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家族,往往不是指的一个横空出世的一个人,而是指的一个家族世代积累下来的底蕴。

    贵族更多的意思带着历史性的长久积累的底蕴。

    西境的加文·维斯特林家族就是如此。

    血脉高贵而纯正,历史悠久,就算盛极一时的家境破落不如一些小贵族,但是他贵族的荣誉和名声,始终碾压其他的比他富裕很多的贵族。维斯特林家族讲究礼仪闻名于七国,贵如兰尼斯特,也得在公开聚会的场合里给落魄的维斯特林族长一个好位置。这就是底蕴。

    即使西境的很多贵族的房子比加文的大,地盘比加文的多,金龙比加文的富,但在世人的眼里,这些贵族一旦和加文·维斯特林相比,依然要在贵族前面加个小字。

    而一切都比不上这些贵族的加文·维斯特林却是当之无愧的大贵族。

    真正的贵族,不是一代人两代人建立起来的,底蕴不单单是指财富实力,还有其他很多方面的影响力。

    威尔出身盗贼,家族毫无实力,家族底蕴等于零。

    类似于全盘皆输的泰温·兰尼斯特家族,不管是在西境还是在七国,只要提起兰尼斯特,人人都会承认他们是大贵族,这就是底蕴。如果泰温的血脉有一点还在世,一有机会,就自然会有人要追随他们,这就是底蕴的力量。

    威尔没有底蕴。

    在真正的有底蕴的贵族中来说,他的底子不是薄,是完全没有。

    凯特琳同意和威尔联姻,并提出让义女米亚·史塔克嫁给他,这并不是羞辱威尔。以史塔克家族的八千年底蕴和徒利家族的雄厚底蕴来看,足以弥补米亚的义女身份。而且,米亚·史塔克已经得到史塔克家族的姓氏,这个姓氏在北境和七国来说,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米亚·史塔克本身的父亲劳勃·拜拉席恩是七国先王,她的家族堂妹希琳·拜拉席恩现在贵为七国国王。这些关系,对于已经获得正式贵族身份的米亚·史塔克来说,就是属于她的家族底蕴。

    既然是政治联姻,那么所谓的爱情就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单论政治利益。

    加文·维斯特林和凯特琳·徒利面对面。

    维斯特林家族和史塔克家族都有非常辉煌的过去,史塔克家族也有破落到几乎灭族的悲惨时刻,但因为史塔克家族在北境的底蕴的力量,他们很快崛起,依然是北境之主。

    加文·维斯特林家族同样千年历史,曾经辉煌一时,文治武功,威震西境,后来衰败到入不敷出,现在家族凭着简妮的婚姻再次迅速崛起。但是——如果没有维斯特林的家族代代积累的‘良好、高贵而全面的贵族淑女才艺和品格’的培养,她就不具备区别于其他淑女的优雅特质,也就根本无法打动罗柏的心。这就是真正贵族底蕴的一种力量。

    凯特琳出身大贵族,从小就被教育得很好,她嫁给艾德·史塔克,也完全不是因为爱情。她是因为艾德·史塔克的哥哥死后才嫁给从未有过任何交往的‘陌生’艾德。

    尽管熟谙政治联姻,加文·维斯特林还是大感意外。

    他的目标是珊莎·史塔克,他完全没有想到米亚·史塔克。

    凯特琳微笑,雍容华贵,她的提议看起来很可行。

    加文说道:“凯特琳夫人,据我所知,珊莎·史塔克对威尔大人……”

    “她还是个根本不懂事的孩子。”凯特琳露出母性的光辉,“她今后会理解我的心的,就好像我现在理解了我父亲霍斯特一样。

    凯特琳对简妮·维斯特林这桩婚姻并不太满意,年轻人冲动的自由婚姻有个致命的缺点,从不考虑对方的家族底蕴。而这,却是一个贵族能代代相传并持续保有地位、荣誉和权势的基础。

    只有强强联合,才能更强。

    “加文大人,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简妮和罗柏的孩子把我们两家人联系在了一起,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夫人请吩咐就是了!”

