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更好了。”宋知府脸上的笑容就浓了,小声的吩咐了旁边的人几句。

    那人应了声立马退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离开的人,这种未知的不安,折磨的她心慌的厉害。

    “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知府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不要讲话的姿势。

    越是这样却越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尤其是老太太眼神挪都不敢挪一下,大概这样盯着黄埔安就能少受一点罪一样。

    终于又听见了脚步声,众人屏息凝视盯着进门的地方不放。

    果真是小厮回来了,手里面还拎了一个磨的失去本色的恭桶,便是寒冬腊月众人也能闻到那里面散发的阵阵恶臭!

    小厮把恭桶一翻,一堆黄色的东西掉在了黄埔安的跟前。

    “想不想活命?”知府一脚踩着黄埔安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箭在黄埔安的脸上来回的晃悠。

    “想,想!”黄埔安不停的点头,耷拉着眼皮盯着知府手中的箭,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用箭捅破自己的喉咙。

    “那好,吃了它!”知府轻飘飘的来了句。

    “你别太过分!”黄氏跟老太太同时开口。

    就是黄埔安也愣在那不动弹!

    “啊!”

    知府突然用力划过黄埔安的脸,突然的刺痛让黄埔安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吃了它!”知府的声音陡然抬高,吓的黄埔安浑身一哆嗦,身子也跟着弯了下去。

    “吃了它!”明明黄埔安的鼻尖已经碰到这些秽物了,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知府的箭搭在黄埔安后面的脖子上,再次催促!

    “我的儿啊你这受的什么罪?”当黄埔安终于吃了一口,老太太捶足顿胸险些晕了过去。

    只是用眼角看见宋嫣然,老太太立马爬了过去,“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从前对不住你,只只要拿出证据来,以后外祖母给你当奴作婢的伺候你。”

    宋嫣然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妇人,只又长长的叹息。

    碰到宋知府这样的女婿,只能说是上辈子没有积德。

    看宋嫣然的表情有些松动,知府冷冷的一笑突然用力踩了黄埔安一下,黄埔安没有防备整个身子扑了上去,再抬头满脸都是秽物。

    被人羞辱至此,黄埔安这个男人也放声哭了起来。

    这样的黄埔安更让来太太受不了,她不停的捶打着宋嫣然的腿,“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这么狠!”

    “娘,你快起来,怨不得嫣然!”黄氏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明白过,“他能做到这么毒,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夫妻骨肉他全然不顾,这样的人自私的只有他自己,绝对不会为旁人考虑。

    如今为了他的目的,可以这样对黄埔安,分明就是结怨多年的敌人。

    相信敌人,便是自掘坟墓!

    啪!

    黄氏好不容易拉起了老太太,谁知老太太反手就是一巴掌。

    “我知道你早就巴不得你弟去死,这些年他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老太太像发疯一样砸着黄氏。

    黄氏默默的忍受,大概心早就痛的麻木了,这么些年他一心一意的对黄埔安,就因为他是黄家唯一的男丁,但凡他想要的,黄家人觉得理所应当的给他。

    可到头来,却落得这般抱怨。

    抹了一把眼泪冷冷的盯着黄埔安,“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若是男人寻一个顶天立地的死法,也好过在这里被人当畜生一样的羞辱!”

    黄埔安看黄氏是打定主意不帮自己了,当时哭的声音就更大了,“姐,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黄氏缓缓的闭着眼睛,“那,你便吃屎吧!”

    看黄氏态度这么坚决,老太太怒吼一声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知府咬着唇冲着黄氏点了点头,“我倒没看出来,夫人竟然有这般的气度。”

    “啊!”

    话音一落,手中的箭就朝自己儿子胳膊上刺了进去。

    血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黄氏伸手想要护着儿子,可随即手回脚来,“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连畜生都比不上!”

    “啊!”

    黄氏话音刚落,知府直接又刺了儿子一下,“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黄氏心疼的浑身都发颤了,可这个时候她却无能无力,只能默默的闭上眼睛,大概看不见心就不会那么疼了。

    “爹,即便是私通盐商也顶多是全家被流放罪不致死!”儿子忍着痛看着知府,“你真要杀了我?”

    “你懂什么?”知府突然抬高了声音,“你如今是吃穿都好,可我呢十年寒窗苦读才换的今日荣耀,如今一朝变的一无所有,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儿子含着眼泪默默的说着这四个字,原来他们一家人的命竟比不得知府一句,情何以堪。

    “母亲,儿子不能在您身边尽孝,往后余生愿您寒冬有衣,天黑有灯,腹饿有食。”

    “不!”听着孩子说话不对,黄氏猛的睁开眼睛可到底晚了一步,他抢过知府手里的箭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口。

    “兄长!”其他弟兄们惊呼一声。

    “废物!”只有知府脸上没有一丝伤心,红着眼只是愤怒还没折磨他就死了。

    “爹,官位真的那么重要吗?”其他弟兄们抬着头仰望知府。

    “你们懂什么,没有官位如何有现在的荣华富贵?”知府抬高手,目之所及便是片瓦片砖也是用银子买的,若是生为平民这些都是想忘不到的东西。

    兄弟们的眼渐渐的没有了光彩,只是默默的对黄氏叩了个头,“儿子等不能尽孝,万望母亲恕罪!”

