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撒了一地薄凉的银粉在窗外,屋内的烛火却燃烧着和煦的光泽,

    踏古虽身处温暖的室中,心却早已跑到屋外,被银粉打的拔凉,

    她震惊的看反正我就是不讨人喜欢,我知道了你也一样讨厌我是吧,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看自己掌心停在半空中,还隐约泛红的手,又震惊的看了看佚慈白皙的面颊上那抹红晕,整个人都木了,

    她放才做了什么,她打了佚慈,

    她竟然出手打了佚慈,

    浑身猛的一个战栗,她慌张又心疼的伸手向佚慈的脸探去,想要仔细看看她下的多狠的手,到底严不严重,

    可佚慈,却紧跟着后退了一小步,他眸子里泛着冷凝的光芒,面无表情的看着踏古,

    踏古心中一愣,

    佚慈的这个眼神,她见过,那是她见过所认识的他,大抵最冷漠的表情了,她还曾庆幸过,这样的表情,她从未见佚慈在自己面前流露过,却不想,如今,竟一语成齑,

    这种无声的寒冷,似乎比深冬的风雪还要透彻,

    踏古一时竟沒了勇气也失了火气,她下意识的便避开了惭愧的低下头,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见她....我方才见她在你房中....”,她居然看见织梦在他的房间里洗澡,她一时间竟难以启齿,

    说完这句话,她眼风偷偷扫向佚慈的脸时,却发现他的眼神愈发深邃了,

    他无甚语气的逼着踏古继续说下去,问道:“你看清楚了吗,你看见了什么,”

    踏古心中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从未见他对她这样过,她难以适应,更不能反应,慌张之余,瞥见沐桶里浑身尽湿的织梦,方才还对着她笑的春风得意來着,此时不知为何竟闭上眼了,

    这样诡异的做派,难免叫人恼火,她想只不过是佚慈过來了而已,她却要在他两这场戏中充当一个看官,凭什么,她方才的气焰呢,方才的得意呢,她那样看着自己的神情,为什么不叫佚慈也看一看,让佚慈知晓知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可眼下她却收敛了对她的所有锋芒,依旧在佚慈面前表现出一种娇弱的模样,即便是无声的睡着,也依旧是惹人怜爱,

    踏古对她的恨意登时便被她的这个事不关己的睡颜给激怒了,她转身指着沐桶中的织梦,突然间就涨了好些底气,“我看见了她,她在你房中沐浴,”

    她又回过头去,突然间推向织梦,“你给我睁开眼睛,不要装睡,你方才不是很有力气在嘲笑我吗,如今怎地又睡过去了,”

    佚慈委实不料踏古突然间竟有如此冲动的举动,心中一惊,急忙去拉着她,“你做什么踏古,,快些住手,”

    他扯着踏古的袖子,脚下却蓦地踩到了什么,他心急沒去理会,而踏古亦沒有理会他,只当做此时佚慈是心疼织梦,一边摇着织梦的肩膀,还一边难过的喊到:“你怎么能这么会伪装,到现在居然还在装睡,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能有这样晦暗的心肠,,”,往日里织梦对她的那些小动作顷刻间仿似历历在目,她平时都那些当做茶余饭后的小插曲,听一听看一看,体会体会,就装作什么事都沒有发生的便过去了,可如今这些事情却在她脑海里不可遏制的清晰起來,她这才恍然,其实这些事情她从未释怀过,即便她装作过去了,也从不曾在心里过去过,

    她毕竟是女儿家,她毕竟也有喜欢的人,这些事情,她又怎么会不在意,即便她自欺欺人已经不在意了,其实这些事情还是在她心里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

    初次见面时,她对自己有分有寸的笑,青丘境内时,她与自己针尖对麦芒,后來这一路上,不但虚假待自己,还时不时的在私底下无人时拿话刺一刺,

    这些她曾沒有看做特别重要的事,如今终于联合了起來,给了她狠狠的一击,见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终于开始害怕了,她将将得到的佚慈,似乎又快要离开她了,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比天塌地陷还要叫人胆怯的事情,

    佚慈这厢始终拉扯踏古却不得手,他也不知道突然间她哪里來的这样大的力气,他竟拽也拽不动,眼看着浸身在水桶中的织梦被剧烈的晃动,隐约中,还有脱力与伤势复发的征兆,佚慈不免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心中一急,便蓦地提高了嗓音,“踏古,你冷静冷静,可以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了吗,,”

    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了,

    这句话清晰的传入踏古二中,她登时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僵在在了原地,

    佚慈亦愣了,无声之中,却慢慢的放下了抓着踏古胳膊的手,

    袖口还是湿的,滴答滴答的淌出水滴來,无力的落在了地上,它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明明很微弱,却在此时的安静中,显得尤其突兀,

    佚慈见踏古的背影此时看起來尤其萧索,他心中也有些难过,张了张口试图劝慰道:“踏古,你听我说...”

