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想了想,接下来还要继续坚持呢,等他休息下回来接班,他跟季枭尧已经在一起当搭档多年,不只是工作关系也是朋友。

    现在这样,他做不了其他的,但是还是能够帮他一些。

    他抽完烟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洗手间里面洗了一把脸。

    掬着一捧冷水。

    季枭尧浇在脸上,然后才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感官恢复一些,走回去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站在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女人穿着白色长裙,男人将女人的腰肢搂着,那女人从背影看起来极瘦,完完全全没有肉,小腿好似只有他的手臂粗壮似的,“韩少野,放开我。”

    女人的声音清冷,粗哑,“你以为这样看着我就能够真的看住我了?”

    韩少野望着她,目光柔和,好似将世间所有的温暖都投放在她的身上了,“随便你怎么样想,开心,我会好好地看着你。”

    许开心抱着手臂,躺着几年,她被护理的很好,韩少野每天都会亲自给她擦身体,给她按摩,她除了瘦了点,但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以皮肤还是很白皙的,而且弹润有光泽,就跟十八岁的少女似的。韩少野跟她说过很多话她都知道,可是过去的伤害她不想面对,所以才会选择沉睡,现在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你想得到我?”她仰头,手臂勾着韩少野的脖子,殷红的唇瓣轻轻的启开往他的面前凑上去,手指在他的唇瓣上面轻轻地敲了敲,眼神清澈,可是却带着一丝妩媚,像是个尤物。

    “谁教你这样看我得?”他一手将她的腰抱着,猛地推着她往后将她抵在墙壁上,刚刚他就一直在忍着没有要她,低头已经包住她的唇瓣,像是饿狼似的吞噬着她甜美的气息,风卷残云,好似要将她的气息都剥夺的干净,恨不得将她的身体立即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甘心。

    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蓬勃力量将她死死地抱着,她都觉得自己好似要被掐死了一般,呼吸不上来了。

    许开心仰头,任由他亲吻自己,但是自己却不回应,韩少野吻够了之后才松开她。

    “我亲你,你不开心?”

    许开心嗤笑,“你很想跟我在一起?”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如果不在乎你,为什么找你,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来?”他问,也知道,许开心躲避的好,她的哥哥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所以许开心要躲着自己,他找不到,除非这个小魔女自己出现,可是出现的目的却是不简单,“开心,跟我回去我们举行婚礼,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韩大少为我守身如玉几年,连韩太太的位置都为我空着的,说起来我都好感动呢。”她微微的仰着头,笑颜如花,美丽的像是罂粟,美丽,有毒:“但是,韩少野,我现在已经烦透了躲避你的生活。”

    她的手指指着狄樱躺着的地方,再淡淡的挑着烟雾眉,还有那双含情目,笑,“看到狄樱了吗?看到她,我想到了自己,为了爱一个人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都是因为你们男人的多情,所以害的一切都是我们女人自己承受,你在病床前的那些忏悔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你听到了?”韩少野手指勾着她的墨发,“难道一点点的感动也没有?”

    她脑袋歪了下,一副你不是疯了的眼神看他,反问,“我为什么会感动?因为你们的摇摆不定,想要去弥补自己的女人,所以让我们痛苦,失去爱情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自己的孩子,你们却仗着我们爱你,肆意伤害,因为你,所以我的哥哥死了,因为你,我的孩子也死了,也不能做母亲了,我的人生被你毁了,你却让我说感动?”

    “我要你事后说的感动有什么用?”

    “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呢?毕竟你们男人都觉得自己是有情有义的,可是女人都是私心又嫉妒心很重的,这样无所谓的感情不要也罢。”许开心说道。

    “我不许你这样说。”她这是要抛弃他?“你还有我,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想要以后怎么过?回到我身边很难?”

