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卓和苏玉卿举着火把走向苏念秋和宁以恒所在的山洞,发现他们二人还有左逸风以及陈珞瑜都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宁以卓走到宁以恒面前没好气的说道“以恒,你这般顽皮竟然带着念秋来这荒山野岭,以后莫要这般任性妄为了。看你还是这般毛躁,回去以后定要听从父亲的安排,今早拜师学艺,改一改你这冲动易怒的暴性子才是。”宁以卓拍了拍宁以恒的肩膀,无奈的摇头。

    宁以恒看了一眼苏念秋,拍了拍胸脯“大哥不须恼怒,小弟我去学便是,这保护妻儿的技能怎么也要学好才是。再说你家小弟我也不是个随时就炸的**啊,人家可是喊我恒公子呢。”

    宁以卓无奈的叹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宁以恒看着后面的下人送来了取暖的狐裘披风,快步走过去,接过狐裘披风走到苏念秋身边,为她仔细的披上,眉目含情,话语极尽柔和“念秋,你要在金陵好好的等着小爷,不许乱跑不许胡乱参加宴席,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学一下四书五经和绣工就好。”

    苏念秋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不懂识毒辩药,依旧是个大遗憾,想起宁府的宁以卓是当世名医,就对着宁以卓盈盈一拜“念秋有一事相求,不知以卓大哥可肯?”

    宁以恒拧起眉“喂喂喂,苏念秋,你可是我宁以恒的媳妇儿,你跟我大哥说话还提什么肯不肯的?我大哥肯定愿意了,只要你未来夫婿我肯就行了,不妨说给小爷我听听?”

    苏念秋看向苏玉卿,再次女礼万福“不知大哥可否允诺念秋学医?”

    宁以恒瞪大眼睛,抓住苏念秋的胳膊“你要给人号脉?不行!小爷我不同意!”

    苏念秋轻扯自己的袖子,怎奈被宁以恒死死的拉猪。只得央求的看向苏玉卿,希望自己大哥能帮自己,可苏玉卿自从上次父亲在书房应允了自家小妹的婚事,也不便插手管,只能扭过头去。

    苏念秋看自家大哥这般不帮自己,怕是家里默许了宁以恒管束自己,只得看向宁以恒,叹一口气“以恒哥哥,念秋并非想给他人号脉。”

    宁以恒有些纳闷“那你学医作甚?你有求我大哥,莫非是想跟我大哥学?”

    苏念秋点头“家父家母年事渐高,这配药的本领,念秋想学上一学,这样也好尽孝道。当然,以恒哥哥这般喜爱摔打的,念秋今后也好知道如何更利落的为你配药治伤。”

    此话一出,周遭知道内情的哈哈笑了起来,宁以恒没事就要跟别人打上一架,惹得身上一身伤的事情,整个金陵城早就尽人皆知。且不说宁以恒之所以打架是因为自己俊俏的脸蛋老被人拿来玩笑,就说宁以恒这猫妖般的鬼性子,不知道哪个点儿踩上就能招来他的拳脚相向。

    宁以恒害臊的挠了挠后脑勺,看向自己大哥“既然如此,小爷我便允了你,只是我大哥嘛。大哥啊,你如何作想呢?”

    宁以卓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念秋,总觉得未来弟妹的话语中带了些许的暗语,不如回头再仔细问上一问,当下还是维护未来弟妹苏念秋的闺誉最好。

    宁以卓笑起“念秋既然是我宁府未来的媳妇,又是以卓我的未来弟妹,自当尽些绵薄之力,只是念秋你毕竟是个女子,这男女总归有别。不如每次我教你医术的时候玉卿兄都来,如何?”

    苏玉卿见宁以卓顾忌自家小妹的闺誉,便适时出面“此事甚好,玉卿也想跟以卓贤弟好好学一下医术,也好近些孝道。”

    左逸风一看自己被忽略很久,轻咳了一下“诸位这山洞里风大天冷的,不如咱们早些进入马车,回到温暖的地域再谈?”

    宁以卓看了一眼左逸风,笑起“既然左家逸风这般说了,宁府的兄弟们还不将马车驾来?”

    苏念秋跟陈珞瑜一同走进了温暖的马车,围着铜制的竹炭炉子,苏念秋陷入了深思,自此别后怕是要过四年,自己年方十七时才能再见宁以恒,这段时日该如何消磨?如何避免再跟陈珞瑜交涉?如何不再见左逸风?这今后的聚会可否能推便推?

    苏念秋想着宁以恒离开的第一年,那一年见过左逸风的时候,似乎是十四年华。那一年正逢金陵七月炎夏的采荷节。女子结伴而去,俩俩坐在小舟上,由着船夫轻荡小船,采集者两旁的莲蓬。这莲蓬新采下的莲子最为清爽可口,制成的藕粉细腻醇香。采荷节的世家女子们,都要带着各自的莲蓬亲手研制藕粉,并将藕粉冲泡与他人共饮分享,以示女子庖厨之能。

    当然这采荷节不止世家的女子会去,世家的男子也会前往,在凉亭里作诗弹琴,为采荷的世家女子们作赋添雅。当然这些世家公子们也会有喝到世家女子们研制的藕粉。相较冬日的梅节宴会,这夏日的采荷节会更热闹一些。

    苏念秋眉头皱起,那时的自己跟左逸风发生了什么来着?