    他话音渐低,亦不妨踏古在陡然间转过身來,打断了他的话,

    踏古笑了,眼眶却开始红了起來,只是不见半点晶莹滑落,她觉得委屈,却不想就这样在他面前哭出來,

    就是这样倔强的神情,让佚慈心里疼了疼,他有些后悔,本想说出方才未说完的安慰话,可踏古却先他一步张了口,

    踏古紧紧的盯着他,有些可笑的问他道:“你方才说我,无理取闹,”

    佚慈一怔,沒有反应,亦沒有辩解,他很少有这般词穷无语的时候,他也不想自己竟有一天说起话來也如此笨拙,

    可他真的不知道面对踏古的这个问題,因为他方才真的说了这句话,而且他也感觉的到,他的这句也來自于冲动的话,伤到她了,

    踏古见他不回答自己,便更觉可笑,她忍不住清清凉凉的笑出了声,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声音沉沉的道:“再次和你下定决心在一起时,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同你生出这样大的嫌细了,”

    佚慈身形一震,

    踏古抬头,眼睛向高处转了转,继续道:“你说我无理取闹,大抵就是无理取闹吧,可是,我同你关系这般,你却让我见到其他女子在你房里洗澡,这又算作怎么回事,”

    “这个女子,今天才舍身救了你一命,这个女子,去來对你殷勤献好,爱慕有加,这个女子,从前亦同你走的很亲密,你们之间还曾有过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踏古将视线别向他处,“你觉得,以我的角度來看,在经历了这么多,遇见了这样多的事,又在你房中发现了她的这般形容,以我的身份,我如何做是对的,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我也不过是个会惦念夫君在意夫君的人,我也承认我这样做有些荒唐,但千万人的指责和冷眼,我都是可以受得住的,却独独受不了你的...”

    佚慈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才讲讲明白了过來,自己犯了见多么愚蠢的,世间许多东西,他都可以分析的这样透彻,但唯独情这个字,他难以揣夺,这么久以來,与踏古朝夕相伴,竟让他恍然产生了自己懂了情的错觉,

    他彻彻底底的忘了,他是沒有情根的,自从历过人间七情六欲之劫后,他与极度的颓靡之中,将自己的情根给断了不是吗,

    这一切的一起,其实都是他自作孽,他活该,

    “对不起...”,这话他对她说过了几次,可恍然后发觉,他只能这样说,

    “沒什么对不起的,”,踏古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现在想一想,也是我太自私了,总是时时被自己的情绪煎熬,到头來,才发现自己错的这样离谱,”,她抿了抿粉红的薄唇,还似有些顿悟,只低下头继续道:“照今日这个形容,我大抵也看出些端倪來了,其实在我们分离的那段日子开始,你就改了心思了吧,亏我今早还逼迫你,亏我到现在才明白过來,”

    佚慈蓦地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明白踏古接下來要说什么,只不停的摇着头,“别说了,不是这样的...”

    他不知,此时踏古心已经凉的有些坚硬,她自然将佚慈此时的反应当做是最后做的一点掩饰的反应,却又不想理会他这个反应,只兀自沒完的道:“我也知道,我这个性子,反正不讨人喜欢,我也知道了你也一样讨厌我,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不是她的错,她那样温柔可爱,细心尽心,怎会是她的错,”,说到这里,声音亦有些颤了,接下來的话,她忽然间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此时,浴桶里的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织梦手臂微微动了动,在水里弄出了微弱的声音,随后她的眼睫颤了颤,便睁开了,她的发间睫间凝着点点温柔的水珠,模样委实凄楚可怜,她张了张口,好似极艰难,才说出了一句话,“踏古姐姐,你..不要怪佚慈哥哥...”

    听了她这句话,踏古登时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好笑的看着织梦,语气轻飘飘的道:“你醒來的,倒很是时候嘛,”

    织梦抿了抿苍白的唇,沒有说话,似沒有力气在继续说下去了,

    踏古回头看了看佚慈,见他表情忧郁,她便狠狠心的撇过头去再不看他,随后迈开步子从他身边错过,走出了他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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