锋利的爪下了。

    女子的眸光微微闪烁,停留在千面上扬的唇角。眼前的男子长得真是俊美,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夜狂无心再多留,提步。

    怎知,他的步子刚刚迈开,身后便传来了千面的声音:“夜狂殿下,请留步!”

    步子顿住,他却没有回头。毕竟他与千面没什么交情,不过碍于他是魂鸢在乎的人,所以才愿意留下来,听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千面松开了千情,提步上去,绕到那人身前堵去了他的去路。

    夜狂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夜狂殿下能够应允。”千面说道,双目中透着坚定。

    夜狂挑眉,“什么事?”他倒想看看这个凡夫俗子,有什么事要找他帮忙。

    千面犹豫了半晌,方才幽幽地道:“夜狂殿下能否将在下带到妖界去?”语气微微有些恳求的意味,听得夜狂大惊。

    就连一旁站着的千情也惊住了,她很清楚,那个紫衣服的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可他为什么要去妖界?

    “你?”低沉的男音揣着怀疑,说这话时,夜狂侧身看了一旁的千情一眼,不耐的蹙了蹙眉,“你也滚!”语气也满是不耐,似是觉得千情在这里爱着他说话了。

    那白衣的女子浑身一颤,总觉得自己刚从寒潭中爬起,脊梁骨发冷。她自然想走,只是——

    目光转向一旁的千面,她要是走了,这个面具男人会不会对千面不利?

    千面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心,当即欣慰的一笑,“姑娘走吧!夜狂殿下不会伤害我的!”

    他的话令两人皆惊,千情愣在原地许久,方才点了点头,拖着伤往竹林深处去。她走了与那黑衣男人不一样的路,是怕再遇上那黑衣的男人。然而,那白衣的女子才刚刚离开。

    前面转头,正想看向夜狂。怎知一道冷风袭面而来,一张冰冷刺骨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颌。

    “呃——”喉骨里艰难发出声音,千面的身体逆风而退,后背抵上一杆青竹,这才算停了下来。

    双目眯了眯,睁开时,只见那张银色的面具近在眼前。两道寒光从面具上的两个窟窿里射出来,将千面死死的盯着。

    这样骇人的眼神,千面曾经见过。当初逍银也是这样掐着他的脖子,这样看着他。只是,这一次,若是夜狂真的想杀了他,只怕魂鸢是赶不来了。

    夜风呼啸而过,卷着两人的衣袂,翻飞。

    夜狂双目半眯,冷冷的看着千面,许久才道:“你怎么就确定本王不会伤害你?本王可不是魂鸢。”他才不会像魂鸢一样,对这个男人百般包容。

    他说着,手下的力道又紧,千面抬手覆在他的手腕上,拼命呼吸着,俊脸涨的通红。

    “本王若是想杀你,只要动动手指即可!你算是什么东西,自以为是!”捏着他的手猛的一挥,抽开。

    “咚——”千面重重的摔在地上,“咳咳——”猛烈地咳嗽。

    他的脸上护着自己的脖颈,一双丹凤目里闪烁着泪花,被呛住了。

    夜狂负手而立,黑袍飘荡,睥睨一眼,淡淡的望着那地上的男子。这个人竟然还想请他带他去妖界,他夜狂除非是傻了,否则,怎么会把自己的情敌带到魂鸢身边去。他倒是宁愿他们这辈子再也不见,也许时间久了,魂鸢便会忘记千面的存在。

    “夜狂殿下…咳咳——”千面轻咳着,目光望向他,“难道你在害怕?”说这话时,千面的唇角微微向上扬着,满脸嘲讽的意味。

    那神情看得夜狂一愣,片刻大怒,身影一闪,便凑到了他眼前,一手拎起千面的衣领,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他会怕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难道不是?夜狂殿下也喜欢阿鸢吧!你是怕我回到她的身边,不是吗?”依旧是挑衅的语气,似乎不把夜狂彻底惹怒,便不罢休。

    那人的目光更加阴沉下去,久久没有说话。千面盯着那张面具,有些捉摸不透。

    半晌,拎着他衣领的手松开了,那男子抽身站起,俯望他,“她是本王的女人,这一生都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捎着警告的口吻。

    千面听得一愣,只见那一袭墨衣的男子抬手,缓缓伸向自己的面具,尔后,面具缓缓挪开。

    “你以为,阿鸢真的喜欢你?她喜欢的,不过是你的皮囊罢了!喏,就像我这张脸一样!”