    同时起身,抓着旁边人的箭刺入自己的心口。

    “你们,你们!”黄氏嘴唇哆嗦却连一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这些人的眼里却带着点点笑意,他们大多不是黄氏所出,平日里也会勾心斗角,而且黄氏这个人心眼小待这些庶子们并不算好。

    从前他们对黄氏还怨恨,可现在突然放下了,嫡母长兄有这般气度,安能让他们不自豪?

    死有何惧?既知逃脱不了何必卑躬屈膝的受尽折磨,即便是死也不能失去男儿顶天立地的本色!

    “畜生,都是畜生!”看着儿子们的尸体,宋知府突然像发疯一样的大喊。

    满脑子都是余生所说的众叛亲离,不,他不会的,只要他有权有势少不得有人攀附。

    “你们都给我记着,不是你们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们!”知府疯狂的踹着儿子们的尸体,“只要老子的官位还在,老子就不会缺女人,你们死了有的是女人给老子生!”

    听着知府的话黄氏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这样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别怪我不气了!”知府吸了吸鼻子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慢慢的抬起手来,“不交证据好,那都下地狱去吧!”

    话音一落,那箭猛的就射了过来。

    “你不得好死!”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连站都没站起来,就被那飞过来的箭永远的定在了椅子上。

    噗噗噗!

    宋嫣然的耳边就听着箭穿透肉体的声音,可没有预期的疼痛,黄氏扶着门用身子挡住了那如雨下的箭。

    “母亲!”宋嫣然第一次这般,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声。

    黄氏冲着宋嫣然笑了笑,“若是有机会,替我报仇!”

    她不是圣人,不会用自己的死来洗脱宋知府的罪孽,或许她跟宋知府是一样的人,永远无法成全自己的敌人,她要不遗余力的去报复。

    “招弟!”当箭射过来的时候,喜弟下意识的就去里屋找招弟。

    可胳膊被人用力一扯,硬生生的退到余生的跟前。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余生依旧安稳的摇着他的百折扇,前头的箭雨有李威挡着。

    “招弟!”与此同时满脸是黄色的黄埔安也冲了过来,他的眼睛只有在窗户里头招弟。

    噗噗!

    箭无情的穿透的他的身体,将他趴在窗户上的样子永远的定格。

    招弟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只是窗户上的不同寻常的黑影让她心里一惊,她双手抱着身子不敢抬头,直到血从外面渗了进来。

    招弟慢慢的站去身子,捅破窗户纸看到黄埔安那一张黄色的脸,“为什么?”

    她忍不住问了句。

    刚才黄埔安被羞辱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那一瞬见她觉得黄埔安枉为男人,可就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黄埔安大口的喘着粗气,虚弱的冲招弟一笑,“我,我就是稀罕你。”

    他或许是旁人眼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或许是没有一点骨气的软男,更或者在旁人眼里他的存在是多余的。

    他承认是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认准的事便不会改变!

    他喜欢招弟,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仅此而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的招弟早已泪流满面。

    终于,外面的箭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知府不安的喊了一声。

    “好久不见!”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知府猛的回头,在看清来人之后突然瞳孔收缩,“怎么会是你?”

    “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是我?”从前的里正现在的灵县县令穿着官袍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而站在墙头上原本知府的人,全都被控制住了。

    “余大东家。”县令走到门口,对余生微微额首。

    “幸亏大人来了,不然我这小命都要交代到这了。”余生打趣的说了句,只是有些怜惜的看着知府,“本来你做事很是小心,我找了许久也未找到能致你死地的证据,若你真将黄氏母子推出去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如今倒是给了我机会了。”

    余生指着满地的尸体,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

    知县抬手让人将知府拉下去,知府用力的甩开,“即便如此我的官位也高过你,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大人想多了,我只是请大人先下去休息罢了!”县令冲着知府低低一笑,“灵县最近有人滋事,我今日来寻大人禀报,没想到碰到你跟盐商分赃不均打斗起来,虽说盐商已经被全部歼灭了,可你也死伤惨重。”

    “不过,近日正好有钦差查坊,我正好可以如实禀报,让钦差大人处置你。”知县像上头抱了抱拳头,每一个字都像是判了知府的死刑。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知府到现在不明白,为什么余生偏偏要跟他过不去。

    余生笑了笑,“我说过你的心思太多了。”

    对于失盐这种暴利其实各地都有,这种事其实也免不了,余生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宋知府这边余生却是忍不了,这么大的盐商养着他,他倒是过的滋润。

    若是各地知府都像他这般大胆,那盐焗开了还有何用?

    知府点点头,余生既都这般说了他便无话可说,只是出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知县一眼,“你现在是痛快了,就算你报得仇又如何,失去的永远都回不来!”

    知县紧紧的握着拳头,良久慢慢的松开,“是啊,失去的永远回不来了,所以,我只求你死!”

    喜弟紧紧的皱着眉头,她便说余生怎么能说动知县来帮他,似乎记起听人家说过一嘴,当年的知县与知府是同窗好友,也曾风光无限,只不过不知发生了何时,知县突然一蹶不振甘心在镇上当一个小小的里正。

    看来这里面,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余大东家,您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父,宋大人的罪名,那我手上的?”即便如今看出来,余生才是整件事的幕后黑色,可宋嫣然已经能冷静气的与余生说话。

    “宋姑娘聪慧,自是你想的这般!”余生轻轻点头,若不是宋嫣然以为自己手上有了宋知府的把柄,有可退路怎么会那么大胆的跟喜弟谈合作。

    “那,他呢?”宋嫣然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只是手下意识的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大概是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题外话------

    感冒发烧头晕,求安慰,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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