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西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发呆。

    刚才也许是因为心境和环境都乱哄哄的不宁静,她还没有太大感觉。现在一停歇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生疼生疼,还有耳朵也嗡嗡作响。

    乔胜男用的力气可真大啊,可见对她是有多么痛恨了。

    以前听说过,有人打耳光,会把人打得耳膜穿孔。该不会是,她也被乔胜男打得耳膜穿孔了吧?

    颜西西伸手抚摸着自己刺心疼痛的脸颊,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无比凄然地苦笑了一下:是啊,就算被打得耳膜穿了孔。颜西西,也是你应该承受的。谁让你的爸爸,对人家做出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想想躺在医院再也无法正常行走的陶婉珠,你就是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卧床不起,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等人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焦心。

    颜西西都想不到自己能在这简易的小卖部门前站这么久,而且神不守舍心乱如麻,全然无视过往路人或惊讶或奇怪的目光,好像真被施了什么定身魔法定住了一般。

    她也不想掏出手机看时间,只是定定地盯着停在她视线里那辆最引人注目的黑色小车,在心里一遍遍地思忖着:等会儿看到萧禹辰出来了,应该怎么跟他说才会稍微好一点?才会让他的心稍微软化一点点……

    积压了大半天的低气压,在此时也终于到达了发作的顶点。

    漫天大雨,劈开重重乌云下了下来,一道道一条条,如同瓢泼的水柱,倾盆而泻。落在干燥的地面,很快聚集起一簇一簇的小水洼。

    街道上的行人撑起了雨伞,越发行色匆匆。过往行驶的车辆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颜西西又往门檐旁边站了一下,让自己的视线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萧禹辰的车。不然,这么大的雨以及这么多的来来往往的人丛,她真担心会错过萧禹辰出来。

    这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不过应该过了下班时间。

    因为她看到,锦越有些中午回家的员工,已经陆续开着车离开了。

    然而萧禹辰,却依然迟迟没有出来。

    其实颜西西已经感到很饿了,可是也不敢随便离开去吃点东西。

    早上她出门得匆忙,根本就没有心思吃什么。这会儿心力交瘁,再加上脸上又受了伤,真是有种头晕眼花支撑不住的感觉了。

    实在没有办法,再不补充点能量她可能真要昏倒了。

    后来颜西西只好走进小卖部买了一块面包,又匆匆回到外面,一边食而不知其味地啃着干面包,一边继续耐心地等着萧禹辰。

    功夫不负有心人,面包吃到一半的时候,颜西西终于看到萧禹辰的司机,将车缓缓地开到了锦越大厦的门前停下。

    她的心“咚”地一跳,知道萧禹辰应该马上就快下来了,她也该做好去找他的准备了。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儿,萧禹辰就也从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径直往他的车走去。

    隔着满天茫茫的雨雾,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不过谢天谢地,他总算是现身了!

    颜西西顾不得多想,连雨伞都顾不上打,飞快地向着萧禹辰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抓住了他的衣衫。

    萧禹辰刚刚拉开后车门,就觉得自己身后的衣服被一双小手拽住了,怯弱而又不失固执。

    已经预感到了会是谁,他紧拧着双眉回过头,漠无表情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此刻,颜西西的脸颊是红肿的,眼睛也是红肿的,头发刚刚被雨水淋到了几缕,湿湿地贴在脸上,似乎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可是她的手却牢牢地抓着萧禹辰,那么紧那么用力,好像抓着自己唯一的救赎和希望:“求你,别让我爸爸死……”

    萧禹辰一看她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火气就不打一处来,那种想要把她一把掐死的感觉又迅猛地升腾出来,瞬间燃遍了全身。

    可他毕竟不能真的掐死她,只能怒不可遏地低吼:“颜西西,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正常人的脑筋?不想让我更讨厌你就赶紧回家去!你爸爸的生和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真的,不能看着我爸爸死去……”颜西西就像没有听到他火冒三丈的怒吼,依然低低地说着,像在喃喃自语:“求你,帮帮我……”

    刚才在等待萧禹辰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很多种怎么跟他说话的方式。

    然而此刻真的看到了他,她的嘴里,还是只能说出这样一句哀伤无力的话语。

    就像一个苦苦恳求大人答应自己过分要求的小孩子,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忘了最初请求的原因。

    只是机械地,反复地说着……

    “我不会帮你的!如果想救你爸爸,你找人是找错地方了!”萧禹辰冷冷地拨开她紧拽着他胳膊的手指,转身准备上车。

    但是颜西西却再度拉住了他,这一次她更大胆,或者说是更疯狂。直接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像一只紧贴在树干上的无尾熊,怎么样也不肯松手。

    萧禹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绷紧了脸说:“放手!”

