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响了片刻,才有一个红衣女子,胆怯又谨慎的拨开浓密的叶子走了出來,

    虽说是鼓起勇气走了出來,但她心里忌惮着什么,仍旧不敢抬头,

    踏古瞧着那人熟悉的身影,心中已经有数,却委实不愿搭理,便默默的偏过头去,

    倒是秦昊,好似很不高兴,眉头皱成了川字,依旧对着她比了比手里的方策,语气不善道:“你來这里做什么,究竟是何居心,”

    织梦被他刀剑相向的架势吓的一个哆嗦,急忙向佚慈抛去求助的目光,那无助的眼神,似要滴出水來,

    佚慈挪开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看向四周,却语气平淡的对着她道:“我不是说不让你來的吗,你怎么下來的,”

    玉虚天阶那么高,她又身体不好,这么短的时间就跑到了他们面前,岂不奇怪,

    织梦看着眼下的情形,袖口几乎被她抓破,她缓和半天的情绪,才柔柔弱弱开口,“我原是不放心佚慈哥哥,便偷偷跟着下來了...”

    她避重就轻的回答了问題,却不代表别人不注意这个事情,是以她话音才落,秦昊便接着问了出來,“问你是怎么下山來的,,”,他敛了敛眉,十分不悦,哼道:“以你的本事,能自己从山上下來,”,他蓦地拉长了音调,“你不是与魔界的人有勾结吧,是他们带你來的,”

    被他这么一说,织梦登时便吓了一跳,她扫了佚慈一眼,见佚慈依旧不搭理自己,于是只得自己努力开脱道:“不是不是,我连半个魔域的人都不认识,又怎么会与他们勾结,”

    秦昊依旧不依不饶,“那你倒是说,自己是怎么下來的啊,你若是心中坦荡,同样的问題不需要我问这么多遍吧,”

    踏古在一旁冷眼看着,不由唏嘘,她觉着秦昊这下倒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也难怪,任谁都看的出來他最近心情不好,现在有人还撞剑尖上了,是以便可怜些,踏古也不似心胸狭隘沒有同情心,只不过秦昊的驴脾气上來,她可是从來都拦不住,这种时候,怕是只有佚慈和白止说句话才好使,

    可佚慈被她**很好,当真就是对织梦不怎么理睬,而白止本因穷奇这个事正糟心,先前听得风声以为是穷奇來袭,大家正心情都紧张的时候,她却忽然跑出來倒个小乱,说他心里沒点小气,也是不太可能,

    不过好歹是个大家弟子,有着大家的风范与气度,他只皱了皱眉头,便劝着秦昊道:“理智点,别为难个小姑娘家,”

    秦昊颇为不满的瞟了他两眼,心里虽不开心,但也还是听话的将方策收了起來,他其实也沒准备收拾织梦,不过就是看她太不懂事,想要吓吓她而已,他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不至于做出这么厚脸皮的事來,

    他忖了忖只得道:“可你还是需要解释解释我刚才的问題,”,他觉得这个问題,他今天实在问了太多遍了,也怨不得他会不耐烦,

    织梦还是不敢回答,磕磕巴巴的道,“是,是...”

    见她这般墨迹,秦昊便忍不住想要继续发作,好在发作之前,有人及时拦住了他,

    七梦对着秦昊一抱拳,沉声道:“回二师兄,是我带她下的山,”

    他这一句话,突然间就自信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白止奇道:“你,”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七梦,有点奇怪,但还说不出个所以然來,眼下听他这么说,便更觉诧异了,

    面对白止,七梦只得继续道:“回大师兄,是这位姑娘惦念星君惦念心切,才找了我,我禁不住她百般纠缠,亦怕耽误了正事,才...”

    “才忘了规矩将她带下山,还帮她藏了起來,”,白止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七梦默了默,最后沉声道:“是,”

    白止蓦地倒抽了口冷气,隐隐泛起些怒火,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七梦,你最近是怎么了,我本念你是个聪明又踏实的人,是以派里有什么大事都带着你,让你多学些东西,怎么你现在竟做些糊涂事,”

    面对他的指责,七梦依旧面无表情,白止当他是默认,便真的有些生气,他向來对这个新來的小师弟都多加照顾,沒想他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他出岔子,他也不晓得这个七梦,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他又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可能有些过了,毕竟七梦一直以來都是个十分懂事的人,但人无完人,也难免会犯些小错,他做大师兄的理应理解才是,方才可能是他因为眼下事态比较糟糕,所以才有些暴躁了,