    苏念秋手指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脉搏,似乎只有感知自己的脉搏跳动才能相信自己真的还活着,真的复生了。苏念秋闭上眼睛,深深的思索了起来,一道光影闪过。

    苏念秋逐渐想起,那一年的采荷节,正巧自己与林佳琳在一个小舟上。当采莲蓬结束,回岸边的时候,林佳琳故意摇晃船只将自己晃入了水中,由于自己不谙水性,只能仓皇的在水中大喊救命。辛亏左逸风离自己不愿,一个足尖点水,硬生生的将自己揪起,一手领着衣领一手抓着胳膊将自己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苏念秋睁开眼睛,将目光锁定在一个位置,是了,那一年自己十四岁,因为林佳琳的蓄意让自己在众世家公子面前失了颜面,让自己狼狈不堪的暴露在世家面前。这件事让自己这个一朝县主的相府之女丢失了闺誉也背上了不洁的坏名声。

    苏念秋长长的睫毛微眨,这林佳琳当时究竟想淹死自己还是只是让自己出丑?为何那时的自己喝了那么多水以后才得救?为何那时候自己明明就在岸边,左逸风不在自己落水的起初施救?为何左逸风偏偏在自己生无可恋,即将背过气去的时候才施救?莫非这里面真的有什么计谋?

    苏念秋将身上的毯子重新盖好,用心的将竹炭挑进自己手中的小手暖铜炉里。那件落水事情,如果是阴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明面上的受益者是左逸风,因为在自己那般狼狈不堪的情况下只有左逸风救了自己。可这暗地里的受益者,如果换做男子那边,实在没什么益处,顶多是宁府的名望降低而已。可这暗地里的受益者如果是女子这边呢?女子?

    苏念秋抬头看了一眼陈珞瑜,怕也只有她这个有着佛心仙女之称的陈大才女了。

    陈珞瑜见苏念秋看自己,摸了摸自己脸,有些迟疑“苏家大秀,我脸上有什么吗?”

    苏念秋收回视线笑起“陈家大秀勿慌,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而已。”

    陈珞瑜眉眼闪了闪,咯咯笑起“苏家大秀可愿说给我听?”

    苏念秋摇了摇头“家母的一些祝福罢了,我容易忘事,竟然遗忘了。无事。”

    陈珞瑜见苏念秋不愿说,便不再强求。

    苏念秋收回视线,将手暖铜炉抄回自己的怀里,闭上眼靠在马车上想了起来。那时似乎只有陈珞瑜是将外衣披给自己来遮羞的。那时正巧大哥苏玉卿和宁以卓都有事出城,能依靠的人都不在。只是那时的林佳琳为什么执意让自己坠入水中?她当时似乎也被指责了,但她似乎却被指责的甘之如饴,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林佳琳那里才是问题的关键点?

    苏念秋回想了下自己与林佳琳的过节,发现上辈子的自己没有跟林佳琳有过交集,应该没什么仇怨才是。但是也可能是其他事情呢,比如嫉妒?这嫉妒能让林佳琳这么做的应该是男子的情谊,究竟是左逸风还是宁以恒呢?

    上辈子的自己实在对林佳琳这人了解不多,只能看这辈子的接触了,回想了下这段的经历,发现林佳琳很喜欢真对宁以恒,却对左逸风丝毫不搭理。莫非?

    苏念秋心跳快了一拍,莫非林佳琳是爱慕宁以恒的?如此回想起来,倒也不无可能,如果是这样,看来明年的采荷节得想办法学会泅水和让大哥一起参加采荷节才行,至少不能跟林佳琳一起。

    马车停下,苏念秋睁开眼,本想自己跳下马车却被宁以恒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地上,点了点苏念秋的小鼻子笑起“念秋,这冰天雪地,你又坐在狭小的马车里想必也脚麻木了,小爷我抱你下麻车,你感不感激?”

    苏念秋看着尽在咫尺的宁以恒,羞答答的点头“恩,感激。如果你能早些学成归来就更好了。”

    宁以恒靠近苏念秋笑起“念秋可是会想小爷我?”

    苏念秋羞答答的点头“恩。”

    宁以恒在等说什么,却被宁以卓抓住“还不赶紧回宁府?”

    苏念秋目送宁以恒和宁以卓走人,扭头看向苏玉卿“大哥?我们也回苏府?”

    苏玉卿点点头“好。”

    左逸风看着苏念秋随着苏玉卿走上苏府的马车,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只有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陈珞瑜站在左逸风身边,看着宁以恒的远走,心中略略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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