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书房。

    瑞王彻夜未眠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崇山白云观距曦城半日路程。小七前夜就已动身前去白云观,算算时间,修儿今日下午就该到了。至今未来,难道一阳道长不准他下山?

    抬头望望窗外,半圆的月亮淡淡只剩轮廓,这个时候该准备进宫上朝。

    来回又踱步半响,重重发出一声闷叹之气,开门就要出去。

    “父亲。”清淡雅韵的声线从庭院入口响起。

    瑞王抬眸看到一身青色素袍的花离修,面色一喜,“修儿,你可来了。”

    “父亲,到底出了何事您让小七把我十万火急的找来?”花离修一身风尘的急步走过来。他背后斜插一柄木剑,剑把上坠着的青色丝穗随着他的走动飘飘飞舞。

    瑞王对跟在花离修身后的小七使个眼色,拉着花离修进了书房关上门。

    小七会意的守在庭院门口,禁止任何人接近。

    “父亲,到底何事?”花离修丰神俊朗的脸上疑惑重重,在他意识中,父亲一向光明磊落有话直说,像这般窝在书房还要让人防守之举还是头一次见到。

    “你大哥在宫内举办的论诗会上失踪了…”瑞王把那日论诗会发生的一切向花离修说了一遍。

    “那些刺客真的都长着半人半兽的面孔?”花离修剑眉深锁,一脸庄重。近日供奉在三清殿的诛妖剑频频异动,师父说这是有妖要出现的预兆。难道那些刺客是妖?

    瑞王点点头,“虽然那些刺客长得很像传说中的妖精,但我认为他们是人,是被某个邪恶的人用邪术变成那般摸样,预借妖精的假象混淆视听,达到自己的目的。后来突然出现一个会法术的神秘女子举手之间杀了那些诡异刺客,她也证实他们不是妖精。”

    “那个女子可曾言明她出身何处?”花离修倍感惊讶。女子虽可入道门,但因女子是五漏之身无法修行至高法术。像这般法术高强到可以举手杀人的女子他可从没听说过。

    “说来好笑。那女子不过会点法术,就大言不惭的说她是受天命所遣保佑神武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神女。皇上居然信了,还尊封她为护国神女。”瑞王愤愤然的说道。

    “皇上怎会如此轻率的就尊封她为护国神女?”花离修疑惑道。神女是传说中的神仙,即便修真脱尘如他师父那般之人都没见过神女,皇上怎能凭一句话就尊封那个女子为神女误导天下百姓。

    “是啊,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瑞王纠结起眉头,压下心底的酸涩。仅凭一句话就相信一个外人,却对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猜疑不断。

    “父亲,不管她是不是神女,她能证实那些刺客不是妖精想必对那些刺客有些了解。父亲为何不问问她可否知道大哥的消息?”花离修望着瑞王深锁的眉头倍感惭愧。兄弟三个,除了大哥常伴父母身边,他和三弟一个在道观修真,一个在东宫伴读,都没有尽到丁点孝心。

    瑞王摇摇头,“那女子自那日一现后再没出现。而且我也不相信她。论诗会上发生的事都太过诡异,事后我回想一下,刺客和神女出现时叶侍读都不在现场。说起这个叶侍读,我早年很看重他,还因为他的疯傻失踪惋惜过一阵。可如今见到回归的叶侍读我却发现他一身邪气,尤其太子因他发生的种种变化更是让我心惊。太子一直以无能著称,在见到叶侍读的短短几日内就突然变成能说会道、武功高强之人有些太不可思议,据皇后说,她当时看到太子两眼闪出琥珀色光芒,就像那些刺客一样诡异。”

    “父亲是怀疑叶侍读…”花离修没有再往下说。道门修真讲究证悟,未经证实的事不能妄言。

    “不错,我怀疑叶侍读失踪期间遭遇某事变成妖邪之人,为了夺取神武国的江山用邪术控制了太子,然后再用刺客和神女之事换取皇上的信任。所以我让你回来随我一起进宫清查线索,利用你的法术试一试叶侍读是不是妖邪之人,也好尽早找出你大哥的下落,保住我神武皇室的江山。”

    “父亲有否将此怀疑告诉皇上?”

    瑞王脸色顿沉,“皇上疑心太重,没有证据之前不能告诉他。”

    花离修点点头,伸手拔出背上的木剑托在掌心,“父亲,不知我的这把诛妖剑能否带进宫?”如果叶侍读真是妖邪之人,这把剑会有反应。

    瑞王看了一眼,三尺桃木雕刻的长剑,剑身光滑剑锋无刃,剑把处坠着一缕青色丝穗。额上顿时布满黑线,很无奈的问道,“这是诛妖剑?”

