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柄长剑似两条游蛇,在暗淡烛光照射下,夹杂着无数的火星,向幔帐内电射游窜而去。

    “噗——”的一声,蜡烛那微弱的光亮,倏然灭掉,室内忽然间陷入无边的黑暗中。紧接着,金蛇郎君的蛇形剑结结实实刺入一具血肉之躯

    得手了?金蛇郎君心猛的一跳,身形倏然一滞,电光火石之间,一枚黝黑铁牌不声不响疾射而来,倏然直刺他胸前。金蛇郎君大骇之下,顾不得拔出长剑,身形猛然后仰,侧滚翻身,险险避开铁牌的攻势。与此同时,在他身侧的位置,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力气用尽的他低呼一声:“追魂叟,是你么?”

    “对不起,是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金蛇郎君蓦然转身,却不知有条腿已经猝然递到他身后,狠狠的一记鸳鸯腿,失去武器的金蛇郎君还未弄清自己逃的是哪个方向,就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自腰部传来。

    追魂叟听声辩位,嘿然一声,凶猛得一剑削向金蛇郎君身后。公孙良的身躯此时竟如猕猴般灵活,他一个腾挪避开峰锐,然后平平向地上躺去,手中握着金蛇郎君的蛇形剑斜指向空一动不动。

    追魂叟一击不成,料到圣手神君已经不会出面,立刻飞身后退向门外闪去,未听到任何兵刃风声来势的他在猝然经过那柄长剑时不由惨呼一声一个踉跄。

    而公孙良就在这个时候翻身跳起,手中剑如一溜星光向他飞射出去。此番清晰辨别了公孙良方位的追魂叟蓦的双臂猛仰,双脚微蹬,闪电般倒射而出这次总不会衰到在划过长剑吧。

    几乎是一息之间他已经成功射出门外,手指嘬唇,他正要发动总袭击信号,却惊惶的发现漫天洒下无数光雨,那么犀利,那么绵密,那么寒光闪闪的,向他当头罩落下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口中狂喊而出,无数道剑光纵横交错的缠上他的身体。透着重重剑幕,他看到一双黑亮晶莹散发着深沉悲哀的眼眸。

    上天待他不薄,让他在临死的一刻看清楚是谁杀了他。不过看清楚归看清楚,他却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个太平王府的小世子,如何会在自己等人狙杀的时刻出现在房间门口。

    情势在一呼一息之间急转直下,躲在暗处的圣手神君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怎么会?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子?明明已经安排妥当的刺杀,如何会在令人不可置信的情况下忽然变成反屠杀?

    黑狐女怎么了,没听到异声啊?金蛇郎君不是得手了吗,如何忽然间被重伤?追魂叟成功身退,如何会正好碰上杀进门来的高处?而那高处,不是在房间里一刻吗,怎么会忽然间来来到这里救援了?

    老天,简直一片混乱!一种巨大的恐惧忽然间传遍全身,他心念一转,消失在黑暗处,从机关里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前一声长吟发起了总攻击的信号。

    伴随着长吟之声,数百花满楼的奴仆杂役手持各色兵刃从各个角落里,谄媚卑恭之色一扫而尽,全部都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模样。一楼大厅的地板忽然爆破开来,十三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蒙面客手持利勾从里面跃了出来。而二楼中间的七个房间里,飞身而出七名凶神恶煞的迅猛汉子。

    眼看着金钱教的人转眼间将整个花满楼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公孙良突地一声喟叹,一声怒吼嘶号出口。凶名昭著的杀手楼主,满手血腥的生死弑魂,狂暴之下发出的那怒吼声中有一股使人战栗的森然寒气,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心神一凛。

    似乎配合着他的怒吼,杀手楼众人从各个角落里奔突而出,一个个盔明甲亮,竟是全副武装好了。七刀八剑十三叉各自占领了有利的地形,他们向公孙良齐齐一点头,忽然各自手高高扬起,漫天挥洒出无数的粉红烟尘。

    公孙良的面部表情,忽然显示出狞厉恶狠,他哈哈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蛇形剑:“不知死活的东西们,见识一下杀手楼的五毒魔瘴吧!”

