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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折?”李明朗放下餐巾,勾起嘴角:“口气真大,还没当上老板娘呢,就学会败家了。”

    “这不叫败家,这叫酬宾大放送,只对vip客户李明朗先生独家开放。看在我这么大方的份上,你是不是也该回馈点什么。”

    李明朗兴味颇浓:“比如?”

    “比如,以后你们公司的客户,顺便介绍他们到楼下来。我们公司不仅承办婚礼策划和婚纱定制,还愿意给这样的优质客户打九点五折。当然,作为对介绍人的感谢,我们公司还愿意给贵公司一笔介绍费。”

    李明朗的笑声里充满了愉悦:“这件案子还没了结,就打起我以后的注意了?行啊,只要你能说服你的客户,我这里什么都好谈。”

    真是老狐狸……这全天下就你会打算盘么?

    “不好意思,除了这一条,我这里什么都可以谈。你口口声声说是在帮你的客户争取幸福。争取幸福未必只有拆散别人这一条道吧?你接触过那么多痴男,难道就没有一个适合小甄么,为什么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李明朗望着我,突然道:“如果小甄能像你一样看的开就好了。可是有人偏爱吃回头草,怎么劝都劝不住,要不然我也不用麻烦。”

    论起指桑骂槐的功力,真是没人比得过李明朗。

    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 ̄~ ̄ ●)

    李明朗在前台结账时,我就站在入口处等他,还拿出手机,趁他不注意偷拍了一张。

    无需美颜相机,也不用任何滤镜修图,这样的身材,这样的气质,只要他愿意,他就是改行当流氓,也有一大群大媳妇小姑娘上赶着半推半就。

    我把照片发去了朋友圈,小米立刻跑来点赞,还跑到私聊窗口问我,是不是已经和李明朗进行到食髓知味、欲壑难填的地步了。

    小米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发挥出她那让人叹为观止的成语功底。

    我告诉小米,我事业起步的第一个敌人就是李明朗,除非我shi吃多了撑的,才会和他那啥。

    小米却说,我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该爱的爱的死去活来,该爱的却画地为牢。

    我正想反驳小米,小米又说,今儿个是她和庄胜宇的相识纪念日,他们要去happy hour,没时间和我鬼扯了。

    小米匆匆挂断,留下我一个人原地感叹。

    (● ̄~ ̄ ●)

    李明朗结完账,越过我时,说道:“还不走?”

    我跟了过去,一前一后走出门口,迎向呼呼冷风,这才注意到李明朗手里拎着个外卖盒。

    “哎呦,李老师这么有钱,吃饭还打包啊?”

    “我再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一顿是一顿。”

    我从兜里摸出口香糖盒,倒了两颗扔进嘴里,吧唧吧唧:“说的也是,这么高级的牛排,拿去喂狗也好啊。”

    李明朗不语,只是皱着眉盯着我看。

    不,确切的说,是盯着我的嘴巴看……

    怎么,难道正在心里骂我狗嘴吐不出象牙么?

    我继续吧唧吧唧,他也依旧一眨不眨,可我注意到,他的眉宇已渐渐舒展,好像并不介意我拿狗和他论资排辈。

    沉默在我们中间大剂量的滋生着,他的眼睛却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看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将口香糖盒递过去。

    然后,努努嘴问:“吃么?”

    李明朗含笑问我:“好吃么?”

    “好吃啊,当然好吃了!”

    他伸出手:“那来两颗。”

    我给他倒了两颗,他扔进嘴里嚼了两下,眉宇又蹙了起来:“味道挺一般的。”

    “那你吐了!”

    (● ̄~ ̄ ●)

    后来坐在地铁里,我又反复想了想李明朗的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大禹最终能经受住考验,那这个男人是值得酒酒嫁的。但反过来说,如果在大禹心里,旧爱更胜新欢,那么就算这件婚事告吹,对酒酒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毕竟比起离婚来说,婚前反悔对大家都好。

    一个男人要是一点都不念旧,那就是铁石心肠,可一个男人要是太念旧,嫁给他就等于嫁给一个定时炸弹。

    这简直就是个辩证法的问题。

    可是这些话,我是不能跟酒酒说的。

    在回家的路上,我给酒酒拨了七次电话才打通。

    她一上来就哭哭啼啼,跟我抱怨大禹的种种不是,反复问我男人为什么都这么三心二意见异思迁,还说很后悔当初和大禹开始的那么快,早知如此就该等他和小甄分的干净利落了再说,总比现在拖泥带水的要好。

