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墨城离去后,叶玉卿问白苏伏:“他说的是真的吗?”

    白苏伏点头:“听说夜太子还对外宣称,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成为玉玄国的太子妃。(小说文学网)还说,就算你不愿意嫁进东宫,他也愿意做武王府的郡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瞎传,给容浅听到,怕不得气坏。”

    他的儿子,别人都抢着要认呢!

    叶玉卿不语,她猜是夜月雪。那家伙故意报复她的呢!事是她自己挑出来的,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对了,听说洛城的人已经到了门外,只等明早开城时,便要进城了。要给他们一些见面礼吗?”白苏伏问道。叶玉卿摇头:“就算我们不给他们见面礼,他们也会可着劲儿的兴风作浪的,我们只管见招拆招就够。”

    白苏伏冷着脸道:“事到如今,一个小小的洛城还敢不安份地挑衅承元与玉玄两国之威,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他却不知,洛城并非全无倚仗的。

    梅香城弄出了不少火药,叶玉肃手下专掌情报的人带了幼狗去寻,不过两日时间,便已经找到了两处火药库。正因为如此,梅香城在洛城非常的受重视,梅城主基本把她当城宝供着。至于那些知情火药内情的武官,更是把她当神一样敬仰着。

    有了火药,便是敌人再多,面对一些冷兵器,洛城也有一争之力。

    而且梅香城本身就善谋,又能造很多他们不懂的强大东西,洛城城主但凡有一丁点儿野心,都会豁了出去地保她的。

    叶玉卿料得没错,次日洛城城主进城之后,先进宫拜见了承元帝,回来便去天牢里探望梅香城。才进去,就传出来了一个叫人大吃一惊的消息。

    梅香城竟然已经暴毙,死在承元国的监牢中,死因是中毒。现场有证据都表明,凶手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叶玉卿。

    消息传到叶玉卿耳朵里的时候,她刚进御书房没多久。

    洛城城主洛江帆才一进宫,便进宫十分诚挚而谦卑地奉上了天价赔偿单,声称要用这些即便是一国之君也会垂涎的巨额宝贝,来换取梅香城的性命。

    因为,叶玉卿也是债主,所以承元帝便邀请她进宫,前来商议此事。

    谁知道,双方刚刚寒喧过后还来不及商量,就见太监总管脸色青白地进来,行了五体投地的跪拜之礼,才战战兢兢地禀报道:“启禀皇上,梅香城于天牢暴毙。”

    “什么?”第一夏宏惊怒而起,他刚刚从梅江帆手中接过这份礼单,老实说,这些东西他的确非常心动,否则也不会召叶玉卿来了。

    可是现在,还没来得及交换,梅香城就死在承元国的天牢中。这不是表示这些宝物不翼而飞不说,他还会与洛城结仇吗?

    虽然梅香城罪该万死,梅江帆没那个胆子明着找他麻烦,但若与他国比如说燕云国联手,那不是凭白的大损失吗?

    而且,若死在承元国,叶玉卿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可能会向他发难的。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第一夏宏恼火地追问道。太监总管惊慌地叩头道:“回皇上,回皇上……”

    他连连回了几句,却不敢说话,只是抬头偷偷地看叶玉卿的脸色。她神色平淡,对于梅香城的死似乎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似的。

    第一夏宏见他不答,还做出这般惹人烦的模样,不由怒声骂道:“混帐东西,朕在问你话呢!”

    太监总管赶紧低下头去,哆嗦道:“回皇上,梅香城死于中毒,据说,据说,凶手可能,可能是,是威武郡主。”

    他说着,更低地俯下了身,生怕叶玉卿一个发作,就朝他踢下来。

    第一夏宏也是瞬间就看向叶玉卿,叶玉卿没什么反应,在听说梅香城死时,她就已经料到自己会再一次被‘凶手’了。倒是她身边坐着的夜三宿怒声喝道:“一派胡言!”

    第一夏宏本来也很生气,但现在不用他担负全责,有了被指名道姓纠出来的叶玉卿担责任,他立即松了一口气。此时,这些宝贝也不值钱了,只要责任不在他这里就好。

    他问叶玉卿:“叶家丫头,你怎么说?”

    他问得很亲切,这一次,就算梅香城真是她弄死的,她也不会有事,最多就是让梅江帆暗中记恨一通罢了。

    他不会得罪她,这个叶玉卿对他来说还是有大用处的。

    叶玉卿站起来:“去看看!”

    天牢里面,从梅香城的死被发现后,现场立即被封锁了起来。燕云太子与南墨城,洛城城主梅江帆带着一行人,还有负责天牢这边安全的第一无痕都在。就连第一蓝都在听说叶玉卿被指认为疑凶时,迅速赶到了。

    第一夏宏看到他时,眼中寒光森森。

    之前他还觉得奇怪,叶玉卿才回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与他有关系了呢!他还有点儿怀疑,怕自己是阴差阳错弄错了对象,但现在他敢肯定,他这个皇弟与叶玉卿的确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的。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应该占着不轻的比重,否则他不会公然出现在这里的,可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呢!

