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的到来如同一汪清泉,神奇的将两人的火气都浇灭了。福临的理智也回归了大脑,看了看依旧气得脸色铁青的多尔衮,瞄一眼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尸体,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朝廷上摄政王势力与自己势力的对比,立刻皱起小脸,委屈万分,高声喊道:“额娘,叔父欺负朕!”然后,一头扎进布木布泰的怀抱。

    “福临还害臊了呢。”布木布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叔父可是为了你好,你啊,被我惯坏了,还不向叔父赔不是!”

    布木布泰这么以退为进,多尔衮立刻上钩,他也冷静了下来,道:“和皇上没有关系,是我脾气太过急躁了些。皇上年幼,我应该慢慢教他的。”

    福临从布木布泰怀里出来,磨磨蹭蹭的走到多尔衮面前,低下头,背着手,小脚在地上一点一划:“叔父,以后朕也不乱发脾气,你也好好的教朕,好不好?”

    “是叔父不好。”多尔衮见福临这副模样,再大的气也烟消云散,忙着开始开展自我批评,“皇上不要怪我了好不好?叔父给你找好玩的物事赔礼。”

    布木布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不就是好了吗?真是的,一会儿吵吵闹闹,一会儿又好成这样,福临和他皇阿玛都没有这样。”

    不得不说,布木布泰不愧是世上最了解多尔衮的人,每说出一句话都能直击他的内心。福临和皇太极都从来没有这样吵过架,可见在福临心里,自己的地位比皇太极都高?

    布木布泰再接再厉:“我小时候啊,也总是去气阿玛,仗着自己得他的喜爱,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寨桑对布木布泰的喜爱有限得很,她小时候小心翼翼的讨好生父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去气他。不过多尔衮却一下子被这句话打动了:原来天下父子父女之间都是打打闹闹的,皇帝明显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一定是和阿玛一样!

    于是,渴望亲情的摄政王大人完全软化了,觉得自己和一个小孩子发脾气实在是不该。既然皇上都下了命令,自己再让他收回,岂不是让人小看了这个孩子?一抬头,他又见到福临孺慕的眼光以及布木布泰多情的眸子,原本就摇摆的立场一下子消失殆尽:“这次就算了。皇上既然下了旨意,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只是下次若有这种事情,皇上还是要先和我商议一番。”

    “嗯,”福临很乖的点头,“叔父以后也不可以凶朕哦,更不可以摔朕的杯子!”

    “好,叔父赔一整套杯子给你!”多尔衮弯下/身子,将他抱起来,“为了赔罪,叔父带你出宫去玩,可好?”

    “额娘也一起去!”福临一回头,看着布木布泰,眼里都是渴望

    布木布泰板起脸:“本宫是皇太后。哪里有皇太后出宫的?”

    “又没有律法规定,太后不能出宫。”福临伸手去摇多尔衮的脑袋,“叔父也想让额娘一起玩的,对不对?”

    终于,在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强烈要求下,布木布泰也答应了,几人换了衣服,又点了些侍卫,坐一架不那么显眼的马车,偷偷的出了宫。

    布木布泰还是第一次逛街。她生性稳重,脸上并不显露,但眼里的欢喜和神彩是骗不了人的。带玉儿出来真是对了!多尔衮为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显摆,特意带她去了首饰铺子、古玩铺子、胭脂铺子,凡是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便统统吩咐包起来,价都不讲,一副财大气粗的土豪样。

    购物一直是女人的天性,太后也不例外。布木布泰玩得开心,多尔衮又将他们带到酒楼用饭,点的全是他们母子爱吃的菜。福临看在眼里,几乎要捂脸:这种毛头小伙子在心上人面前耍派头的蠢事,一定不是他英明神武的十四叔做出来的,他在做梦,一定是的!

    有布木布泰在其中斡旋,叔侄两个很快又如从前一般和睦起来,只是他们都明白,有一些东西,已经在各自的心里扎了根,或许一辈子不会有事,或许很快就会发芽。

    另一边,战胜的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八月,章京哈宁阿在三台山击败武大,尚可喜、孔有德南征;十月郑四维平了湖广一带,将湖广承天府改名为安6府;十一月,博洛和图赖平定了附件,而豪格的队伍也大捷。鳌拜将张献忠斩于阵中,四川平定。

    “这块硬骨头居然被他啃下来了。”多尔衮毫不掩饰自己对豪格立功了的厌恶,对这封报喜的折子并不是很满意。

    这两个人就好像是有世仇一般,总是针锋相对。福临笑道:“不管怎么说,大哥平定了四川,可喜可贺。张献忠那一支人马实在彪悍,又是穷乡僻壤,赢得不简单。”

