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你怎地來啦,”

    “适才,小弟正欲安眠,却不断打喷嚏,我猜呀,定是某位大将军想念萧某人的很,是以,快马加鞭地來见他啦,”小白龙飞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这边城墙之上,

    “看來真是心灵相通,”宇文护见萧白龙一來,心情甚好,连忙走将过去:“是啦是啦,萧兄弟这喷嚏打的甚好,这两日,为兄思念萧兄弟的很,还惦记着你伤势,”

    借着月光,宇文护见萧白龙相较于自己走的那天好了些许,可也只是些许,他面色依旧是惨白如雪,想起这人是为自己而受如此重伤,不禁心疼:“兄弟独自來的,”

    “是啦,”

    “为兄不是派遣那五十将士守护你么,今夜大雪纷飞,却让你一人來,待回去定将他们斩了,”

    “宇文兄何必动怒,是萧某人心念大哥,是以独自连夜赶來,无人发觉,”小白龙轻轻一笑,

    宇文护听得萧白龙这一句话,心下凄然,想他频繁驰骋沙场、离家去国,妻儿老母少见,在外认识之人皆为觅封侯,有几人愿真心相许,见这萧白龙三番两次对自己赤心相待,甚是感动,更是将萧白龙当做人生知己,

    此时萧白龙身子不好,他倒比萧白龙更担忧,生怕他出了事,懈怠不得,扶着他便往城里走去,

    小白龙心下亦是凄然自责,休说以前,至少现在这宇文护对自己是真心真意,赤心相待,可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却是不仁不义,有违结义之情,偏生她又别无办法,

    “方才在城墙上,大哥不知小弟來此,对月长叹,可是有甚么苦恼之事,”

    “此等之事,不说也罢,”

    “呃……大哥可是为袁锦棠将军而烦恼,”

    “萧兄怎会知晓,”宇文护诧异萧白龙反应如此敏捷,不由打量着这瞎儿,

    小白龙伸手接过一朵雪花,笑道:“大哥真是见忘了,不记得当初你犹豫接援与否,正是小弟进言,让你來竟陵的,”

    “哦,是了,是了,”宇文护嗟叹不止:“袁锦棠这厮,我好心好意救他,他竟想让我死在外头,哼,这两日,竟陵城内竟莫名其妙传出我宇文护一些闲话,说我不忠不义,此番來竟陵目的是篡袁锦棠大权,我看定是他袁锦棠传出來的,”

    “呃,大哥是在犹豫,到底是要忍一口气,与袁锦棠并肩作战对抗梁军,还是不管不顾,”

    “萧兄弟真是宇文护知己,竟能知道我现在为难之处,你有何建议,”

    萧白龙盈盈一笑:“当初小弟乃宇文护手下,自当劝将军为西魏大局着想,不可一时意气,可如今你我二人已是结义兄弟,适才听得宇文兄你对月长吁短叹,心下心疼不已,倘若此时再劝大哥忍一时之气与袁锦棠合作,恐怕大哥万分不甘不愿,难受了自己,”

    “你……哎,”

    “所以呀,小弟不说,你随意,宇文兄自己做主便是,随心意便好,”

    宇文护沒想到萧白龙会说这么一席话,又是一阵感动蔓延心头,徐徐叹道:“萧白龙……真吾知己,”

    …….

    两日后,大雪终于悄无声息地停了,白茫茫的大片大片雪正在消融,是以,气候也跟着冷了许多,

    就在这降温的时候,梁军的铁蹄再次往竟陵城飞驰而來,在城下驻足,可始终不见西魏军马出城迎战,

    秦淮王萧慕理吩咐郑柳然、钟传久二人,给梁国将士打赏,让他们去竟陵城下大骂,

    甚么“袁锦棠懦夫”、“宇文护臭不要脸”“西魏都是些窝囊废将军”等等不堪入耳的脏话都骂的出來,只是,那些掀起骂战的将士终究会累,因此郑柳然每隔一个时辰便派一批人到城下开骂,

    就这般连着骂了两天两夜,竟陵城上的西魏将士早已是怒不可遏,

    袁锦棠、宇文护、萧白龙三人站在城墙上,听着下面传來的不堪入耳的脏话,个个皆是愤怒不已,

    只是,袁锦棠与宇文护都为大局着想,想再等待一段时间,想出一个好方法,但下面骂脏话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可这般骂下來,袁锦棠性子直,终究是抑制不住,喝道:“这该死的郑柳然,士可杀不可辱,我且去会会他,宇文护,你当如何,”

    宇文护亦是个铮铮铁骨,哪里容得了南梁如此辱骂自己,可他也是个理智之人,心知这是萧慕理使出的计谋,不打算开城门,也不愿与袁锦棠站在同一立场,道:“我看不可,秦淮王萧慕理厉害之极,兴许是看中两位将军士可杀不可辱的心思,是以想出这法子,引诱我们出城,”

    袁锦棠本就对宇文护看不惯,此时见他此言,冷冷一笑:“果然是个懦夫,你不开,我开,你不战,我來战,”