    面具彻底挪开,那人立在月色之下,将千面头顶的月光遮去了。千面看着他,明明那人逆光而立,他却看清了那张脸,瞳孔一瞬睁大。

    “怎么会?”他的声音微颤,双目里闪烁着惊骇之色。他不相信,这世间怎么会有与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与其说是相像,不如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论是眼睛还是唇瓣,就连肤色与身形都是那般的相像。唯一不像的,只是那人脸上的神情,以及那人的目光。

    这就是千面与夜狂的不同,他是妖,还是曾经的妖王。他的身形虽然纤瘦,但是其力量却是让整个妖界都颤抖的。他浑身散着王者的霸气,冷酷的脸,就连说的话也似是从寒潭中迸出的似的。夜狂面上没有笑,一脸冷漠,似是对世间一切皆可漠视。

    “你怎么会…”

    “怎么不会?”那人挑眉,步子逼近,俯视着他,“阿鸢是本王的女人,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懂吗?”这一次,夜狂的嘴角浮起了笑,唏嘘的笑,又似是解气的一笑,自然还有想起那晚时幸福的味道。

    他的笑容里夹杂着太多的东西,千面捉摸不透,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夜狂和魂鸢,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心里百味陈杂,一抹难过堵在胸口,闷闷的,酸涩了他的双眼。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再次落泪,简直不由自主,那眼泪就掉了出来。

    夜狂的话仿佛晴天一个霹雳,打在千面的头顶。他摇头,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魂鸢会与这个男人…做那等男欢女爱之事。她明明……那么喜欢自己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本王便带你去见见她!让她亲口告诉你!”低沉的男音轻蔑的道,夜狂转身,不再看那地上的男子。他扬手,将面具戴上,步子迈得极慢。正好,他若是带着千面去汴京,也算是个正当的理由吧!

    新晋妖王在选男妃!他,真的好想见到她。

    ——

    汴京城内,清晨的朝阳铺了一地。长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与繁华的长安无异。

    妖王宫中,春风从窗口吹进,吹起书案上熟睡的女子银发。微凉,将那女子惊醒了。

    眼帘缓缓启开,一米阳光漫进眼底,她的瞳孔微微缩紧,却是一瞬适应。

    原来,已经天亮了!

    “嘎吱——”房门推开,一抹浅青色的身影步了进来。

    “主子,您昨晚怎么又没有回寝殿去歇息!”女音轻叹,却又无可奈何。

    那书案前的女子,着了一袭艳红的长裙,银发略挽,面上浮现一丝慵懒。目光清明,向桌前的青衣女子看去,喃喃:“去准备些热水,本王要沐浴!”

    清浅一听,愣了愣,方才转身面向那里屋的女子:“是,奴婢这就去!主子请自行洗漱!”她说完,便转身步出门去了。清浅知道,魂鸢现在十分疲劳,她昨晚定然又在这御书房内熬了一宿,看看那书案上堆成山的奏折,清浅不免感叹!原来妖王是这么难当的,要是让她一天到晚对着那些奏折,她肯定会疯的。

    魂鸢是个十分尽职的主,奏折全都是亲自批阅,每日早朝必上,这一年来,妖王之位坐得稳稳当当,还受了不少好评。她是天生的君主,伊燎大人这般说过。只是,每次看见如此拼命的主子,清浅心里难免会心疼。

    转过回廊,她遇上了迎面而来的逍银。

    四目相对,双双顿足。

    沉默了片刻,清浅道:“主子要沐浴!你去打些水送去吧!”她说着,从那人身边步过,准备去御膳房为魂鸢弄些吃的。

    尽管魂鸢是妖王,但是她身边依旧只有清浅一个贴身的婢女。她性冷,不喜人多,这点大家都知道。就与夜狂一样,宫里的宫人都是明白她的脾性的。

    逍银愣在原地,半晌才转步去打水。

    阳光漫进屋里,魂鸢从书案前站起身来,缓步向门外走去。玉足迈出,阳光便落在脚背上,一股暖意窜上心头。她抬头,目光不深不浅的看向天际的朝阳,与天边的流云,眸光闪了闪,眉头平展,闭了闭眼,舒服的吸了一口气。