    “我不放!”颜西西说,眼泪终于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跌落在萧禹辰的白色衬衫上,深浅不一地晕染开来。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很无赖很无耻,甚至是不要脸。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

    这段日子,她是那么的疲累忧伤。

    只有现在这一刻,她将头轻轻地靠在萧禹辰的背上,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心跳。她才仿佛能安心一点,松弛一点……

    每天晚上睡在床上,颜西西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一个漫长可怕的梦,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什么都还是好好的。爸爸没有坐牢,萧禹辰妈妈的腿也没有伤,那该多好……

    是啊,爸爸再不好,也是给了她这条生命的生身父亲。

    一想起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有可能很快离她而去,她就不寒而栗,感到特别的惊恐,特别的心酸。

    所以,她只能紧紧地抓住萧禹辰这根救命稻草。

    如果爸爸真的就这样,在萧禹辰的强烈授意下被判了死刑。她相信自己的心,也会变成一潭无波无澜的死水,从此再无火花闪现。

    那她和萧禹辰之间的鸿沟,就永远也跨不过去了……

    萧禹辰听到她趴在自己的背上在哭,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眼泪像哗哗泛滥的河水,估计乱七八糟糊了他一背。

    他很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不一把推开她?为什么还要由着她抱着自己哭?他早就应该不顾一切地推开她了。

    可是,垂在身侧的手臂却是那么僵硬无力,紧握成拳的双手竟然一动也不能动……

    无语静默良久,萧禹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满心躁乱的情绪,语调冰冷地说:“松手!我要走了!”

    颜西西忘乎所以地哭了一阵子,这时才有点清醒过来,于是慌乱地擦了擦眼泪说:“辰,我真的求你,帮我这一次忙好不好?我只有爸爸一个亲人了,如果他死了,我也和死人差不多了……”

    也许就是这一句话,彻底地激怒了萧禹辰。

    他霍然转过身来,大力扯开颜西西的臂膀,双目冒着骇人的火焰,近乎狰狞地瞪视着她:“你想跟我说什么?你爸爸死了,你也活不下去是不是?好!那你就也去死啊!跳楼撞车吞药都可以,不用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不容颜西西反应过来,萧禹辰又恶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紧抿着线条冷硬的下颌,一字一句地说道:“颜西西你记住,永远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也永远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不可缺少的人!你今天这时死了,我不到晚上就可以再找一个女人替代你!你信不信?!”

    “我信……”颜西西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下巴被他铁钳一般的手掌捏得生疼,刚才挨过打的脸颊也更疼了,眼泪再次没出息地掉下来。

    萧禹辰却显然没打算放过她,用一只大手钳住了她的手臂,声色酷寒,眉宇间的每一分气息都布满了浓重得化不开的阴霾:“如果不是为了给你爸爸求情,你今天根本就不会过来是不是?如果没有要我帮忙的事,你压根就不会想到找我是不是?!”

    颜西西被他突兀凶恶的动作吓得傻住了,大睁着泪痕未干的双眼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她的神情和眼睛已经回答了一切。

    他真的说对了,如果不是为了她爸爸,如果不是因为有求于他,她永远也不会想到来找他。她只会,躲他躲得远远的……

    萧禹辰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碎成了支离破碎的残渣,坠入了最深最黑暗的地狱。

    是的,他真是傻!甚至可以说是贱!

    早就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早就决定了做任何事情都不再受她的影响。

    可是刚才,他却又被她刺激到了,又不能控制自己了。

    她轻而易举的一个表情和眼神,都能让他深受刺激,溃不成军。居然还会傻乎乎地质问她那样几个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

    其实他只是自欺欺人地想听到她说:不是,没有爸爸的事情,我也想来找你,我也很想见到你……

    然而,不会。她永远都不会对他说出这么温暖人心让他欣喜若狂的话语。

    萧禹辰再也无可忍耐,他真是一点点一丝丝也不想再看到颜西西,再在这里多呆一分一秒他都会忍不住疯狂爆炸。

    “颜西西,你趁早别做这样的美梦,我宁愿把我的钱撒给乞丐疯子,也不会帮你爸爸!”他冷酷无情地吐出一句话,然后大力甩开了颜西西。

    颜西西压根就没想到他会突然推开他,再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不堪,一时站立不稳,从门前的台阶上直直地滚落下去,重重跌倒在满是水渍的雨地里。