    正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却忽然被一阵笑声打断,

    踏古恍然大悟的咧了咧嘴,跑过去拍了拍七梦的肩,打趣道:“七梦师弟,你这样做看起來倒像是有些维护织梦了,”

    七梦被踏古忽然这么一笑一拍一调侃的,也不知怎的,脸上的表情,竟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是有所动容却有些迷茫的模样,

    踏古见他脸色未变,心中欢喜自己这次怕是说的对了,于是赶紧继续道:“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喜欢上织梦了吧,,”

    她也觉得这个七梦素日孤僻冷漠,今日却能帮助织梦,委实叫人生疑,不过踏古猜了猜,若是七梦这块木头喜欢上织梦了,帮她也就不奇怪了,织梦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当然她不是变相夸自己,只是就事论事,七梦又与她打过交道,说不定是在他们出來玉虚那晚,月下吃酒时,就埋了心思吧,也是难为他到今日,才得了个这么个机会,委实不易,

    踏古暗自在心里盘算了这么些许,猛然便觉得有些福至心灵,天底下能有她这么聪明的狐狸,也是一大福德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嘿嘿的乐了出來,再抬头时,却发现七梦拿着十分怪异的表情看着自己,那眼神,怎么,怎么像是看一个病人,

    踏古有些不满他的无礼,可她四处看了看,却不单是七梦,连织梦,秦昊,白止,也用委实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想了想,只觉得唏嘘,到底是一群沒见过世面的孩子,见到她这么个聪明人,竟也会吃惊成这样,委实是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还好,她满心欢喜的转过头,向一旁六风不动,淡定从容的佚慈走去,不亏是她喜欢上的人,不但见得过世面,还有个聪明的脑袋,最重要的是他懂她,这种知音难觅的情分,让她顿生感动,

    她兴冲冲的走向佚慈,本以为他会对自己回眸一笑,可无奈他根本沒什么反应,她也是走进了才发现,佚慈正打量着四周出神,根本就沒顾及她们这边发生的事,

    踏古略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唇,准备说些什么,却还未及出口,就听得佚慈忽然道:“大家小心,,”

    白止听闻后一惊,便急忙凑上前來,只听得佚慈又道:“它又來了,,”

    它,

    踏古动了动狐狸耳朵,这才发现方才听到的狗叫声此时又响了起來,且越來越清晰,声音的主人也好似正跟着以十分恐怖的速度迅速接近,

    这声音越來越响亮,似乎是很快就会出來,已经不是那种需要仔细听才能听到的程度了,

    一群人晓得事故有变,立马就警戒了起來,谨慎小心的顾向周围,

    可坏就坏在这声音似无根一般,四处飘散在空气中,竟让人无法寻到源头,心中也不由慌乱了起來,

    白止,秦昊和七梦,还有众玉虚弟子,都纷纷拔出了手里的剑,

    佚慈化出了天索,踏古跟着化出了丹朱,她顾向四围的时候瞧见织梦正一脸惧怕,她挑了挑眉只得叮嘱道:“快躲到我身后來,”

    “啊,”,织梦似沒明白,指着自己,有些发愣的道:“我吗,”

    见踏古甚是无语的点了个头,织梦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虽有些惊讶与抗拒,但一想到会有大麻烦,还是老老实实的凑到踏古身边來了,

    响彻月半弯的狗叫声越來越恐怖,在空旷的四野间徘徊不定,给人好似一个不小心,妖物可能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佚慈屏吸皱了皱眉,向着平静无波的月半弯看去,看了片刻,许是终于发现了什么,他蓦地吃惊,喊道:“大家快后退,这妖魔藏在了湖里,,”

    似巨石落水,竟起了很大的波澜,众人皆是大吃一惊,纷纷退离月半弯,

    难怪他们一只无法在四周辨别它的方向,原是藏在了他们的脚底下,藏在了湖里,

    奈何这妖物來势汹汹,他们做的退让,也沒起多大的作用,

    众人前一刻看着湖面的水就咕噜咕噜的隐隐冒起了水泡,再一眨眼,便有冲天的火光捣破水面,冲天而去,

    这火威力十分大,周遭带着强大的气流,即便是离众人有段距离,大家也依旧被这火势炙烤的难受,似皮肤都要裂开一般,

    能有如此威力的大火,想也就是凶兽的凶焰了,即便逾很久沒有见过,大家依然记得它的可怕之处,

    ,

    凶焰这个东西,威力大的恐怖,曾经在钟灵山时,她的凤凰寨险些就被梼杌的凶焰给端了,辛亏后來有桃花姐姐的结界保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碍于它过分变态了的破坏力,踏古对这个东西一直都十分忌惮,此次她难得的一边躲避着凶焰,还能一边分身的保护着身后的织梦,这个任务委实做的冒险,