    金钱教众人,似乎在一刹那被人下了定身术,都傻住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眼看着那粉红色烟雾铺天盖地弥漫而来,各个惊恐的大叫一声,夺路狂奔。

    若是稍微有一个灵魂人物指挥若定,决不致有这种一举溃散的场面出现。热血十三鹰和无情七煞强自镇定的四下搜寻着,却根本没有发现圣手神君和追魂叟等人。效命的主人既然不在,自己等人卖命似乎就卖的相当不值了。

    在死亡笼罩的时刻,所有人都是平等而脆弱的,以热血十三鹰和无情七煞为首的乌合之众,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跑了个精光。而原本只需跑出毒瘴范围即可的他们,你推我,我搡你,一气不知道奔出多远。

    听闻是吸之即丧命的五毒魔瘴,高处急忙用手掩住了独孤丹蓝口鼻,抱着她欲往外冲,眼角瞥过公孙良等人,发现他们一个个都好整以暇的呆在原地,并不躲避,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那红粉烟雾是什么?”他纳闷的问。

    七刀之首嘿嘿一笑:“姑娘们用的水粉胭脂,将其弄干磨粉,很快就制成了‘五毒魔瘴’了。公子你总不至于认为我们会用与他们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放毒吧?只有他们这些利欲熏心的怕死之徒才会傻的不辩真伪。”

    高处没有回答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二楼。楼上,是衣衫不整面色苍白的诸葛风与刁蛮儿。

    “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刁蛮儿怯怯的问,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事情的发生,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地上金蛇郎君和追魂叟的尸体,有些反应不过来。

    “哼!”公孙良怒哼一声:“问的好!用你的眼睛仔细瞧瞧,都发生了什么?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情?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个一个心怀叵测狠毒奸诈的女人!”

    “啊!”刁蛮儿倒退几步,身子一软瘫到诸葛风怀里。震惊中的诸葛风身子一个跄踉,推开了她,看着她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风——”刁蛮儿泪水盈盈,“不要这样子对我!风,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不知道的,真的不知道。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诸葛风艰难而沉重的倒退几步,眼神里透出极度的失望和冷寞。那原本热情洋溢的眸瞳,此时只让人感到了生硬与酷厉。

    “你要我怎么相信呢,我拿什么来信任你呢?这花满楼是你们家的产业,这里来截杀我们的人都是你的父亲指派来的,他们不是你的叔叔就是你的保镖和门下,你说,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与此事毫无瓜葛?你知道了多少,你参与了多少?为什么要制造巧合接近我们,为什么要吸引我们到花满楼来,为什么要我们天真的以为金钱教是朋友而不设防心?为什么,为什么?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相信你?”

    “风——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哇!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刁蛮儿拼命的摇着头,语声急促微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谁又能告诉我?”她抽噎着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高处停立如山,神情凝重。“大家不要发呆了。危机远还没有消除。骗得了别人一时,你骗不了别人一世。收拾行装,立刻赶路。”

    “她,她呢?”独孤丹蓝看着刁蛮儿悲戚的神情,心都快碎了。这是多么天真可爱的女孩儿。她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计,她怎么做的出这么绝情的欺骗呢?是冤枉的,她一定是无辜的。

    高处走出几步,又回过身来,对诸葛风道:“把她绑了带走,金钱教付诸我们的,迟早要加倍偿还。”

    “我反对!”七七勇敢的站出来。“让她每日跟在我们身边作什么?因为他父亲的过失而忏悔吗?你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何不放她一条生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我们。我们怎么可以因为她不自觉受的了别人的欺骗和利用而就此排斥了她呢?”

    高处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感情:“我是在给她一个抉择的余地。既然注定忠孝不能两全,那就择其一而全之吧。她对我们来说,是无法割舍的朋友和爱人,而我们对于她来说,可能仅仅是可有可无的过路人。所以,我不能冒险。我不能保证她一旦离去了,会不会反过头来成为敌人对我们的要挟。所以,我要带上她。起码,她是一张护身符,即护着我们,也保护她自己。”

    “可是你到底相信不相信我是无辜的呢?”刁蛮儿揉着通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问。

    高处深深看她一眼:“我信不信不重要,不是吗?你真正在乎的,只是我们中的一个而已。尽你所能,取得他的信任才是你最看重的吧?那么,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和我们一起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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