    “我去找米亚·史塔克,我相信她会同意的;你去找威尔大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尽快订婚。既然威尔大人要南下做大事,我们自然不能耽搁他。”

    “呃……好吧,夫人,我一定尽力!”加文伯爵起身致意。

    *

    加文伯爵心中略微不安,他不能找梅丽珊卓汇报事情的进展,也不能向梅丽珊卓进行请教。梅丽珊卓因为火烧劳勃的十个私生子的案件,不适合出席下令通缉她的艾德·史塔克的葬礼,所以在谷地平定后,她并没有来参加艾德·史塔克葬礼。

    小指头培提尔和莱莎·徒利也没有回来参加艾德·史塔克的葬礼,莱莎·徒利已经把艾德·史塔克和自己的姐姐凯特琳忘到了脑后,一门心思要和培提尔结婚。而培提尔却在整顿谷地军队,做好去拿下罗伊斯家族领地的准备。

    罗伊斯家族的领地是在一处海岛上,培提尔决定水陆并进,拿下罗伊斯家族后,整个谷地就被征服。那几家小贵族没有屈服,就是他们以青铜约恩为旗帜。

    小指头培提尔的水路大军,以罗拔·罗伊斯为首,聚合了三姐妹群岛上的猛将和士兵,还有艾德·史塔克从君临黑水河带出来的舰队,在龙石岛海域俘获的两百多艘战舰,小指头培提尔本人率领谷地大军、西境军、河间地、北境军团五百骑兵、长城军团千骑,联军人马从陆地进发。

    罗拔·罗伊斯率领三百多艘战舰去攻打自己家族的领地,这也是令他扬名七国的战事了。

    *

    可可可!

    有人敲门。

    罗柏示意简妮不要动,他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他的岳父加文·维斯特林。

    “父亲!”简妮坐起来。

    “你不要动!”加文笑容满面。女儿怀着孩子呢。

    “加文大人!”罗柏躬身。

    加文忙还礼:“公爵大人,别客气。”

    罗柏·史塔克已经顺位继承了父亲艾德·史塔克的爵位,成为了临冬城的公爵,北境之主。

    “父亲大人有什么事吗?”简妮冰雪聪明,立即在罗柏面前挑出父亲来的目的。她预料得一点都不错。

    夜深,加文伯爵来到女儿和女婿的卧房,这可不是一个寻常的举动。

    罗柏看着加文伯爵欲言又止,笑道:“加文爵士,你也是我的父亲了。有什么事情请吩咐,不用客气。”罗柏看一眼简妮微微凸起的肚子,“谢谢大人对我家怠慢的体谅。”

    所谓怠慢,就是罗柏和简妮还未举行盛大的婚礼。

    这是个有伤维斯特林家族荣誉的事情。维斯特林家族是具有悠久历史的古老家族,其家族的久远古老是西境之最。

    但加文·维斯特林对此没有怨言。当然,他家族也一跃成为西境五大家族之一,吞并了数家大贵族的领地和金矿,这些东西很实惠。

    “公爵大人,我的确有一事想跟公爵大人汇报。”

    “哦,什么事?”

    于是,加文把他和凯特琳夫人关于联姻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建议史塔克家族以珊莎·史塔克和威尔联姻为宜。

    罗柏和威尔的关系很复杂,但两个人的关系超越了一般人的深厚却是肯定的。

    罗柏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会,说道:“加文大人,我还是要听我母亲的意见的。”

    “我知道,我也不过是向公爵大人做一个建议,仅仅是我个人的建议。”

    随后,加文客客气气的告辞。

    *

    加文之所以去找罗柏,是因为罗柏如今已经是公爵身份,只要他同意并坚持,凯特琳的意见到最后是做不了主的。

    一个家族,最大的就是族长;一个北境,最大的就是北境之主。不管是政务,家事,只要罗柏愿意,他说了就得算,其他任何人的意见都仅供参考。当然,凯特琳也并不是不能掌权,而除非罗柏是个懦弱的人,就好像鹰巢城的劳勃·艾林公爵,掌权的就是莱莎·徒利。

    从罗柏和简妮私定终身的事情来看,罗柏一旦拿定主意,他是不会因为母亲的意见而改变的。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是临冬城公爵。

    加文的个人建议很毒辣,他也冒着得罪凯特琳的风险,不过在凯特琳和罗柏之间,他选择了罗柏,这肯定是对的。并且,罗柏的枕边,还有个他的女儿:简妮·维斯特林。

    姜还是老的辣!

