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剑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就越睡不着。睡不着干脆就不睡,起来找人喝酒。可惜几个小子不在,不然可以详细问问他们是怎样联系上这些苏联大商人的。一起战斗的事知道了,但战斗前呢?怎么认识的?这些天太忙,一直没有与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小子们坚持不在城里住,每天早出晚归也不嫌累,说他们在贝加尔湖建立了革命根据地。根据地的老乡们与他们是军爱民民拥军,军民鱼水一家亲。

    梁司剑也真的想去他们的根据地看看,看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贝加尔湖,看看让这五个顽皮小子恋恋不舍俄罗斯村庄。

    张秋生在吃晚饭时对孙不武说:“把你身上的美元都拿出来。”孙不武jing惕的看着张秋生说:“干嘛?干嘛要把美元交给你?”

    张秋然在三天前就来了电话。说自从接到张秋生的电话,她就与华航公司联系上了。对张秋生要借钱去莫斯科炒外汇想法,华航公司表示理解和支持。华航公司也派人去了莫斯科,据了解那儿情况非常复杂,很多的国际炒家都蜂涌而至。现在的苏联只有有数的几个人有大额外汇批准权,都是多年以来形成的金融寡头,八一九以后更加变本加厉贪得无厌。如果张秋生能搞到大额用汇批文,请尽快去莫斯科,钱不是问题。

    华航投资公司,业内响当当的百年老店,竟然对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会摔碎一地眼镜。可是华航公司知道张秋生不是普通人,他是本公司创始人航婳的孙子。航婳是什么人公司最高层知道。他们实际上都是航婳资产的守护者,是航婳忠实的仆人,而这姐弟二人是他们小主人。

    苏联八一九后这样的乱局,华航公司当然要赶来分一杯羹。华航公司的派出人员正在为无法接触苏联方面有批汇权的金融寡头而着急,听说张秋生也要来喜出望外。

    此时苏联官方卢布兑美元汇率是一比四点八,而黑市却高到一比五十左右甚至将近六十。要是能搞到批文,这将是非常的暴利。只是这几个金融寡头非常难以接近,无数的国际炒家怀揣着巨款千方百计想找到他们。

    都是在发国难财,只是苏联的金融寡头们发的自己国家的国难财,而国际炒家们则是在发别人家的国难财。受苦受难的只是苏联人民,一场浩劫之后所有损失都由他们买单。

    张秋生的想法是,反正这场灾难苏联人民免不了,苏联终归要解体。这个财谁发不是发呢?我不趁机拣几个钱,别人也会拣去。

    五人小组一致同意赶这最后一班车,在公司签完所有合同后就出发。他们虽然不参与谈判工作,但当当下手跑跑腿的事是免不了的。这样大型的商务活动,杂事是非常多而且说不出的繁琐,人手少了肯定不行。

    今天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梁总已经给国内去了发货指令,而这边也组织好货源准备发货。明天有一个庆祝酒会。张秋生准备酒会结束就出发去莫斯科。当然是晚上走了,还是偷偷搭乘飞机,他的护照没过境记录订不着机票。

    经过几番讨论、争吵、胡说八道,最后决定李满屯与张秋生一道去。这是吴痕拍板决定的,千人打锣一锤定音,这就叫minzhu集中制。这事人多了没用,有两人相互照应就行了。

    张秋生没回答孙不武的问题,而是说:“你要是怕赔,那就算了。但如果我们赚了,你别眼红就行。”

    孙不武觉得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赚也好赔也好他都无所谓。他现在全身都感到不自在,原因是竟然不让他去莫斯科。可是他又无话可说,这是吴痕决定的,他不敢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对。他知道吴痕的决定是对的,张秋生本身就代表了两家股东,而去莫斯科也只有张秋生有本事去赚苏联人钱。

    他与吴痕等于是一家,吴痕让李满屯去是高姿态的让李家。吴痕从来都是宁愿自己吃亏也要让着别人,特别是朋友就更是忍让。这些孙不武都懂,但就是觉得不自在,他渴望冒险渴望战斗。

    没人理睬孙不武的别扭,吴痕将五万美元的差旅费支票交给张秋生,他身上的美元在黑河时就交了,至今没拿回头。宋念仁的美元本来就在张秋生身上,李满屯反正要莫斯科,现在就剩孙不武一人了。

