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铃铃铃……”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愿望第一天就被门铃声粉碎了,洪涛嘴里咒骂着张媛媛、孙丽丽、孟津、小舅舅、汪建新、吴逸夫的名字,万分不乐意的从床上爬了下来,打着哈欠拉开了门闩。

    “我滴个神啊……起晚了也有罪!”当大门打开之后,洪涛的睡意瞬间就没了。门外站着的不是任何一个他认为有可能会来骚扰自己的人,而是四五个警察,其中还有那位江警官。

    “收起你的贫嘴!今天来是有正经事儿想问你,见过这个人吗?”江竹意一看见洪涛就忍不住的皱眉,他身上每一个地方自己看着都不顺眼,尤其是那张嘴,不说话还能忍,一张嘴就让人一肚子火儿。

    “……这位长得可真够俊的啊,您能告诉我他的脸在哪儿吗?”洪涛接过江竹意递过来的纸看了一眼,又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把纸面对着阳光又看了看,这才提出了一个他认为很关键的问题。纸上是一张协查通报,上面还有照片,准确的说是一张打印下来的照片,上面有一个人影猫着腰站在一截儿墙头上。问题是这张照片太模糊了,五官都看不清,咋知道见过没见过?

    “……啪!你就说见过没见过吧?”洪涛手上的纸被江竹意劈手夺了回去。

    “小江!态度……洪涛啊,抱歉这么早就把你吵醒了,怎么样,手好点没?这几天所里太忙,本来一直说要来看看你,这不一忙就给耽误了,今天正好儿,私事儿公事儿一起办了。”还没等洪涛回答,绿化带的小路上又快步走来了一位警察,四十多岁,普普通通,没啥特征,就是说话挺客气。

    “叔啊,时间也不早了,再晚点就该吃中午饭啦。您天天都这么忙,要我说不算劳模也得是先进工作者,您是不是把管所儿他们家孩子扔井里去了,否则不应该啊,轮也该轮上您了。”一看见这位警察,洪涛已经变成三角型的眼睛马上就有眯缝了起来,脸上全是笑意。认识,还是熟人,真正的片儿警来了。自打洪涛他们家搬过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一片儿的片警。当时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一转眼儿,自己长成年轻小伙子了,他却成了个肚子微鼓的中年大叔。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他的得给。这位警察的脾气和自己差不多,什么事儿都明白,但有的事儿就是做不出来。为人不能说正派吧,但你绝说不出来他哪儿徇私舞弊,更没有欺下瞒上。管片里谁家有事儿,能办的他就给你走流程,不能办的他也不会给你去办。所以一直都是片儿警,换了三四个所长了,他自巍然屹立,窝儿都不带挪的。

    “要扔我也先把你扔进去,省得你祸害人!小时候我看你挺好的啊,怎么越长越不是东西了呢?欺负人是吧?还单找我徒弟欺负。你要是对我有意见那就明说,别难为人家小姑娘好不?”老片儿警一套客气话说完了,立马就变脸,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头捅洪涛的肚子,说一句捅一下,等他话说完了,洪涛已经退到门里面去了,他也进了大门。

    “叔哎!组织上都认为您是好警察,我有意见管个屁用啊……她是您徒弟?”洪涛干脆也不退了,反正人都进来了,索性大方一点儿,往里让吧。

    “来来来,主人都请了,那咱就都进来看看。这个小院儿一般人还真看不全,他父亲洪老师在的时候,人家是教大学的,需要备课,没事儿也不好打搅。等到了他小子手里,他是属乌龟的,整天鬼鬼祟祟不知道在院子里捣鼓啥呢,更进不来了。眼睛都放亮一点儿啊,找到什么能把这小子带到所里的东西千万别客气,他折腾我徒弟,我就得折腾折腾他!”

    倚老卖老,这句话用在这位片儿警身上再恰当不过了。但是他依仗的还不光是老,而是对管片里每家每户甚至每个人的了解。当你了解了这些之后,你就不再单纯是一个片儿警了,而是成为了这些居民中的一部分,是他们的邻居、街坊。谁会和老邻居、老街坊较真儿呢?哪怕说话不太好听,也笑一笑过去了。

    “我说几位……咱别真的四处踅摸啊,还是进屋喝水吧。胡叔就是这么一说,别当真!我要被抓了,他第一个去保我,是吧,亲叔!”洪涛碰上这种老油条,招儿就没那么多了,还不能急眼,只能说好话。

    “以后我徒弟来你还呲牙不呲牙了?要说你们俩也不是头一次见面儿,大老爷们别那么小心眼,这不是也没少什么零件嘛。”看到洪涛求饶了,老片儿警也就不再得寸进尺,他的主要目的还是给江竹意撑腰。看来之前洪涛不让江竹意进门儿的事他是知道了,不过他有点误会,以为洪涛是因为手受伤的事情记恨江竹意,想借机会开导开导。

    “看您说的,我有那么小气吗?得,既然您张嘴了,我就大方一次!江警官,以前要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大人大量,全当是我岁数小不懂事儿。打今儿开始,您有事儿就说话,我保证支持您工作。来,握个手呗……”洪涛压根儿也没想难为江竹意,全是她自己找事儿。可现在不是分责任的时候,既然胡警官介入了,那自己就得给他这个面儿,认个错道个歉也不掉肉。当然了,小便宜也不能不占,摸摸手是跑不了的。

    “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江竹意不管接不接受这个道歉,也不管看得惯看不惯洪涛,现在她也得表态,否则就是在打她师傅脸呢。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伸出了手。

    “嘿,你个坏小子,握上就不撒手啦!”洪涛的小心思很快就被胡警官给发现了,然后江竹意冰凉凉的小手就从他的大手里抽了出去。

    “现在说点儿正经事儿啊。这三位都是分局和市局的同志,今天小江带着他们下来是有大事儿的。咱们这一片儿吧,近几个月有点不安生,好几个单位和住家儿都遭了贼。刚才那张照片就是南岸大院子门口的交通探头拍下来的,你对这一片儿熟悉,帮叔看看,有没有眼熟的地方。”闲话说完了,胡警官往沙发上一坐,一点儿走的意思都没有,还把屋里的三位警察给洪涛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才又拿起那张模模糊糊的照片递到洪涛手里。

    “呦!这我得好好看看,我们家就一个人,一上班儿整天整宿都没人,别再让他给抄了家!”洪涛这次没敷衍了事儿,这件事儿虽然归公安局管,但和自己也息息相关啊,谁乐意自己家附近老隐藏着一个贼呢。

    “……真是太模糊了,看不出来。要不您把照片留我这儿,一会儿我就去水边转转,碰上谁就问问,说不准别人能认出来呢。”可惜看了半天,洪涛还是没觉出照片上的人眼熟,基本就是个人影儿,谁能靠人影辨认啊。不过他决定出把子力气,不说是帮公安局破案,完全是为了自己家安全,反正也不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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