    *

    罗柏和简妮拥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在简妮的不着痕迹的引导下,罗柏和简妮讨论起了珊莎和米亚谁更适合威尔。

    小夫妻正说得有些眉目,门被人敲响。罗柏打开门,来的是母亲凯特琳。

    凯特琳和罗柏在一起交谈的时间颇久,罗柏听了母亲的意见,在母亲的几乎恳求的语气中,他答应听母亲的。

    凯特琳离去的时候,在门口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简妮那双大大的眼睛,贵妇人露出一个‘晚安’的微笑,离去。

    凯特琳的亲恩胜过了加文的智谋。

    *

    “罗柏,你真的要把米亚·史塔克嫁给威尔大人?”简妮轻轻问道。

    “你认为米亚会不同意吗?”

    “不会。”

    “那么威尔大人呢?”

    “他也会接受。”

    威尔家族毫无底蕴,不管是政治还是军事,他需要联姻。

    “那我们还担心什么呢,睡觉吧,明天我就做见证人,让威尔大人和米亚·史塔克在神木林里订婚。”

    “但恐怕你会失去两个妹妹了。”简妮严肃的说道。

    “什么?”罗柏审视的眼神。

    “你的两个妹妹,都爱上了威尔大人。”

    “艾莉亚?绝无可能。她还是个小孩子。”罗柏断然道。

    “珊莎疯狂的爱着威尔,她已经无法自拔。如果你明天突然宣布威尔和米亚订婚,她一定会疯掉。对于艾莉亚,我承认我也一直把她当成一个男孩,但我今天得到你叔叔班扬·史塔克的提醒,才看出艾莉亚竟然也疯狂的爱着威尔,只是珊莎明白,而艾莉亚本人还不明白。”

    “哈哈,怎么可能?艾莉亚不过最近跟着威尔学习各种潜行技能,所以两个人才天天在一起。”

    “这跟学习什么无关,罗柏,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慕,它来自心灵和灵魂。”简妮非常郑重的说道,“罗柏,我对你从不说谎,作为你的妻子,我有责任告诉你我的眼睛和心灵看见的一切真相。罗柏,你是我的爱人,相信我的话,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罗柏烦躁起来,起身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在他裸露的胸膛上。

    “简妮,假如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三个妹妹,一个威尔大人,我该怎么做?”

    “珊莎·史塔克!”

    “为什么?”

    “米亚·史塔克对威尔没有任何爱恋之心,让珊莎·史塔克和威尔订婚,米亚·史塔克不会难过。”

    “那么艾莉亚呢?”

    “她会难过,等她明白她也深爱着威尔的时候她会离家出走,但她最后终究会回来。因为珊莎是她的亲姐姐,在亲情面前,她会选择妥协。但如果是米亚·史塔克,她就不会。米亚·史塔克和艾丽娅并无血肉相连的姐妹情。她一定会和米亚斗到底,直到米亚最后退出。”

    一个英雄,如果要成就其伟大,也许他更需要一个好妻子,比如罗拔之于简妮。

    不管是加文的智谋的老辣,还是凯特琳的母性的亲恩,都比不过睿智的简妮在罗柏耳边的一剑封喉。

    “为什么我们就从来没有想过让威尔大人和艾莉亚订婚呢。”罗柏深思的眼神。

    “珊莎无法承受失败,但是艾莉亚能。珊莎是威尔大人生命中最大的梦想。而艾莉亚除了威尔大人外,她的生活中还有战斗,威尔大人并不是她的唯一。”

    罗柏沉默不语。

    因为艾莉亚更坚强,所以要艾莉亚退出,这其实对艾莉亚很不公平。最少应该给她一个平等的机会。

    感性的罗柏,理性的凯特琳。

    “我的三个妹妹,除了米亚·史塔克外,珊莎和艾丽娅都还小,我可以再等一年,让她们一年之后再做出选择,也许一年后,珊莎不爱威尔了,艾莉亚也喜欢上了其他的少年英雄。”

    罗柏是个仁义之人,不忍心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妹妹受委屈。

    “绝无可能。”简妮淡淡道,“你多拖一年,珊莎和艾莉亚将深陷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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