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爵在午休快要结束的時候,打了内线到顾盛弘办公室里,顾盛弘正好也想跟他谈谈。便让他上去找他。

    吩咐韩诺亚几句,顾西爵独自乘电梯上了顶楼,特助替他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坐。”顾盛弘招呼他,说完也起身走去沙發那边。

    坐下来,顾西爵再问了一遍解远景今早到大宅那边的事。

    顾盛弘简单直接地告诉他经過,目光与老爸悄然交错了几个来回,顾西爵问:“那您怎么看解大师的说法?”

    儿子漫无边际的这一问,令顧盛弘皱了眉头:“要说他批断的事情。一向都很准我也很相信他,宁可信其有啊,做个万全的准备也好!”

    “唔!这一点真的要准备,走水路是我们家族的强项,倒也不难!”顾西爵点头称是。

    “至于他讓你和小歆不要急着办婚礼这事,我覺得这是他深谋远虑,他虽然没有解释但我们应该解读为,你先稳定大局为重!”顾盛弘缓缓说道。

    顾西爵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仍是点头。

    弹动几下手指,顾盛弘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你大妈她说小歆有个亲生姐姐是做交际花的。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顾西爵一脸严肃的回应。

    “什么时候知道的?”顾盛弘微微挑眉问他。

    “是婚后不久。我发现她对我有种莫名其妙的熟知感,所以我起了疑心调查起她来。”顾西爵解释,但却把调查原因来了个颠覆。

    其实他怎会信得过李智秀这个女人?她派来的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他自然要调查清楚的!

    “小歆有个名叫赵欣的亲生姐姐是当交际花的。但是,小歆十四岁半的时候被梁友诚的车子撞伤了脑部住进医院,据病历记录她患了失忆症,很快又被梁友诚夫妇收养并送到美国去读书。”

    “当时我收到这样的调查报告,觉得自己的妻子是这种出身。我真的很无语,不知道大妈是怎么给我挑人选的,枉费我那么信任她!可是我往深里再调查的时候发现,小歆竟是一直呆在美国没有回来过台,跟她姐姐也不来往联络,我就想着,她是她自己,她姐姐又是另一码子事,加上我又另外发觉她有收集我资料的癖好,看过她多年来保存得很好的收集簿和日记,我才知道原来她暗恋我很久了。”

    顾西爵靠在沙发上,眼眸深幽,长篇讲述出这一经过。

    顾盛弘静静听着,默默将顾西爵的这段话和梁歆那番解释作个比较,发现重要的节点都很吻合。

    罢了!这媳妇都已经进了门,难不成休出去吗?!怪只怪当时李智秀办事马虎不稳妥!

    “唔,这事我心中有数了!”顾盛弘重重一颔首:“你和小歆今晚回去你妈那边陪陪你妈,明天就要入门了,我今晚得回大宅不能过去看她,怕她心思重会胡思乱想。”

    闻言,顾西爵心头一阵喜悦,老爸这一关总算打通了!

    告辞出来,他一边打电话给梁歆要她即刻去他妈妈那边,一边乘电梯下楼。

    梁歆接到他的电话,从话里行间听出了他跟顾盛弘沟通过,而且效果不错,她那块心头大石不由得放了下来。

    向家里的佣人交待一下自己的行踪,梁歆匆匆出发去何美锦的居所。

    这天的天气尚算晴好,午后的冬日阳光慵懒地洒满大地。

    车子驶进庭院停好,梁歆下车后远远看到何美锦和兰嫂推着一辆轮椅在屋角处,而轮椅上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孩。

    她走过去,朝已经转过头来对她微笑的何美锦和兰嫂摇摇小手,轻喊:“妈妈,兰嫂。”

    “你怎么过来了?”何美锦笑着问她。

    “西爵和爸让我过来的。”梁歆回应她,然后向直直看着她的顾北航嫣然一笑:“嗨,北航!”

    “姐,姐姐。”顾北航口齿不清地喊她,脸上扯开有点扭曲的笑容。

    “北航啊,应该叫她嫂子!”何美锦微俯下身,爱怜地摸了一下小儿子的头,纠正他对梁歆的称呼。

    “嫂,嫂。”痴痴看定梁歆美丽的小脸,顾北航努力喊着她。

    “北航真乖。”梁歆说着,把手儿伸向他。

    顾北航竟然抬起手握住她的一根尾指,还轻轻地摇晃着,脸上一派只有小孩子才独有的纯真。

    他的举动令何美锦和兰嫂惊异了,平常他最不喜欢生人靠近了,更别说他主动去拉别人的手!