    只要我不打断酒酒,酒酒的话就车轱辘来回转。

    我忍着脑仁疼,劝酒酒不要意气用事,现在她逼大禹逼的越紧,表现出来的模样越凶悍,大禹就越会避之唯恐不及。

    我还告诉酒酒,就算她心里对大禹有怨言,也可以等到结婚以后再慢慢调/教,不要在结婚前节外生枝,给小甄制造趁虚而入的机会。

    说白了,一个是母老虎,一个是小白兔,十个男人有九个都会找外表弱小的下嘴。换做女人也是一样,谁不喜欢温柔体贴的情人,谁愿意天天面对一个训导主任?

    谁知酒酒却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直说要请双方家长来个三堂会审,逼大禹就范。

    三堂会审?大禹又不是十恶不赦,犯的着开家庭□□会让他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么?

    哎,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探探李明朗的口风啊,否则就算我这边死守着原则不答应,酒酒也会亲手将大禹推向小甄的温柔乡……

    可我好一通连拉带劝,愣是改变不了酒酒的决定。

    我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最后只好说:“这样吧,你再给我三天时间,也当做是给你和给大禹三天时间,让我想想其它办法。如果到时候大禹依然没有悔改的意思,你再请家长行不?你之前也说过了,大禹的奶奶正在icu,你这个时候请双方家长出面处理他和他前女友的事,这不是添乱么?就算将来你和大禹结婚了,大禹的父母也会觉得你不识大体。你这个媳妇还没进门就倒扣分,以后进门了面对他们一家三口,这日子你能过得舒坦么?”

    四十几分钟的通话时间,大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终于让酒酒暂时平息了怒火,同意了我的提议——

    既然小甄防不胜防,那咱们索性就大方点,给他们制造叙旧的机会,就像今天一样,双方都在场。

    否则李明朗在暗,我们在明,就算实行高压政策把大禹关起来,李明朗也绝对有办法让他和小甄取得联系。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指不定大禹逆反心理一发作,就真的弃明投暗了……

    (● ̄~ ̄ ●)

    我从地铁站上来,又嘎嘎悠悠的坐了二十几分钟的公共汽车,这才回到自家小区,然后拖着疲惫的双腿,一路爬上了五楼,以为自己终于能如愿以偿的死在温暖的大床上了。

    可我没想到,迎接我的竟然是——水漫金山。

    源源不绝的水从房顶上漏下来,滴答滴答,连那盏开口朝上的球体装饰灯里,都蓄了八成满,更不要说那张本该温柔的向我敞开怀抱的大床、三合板家具,和地砖了,整间屋子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我跑到楼上去敲那家水灾发源地的门,迟迟没有人应。

    我又联系了物业,物业告诉我,那家人旅行去了,下午刚走,要去七天……

    十几分钟后,物业才联系上那家主人,经过了对方主人的同意,开门进去关掉水闸。

    然后,物业代那家主人跟我道了歉,光荣退场。

    留下我一个人,一边打着雨伞一边收拾细软,将这几天能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全都打包到一起,准备先出去躲几天,等屋里的水风干了,等我联系了房东商量出一个圆满的索赔方案,再搬回来。

    (● ̄~ ̄ ●)

    十二月的北京,冷的很有性格。

    我拎着一个大手提包,后背还背着一个双肩背背包,站在街头迎风打车,心里充满了我特么的太衰了太可怜了太没人疼的慌张。

    两年来,四次失业,每一次我都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渴望老天爷开开眼,派下来一个脚踩七彩祥云的贵人扶我一把,哪怕对方脸上,只有稀薄的关心和不耐烦,我也乐于以身相许,感谢他能在危难时刻把肩膀借给我。

    可现实往往是,你风光开怀时,身边会挤满了小鬼锦上添花,可是一旦你遭难了,将没有一个人愿意雪中送炭。

    坐上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翻了一圈手机通讯录,发现能让我开口请求收留的,就那么两只,一只是小米,此刻正在和庄胜宇二人世界。

    而另一只则是最近才化敌为友的程依依。

    可当我打过去时,程伊伊居然关机……

    = =我只好将公司地址报上,心里盘算着如何把杂物房收拾出几平方米的空地,容我打个地铺。

    来到公司楼下,我仰头一看,还以为自己眼睛花,又仔细数了一遍楼层,发现亮着灯的那排,果然是我们公司上面那一层。

    莫非李明朗在上头?

