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大?”小舅舅还是有点不舍得一条船的收入,打算先确定一下洪涛的成色。如果不是太大的事儿就别上船了,找个包间还不一样聊。

    “多大?……哎呀,你这一问还真问住我了,多大算大呢?十几个亿你觉得大不大,够上船的资格不?”自己这位亲舅舅和自己向来不太客气,所以对他也不能太客气,今天这条船还上定了!

    “你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张嘴闭嘴不上亿都不好意思聊天。晚上你自己过来,我接你大姨夫去。”伤自尊了,小舅舅被外甥这当头一棒打得尊严全无。

    当年他是聊过上亿的买卖,可惜一个也不是真的。现在洪涛也开始这么聊天了,他却不敢不信。古人说的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尽管脸皮厚,也架不住这么挤兑,还聊啥啊,赶紧躲远点舔伤口去吧。

    其实不光小舅舅会有这种想法,大姨夫如果在场心情也会差不多。前几年还是需要大人整天担忧的孩子呢,一转眼突然要成家族领袖了,还要一口气吞下自己的产业,心里肯定得别扭,在这种情绪下聊买卖不确定性太高。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洪涛晚上并没一个人去水上人家赴约,身边多了两位风格迥异的职业女性,杨薇和康莉。

    她们俩就是洪涛用来抵消亲戚之间那种特殊情感的武器,这件事儿自己和小舅舅、大姨夫聊可信度有点低,由她们俩出面没准能好点。

    这顿饭吃得味如嚼蜡,洪涛还是低估了小舅舅和大姨夫对自己的主观看法。他们两位只听了一个开场白就有点蒙圈了,后面上的菜基本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和杨薇、康莉两个人提问题。直到饭局结束时,也没完全相信这是真的。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不信任你,为什么呢?”送走了还处于半晕状态的小舅舅和大姨夫,杨薇率先忍不住了。

    刚才的场面她读懂了,但不能理解。假如自己的外甥提出这么一个建议,还有各种材料佐证,自己一定不会是这种表现。

    “这是个人隐私,能不能不回答?”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局面洪涛心里很清楚,只是说出来不太涨脸。

    “可咱们聊的全是公事儿,他们以后是要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我当然有权利知道他们的想法。康莉女士,你说呢?”杨薇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搪塞回去,越是隐私她的兴趣就越大。

    “请原谅,洪先生,现在我对您也缺乏必要的了解,很多时候没办法履行我的职责。”康莉和杨薇也是老相识,在洪涛的问题上基本诉求也差不多。

    虽然现在她已经是银河公司的总裁助理了,可对于这位上司的私人情况基本处于不了解状态,更无法替洪涛遮风挡雨。

    “……只能听,不许记录,也不许录音……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小时候太淘气,整天闯祸,从来没让家人省过一天心,很多麻烦都是这位舅舅和姨夫帮忙处理的。”

    “我虽然已经成年了,也不想以前那么讨厌了,可是人的惯性思维非常顽固,当年那个调皮捣蛋、办事儿没谱的样子很难马上改观,一到大事儿上他们还会想起来。”

    前些年洪涛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太深刻的认识,可是随着自己也有了孩子、当了父亲,突然觉得小时候的自己确实不是东西。假如现在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孩子,很难保证哪天不把他掐死!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到底做过什么坏事儿,才会赢得别人如此的看法?要不你再和我仔细讲讲……船家,不要靠岸,继续划!”

    杨薇成长的环境决定了她很难理解洪涛小时候的摸样,她又不是一个缺乏好奇心的人,看样子好奇心还挺重的。

    洪涛当然不乐意讲,又把目光投向了康莉,她不能白拿自己的工资和股份,老板遇到困难了,不应该是助理顶上吗?否则要你何用!

    “说实话,您是我的老板,我不能主动提出这种要求。但如果您自己愿意说的话,我当然想听听,这对我以后的工作很有帮助。”可惜这个管家好像没找对,她不仅没帮自己顶雷,还吃里扒外、跟着外人一起挤兑自己。

    “……成吧,光说怕你们印象不深,我来演示一下。看着啊,我把手机放进去,然后这么一系,叼在嘴里……二位,拜拜了您呐!”洪涛看了看几十米外的湖岸,觉得必须要用绝招了,否则今天晚上就别打算痛痛快快上岸。

    绝招是啥呢?他先拿起桌上给客人打包用的塑料袋,然后把裤兜里的钥匙和手机装了进去,袋口系好,往嘴上一叼,起身就跳进了水里,向着幸福的彼岸欢快的游走了。

    “哎……危险……你回来!快快快,追上他!”这个动作不仅吓了杨薇和康莉一跳,连船头唱评弹的姑娘和船尾负责摇橹的船工都傻眼了。如果不是康莉反应的快,她们还在欣赏洪涛速度不慢的自由泳泳姿呢。

    可惜这种乌篷船船体太大、撸太小,根本就不是竞速的船型,等船工把船掉过头再摇橹追时,洪涛都快游到岸边了。

    “我现在有点明白他的舅舅和姨夫为什么这么不信任他了,你说你见过这么……这么没谱的人吗?”看着洪涛手脚麻利的爬上了岸,一溜烟向小院跑去,杨薇干脆制止了船工继续追赶的动作。这么玩命摇橹船会左右晃动,坐在上面很难受。

    “这样的人我见过,还不止一个,但这样的老板我是头一次见。他像个多面人,短时间之内只能看到其中的一个面孔,到目前为止我大概见过三张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很想试试。”康莉很明白杨薇想表达什么意思,这次她坚决的站在了洪涛一边。

    “三张?我算算啊,头一次见到他时应该算一张、在拍卖会上好像也算一张、回到国内的他又不太一样了,算第三张,在瑞士肯定是第四张,那现在就是第五张!”

    “康莉,你和我说说你见过的三张面孔都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和我见过的有重合?”让康莉这么一说,杨薇有点开窍了,掰着手指头开始回忆她所见过的洪涛都有什么不一样。

    不琢磨还好,仔细一想,她居然总结出五种性格迥异的洪涛来,就算使劲儿往一起综合,至少也有四种了。这不光没打消掉她的好奇心,反倒更重了。

    “我是他的管家,在很多事情上必须为雇主考虑。”洪涛一走康莉的职业道德反倒回归了,不肯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老板。

    “你知道你最讨厌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不识时务,总抱着那套过时的观念。你真以为他会像那位老太太一样信任你、给你那么大的权利?”

    “他身边那几个女人就没一个是好糊弄的,你夹在她们五个人中间孤立无援会有多么的危险,这还用我提醒吗?”

    “如果你不抓紧时间在新的环境中找几个合作伙伴,将来的下场要比在张家更惨。我们是老相识了,又同样是外来人,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助一下吗?”

    康莉的回答也很伤人自尊,就好像别人的道德水准有多低似的。不过她好像说对了,杨薇的道德水准真不太高,居然想背着洪涛在集团内部搞小团体,拉拢的目标还是洪涛身边的助理,这个选择好像挺有战略眼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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