    “若是我去,早就取了张献忠的项上人头,班师回朝了。”多尔衮表示,自己是不出去打仗了,否则定比那家伙强至百倍。

    所以说,叔父你这是吃醋了吗?福临一头黑线,很明智的将话题扯到了礼部的一些事务上。

    转过年来,洪承畴再次发挥了他的军事才能,大败赵正;陕西、山东等地的叛乱也被镇压了下去,一时间,中原平定。

    满人们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诧异与开心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啊,啪的一下将他们砸中,砸得晕头晃脑,分不清东南西北。之前呆在盛京的那些人肠子都悔青了,一个个积极的上书,要求搬到京城来,而那些有战功的人家更是尾巴翘到了天上,流水宴摆个不停。

    现在的工作重点,要放到休养生息上了。福临和多尔衮在这一方面达成了一致,颁发了一道诏书:“朕平定中原,惟浙东、全闽尚阻声教,百姓辛苦垫隘,无所控诉,爰命征南大将军贝勒博洛振旅而前。既定浙东,遂取闽越。先声所至,穷寇潜逋。大军掩追,及于汀水。聿钊授首,列郡悉平。顾惟僭号阻兵,其民何罪,用昭大赉,嘉与维新。一切官民罪犯,咸赦除之。横征逋赋,概予豁免。山林隐逸,各以名闻录用。民年七十以上,给绢米有差。”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虽然没有大的起义,小打小闹还是很多,只是,大势已去,百姓也厌倦了战争,对这个少数民族的政府没有太大的意见。就这样,在不停的镇压中,不知不觉便到了秋天。

    年初的时候,济尔哈朗把自己的郑亲王府好好的装修了一番,据说用了汉白玉的台阶,镶金的影壁墙,又在堂屋摆放了铜狮铜鹤,铜鹤还是一个熏炉,从尖尖的鹤嘴里袅袅的吐出青烟。

    这无疑是超出一个亲王该遵守的标准的。礼部官员在朝堂上指了出来,福临让济尔哈朗限期整改,并罚了他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银子不算什么,可面子丢了啊,济尔哈朗异常不爽。他好歹还是一个辅政亲王,这不是说明他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业务能力成问题吗?

    因此,济尔哈朗同学和多尔衮同学正式撕破了脸皮(皇帝还小,这些事一定是多尔衮教的)。他也是有听政权的,原本因为多尔衮和福临走得太近,他也不怎么履行,这下不一样了,每天下朝后,他便自觉主动的跑到乾清宫,充当那叔侄两个的电灯泡,致力于给多尔衮添堵的大事业之中。

    一天两天还好,这天天如此,每天都要看他半死不活的老脸,还要听他对所有决策的反对意见,叔侄两个都烦了。在多尔衮看来,济尔哈朗这个老匹夫就是一门心思的和自己为难;在福临看来,郑亲王凡事都以和多尔衮作对为重,哪怕是利国利民的决策,只要多尔衮赞同了,他就必然要反对,这样下去实在不利。

    “皇上,我实在是忍不下去这个老匹夫了。罢了他的听政权吧。”多尔衮道,“不如封多铎为辅政亲王,这样对八旗也说得过去。”

    说得过去什么啊,原本的八旗议政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了,何必还要扯一块遮羞布?福临道:“豫亲王能力倒是有,只是,他同属上四旗,下四旗的人会有不满。”

    “那就阿济格?”多尔衮想了想,“阿济格也就是脾气暴躁点罢了。”

    福临笑道:“为何不用代善?”

    “兄礼亲王?”多尔衮笑了,“他都这把年纪了,再劳动不好吧。”

    福临拉住他的胳膊摇来摇去的开始撒娇:“就是要这么大把年纪的才好呢。朕可不想天天看到那些老头子,有叔父就够了。”

    的确,如果是代善的话,自己的好处颇多。首先,代善年纪大了,又惯来是个谨慎低调的,不会和自己抢权;第二,代善是下四旗的旗主,给他一个称号,也相当于给下四旗一个面子;第三,下朝后就他和福临两个,阴个人啊挖个坑啊什么的不要太方便,他也不希望有人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

    于是,代善在听到自己被加封为“辅政兄礼亲王”的时候,傻了。这是个神马节奏啊,太不尊老敬老了吧?代善颤巍巍的苦辞,小皇帝说得情真意切:“当年先皇在世,便多次说过若无兄礼亲王,便无大清的现在。如今,先皇宾天,朕不才,舔居皇位,正是需要各位叔伯长辈,众位文武爱卿相帮的时候,还请兄礼亲王不用推辞,辅政亲王一职,你当之无愧。”

    代善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福临立刻又换上一副委屈的小表情:“伯父,你愿意辅佐先皇,就不愿意辅佐朕吗?”

    小皇帝,你的卖萌技能满级了!代善看着那双星星眼,将拒绝的话吞了下去:“臣必当尽忠职守,为大清,为皇上效力!”

    与此同时,济尔哈朗的听政权被剥夺便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在下四旗,论人脉论威望,济尔哈朗都比代善低一个级别,而他的铁杆豪格正在外面打仗呢,还带走了许多支持者例如鳌拜之类,孤立无援,济尔哈朗只能吃了这个亏。

    又被这个病夫阴了!济尔哈朗决定,当晚就要去拜访代善,挑拨挑拨关系,总之,他就不能吃亏吃得这么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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