    (● ̄~ ̄ ●)

    回到公司,我顾不上收拾行李就给李明朗打了个电话。

    “喂。”李明朗发出的,正是那种在寒天腊月中,享受无尽温暖的慵懒腔调。

    “那,那什么,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们公司好像忘关灯了……”

    “不是忘了,我在公司。”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又传来李明朗的声音:“你也回来了?”

    “啊对啊,我回来加个班。那什么,你今儿打包的那牛排,还在么……你,你不吃吧?要不要我帮你消灭它啊?”

    几分钟后,我稳坐在李明朗的办公室里,用手拎起一块牛排往嘴里塞。

    我这才注意到,李明朗已经换了一身居家休闲服,脚上还踩着一双看上去很舒服很温暖的的拖鞋。

    李明朗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来连句“谢谢”也顾不上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为表感谢,我又拎起一块,问李明朗:“你不来一块儿?”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扫了我一眼:“我不属狗。”

    我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真是没见过这么记仇这么小气的男人……= =

    我把那块牛排扔进嘴里,用力咀嚼,口齿不清道:“狗比人强。狗要是无家可归了,肯定比人会找吃的,这是动物的本能。谢谢你的提醒,我得多向狗学习。”

    李明朗笑了:“这么能屈能伸,进步够快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有常年受冻挨饿的人才会明白,什么叫居安思危,什么叫未雨绸缪。感谢生活让我明白,快乐和痛苦是人生的财富,而勇往直前和永不妥协,就是通往这笔财富的密码锁。”

    我擦了擦手指,将被我消灭干净的餐盒合上,然后用投三分球的标准姿势,将它扔进了五米之外的纸篓里。

    然后,我又看向对我举杯示意的李明朗:“再说,要不是你之前给我上的那几课,没准我现在还守着骨气当饭吃,感叹这个社会的不公呢。其实说白了,不公不在他人,都在自己心里。”

    李明朗又倒了杯酒,递给我,然后在我对面坐下:“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以你做人的弹性,又何须别人提携,就算多走几回弯路,将来也能有出头之日。”

    我没理会李明朗话里的揶揄,就算嘴上让他多占几句便宜,只要能帮酒酒清扫障碍,一切都值得。

    “多谢老师夸奖,小女子我愧不敢当!好啦,闲话说完了,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你说。”李明朗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我小心观察他的神情,说道:“是这样的,关于你今天的提议我想过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可以商量出一个折中的办法的。你也说了,咱们是殊途同归嘛。既然是殊途同归,那不如就各退一步。我虽然不能说服酒酒同意让大禹和小甄单独相处三天,但是如果这三天我和酒酒能全程在场监督,酒酒这边倒是可以妥协。当然,如果你怕我耍花样,也可以跟着一起来,就像今天一样。”

    李明朗似笑非笑的问:“你就不怕让我钻了空子,让大禹真的和小甄发生点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除非你的客户愿意当着大家的面上演岛国动作片,那我就捧个场,拍点小照片小视频什么的传上微博,帮她拉拢一下人气,兴许还能被外国大导相中拍个《本能3》什么的。”

    我站起身,走向摊着一大堆文件资料的办公桌,从上面翻出一张白纸,一根笔,走回来拍在李明朗面前。

    “如果你不反对,那咱们就按照老规矩办事,先立个君子协定,双方都得保证。在这三天里,一方不能瞒住另一方为两位当事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三天一到,你不能再帮小甄出任何主意,小甄也要光荣退出,不得再骚扰大禹和酒酒!”

    我没想到李明朗居然这么合作,先是当着我的面给小甄打了个电话,得到小甄的认可,同意我提出的每一条条款,末了还帮我补充了两条,进一步充分保护我和酒酒的权益。

    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

    直到我们双方都在这份不平等条约上签了字,李明朗才问道:“那你的客户那边呢,你私下做这个决定,她知道么?”

    “当然。”我将我那一份合同小心折好,揣进兜里,然后拿起大衣,准备站起身打道回府。

    李明朗却突然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一边站起身,作势要走,一边伸出手回握了他一下:“合作愉快。”

    谁知他手上却微微用力,将我一下子拉回沙发上,然后又拿起酒瓶,帮我蓄满酒杯:“既然合作的事谈完了,接下来该谈谈咱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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