    说罢,袁锦棠拿起长蛇矛便往城下走去,下令开城门,引一骑兵马便往城外飞奔而去,向郑柳然攻击而去,

    “袁锦棠这厮好生嚣张,”宇文护因这一声“懦夫”,对袁锦棠更是愤恨不已, “宇文兄且莫生气,”

    宇文护素來与袁锦棠有间隙,兼之那夜见死不救以及后來的各种意见不和,对袁锦棠已然是一再忍让,今次却被他当面说了句“懦夫”,这对驰骋沙场数年的老将來说是莫大羞辱,已然难收心绪,气的面红耳赤,连着说了好些脏话,

    小白龙见缝插针,继续道:“宇文兄此时独自气恼,也不过是伤了自己身子,何必如此,这袁锦棠出城迎战,我们苦恼无用,不如静候音讯,”

    ……

    自梁军來竟陵大半月时间,袁锦棠一直处于下风,被梁军打的屡战屡败,英雄一腔早已充斥着愤怒恼火,眼下郑柳然又差人在城下骂战,只想下去将郑柳然和那些骂城的家伙全数撕成碎片,是以,袁锦棠一怒之下,令两千将士守城不出,点了两千精兵跟自己出城迎战,

    这竟陵城门一开,袁锦棠和副将聂罗率领的西魏军马蜂拥而出,袁锦棠虽是气愤,但沒有失去理智,将对方梁军细细打量,只见郑柳然端坐马上,并无钟传久,心下窃喜:

    这郑柳然与养易二人一起同自己交战,尚可打成平手,此次只有郑柳然一人,自己好对付多了,

    但这般一想,他又心悸,钟传久未曾露面,莫不是埋伏在后,

    袁锦棠心下担忧,但又不愿显出自己懦弱,让宇文护那厮小瞧了自己,决定临场应变,便又快马加鞭直往郑柳然冲去,

    郑柳然此次并未多带兵马,亦是只取三千将士在竟陵城下围攻,见袁锦棠出來,郑柳然挥舞着长柯斧,领着一拨梁军当即冲上去,剩下两拨梁军人马绕过左右方向,向竟陵城里冲去,

    “关城门,”宇文护见梁军冲來,一声怒喝,可城下将士却不听他言,

    “都是些个跟狗的臭杂种,”宇文护怒火中烧,抄起自己的春秋梨花枪,飞身下了城墙,一枪挥去,便刺穿两个西魏将士的头颅,剩下人个个胆战心惊,心神俱裂,不敢不从,只得将城门合上,

    袁锦棠瞟见宇文护宰了自己两个将士,怒火顿烧,可又得全心全意应付梁军,只得作罢,与郑柳然交战数十回合,

    这郑柳然的确是武功稍逊于袁锦棠一筹,两人你來我往、斧枪痴缠半晌时刻,袁锦棠一枪往郑柳然头上刺去,郑柳然速度敏捷,躲过这一枪,可沒想到袁锦棠这一枪全然是來虚的,不过是虚张声势,郑柳然这一躲,恰好让袁锦棠刺中胸口,

    袁锦棠猛地往后退去,挣脱袁锦棠的长蛇矛,拖着长柯斧便策马回奔,一路鲜血淋淋,只听梁军金锣鸣响,见梁军大军迅速撤回,旗帜乱倒,狼狈不堪,

    袁锦棠将梁军这败北形容细细一看,确定这梁军真是大败,心下大喜:“追,”

    ……

    小白龙伤势尚未痊愈,身子有些羸弱,全然不像那个意气风发的北公子,兼之外间寒风凛冽,便整日睡在屋子里,

    宇文护甚是关心自己这弟弟,担忧他安危,差婢女在萧先生屋子里燃了两盆燃烧的旺盛的炭火,才放心离去,

    夜里,小白龙还在休息安眠时,男人喋喋不休的吵骂声传來,小白龙被这声音吵醒,细细一听,笑道:“宇文兄这是怎了,谁人惹了你,”

    “除了袁锦棠,还能是谁人,”宇文护连鞋履都忘记要脱掉,便兀自踏入地板上,外头融雪后化的水与泥土交织一起,沾染了他的鞋履,导致干净的木板上全是大又大又长的脏脚印,

    “哦,细细说來,”

    “袁锦棠竟然赢了,”宇文护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极为不满地呵斥道:“天知道这郑柳然怎地被袁锦棠一枪刺,袁锦棠竟然赢啦,梁军传來郑柳然重伤未愈,死了的消息,”

    小白龙故作大惊:“此话当真,”

    “还能有假,兄弟你是沒见袁锦棠回來时,对我一副嚣张跋扈样子,我当时一时沒忍住,又和他大骂一场,真是气死我也,”宇文护连连吆喝,神色间极为沮丧颓然,

    小白龙嘿嘿一笑:“我看不然,若只是对骂,之前不有了好几次么,宇文兄如何还能这般气愤,依小弟來看,定有其他事情让大哥恼怒才是,宇文兄何须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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