    漫天的火光冲天而去,片刻后,又渐渐消散了,却仍是不见穷奇的影子,大家屏息以待,不敢做任何怠慢,牢牢的盯着月半弯再度恢复平静的湖面,随时准备进攻,

    此刻又是巨大的沉寂,但巨大的沉寂过后,往往都会迎來一场十分可怖的暴风雨,

    是以接下來,穷奇的突然出现,便有些惊悚,它破水而出的速度十分迅速,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拔高了数仗,还带着从湖里带出的淋漓大水來,翅膀一扇,就甩了岸上注视的人满脸满身,扬扬洒洒的一大片,

    与此同时,所有玉虚弟子在观玉镇附近摆出个阵法,布出个结界來,将观玉镇整个都牢牢护了个严实,

    踏古分神回头瞟了瞟身后罩了半边天的透明薄膜,险些当场喷出一口血來,她早知道这些人要张开结界保护镇子的话,她便把织梦也交给她们了,如此來给自己揽了个累赘,委实糟心,

    她此时分身乏术,只得站在后方守着织梦,而灭了穷奇这个重任,便不得不交给佚慈白止还有秦昊來做,可也不知是不是巧,这凶兽在与他们几个在空中周旋了两圈之后,眼光瞟向踏古与织梦这一头的刹那,如虎的圆目竟光芒大方,翅膀扇了几许,随后却笔直的向着踏古这个方向飞來了,

    先前她并不曾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她自觉机智,带着织梦避到人后,当真是避了很远,和大家比起來她处在的位置,明明已经十分安全了,却不料,这一切的准备都挡不住穷奇快如闪电的速度,

    众人只來得及看见一抹暗红色的残影,破空而來,甚至连它的动作都难以瞧出半分,眨眼间,它就逼至踏古身前了,

    踏古被吓了一跳,但穷奇速度太快,她根本不及反应,眼睁睁的就要看到穷奇的两只骇人虎爪就要将她撕碎,电光火石之间,周遭却有人影來回闪烁,

    佚慈和秦昊匆匆挡在了那一双锋利的虎爪前,

    “快躲开,,”,踏古委实不敢相信这瞬间发生的情形,震惊的嘶吼出声,

    却好似已经晚了,

    今日阳光暖暖,和煦却不刺眼,即便是映了大片喷薄的血,也依然似鲜花般璀璨柔和,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直到它的温热,扑了人一脸,才会感觉到似在皮肤上灼了一把火,顷刻间将自己烧的体无完肤,直至灰飞烟灭,

    踏古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从空中跌落到地面上的那一瞬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重重的摔在地上的那一下,声音在脑海里无限放大,随后渐渐的吞噬了人的意识,行动,让人在此刻显得尤其笨拙,就像活死人一般,

    预料到的钝痛始终沒有感觉到,因为佚慈将她很好的护住了,这一摔,磕磕绊绊的罪,恐也都是他领教了,

    终于将踏古保护好,他便急忙将她从怀里松开,交到了同样摔在一旁的秦昊手里,随后他才得了空闲急急忙忙的跑向前方,

    穷奇在天空中痛快的叫嚣,即便是只畜生,也依然瞧得出几分小人得志之态,

    白止停在空中,将地面上的一切大致望了一眼,最后却是恨的直咬牙,捏起一个剑招,直奔穷奇追去,

    踏古勉勉强强可以思考时,便瞧见自己前方不远处围了两群人,一群人全是白衣绝尘的玉虚弟子,另一群人里,却是一群玉虚弟子夹着佚慈,

    佚慈蹲在人群中,将一席红色一群的织梦抱在怀里,即便隔得距离如此远,踏古依然可以清晰的瞧见,有鲜红的血液自她唇角分支,一路蜿蜒好几路流淌到脖颈,而旁边一群坐在人群里的人,也大抵如此,只是状态看起來,稍微乐观点,

    “踏古...”

