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张翠山率领黑水军撤离安阳城,回济南,

    红巾军方面最终还是立了韩山童之子韩林儿为主,号小明王,刘福通总揽军政大权,任平章政事,成为红巾军名副其实的主事人,

    本來张翠山是属意刘福通掌管红巾军的,只是顾虑到韩山童还有不少铁杆属下,而且这个出身于崆峒派的富二代根本不是做霸主的料儿,自信心严重不足,不得己之下只得答应从济南方面调过來几个精通政事的属下协助刘福通,这才解了杜遵道毒杀韩山童的一场恶xn事件,

    “善长兄弟,大当家如今在各路义军之中声望如日中天,为何不趁此机会把红巾军这股力量招揽,昔日的盟友收归到自己麾下多好,”程峰有些不明白张翠山的用意,在他看來黑水军虽然战力强盛,但毕竟人手有限,而红巾军别的方面不行,可是一向兵马充足,两相互补更是得其所哉,

    “程将军有所不知,红巾军虽然闻名天下,可大帅却还沒把这帮放下锄头就会拿起兵刃的农民军放在眼里???”都是自己人,李善长也不再揣着掖着,跟程峰打开天窗说亮话,

    “军纪差,只能打顺风仗,一旦失利就不知所措,别说和一向训练有素的黑水军打不成一片,哪怕是真的加入了,也未必能增强黑水军的战力,”

    兵贵精而不在多,深谙此道的张翠山自是不会白白地收纳红巾军这群战力不高的队伍,道理也就在此,

    “大帅行事每每有深意,恐怕不只是善长兄弟所说的这些吧,”郭子兴听得二人聊得xn起,也加入进來,

    行军途中甚是无聊,找个话題聊着也能平添乐趣,李善长自负智者,当然不肯示弱,当下补充道:“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两位将军都是军中高层,不过可不许说给旁人听噢,”

    程、郭二人连道不会,

    李善长这才神神叨叨地道:“红巾军起事之初并无作战方案,一切以状大自身实力为主,短时间之内征到了数十万大军,不说别的单是军饷就是个天大的数额,据善长所知,只有百夫长级别以上的才能领到军饷,至于那些基层的丘八只能保一日三餐罢了,”

    “如果吸收了这股红巾军,队伍之中会引起矛盾的,咱们黑水军的待遇高,而红巾军里的一般士兵只要管饱就成,给他们按哪个级别开工资,给少了他们肯定不乐意,多了咱们也给不起呀,今时今日的大帅名动天下,若是可着劲儿地招兵买马的话,就算是突破百万也不是问題,可他一直将黑水军控制在十万人马以内,原因就在于此,”

    李善长洋洋洒酒地总结两军的不同,程峰和郭子兴二人听得连连点头,不远处的刘伯温信僵而行,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是沉默不语,李善长的脑袋瓜子虽然也算好用,却是沒有说到重点上,

    杜遵道也不是个傻子,之前早就把张翠山的情况打听得详细之极,自忖张翠山不会和红巾军发生大规模的冲突,这才弑杀了韩山童以掌红巾军,可是他万万沒有料到张翠山此人最是重情重义,刘福通可是最早跟随张翠山的小弟之一,受岂能眼睁睁地看其受委屈,就是因为沒有猜到这一点,杜遵道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还被拖出去喂狗的凄凉下场,

    还有一点刘伯温只是私下猜测,却是不敢肯定,那就是张翠山对权力并不热衷,究其原因可能是内伤日剧的缘故吧,大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扩张个劳什子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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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大军抵达济南府,

    “昊副将,杜某有些商务要事去处理,还请放行,”济南府南门处,一个略显矮胖的中年男子对着济南城守卫打起了招呼,

    二人也算旧识,出入之间自是不能闷头不吭声,只是这个矮胖男子的神色却是有些不自然,

    “外面兵荒马乱的,杜掌柜的这是要去哪里呀,”吴副将名叫吴勇,数年來因为勇猛作战,积功至百夫长,城守卢文则大人派人负责南城要塞,

    “去趟辽东,主要是看几位多年未见的老友,顺便带点土特产过去,”杜掌柜解释道,

    吴勇看了看那明显有些陷下去的车轮,眉头不由得皱了下來:“我说杜掌柜,你这人可不够实诚,你这土特产带的可是有点儿多啊,怕是超过规定了吧,”

    近年來各地战事频繁,各地的交通被封锁,商户的利益自然也随之受损,不少人兴起了南迁到沒有战乱的地区,商会的巨头开了个碰头会,制出一项政策,除了商会的镖车之外,严禁物资价格超过三百两银子的车辆出城,

    “搜,”杜掌柜张了张口,却是沒能说出什么,吴勇身为卢文则的直系手下,执法如山,哪里会被轻易蒙混过去,

    数名丘八一拥而上,把杜掌柜的两辆车里外搜查了个遍,“这车是改装过的!”忽地一道惊呼声传來,杜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报将军,车里面有夹层,搜出黄金珠宝五箱,银锭子足足装了十麻袋,另一辆车上也大概是这个数目,”丘八们搜查的很是仔细,杜掌柜精心改装的车辆也沒能瞒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城主有令:凡是携带超过三百两以上的物资出城者,一律以通敌罪论处,杜掌柜,你妻儿老小、家产俱在,这可是举家搬迁的节奏啊,咱们熟跟熟,可是法令在上,这回我可帮不了你了,”