    逍银来时,便看见那屋檐下闭目晒着阳光的女子。妖娆的红衣覆上一层柔和的金光,站在檐下那般耀眼,叫人移不开目光。

    这就是他追寻了一年多的女子,无论风雨,始终陪伴在她的身旁,不能挡风遮雨,只要能多少分担一点也行。

    “陛下!”他步了过去,轻轻的唤她,似是不想打扰这美好。

    美目缓缓睁开,阳光再次漫进她的眼底,魂鸢却是转头,看向那走来的男子。那人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宫装,挺拔的身姿,矫健的步伐,面上还荡着浅浅的笑。

    “怎么是你?”她明明是吩咐清浅去准备,怎么一转眼却是逍银过来的。

    那男子步近,向她垂首见了一礼,方才道:“清浅姑娘去准备早膳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陛下移步!”

    魂鸢拧眉,却是什么也没说提步便往自己的寝宫方向步去。她昨夜在御书房熬了一宿,现在泡个热水澡,再用完早膳,去上早朝正好。

    逍银跟在她的身后,步进妖王寝宫,那男子便在外屋站定,“下奴就在这里守着!”他的话让魂鸢顿住了脚,她侧头,余光打量着那垂手立在门边的男子。

    逍银的变化她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你下去吧!”清冷的女音说道,那门前的身影愣了愣,却是恭谨的见了一礼,便退出门去了。不过,逍银并没有离开,而是提步往院子里去,来回踱步。

    屋里,魂鸢抬起素手撩起珠帘,目光望向画屏,落在那画屏上搭放的明黄色龙袍上。步子迈去,她的素手轻轻落到腰间,玉指挑开了腰带。

    红衣落地,白净的玉足沾地,一步一步向浴池迈去。水面上浮荡着袅袅青烟,她的玉足轻轻划过水面,水温正好。

    “咚——”水花轻轻溅起,魂鸢已经身处浴池之中,只露出光洁的双肩,以及那张绝世的容颜。

    缭绕的花香刺激着她的嗅觉,轻轻呼吸,总觉得十分舒爽。

    “嘎吱——”殿门被推开,清浅端着早膳迈了进来。

    “主子,早膳备好了!”女音轻灵,沐着三月的春风。

    水池里的女子悠然浇水,面色无常。

    清浅放好了早膳,不由得看了院子里的逍银一眼,想起了方才在路上遇见潇黎时,她让自己代给魂鸢的话。

    这段日子,伊燎大人将主子选妃的事情昭告了整个妖界,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妖怪来了汴京,只为了一睹魂鸢的风采,以及参选男妃。谁都希望爬上她身旁的位置,逍银近来则是忧心忡忡。

    “主子!”清浅唤道,脚步已经向浴池迈去。

    魂鸢的动作微顿,侧目问道:“何事?”

    清浅在画屏后站住脚,犹豫半晌,方道:“潇黎说,看守宫门的将士传话,说是妖龙族的夜狂殿下来了!”

    “哗啦!”魂鸢从水中站起身来,曼妙的身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眼中却是一阵愕然。

    “他人在何处?”魂鸢问道,已然从浴池里步了上来,卷过画屏上的红衣,将那明黄色的龙袍依旧搁在那里。

    清浅垂首,“在西殿候着,听说还带了一位故人!”

    赤足迈出画屏,那红衣的女子出现在清浅眼前。

    “什么故人?”她拧眉,微微不解。

    清浅抬眸,不禁被眼前女子的美貌惊呆,半晌才道:“奴婢不知!”潇黎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是让她传个话罢了!