    “踏古...,,”

    蓦地一声喊叫在她耳边响起,她震惊之中急忙回神,看向身边一脸焦急的秦昊,

    他正紧皱眉头,问自己:“你怎么了,喊你半天你才听到,不是哪里摔坏了吧,,”,顺说着,便要抬手向踏古脑袋这边探來,

    踏古怔了怔,听秦昊这样问,却好似她方才短暂的失聪了片刻,难怪她方才觉得大家都在喊着什么,说些什么,嘴巴一开一合的,却就是半点声音都沒有,还觉得很奇怪來着,原來竟是自己耳朵的毛病,

    与此同时,周遭的声音便也开始清晰了,琐碎的声音像一湖的石子,全部都沉在了踏古脑里,这突然间的感应,让她头直晕,

    她暗自坚强执着的抽丝剥茧了好久,才终于听到了她想要的声音,

    那声音的语气里包含了许多的温柔与安慰,那声音再说,“织梦,你怎么样,,有沒有事,”

    踏古刹那间便想起了方才发生的变故,想起了漫天的血光,和淋了自己一脸的滚烫,

    她缓缓的抬起了手,向自己的脸探去,却在半途一把被秦昊给抓住,他目光沉静,无声的摇了摇头,

    踏古挣了挣自己的手,秦昊不依,踏古又狠狠的挣了挣,秦昊才不得不松开,

    当她的手触及自己的脸上时,只觉抓了一把温热的粘稠的,放到眼前一看,才瞧出是触目惊心的血渍,

    她忍不住一阵阵的哆嗦了起來,惊恐的看向秦昊,哑着喉咙道:“这血是谁的,方才发生了什么,”

    秦昊皱了皱眉头,似不愿意说,但碍于踏古目光犀利,他只得老实交代,

    “方才那一瞬间,我与佚慈挡在了你的身前,这你是知道的吧,”,他语气沉沉的卖着着关子,

    踏古点了点头,急道:“这我知道,然后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秦昊略略一声轻叹,看向踏古的目光似有些不忍,片刻后才道:“后來七梦挡在了我的身前,织梦挡在了佚慈身前....”

    所以,现在才变成了织梦与七梦倒在地上的局面了,踏古总算明白点什么來,

    秦昊却继续道:“看得出來,七梦并不是为了救我,他本想挡在你身前,奈何我比他快了一步,是以这一挡,就算做他护好我的周全了,”

    踏古禁不住皱了皱眉,回头看向人群,心里却在反复问自己,七梦为何要救他,为何至自己安慰于不顾也要救她,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委实沒有深厚到他如此待她的程度,她很感激他将自己救下,却也难免迷茫的身陷囫囵之中,她想不出七梦对她这样恩重的理由,亦想不出來其他的,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觉得太阳穴凸凸的疼,她心里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正卖力的叫嚣着,叫她憋闷的难受,

    秦昊感觉的到,踏古握着他的手,正不停的颤抖,想是对着突如其來的变故十分难以接受,他在一旁看着踏古苍白的面颊,委实于心不忍,便继续道:“织梦在穷奇袭击你的时候,害怕自己被殃及,就仗着你在她前面可以与穷奇周旋片刻,便从你身后逃跑了,跑了以后可能沒想到,佚慈会舍命护你,她许是惦念佚慈心切,就又跑了回來,”

    风吹起踏古鬓边零散的发,墨丝随风扬起,将要眼前的一切都切了开,踏古怔怔的看着佚慈对织梦的温柔关心,看着织梦无力的躺在他怀里,这一白一红相依在一起的俊男美女,不就是一对令人羡艳的碧人吗,

    织梦,竟牺牲了自己,为佚慈挡下虎爪,而那虎爪,本该是拍在踏古身上的,

    此时此刻,她明明离他们很远,却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她有点不好揣测,这个局面是好是坏,这个祸事到底因谁而起,她只知道,织梦因为佚慈受了重伤,佚慈不得不再次对她正眼相看,凭着作为一个女人最敏感且精准的直觉,她不得不忐忑怀疑,事情的局面还会是以前那个样子吗,

    踏古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特别自私,明明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档口,明明织梦都已经为了救人身负重伤,她居然还有心惦念着儿女私情,

    若不是穷奇來袭击她,佚慈也不会舍命护她,若不是佚慈舍命护她,织梦更不会舍命护佚慈,她突然便觉得自己好恶心,真的,在这么一个瞬间,她甚至认为,或许敢为佚慈舍命的织梦,才更适合他,相比从未真正为他做过什么的自己,在他面前一直很任性的自己,根本就不如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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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仙君来压寨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踏古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一百三十三章 突袭-乾乾仙君来也怎么看全,捡个仙君来压寨,笔趣阁并收藏捡个仙君来压寨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