    “不是很难,而是根本就做不到。”她指着自己的脑袋,太阳穴的位置,点了点,肩膀同时往上一抬着,才潇洒的说,“如果我失忆了,或者我大概会被感动,可是我现在却是这样的清醒,所以,不可能的。”

    她将韩少野给推开,低头,纤细手指落在他的衬衫上面,像是当初那个小妻子那样给他穿衣服,回味了一番其中的滋味,发现自己真的一点点的感觉也没有了。

    她是真的放下了。

    将他的衣衫给搞整齐之后,许开心抬头淡然的笑了笑,眼底一片平静,“韩少野,我在这里等你来其实就想要跟你做一个道别,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四九城,如果不是那次我因为贪玩,要跟爸爸一起来四九城的马场里面骑马,想要看看自己养的小马驹,或许我也不会在那个午后看到你。那时候你穿着小西装站在那里,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很老成的人,但是就是那样我喜欢跟着你玩,缠着你,喜欢你,爱你。当年是在这里起的情,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开心……”他的声音顿时绷住。

    许开心是真的很宁静,祥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韩少野,听我说,来到这里之后我每天都会听大师读经书,然后讲佛法,或许是姻缘天注定吧,有些不能够强求的不强求,过去的就过去,别再去抓紧了,再来伤害自己。花开就会结果,只是果子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如果我不喜欢你那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所以我不怪你,我也不怪自己,我想放过自己,让自己得到一些平静。”

    “我要走了,你困不住我的。”

    “你想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守着你……”韩少野手臂挡在她身侧,他不想听许开心说的那些狗屁玩意什么道理,他听不懂,只知道许开心只想要离开自己罢了。

    “不用天涯也不用海角,我要去的是凌云寺。”许开心淡淡的道。

    凌云寺,四九城有名的寺庙,上千年的历史,经过多年的扩建在国内也有很大的名字,他的脸上顿时冷沉,风雨一片。

    踏入佛门圣地,那就与所有的红尘俗世无缘无分了,她如果去了,那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他可以不将任何人和事放在眼底,但是不能够亵渎了佛门。许开心也足够狠,也知道真的怎么能够将自己给推开。

    “开心,你能够舍得我?”他再次循循善诱。

    “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心中没有任何杂念没有任何的牵挂了。”她摇头淡淡的笑着,道,“真的,韩少野我没有报复你,我要是想离开你有很多种办法,这种只是我心甘情愿选的路罢了,青灯古佛,每天念经,在佛祖面前坐着也很好,我能够为哥哥祈福,为那个死去的孩子祈福,我已经很满足了。”

    韩少野撑在墙壁上的手慢慢的放下来,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下许开心了,他只能够看着她走。

    他对许开心有愧疚,但是……当初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度过那个坎儿,忘记那些死去的人,许开心不恨他……他想笑,许开心无牵无挂了,世界上再无没有她爱的人,她就是世上的一粒尘埃。

    “韩少野,以后好好地照顾自己。再见。”

    她直接从他身前离开,这次韩少野没有再叫自己,让她停下来,许开心转过身的时候见到了不远处的季枭尧,韩少野高大的身影往下垮了下,没有回头,但是如果现在看过去,会发现韩少野眼中垂下来的眼泪。

    许开心踩着轻轻地步子往季枭尧面前走去,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的笑宛如一朵莲花:“保重。”

    说完,许开心转身便走了,女人窈窕的身影就好似如梦幻影很快消失了,韩少野站在那里许久才裂开嘴笑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许朝阳死的时候,那一捧黄土掩盖了他的身体,世上再无许朝阳,但是那时开始,连着黄土一起埋着的,也还有活死人,许开心。

    没有许朝阳,那时候世上也就没有许开心了。

    韩少野仰头无声无息的笑起来,眼泪顺着往下淌着,季枭尧嘶哑声音:“你还好吗?”

    韩少野收了笑容,又忍不住的笑了几声,摇头,“你是在问谁?”

    季枭尧不懂他的意思,韩少野却是很莫名其妙,“是在问韩少野吗?可惜,韩少野也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转身,韩少野要走,季枭尧抓住他的衣服问,“你去哪里?”

    “许开心去了凌云阁。”他嗓子很疼,很肿:“她断了所有的红尘俗世,许开心已经不复存在,当初她存在,所以韩少野存在,既然许开心已经不存在了,韩少野存在有什么意思呢?她去凌云阁,那我便去山下的小寺庙,我守着她。一生一世都这样守着她。”

    “韩少野,你疯了?”季枭尧哑声,“你不管你妈妈了?你不算韩家了?”

    要是他走了,韩家怎么办?

    韩少野摇摇头,“我会安排好的,韩家我会交给其他人打理。”

    拍着季枭尧的肩膀,“以后,多拜托你照顾下我妈妈了,只要让她年老的时候不受罪就好。”

    “韩少野……”

    他退后,给季枭尧弯腰,起身的时候道,“季枭尧,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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