    第一夏宏亲自到来,现场除了第一蓝外,所有人都一致恭贺地行礼。

    “皇上!”梅江帆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给第一夏宏行了躬身礼。至于走在他身边的叶玉卿与叶三宿,却只得来他重重一哼,瞪着他们的眼里射出来的都是愤恨与怨毒。

    叶玉卿嚣张道:“别说现在还不能证明是本郡主杀了这贱。人,便是我杀了她,她也是活该。把你的狗眼收回去,否则本郡主不介意挖了它。”

    “你……你欺人太甚!”梅江帆气得吐血。

    叶玉卿道:“本郡主从不欺人,我欺的都不是人。”

    说完,不再看气得嘴唇直哆嗦的梅江帆,从他与他身边的锦衣少女身边,重重地撞过去,然后走到坐在牢房外的第一蓝身边,随意地问道:“八王爷,有结果了吗?”

    “还在等!”他已经带了承元国最好的仵作过来,那人正在里面验尸,暂时还没出结果。

    叶玉卿便趁着这个空隙问道:“负责看守这儿的衙差呢!出来。”

    “奴才在!”两名狱吏,诚惶诚恐地站出来跪下去。

    叶玉卿道:“把他们分开,先后将当时情况详细叙述。”

    其中一名狱吏被人带走回避,另一人仔细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叙述道:“梅城主一行人得了皇上的口谕,允许进去探望。狱使大人领着他们进来的,是奴才开的门。梅城主要求奴才等回避,说要与梅姑娘说几句话。但狱使大人说,梅姑娘是重犯,皇上亲自下令过,要谨慎看守。

    梅城主便没有再说话了,狱使大人准备退到牢房外面,刚走到牢房门口,就听到梅城主的惊呼,和梅小姐的哭声。奴才们一看,才知道梅姑娘竟然断气了,即刻便通报上面。”

    叶玉卿亲自审问道:“梅城主来时,是几个人。分别是哪几个?”

    “他们一共来了七个人,分别是梅城主,梅城主的女儿苏合郡主,以及尹将军,还有两名侍女,两名侍卫。”

    “是这七个人,确定吗?”叶玉卿指住梅城主一行七个个,那侍卫认真看过之后,点头。

    叶玉卿又问:“那,他们进来之前,梅香城还活着吗?”

    “还活着,大约一刻钟以前,奴才还给她送过水,她睁开眼睛过,但是没有说话,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梅城主他们进去之后,你们可有认真地看着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可有记清他们的一言一行?”

    “臭丫头,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本城主杀了自己的女儿,用来栽脏你吗?”梅江帆气怒。

    叶玉卿悠悠然道:“据我所知,梅香城并非城主的亲生女儿。她在承元国犯了必死之罪,惹得本郡主与承元帝亲自下令讨伐梅城主。对于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养女,城主若要用她的命来逃避我玉玄国与承元国的谴责,可是赚大了。所以,本郡主完全有理由相信,梅城主的作案动机,比本郡主大的太多了。”

    梅香城老脸青白交错,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愤怒,他恼羞成怒地指住叶玉卿骂道:“你胡说八道,本城主进去不过两息时间,且全程皆在狱使与狱卒的监视下,哪里有时间动手?威武郡主不愧为天下第一郡主,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凭你空口白舌,也想要污赖本城主弑女么!”

    “本王只听威武郡主说,梅城主有很大动机,并未曾说过城主就是凶手。当着我承元陛下还有本王以及燕云太子的面,威武郡主公开问案,所有问题都是案件疑点,并不存在刻意误导嫌疑。倒是梅城主却一再出口成脏扰乱视线,意欲何为?”人前永远高高在上的第一蓝,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完毕之后,冷淡的目光还似有若无地扫过梅江帆的脸。

    梅江帆只觉得心口莫名一寒,背心都湿透了。他听说承元国的八皇叔,不是不爱管事的吗?这,不像啊!

    虽然,他是站在公正的角度说出来的话,但他最后那一缕扫过来的幽光中,分明有杀气。

    他们不曾结怨啊!

    夜三宿也不悦道:“心虚了吧!卿卿与梅香城有私怨不错,但除了梅香城刚进天牢当晚来看过一次之外,已经有九天没有靠近过这边了。现在一切结果还没出来,你们竟敢无凭无证便大肆宣扬说卿卿是凶手。小小的洛城,也敢在我玉玄皇室面前如此跋扈,当真是好胆!”

    同时惹了第一蓝与夜三宿发怒,梅江帆本来就已经够心虚的了,就连承元帝都不太高兴地附加了一句:“梅江帆,案件有疑点,自当查清楚。你若有疑问,可当面问清,莫要失了体面。”

    “是,皇上息怒!八王爷息怒,永安郡王息怒。”梅江帆尴尬地躬身致歉,也不甘不愿地对叶玉卿抱手道:“梅某失礼了,还望郡主大仁大量,莫要见怪!”