    摔倒了,可是她却连哭都顾不上,依然大睁着那双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的眼眸,充满哀恳与祈求地看着萧禹辰。

    那个在她面前,犹如天神一般俊朗又冷酷的男人。

    如果现在,他要她跪下来求他,她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也会真的照做的。

    可惜,也许他连这样的施舍,都不肯给她……

    萧禹辰愣了愣,他真是不知道,就这样一下子她也会摔倒。

    他只是凭着一股子压都压不下去的怒火想要立即赶走她,让她知趣点,不要再纠缠着他不放,反正他也不会帮她爸爸。

    明明还控制了自己的力气的,可她,还是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像一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就那样直直地,狼狈不堪地摔倒在他面前的雨地里。

    而且这一跤,绝对摔得不轻。

    她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苍白无血的脸颊布满说不出的痛苦与震愕,好像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她,却硬是忍住了没有哭。

    萧禹辰的心中不免有些懊恼,但是这个时候,让他过去把颜西西搀扶起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他只能心烦意乱地瞪着她,希望她自己赶紧起来,这样他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了。

    他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雨声太大,传入他耳中的声音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可他还是听清楚了。

    她在用尽全力对他说:“萧禹辰,如果我爸爸这次真的死了,我会永远恨你的……”

    真该死啊!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她爸爸十恶不赦犯了罪,怎么弄到现在,反倒像是他成了一个罪人?如果不帮她就要被她永远鄙弃痛恨?

    她就是吃准了他拿她没有办法,至始至终都会被她牵着鼻子走是不是?

    萧禹辰一阵难言恼怒,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冷沉着脸吩咐:“开车!”

    一直坐在车里饱受折磨如同受刑一般煎熬难忍的司机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提醒着说:“萧总,颜小姐摔倒了。”

    “我有眼睛看到。”萧禹辰咬牙切齿地回复他,看都没有再看坐在雨地里的颜西西一眼。好像这一辈子,她是他最最厌恶不共戴天的仇人:“别管她,这是她自找的!”

    司机却显然没有他那么镇静,擦了擦额上的汗,再度鼓足勇气说了句:“颜小姐好像摔得不轻,不知伤到了哪里没有……”

    “我叫你别管她!开车!”萧禹辰突然发了火,双目阴鸷狂躁,面色狰狞可怕,像是被激怒的要吃人的野兽。

    司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发动车子飞快地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那个小小的,瑟缩的,单薄的人影,萧禹辰才无力地呼出一口气,将身体疲惫地靠进车座靠背,满目都是无奈的萧索与苍凉……

    这一时刻,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冷傲总裁。

    是的,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血有肉的正常男人。他甚至,现在才只有二十八岁。

    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爱恨情仇,也有自己一直想要得到却始终无能为力的东西。

    比如说,他想让颜西西彻底忘记所有的事情,忘记她的家,忘记她爸爸,死心塌地地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这不可能。

    她刚才说了,如果她爸爸这次死了,她就会永远恨他……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即使他表面上做得再强硬,嘴巴上说得再无情。

    可是只要面对颜西西,他最终还是会狠不下那个心。

    如果这一次,他真的拒绝了她的请求,让她爸爸直接判了死刑。那他和她之间,也就真的完了,再没有一丝转圜回旋的余地……

    而这一切,显然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也许他还可以用最强横霸道的手段把她强行绑在身边,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会再对他笑,不会再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样对他撒娇。她可能真的会变成一个木偶一般的人,无悲无喜,或者说是不让他看到她的悲喜。牵一牵,就动一动……

    那对他来说,同样不可忍受。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放过颜利斌吗?让这个十恶不赦早该下十八层的恶棍再度逃过一死?

    只因为,他生了一个让他疯魔爱恋心疼不已的女儿……

    可是,只要一想起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妈妈,想起妈妈再也不能像每一个平凡又幸福的女人那样,穿着美丽优雅的裙子,轻轻盈盈地走路。

    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在一刀一刀地划割着,不断地滴出血来。那么的痛苦,那么的自责……

    小时候爸爸去世得早,是妈妈带着他和姐姐一起长大。

    姐姐比他整整大了十一岁,他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幼童时,姐姐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在萧禹辰的印象中,几乎记不清爸爸的模样。

    然而妈妈那忙碌而瘦弱的身影,却如同永远磨灭不去的烙印一样,一直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随着岁月的流逝,不仅没有丝毫淡去,反而愈发清晰深刻。

    妈妈长得那么漂亮,直到现在都还能算得上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女。何况那时还年轻,不是没有条件好的男人追求她。