    梁歆笑着看看自己被他紧握的那根尾指,干脆蹲下来双手包裹住他的大手,柔声说:“北航喜欢嫂子是吗?”

    “唔唔!唔唔!”顾北航应着,全身和脸上的肌肉都在激动地抽搐,嘴边还隐隐有口水淌下。

    可怜的娃!梁歆心里一阵紧揪,恻隐之情油然而生,她快快打开包包抽来纸巾,小心仔细地帮他擦着。

    何美锦和兰嫂默默看她做这番动作,心里面对她的观感又有所转变。

    家有残疾人的那种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的,能够体恤残疾人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梁歆这一小半个下午,就陪着何美锦母子俩晒晒太阳,闲着无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何美锦见梁歆对照顾人很有一套方法,便问她:“你在美国有做义工?”

    “是的,妈妈!我曾经在恤孤院住过几个月,平时有帮工人们照顾一下其他小孩子,去美国读书的期间也抽空去做做义工和志愿者,老人和小孩,我都照看过。”梁歆淡笑着说。

    怪不得!何美锦和兰嫂互递一个眼色,有点怜惜地一起看着她!都说经历过风雨的孩子早当家,这话真没有错!

    出身的好坏根本不由自己可以去选择,梁歆父母双亡被人收养又怎样?她有教养懂得自爱又肯去爱人就可以了!这样想着,何美锦便释怀。

    顾西爵下班后赶过来,一进厅门就看到梁歆身穿一套休闲家居服在喂自己的小弟吃饭,而他的妈妈也一脸慈祥地坐一旁看着叔嫂俩。

    “回来了?”梁歆见到老公回来了,便顿住手,扬着笑脸。

    “嗯嗯。”顾西爵都看痴了,心底里发出无声的叹息,她这么招人喜欢,连他的弟弟那么生人勿近都被她征服了!

    “西爵回来了,可以开饭啦,小歆,你陪他去吃饭吧,北航由我来喂就好。”何美锦过来想接梁歆手里的碗。

    “啊,啊,啊。”顾北航意识到何美锦要替换梁歆了,于是扭拧着闹小脾气。

    “啊,北航乖,不换不换,我跟你哥一起喂你吃饭好吗?”梁歆眼里满是又怜又爱,还招手让顾西爵过来一起。

    顾西爵挠挠头,笑着过来跟梁歆挤坐到一块,何美锦只好由得他们两夫妻在那里照顾北航,她和兰嫂走去厨房里张罗摆桌……

    饭后,梁歆自动请缨,去康复室陪顾北航做康复锻炼,她知道何美锦一定会有话要对顾西爵说,两母子就关于明天入门的事宜必须进行沟通。

    顾盛弘其实已经将明天的事一一讲给何美锦听,所以何美锦和顾西爵也没有深聊这个话题,简单说几句就算。

    末了,何美锦主动谈及梁歆,提起她的身世背景,不免又叹气:“先前我还担心你老婆不可靠,可今天看着她对北航那么好,就有点明白你为什么疼爱她了。”

    顾西爵垂头浅笑:“她是有那种让人疼爱的天生亲和力。”

    “她人我现在没得挑了,但是李智秀这人真是!”何美锦一想起李智秀仍是忿忿不甘。

    “李智秀今早还演了一出好戏!”顾西爵黯淡了眸色,将李智秀如何搬出梁歆亲生姐姐来说事的经过全盘讲给何美锦听。

    何美锦听罢,气不打一处来,梁歆是李智秀一手挑选出来的,到头来还指控梁歆出身不良?真是天理难容啊!