    “无碍。”叶玉卿道,“我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人,不会跟某些智商还在胎教期的人计较。”

    “……”梅江帆暗咽了一口血,却到底摄于数方威严,不敢再胡乱造次了。

    现场有三国中的皇帝,皇叔,太子皇子,还有身份不比皇子差的郡王郡主在,再加上今天他本来就是理亏的一方,若再给人揪到把柄,便是他身为洛城城主,也没得好过。

    叶玉卿打发掉梅江帆,把其他人都雷得个个翻白眼后,再回头接着向狱吏问话:“方才本郡主的问题,回答。”

    “是,梅城主等人并没能来得及与梅姑娘说话,便发现她已经死了。至于一举一动,奴才倒是没有看到。奴才站在牢门边把守,对着牢内的是侧面。”

    “那么狱使大人,出牢房时,是退着走出来,还是转身走出来的?”

    狱使上前一步,跪下回道:“梅城主并非下官上峰,下官勿需倒着告退,是转身走出牢房的。”

    “也就是说,在狱使大人转身走到牢房门口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看清梅城主一行人的动作。而这短短两息时间内,本郡主以为,只要是内家高手,便至少有不下十种,叫人不声不响地毙命之法。而梅城主一行七人当中,其中六人都有内息,且个个都可以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叶玉卿说完,道:“好了,本郡主要问的,已经问完了。把另一名狱卒换过来,再就着这问题问一遍,以确定他们没有撒谎。”

    很快,另一名狱卒换了进来,刑部官员例行公事地按着叶玉卿的问题,重问了一遍。

    而后当众宣布道:“刑部接到报案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封锁了现场。八贤王殿下到来时,也曾问审过一遍,两名狱卒与狱使答案完全一致,确定不存在说谎嫌疑。”

    叶玉卿道:“那么,梅城主是凭的什么,指证本郡主是凶手?”

    梅江帆应道:“梅某看到香城身上长满了白色的虫子,据说与威武郡主的师妹兰韵曾在香城身上下过的水痒粉毒虫完全一样。可怜我儿被关进了天牢,扣了死刑,还被人抽打到半死。而今死后,身上都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腐肉化脓,还生满了虫子。梅某认为,她是因为受作严重没有及时得到治疗,而后又中了水痒粉的剧毒,最终被虫子喂食血肉过度,元气消散而死。”

    “梅香城可怜,八方客栈那些人不可怜呢?梅城主没听到外面老百姓的传言吧!他们都说本郡主这一段鞭子抽得好,太好了。他们还说,如果可以,他们也想来抽一抽呢!”叶玉卿讽刺地笑了笑,道:“你说她会死,是因为被我打伤,然后中了水痒粉的毒而死。那本郡主又是何时给她下的毒呢?”

    梅江帆铁着脸道:“你来看过她。”

    “但是已经过去九天了……”

    “就是因为时间太久,我儿才会不堪忍受而死。”不等叶玉卿说完,梅江帆就截了。但叶玉卿却悠然道:“九天时间,梅香城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移动吧!起码会有一个离睡觉地方远一点,固定拉撒的地方。若她身上果然中了水痒粉,那么她来往移动时,总会有一两只小虫从身上掉落地面的。然而,如果她是在死了以后,才被人倒了一些虫子在身上,那么肯定只有她周围那一块才可能有虫,不妨派人进去看看。”

    “进去。”叶玉卿话才一落,第一蓝就派了人进去翻找了。

    梅江帆额头顿时渗出了汗珠,他带来的其他人也是先先后后有了些心虚反应,但都极力地隐藏着。

    没多久,进去检查的人就出来了,他恭敬回道:“回皇上,回八王爷,回威武郡主,牢中除了尸体身周咫尺之内,并不见有同一类型的白虫痕迹。”

    梅江帆身子微微一颤,身边的苏合郡主立即抱住了他的手臂,冷静地说道:“那些虫子是活的,它们可以动,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短的一段,它也许会爬走呢!”

    “是呢!这牢房对它们来说不小,但它们都只往梅香城身上爬。”叶玉卿似笑非笑,苏合郡主却道:“不奇怪,这些食人肉的小怪物,自然会朝着有食物的地方爬进。”

    “说的也是。”叶玉卿点头,不再说话。

    本来那么刁钻的人,忽然变乖了,倒叫梅江帆一行人心里没底了。

    但这会儿,多说多错,他们都极力地镇定着,等待仵作拿出最权威的判决。

    大约又过了两刻钟,仵作才净手出来回报道:“回皇上,回八王爷,小的无能,暂时还无法判断死者的死因。”

    “暂时无法判断,那么什么时候才能有断定?”第一夏宏问道。

    仵作回答道:“还需进行深入解尸。”

    第一夏宏问梅江帆:“梅城主没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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