    一个年轻漂亮又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一路磕磕绊绊地走来,会受到多少形色不一的诱惑和欺负,大家可想而知。

    可是陶婉珠为了两个孩子,始终没有再嫁。

    家里的条件再苦,遇到的困难再多,她也没有想过去依靠一个男人换来衣食无忧的生活。

    没有人能比萧禹辰更清楚,妈妈为了让他健康长大,为了让他能够接受到最良好的教育,受过多少的罪,吃过多少的苦。

    然而即使这样,命运却还是不肯平安地放过他们家。

    后来姐姐又出了事,二十一岁的青春年华,从二十层的高楼决然跳下,一朵如花的生命就这么转瞬消失。

    陶婉珠哭得肝肠寸断,几度晕厥,眼睛几乎瞎掉,精神全面崩溃。

    重情义的乔振贤把他们接到了美国后,经过各科医生的精心治疗,她才渐渐好了一些,可还是不能受刺激。

    那时,萧禹辰就暗暗地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拼尽全力学好本领,让自己成为最强大有力的人。长大了为姐姐报仇,让妈妈过上最幸福无忧的生活!

    现在,他真的成功了,真的站在了事业的巅峰,成为了国内外商界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再也没有谁敢随便怠慢他,他随意动动嘴巴,甚至一个暗示的眼神,立马都会有人为他跑前跑后地办好一切。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他还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妈妈,他还是没能让妈妈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

    反而因为自己的疏漏,将妈妈带入了永远不能解脱的黑色地狱……

    想到这里,萧禹辰的胸口一阵接一阵地发痛,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痛起来。

    心如刀绞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感觉吧。而最可悲的是,即使你每天心如刀绞,在刀山火海般的炼狱里挣扎煎熬,也不能改变和挽回什么……

    萧禹辰闭上双目,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掩饰住心酸而又自责的男儿热泪……

    颜西西跌坐在大雨纷飞的水泥地面上,直到萧禹辰的车子在她的视野里完全消失不见。

    她才艰难地,缓慢地爬了起来。阵反华技。

    这一辈子,她都没有经历过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刻。

    衣服和头发全部被雨水淋湿,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丝袜也摔破了,膝盖还在冒着血丝。胳膊上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刚才被萧禹辰过于用劲捏的?青紫一片。

    再加上脸上的那一大块醒目的红肿,说她刚刚遭遇到歹徒洗劫了,都会有人相信的吧……

    颜西西凄楚地苦笑了一下,淋着雨一瘸一拐地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车,说了自己那套小房子的地址。

    其实她只向林云天请了上午半天假,可是这个样子,她实在没办法继续回去上班。

    至少,她应该先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回到家里,颜西西匆忙地洗了个热水澡,又给自己冲了一杯热牛奶喝下去,才感觉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和体力。

    然后,她找出了棉签和消炎药,自己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以前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么凄惨可怜的境地。

    脸颊,手肘,膝盖,每一处都有伤。有的是血痕,有的是淤青,有的是肿块,看起来触目惊心。

    冰凉刺激的药水涂抹在刚刚破裂的伤处,揪心刺骨的疼。

    可是她却很平静,神色淡然,一下一下细心地擦着药。疼的时候,也只是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就抗过去了。

    原来,人就是这样成长的……

    记得去年有一次,她跟着萧禹辰一起去锦越度假村查看施工现场,也是重重地摔了一跤。

    当时,萧禹辰的司机赶紧带着她去镇上的诊所消毒上药。她疼得呲牙咧嘴,眼泪汪汪,还连带满腹委屈。

    好像膝盖摔破了皮流了那么多血,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而现在,她身上的伤痕远远比那天更严重更吓人。可她,却没有一点点撒娇的意识了,连眼泪,都不想再流一滴。

    因为,哭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疼过了哭过了,该面对的,还是要自己面对……

    上完药后,颜西西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

    她实在是太累了,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打击都让她不堪重负。原本只准备稍微养片刻神,没想到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飘渺虚无的梦。

    她梦见了小时候,她穿着公主般的小纱裙,梳着漂亮的羊角辫。

    妈妈也在她的身边,温温柔柔地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春天的阳光那般慈爱,温暖。

    可是转眼之间,妈妈就和她分开了,越来越远,站在遥远的天边对她说:西西,我要走了。你爸那个人,心眼不太正。以后我不在,你要多看着他点儿,别让他再做不地道的事了……

    “妈妈!”颜西西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坐起来时才发现,在梦里,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了一脸。而她刚才随手放在茶几上的电话,正在拼命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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