    “还好,爸爸听了我的解释也明白了李智秀用心不良,没事的,妈妈,不必担心!”顾西爵见妈妈脸色不愉,连忙安抚她。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还真不想进那个门受她的气!可我不能,也不愿意撇下你一个人在那个家里再受委曲!”何美锦眼眨泪光,握着大儿子的手说。

    “别多想,您就想着我爸和我,还有北航跟小歆得了,我们总算可以在一起过日子了。”顾西爵拍拍妈妈的手。

    “对,熬都熬到现在了,拼着劲儿都要生活在一块,绝不能为了那种人败坏自己的兴头!”何美锦悄然抹去眼角的泪,点头。

    “嗯嗯,等集团这边的大局稳定下来,就该到我和小歆大办婚礼了。”顾西爵一想到这一点,目光闪动……

    *

    乔宝琳又是一身酒气地走进自家厅门。

    “宝琳。”一把浑厚的男性嗓音带着慈爱和忧心响起。

    她抬头,酡红的脸儿在水晶大吊灯的亮光下像两颗红苹果,晃了晃头她才看清楚老爸对面坐着干爹,那个比亲爸还要疼爱她的干爹程平轩!

    “干爹!”心里憋屈得紧,加上酒劲儿上涌,她踉跄着脚步过去,一个不稳就跌坐到乔胜明身边,嘴里还喊着:“您什么时候来的?早说嘛,我好早点回来陪您喝酒!!”岛布双号。

    乔胜明心里“咯噔!”跳一下,果然看到程平轩突变锐利的眼神厉住他,他慌忙愧疚地低下头来。

    程平轩将目光从乔胜明身上移开,心疼的对乔宝琳说道:“宝琳啊,不许再喝这么多酒了,伤身体!”

    “没事,我年轻,身体好得很!干爹,我不快乐,不快乐就得喝点小酒呀,不然我这心烧焦了似的!”乔宝琳捂着胸口,说着说着,热泪盈眶。

    唉,都26岁的大小姐了,还是骄纵任性!乔胜明对她无话可说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不得不宠纵她呢?!

    “不快乐就直接说出来给你爸和干爹听,来,干爹不跟你爸谈事了,今晚只当你的垃圾桶,喝口茶慢慢说,我愿意听!”程平轩目不转睛注视她,摆出愿闻其详的聆听状。

    “哈哈。”乔宝琳拨拨有点凌乱的齐颊短发,干笑两声:“干爹有心了,我这不快乐谁也解不了,我还是上楼去睡一觉算啦。”说完,她重新撑起身,一晃一晃的往楼梯走,边走边摇摇手:“爸,干爹,晚安!”

    “快扶好小姐!”乔胜明有点火大的一摆手,命令那个不知道要不要扶乔宝琳的管家。

    管家看见老爷生气了,赶紧急急伸手去扶乔宝琳,却被她一拨拨到一边去,偏偏她一个趔趄,膝盖撞到了楼梯扶手上,疼得她腿儿发软,小脸煞白!

    程平轩霍地起身,恨不能马上赶过去抱起爱女!还是乔胜明精明又反应快,早已疾迅地奔过去,打横抱起乔宝琳上楼去送入卧室的床上。

    一时佣人们慌了手脚,抢着送药膏,忙着给乔宝琳涂抹瘀青的膝盖,还煮了鸡蛋去给她熨烫去瘀血。

    程平轩是跟着上了楼的,在卧室外踱来踱去,等乔胜明一出门就把他揪进书房里关门密谈。

    “大哥,您别急啊,宝琳会没事的。”乔胜明甫一坐下,马上安抚焦躁的程平轩。

    程平轩没有坐下,而是皱眉屹立在房中央瞪着乔胜明:“我把女儿交给你照顾,现在我却看到她这副样子,你还让我别急?!”

    “您坐啊大哥,宝琳她一向好好的,只是回来之后见到了顾西爵她才闹小脾气!跟我置气说我误了她!当年不让她追着顾西爵去美国!这些,昨晚我都打电话给您说了呀!”乔胜明连连解释。

    “我,我真想不到她会这样不开心!”程平轩低吼着。

    乔胜明瞅着他已经发泄了点情绪,便强拉他坐下来,好声好气地劝:“宝琳已经到了年龄要出嫁了,这小女儿心态就有点急,尤其是见到了心爱的男人如今一登高位,她马上受不了,巴不得想将他据为已有,偏偏那个顾西爵又已经跟别的女人公正结婚了,左右不如意之下宝琳唯有借酒浇愁,这些可以想像啦。”

    觉得他说的在理,程平轩微微点头,愁眉深锁,宝琳是自己的私生女,寄养给堂弟胜明这么多年,胜明也没有亏待她,她也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就是脾气有点大,稍为骄纵任性点,唯一想不到的是,她还忘不掉顾西爵!

    “这事怎么办?”心疼女儿,一向在政界呼风唤雨的程平轩如今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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