    “对,这就是能辨一切妖邪的诛妖剑。”花离修正色说道。

    “试试吧,我尽量让你带进宫。”

    **

    六月十一,进入初夏,天气已经开始炎热。

    东宫庭院内最繁茂的那棵柏树参天而立,葱郁的碧叶遮挡住炎炎日光。

    树下,青灰色石桌一张,对坐一白一墨两个身影。白色锦袍的叶云兮端着一杯茶在嘴边细细品着,墨袍清冷的花明玉盯着石桌上的棋盘出神。

    稍远,毒毒的太阳地里跪着两人,一袭紫色华服的刁青和一身玫瑰红栀子花长裙的张婉柔。两人保持着屁股撅起额头伏地的姿态。被灼热太阳晒出的汗水顺着脖子倒流到脸颊,汇往额头,滴入干燥的土地。

    叶云兮翘着二郎腿,一边品茶一边数着两人额上往下滴的汗珠子,七十八滴、七十九滴、九十九滴…

    折磨第一步,感谢阳光伏地瘦身三部曲。

    刁青跪的头发蒙,眼发花。一个时辰前,他和张婉柔奉旨进入东宫,进来后参拜太子,谁知这一参拜就再没起身,太子不知是看棋盘太入神还是耳朵不好使,完全无视他们。未听到准许他们怎敢擅自起身。

    张婉柔脸色惨白,摇摇欲倒。她还没从被妖精惊吓的刺激中完全恢复,又被她心爱的太子有耳聋缺陷再度刺激,身心交瘁,只觉得生不如死。

    “嘘。”刁青实在忍不住再这样跪下去,扭头对张婉柔小声嘘气,示意她和他再出声拜见太子一遍。唤醒太子对他们的注意。奈何张婉柔身心交瘁的并发耳聋,完全没听到他的嘘声。

    叶云兮伸个懒腰站起身,端了杯茶水走到花明玉身边放到石桌上。然后掐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都是得意的笑。笑着笑着她的脸黑了。方才从她的位置没看出端倪,这一走到花明玉身边她发现一幕让她愤怒的景象。张婉柔的胸脯丰满喜穿大敞领衣裙,因为低头之故胸前衣服和胸口悬空,从花明玉的方向可以一览无余里面的春光。脸色一变,极快的看眼花明玉,见他视线还在棋盘上,心中稍微好过点。

    草,胸脯大有什么了不起,我家明玉不喜欢。虽是这样想,可是越看那领口越觉扎眼,端起给花明玉端来的茶猛灌一口,然后愤然站到张婉柔身前背对她,用自己的屁股将大胸脯挡住。

    “太子殿下,刁青和张婉柔来了。”语气酸溜溜的比陈年老醋还浓。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杀鸡给猴看有的是办法,干嘛脑子一热弄个女人进东宫。

    花明玉抬头看向叶云兮,凤眸中都是疑惑。是兮兮说的让那二人长跪一天,这连半天都没有,怎么兮兮就示意让他们起来?

    叶云兮对花明玉生气的撅撅嘴,一脸愤慨。用眼神说,让他们起来一边站着。

    花明玉看到叶云兮的表情更加疑惑,兮兮为什么生气?但他很快明白,一定和地上跪着的两人有关系。眸色一冷,带些愠怒的说道,“昨日就已下旨,怎么到现在才来,都到门口罚站。”

    跪在太阳地里要脱虚的两人一个激灵醒了神,昨日下旨让他们今日前来东宫受教,他们不今日来何时来。再说他们今日也并未晚来,早在一个时辰前太子刚刚下朝他们就来了,是太子一直没有发现他们。因这个理由受罚真是太屈了。屈也不能叫屈,乖乖受罚才是保身之道。

    “多谢太子殿下。”两人一脸委屈的起身,脚步虚浮的走向东宫门口。

    “嘿嘿,今天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叶云兮嘿嘿傻笑一声,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重新坐回凳子喝茶。

    “兮兮,你昨夜做的什么梦,好像很高兴。”花明玉见叶云兮笑了,想起让他纠结一夜的那句‘抬起尾巴让我看’,趁着兮兮高兴问一问。

    “一个和你有关的美梦。”叶云兮仔细看了花明玉几眼,又想了想梦中黒蟒的样子,心中做了个决定。这个月十五她一定要看看明玉的真身是否和她梦里的一样,以及,嘿嘿嘿,那里是不是也那样。

    “和我有关的美梦?”花明玉眸中流彩亮了亮,兮兮的梦中有他,而且有他的梦是个美梦。

    “过两天我告诉你。”叶云兮狡黠一笑,她要验证完再说。

    “好。”花明玉轻声应道。

    “咦,你们站在这干嘛?”门口传来一声问。

    叶云兮抬眸望去,一身暗黄色官袍的瑞王站在门口,瑞王身后跟着一个青衣素袍的俊朗少年。年方十**,面貌和花离瑾有七分像,也是一脸温文尔雅之色,不过眉宇间比花离瑾多份飘逸。

    花离修!她心中顿时给出个名字。自打出了花离珏一事,她就将瑞王一家资料审个透。瑞王二子花离修自幼骨骼清奇,一心向道,五岁那年拜入白云观一阳道长门下修真养性。常年居住道观,只在每年的新年之时回家一次,如今不年不节的他怎么回来了,还和瑞王一起进宫?