    魂鸢不再多问,只伸展双手,示意清浅为她装扮。

    清浅了然,上前为她系好腰带,又将那湿了一半的银发撩起,细细的擦干,用一支红玉簪挽起。

    白皙的脖颈露出,窈窕的身姿往殿门外步去。那院子里的男子一见,心神一荡,久久才回过神来,迎上去。

    “殿下这就去上早朝了?”逍银不解,不由得看了一眼随后跟出来的清浅。

    清浅看了他一眼,便垂下头去了,她不知道如何告诉逍银,只想逃避。

    “去西殿!”女音清冷的道,转步便往西殿的方向去。

    她与夜狂确实有一年未见了,如今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竟然会忍不住心颤。不可否认,她的确有些想见他。也许是为了那三个条件,她还欠他三件事情。

    逍银不知所以,却是与清浅一并,随着魂鸢去了西殿。

    西殿内,夜狂正坐在椅子上品茶,袅袅的茶烟将那张俊美的容颜熏染的如梦似幻,魂鸢迈进殿内,便看见那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侧脸俊美,身形纤瘦。

    “你怎么有空来汴京!”清冷的女音传进殿内,逍银二人随着她迈进殿内。

    那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身形一愣,半晌才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转眸向魂鸢看去。

    入目便是一抹嫣红,似是一道绚丽的风景,走进他的视线里。

    夜狂僵硬的俊脸一瞬柔和,端着茶盏的手缓缓垂下,将茶盏放在茶几上。

    “妖王殿下来了!”他浅浅的道,将思念全都压了下去,面不改色,冷峻如常。

    魂鸢在主位落座,清浅与逍银站定,前者的目光四下打量,似是在寻找潇黎所说的那个故人。只是环视一周,这殿内也只有他们四个人,没有别人了!

    清浅蹙眉,微微不解。按理说潇黎不会骗她的,难道是夜狂把“故人”藏起来了?

    “说罢!你来找我所谓何事?”魂鸢仰首,淡漠的看着他。

    夜狂挑眉,似是不满她的淡漠,目光瞥了一眼她身旁的清浅与逍银,冷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妖王殿下,屏退左右。”

    他的话说得十分清楚,魂鸢的眸光沉了沉,冷道:“你们下去吧!”这话说对清浅与逍银说的。她猜测夜狂要说的是当初她答应他的事情,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就算是清浅她也不想让她知道。

    清浅犹豫了,看了逍银一眼,却见那人正瞪着这西殿内侧的珠帘死看。

    抬脚,小心的踢了他的小腿肚一下,拉回了那人的神思。

    “奴婢告退!”清浅垂眸,欠身行礼,退下。逍银这才照做,随着她出去了。只是,他方才分明看见那内殿中闪过一道人影,不知道是谁。

    等到那两人退下了,殿内便只剩下魂鸢与夜狂两人。

    沉默了片刻,清浅的女音道:“说吧!你的要求!”她执起一旁的茶盏,凑到嘴旁。

    夜狂打量着她,目光舍不得移开,他起身,身影一闪便去到魂鸢眼前。

    大手握住了那女子的皓腕,魂鸢手里的茶盏晃了晃,溅出几滴水花。

    “你做什么?”她抬目,眉头拧起,微微不悦。这个男人,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年了,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夜狂勾唇,将俊脸凑近一些,柔柔的声音问道:“阿鸢,你有没有想我?”

    那红影呆住,手里的茶盏又是一荡,却是被夜狂一手夺走了,掷在一旁的茶几上。那俊颜又凑近了些,薄唇在她额上点了一下,微凉。

    心突兀的跳动着,魂鸢的目光闪了闪,微微羞恼:“放开我!”

    握着她皓腕的手松开了,那男子很是听话,还直起身去,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

    “今天本王带了一个故人来,他似乎有问题要问你!”男音徐徐道,继而,他轻轻合掌,目光定定的落在魂鸢身上,“阿鸢可要如实回答哦!”

    那声音极轻,从魂鸢的头顶传来,令她心神一震。

    什么故人?她微微好奇,有些不明白夜狂最后那句话。

    直到,内殿与外殿交接处的珠帘被人掀起,发出响声。

    魂鸢侧目,冗长的目光看去,触到那单手撩着珠帘,步出来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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