    五个人决定为自己冒一次险,搞一点小秋收弄点零花钱。五个人现在加起来有二十一万多美元,张秋生一人就有十万多,他是赢了那老外的。

    梁司剑在电话里与董事会紧急磋商过后,同意张秋生向华航公司借钱,额度是一千万美元。这次的外贸毛利就二亿四千万多,拿一亿出来冒险值得,即使赔了也输得起。

    清晨,张秋生与尤金娜大婶告别,说他和李满屯要先一步回国。依依惜别之情就不用多说了,尤多娜大婶很伤感。她真的舍不得张秋生的离开,告诉他回国后一定要常来信。叫张秋生暑假一定要来,夏天的贝加尔湖非常美。

    阿廖沙也一再与张、李二人拥抱,相互交换纪念品。又拿出一个可以进博物馆的照相机,请村子里另一个伙伴给大家拍照留念。六个中俄小伙子将尤多娜大婶簇拥在中间,背靠着贝加尔湖,快门按下留住了永恒的纪念。

    还是孙不武开车,无形中他已成为五人小组的专职司机。原先他以为只有自己会开车,本来也是,十六岁的学生会开车的很少,他为此感到骄傲。可是孙不武后来发现,这五人小组人人会开车,而且车技也并不比他差,张秋生甚至比他更好。可是专职司机的形象已经形成,想赖也赖不了了。

    五个都坐在车上,现在已没人愿意滑雪。滑雪这玩意儿,偶而玩玩挺有意思,要是当成一项工作就会腻味。

    孙不武一边开车一边说:“老李哇,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老实说,换我去得了。就你那笨样,能成得了事吗?你知道什么叫金融,什么叫外汇吗?你可别坏了党国的大事!”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名额只有两个,这是讨论时他自己同意的。现在只有将李满屯忽悠下来。

    李满屯没回答孙不武的挑衅,这不是不理睬他,而是自己得了便宜就不能再卖乖了。采取息事宁人的手段,省得这家伙再闹个鸡飞狗跳。

    孙不武继续忽悠李满屯:“老李哇,去了莫斯科一定要记住,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千万别上了当受了骗,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李满屯还是没吭声,宋念仁说话了:“我说老孙,你不懂就别瞎说好不好?什么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外汇买卖两边都是钱,钱就是货货就是钱。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倒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宋念仁也是被孙不武一路聒燥的心烦,忍不住接口说话。

    受不了的不止宋念仁一人,吴痕也受不了:“老孙,专心开车。当心又开进沟里,现在是五个人,可不好抬。”

    吴痕现在算是吃透了这些家伙的德xing,车要是翻进沟里,两个人很好办,一人抬一头就行。四个人也好办,一人抬一角。如果是三个人或五个人,事情就难办了。这帮家伙绝对是孤老拼绝户,谁也别想手插袖笼里看着别人抬。于是就没完没了的争论,从盘古开天地扯到扁古扫大街。

    工作上的事好办,争论不下吴痕可以一锤定音,大家也都照办。可这抬翻进大沟的车子,与工作不大能扯上关系,吴痕的话就不好使。这还是小事,如果吴痕说我是组长,所以应当是我笼着袖子看你们抬车。张秋生首先就要反对,你什么破组长啊,你这个组长只能管工作,管不到抬车的事。你要是能以身做则一个人将这车抬起来,那你就笼着袖子在一旁看吧。

    你要说这是废话,这帮家伙就是专门说废话的。你要说这话毫无逻辑,他会说,好吧,你要是能以身作则一个人将这车抬起来,那你就不用笼着袖子在一旁看了,这符合逻辑吧?

    对这帮家伙的狡辩、诡辩吴痕已经很清楚,但没想出应对方法。所以吴痕事先将话说明白,不要到时真翻进大沟,为抬车的事吵得人头晕,还耽误事。

    “我开车会翻?哈哈,哈哈。”孙不武对自己的车技极其自信,听了吴痕的话不由大笑。

    吴痕不与孙不武计较,反正话说到就行了。宋念仁秉承高一一班抬扛传统:“那前几天是谁将车开到大沟里了?”

    “那是老张害的,不算。”孙不武赖账,还振振有词的说:“老李还无缘无故的将车开进大沟呢,那才叫臭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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