    视线又落到他背后那把飘着青色穗子的剑上。木剑?背着木剑出门的人若不是脑袋秀逗就是武功太高,而花离修一直在道观修行,这木剑就有些高深玄妙类似诛妖剑的嫌疑。

    诛妖剑?想至此心中隐隐不安。眼神回到瑞王身上,他到底是要寻他儿子下落还是另有目的?

    花明玉也看到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静坐等着瑞王进来。虽然未经允许的人不能进入东宫,但他准许瑞王在宫中清查,就等于瑞王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而东宫属于皇宫的一部分,瑞王是可以随意出入东宫的。

    “回瑞王,我们在罚站。”门口罚站的刁青一头冷汗的小声回道。他有些后悔昨日太过生猛,以至于大热天的要虚出冷汗。自打得知要进东宫受教,他怕成为太子的男宠后就没有其它乐趣,所以昨夜尽其所能的把自己的小妾都**多遍。

    “哦,太子赏罚严明令人敬佩。”瑞王一脸称赞的点点头。这两人想以身侍太子爬上高位让他厌烦,没事罚站是不可缺少的。

    太子赏罚严明?他们没犯错啊!刁青顿觉两条腿软弱无力只想瘫,最后一咬牙硬撑着站住。现在他还没搞清太子到底是喜男风还是恋女色,仰或是男女通杀。他不能随意倒下,他要保存他的雄风。

    张婉柔一直低着头没言语,心中却是后悔不已。她听过传言,说太子自小就有怪癖。进宫前父亲告诉她要做好发生任何可能的准备,她以为那么美的男子就是怪又能怪到哪里。没想到来东宫半日未到,她就差点被阳光晒死。

    瑞王对他们鄙视的看看,领着花离修奔着太子走去。

    “参见太子殿下。”瑞王和花离修一起施礼说道。

    花明玉盯着两人看了半响才缓缓道,“瑞王,他是谁?”

    瑞王保持施礼之姿回道,“禀太子殿下,他是微臣的二子花离修,拜师白云观的一阳道长,他身后背的那把木剑有灵气,对清查那些诡异刺客有很大帮助,故微臣带他进宫随行,还望太子殿下准许。”

    花明玉冷清的眼神在低头施礼的花离修身上端详半天,然后冷冷道,“准,你们可以离开了。”

    “多谢太子殿下。”瑞王施礼并未离开,而是看了眼坐在一旁悠哉喝茶的叶云兮又道,“介于刺客出现时叶侍读身体不适回了东宫,微臣想请教叶侍读几个问题。”

    “哼。”花明玉冷怒一声,“瑞王,你此话何意?”

    “太子殿下,微臣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全面清查线索,不放过任何可寻到刺客的机会。”瑞王继续施礼不吭不卑地说道。

    叶云兮放下茶杯,一脸虚假的笑了笑,“瑞王有话就问吧,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谨从不谈论他的家人,所以她虽知瑞王有三子,却对其他两个无任何印象。一直以来,她认为小谨忠诚有情他的两个哥哥也一定如此,但打出了花离珏一事她就改变看法,连带着对瑞王也生出提防。因为她不了解瑞王,不了解的人都是危险的。

    花离修已在太子出口让他们离开时站直身子抬起头。此刻一双清淡的眸子正在观察叶云兮。那人虽然一身邪里邪气,眉宇间却有股浩然之气,是正是邪一时难以分辨。转眸又暗中观察太子,绝美脱尘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身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唯独看向那人满脸温柔还真有些奇怪。

    “请问叶侍读当时从御花园回东宫的路上可见过什么人?”瑞王对叶云兮拱拱手问道。叶云兮是皇上指定的辅助太子执政之人,身份仅次于太子。他虽是皇上胞弟一国王爷,对如此特殊身份的人还是要讲究拱手礼节的。

    “有。”叶云兮歪起一边嘴角笑道。

    “谁?”瑞王心中窃喜,叶侍读聪明绝顶也不过如此,没说几句就要露出破绽。

    “一队禁卫,四五个宫女,还有两个青衣公公。”

    瑞王额上一黑,“除此之外,叶侍读还见到什么?”

    “几颗松柏,一丛牡丹,外加一只飞鸟。”

    瑞王脸色全黑,“叶侍读进了东宫有没有发现和平常不同之处?”

    花离修暗自在心中摇头,仅仅几句话他就看出叶云兮在戏耍父亲。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有,我发现东宫上空飘的白云多了些,有棵树上的叶子少了五片。”

    瑞王憋口气感叹道,“叶侍读观察之精细真让人叹服,有五片叶子掉了都能知道。”

    “不是我观察细,而是我喜欢数叶子。”叶云兮欠扁的歪嘴笑。

    花离修望了望庭院中的几棵大树,视线停留在其中一棵树上,高层处一根枝桠折断,周围茂叶破损。眼神一凝,不管叶侍读是否妖邪之人,这东宫之内都有问题。

    偷偷在掌心画了一道符咒,扬手指向那棵树,“叶侍读,请问您说的是那棵树吗?”扬手间,掌心符咒已悄无声息的进入树体。

    ------题外话------

    数叶子,我没做过,但我数过花瓣!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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