    “吴将军,吴大人,求求你通融一下放我一马吧,”杜掌柜连声哀求,鼻涕横流,一咬牙从车里抱了一箱珠宝出來,可着劲地往吴勇的怀里塞,

    “哟,这一箱少说也有近百两黄金,杜掌柜的你可真舍得下老本啊,念在相识一场,我也不告发你贿赂,识相的就赶紧回去吧,这事就权当我沒看见!”杜掌柜的当着数十人的面儿送黄金,吴勇的脸立马黑了下來,不过他也是个念旧情的人,迂回地劝说杜掌柜回城,

    “最近北地的生意不好做,通货膨胀的厉害,好多商家已经破产,而且情况有愈演愈重的倾向,再这样下去,我就算有些家底也禁不住这般折腾啊,”杜掌柜的还不死心,

    可是哪怕杜掌柜的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可吴勇依然不为所动, 杜掌柜的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淘大哭起來,

    碰到这种耍赖的,在战场上一身英勇的黑水军也沒了招,既是驱之不退,索性将车扣在城外僵持起來,

    日过正午,黑水军的队伍回城,走在当先的正是黑水军大帅张翠山,见状眉头一紧,喝道:“城守何在,”

    吴勇快步上前,朝张翠山行了一礼:“回大帅,城守大人坐镇城中,今日是末将轮值南门,此人携带重金意图出城,违犯了商会和城守所定下的规矩,这才将车扣押,”

    张翠山一向对百姓实行怀柔政策,曾经下过严令不得军中将领约束队伍不得对普通人动粗,是以杜掌柜虽然耍赖,也不曾受虐,之所以灰头土脸都是自个儿搞的,

    问明了情况,张翠山陷入了沉默,

    “济南府不是牢笼,你想举家搬迁可以,黑水军上下绝不勉强,只是???”犹豫了良久之后张翠山重重地又道:“我把话放在这里,离城之后的安全问題黑水军概不负责,而且以后黑水军所在之地也不再欢迎你们,好自为之吧,放行,”

    杜掌柜之所以能有这么厚的家底,主要还是靠商会的照应,忆起张翠山对商人的种种关照,杜掌柜略显肥胖的脸上不禁一阵抽搐,自惭形愧,

    不过作为商人对经济走向的敏锐以及对家人的生计担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他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的土,朝张翠山深深一揖,一言不发,架起马车离去,

    “堵不好疏,从今天起济南府的戒严令解除,回营,”张翠山面无表情地对吴勇來了这么一句,翻身上马,

    “啊,任他们搬迁的话济南府这天下第一繁华城的名头还保得住么,”吴勇顿时瞠目结舌,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跟张翠山说,心下一沉,连忙抱拳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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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长,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翠山的眉头紧皱,语气颇为严厉,

    李善长听了有些发懵,不明所以,

    一旁的刘伯温轻咳一声,提示道:“善长兄,大帅是问这济南城怎地如此冷清,还有咱们在城外遇到的杜掌柜为何会离开,看样子不像是各大镖局走货的镖车???”

    李善长不是个笨人,相反还很聪明,他只是一时被张翠山的气势所慑,这才略显智商不足,经刘伯温这么一提醒,哪里还不明白,

    苦着脸道:“大帅,实不相瞒,这种情况在一年半以前就已经出现了,北地战事频繁,对六府之地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大,物价奇缺之下不止是粮食,连日常用品的价格也较之以往贵了不少,城中已经有不少底子薄的店面被迫关了门,很多商户集体迁徙到南方避祸,经济低靡,逞倒退之势,情况堪忧啊,”

    其实大半年前张翠山回到济南府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一直存在,只是当时各路义军结盟以对抗蒙古军,都不曾提起罢了,

    张翠山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題,只是他万万沒有想到的是事情会演变的如此严重,济南府可是他倾力打造的黑水军大本营,数年的苦心经营却到了这个地步,他脸上的表情愈发的苦闷起來,

    “要不是大哥成立商会加速商业的流通,这帮人哪能有今日,现在遇到一点儿不顺就打退堂鼓,算**什么东西,”段默脾气火爆,抱怨了一句,

    于洋就稳重多了,赶紧制止段默再说下去:“三弟,不要乱说,听大哥的,”

    张翠山素知于洋有见识,问道:“二弟,关于这事你怎么看,”

    “因为战事导致各种商业行为和活动受限,通货膨胀得厉害,小弟一时也无计可施,大哥不如召集商会一众大佬,碰个头看看大家的意思如何,”兹体事大,于洋也不便轻易提出主张,考虑了一下之后建议大家集思广益,共渡难关,

    “明日午时开会!”张翠山扔下这么一句扭头就回了后院,

    “重八去哪儿了,”后院里,汤圆和徐达正在伏案读书,连满三岁的蓝玉也倒抄着书本装模作样地看着,唯有朱重八却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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