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以为是只豹子。”宝树可能又想到了那一幕,明显的收缩一下身子。

    果然人在某种环境,某种心理下。感受和视觉都会出现偏差。说来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可恬静还是看不出他的真实相貌。

    “医生说动物都有可能携带狂犬病,不光是狗。”宝树解释后接着说。“我见诃子发病,想到你当时救我,也被咬伤了,我想告诉你赶紧去治疗,记得你说住在山上,我把那一片山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当时吓唬你们,瞎说的。”恬静小声道。

    “我想到了,只是抱一线希望,不找心不安。”宝树顿下又说,“我陪诃子治疗到今天,终是死了。想来也是恶有恶报。”

    恬静看看此时的宝树,想想他说的话好像有丝悔悟的意思,大着胆子用重话劝道:“人盖棺时的话便是定论。你也想和他一样,死时连最后身边人也说,恶有恶报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被那东西扑倒的那一瞬,生死相错的刹那,就明白了。”因见宝树呆滞的看着一处,喃喃而语,恬静顺他目光看去,一条黑狗蹲在二、三十米外,一张狗脸冲着他们。恬静不以为然,狗在这里不是稀罕物到处都有。

    恬静把注意力移回高宝树,看来人经生死大劫后,的确会性情改变,有的变好,有的变坏。

    恬静把脚跨进屋内,在小凳子上坐下。宝树把视线移到她脸上,恬静也看着那双在发虚的眼皮挤压下,红丝缠绕满是疲惫的眼睛。真诚的劝道:

    “我看过一篇讲命运的文章,很喜欢。大意是说:人的命运并非全掌握在上帝那里。有一半是在人手中,在你得意的时候,要知道,有一半命运在上帝手中。当你失意的时候,要记得,还有一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人生,就是要用自己手中的一半自己可控的命运去赢回上帝那里未知的一半。”

    宝树愣怔着看她片刻,说:“我本来也不是这街上的人,要不是诃子得病,我已经离开这里了。”

    恬静没问什么,只是顺着他说:“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别处也许更适合你。”忽然想起他刚说他叫宝树,就露出一丝歉意的笑,转话道:“此树非彼树,你这棵宝树是卷柏。”

    宝树内心束缚解开,被恬静的善意笑话和笑容打动。“大恩不言谢,能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名字就是要让人知道的,什么能不能的?小女子姓易名恬静,字小五。”恬静戏谑的说,想他浪子回头了,终是好事,临走给他个好脸色,也表明自己已经原谅他了,不必再纠结。恬静说完,看看天。起身道别:“我还有事,该走了。”

    宝树也起身,再次问那伤,恬静告诉他,当晚就医治了第二天就痊愈了,没有任何后遗症。“恬静,看你喜欢花,这盆君子兰送你吧。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没法带它了。”宝树见她几次把目光落在这花上,就端起地上的花。追出门。

    “你送别人吧,我骑着车子,没法拿。”恬静随便找了个借口。

    “看来只能仍了,我认识的人没一个养花。”宝树惋惜的说,这盆花对他有特殊意义,可这次自己要走的很远,真的不能再带了。

    “仍掉多可惜呀,我替你养着吧。”恬静两大爱好,书与花。以花养性,以诗陶情。

    宝树忙找个网兜,兜起花递给恬静。

    恬静道谢,宝贝似的抱着走了,宝树想跟着送她,终还是停在门口。恬静走到拐路处搂着花 回身,看到宝树还在望着她,就笑着摆摆手。

    回到打面点,周健也把文静送回来了,文静见她抱着一盆花,就问她怎么买了盆花,恬静怕她追着话头在周健面前不好说,只说图便宜。文静知道恬静的嗜好,就没再问,就她住的梢间向外,才多大出口?就那也被她磊了个小花池,一颗花树就掩了一半出路,下面一圈还有各色菊花碍脚,上边还有喇叭花拂头,文静看着就觉碍事。。。。

    终于打面轮到她们了,周健帮着把打好的面牢牢捆在后车座上。因不同路,周健送了几步叮嘱文静:收麦开始了给他稍信,他开车来帮忙。

    因易庄岗地多,地势高,麦子比周庄的早几天开镰,恰好错开。往年也是,二姐她们先帮这边收,然后文静再去二姐家帮忙。

    文静骑车追上恬静,恬静问:“七,你说周健来收麦,谁最高兴?”

    文静红着脸嗔怪:“你就恁知道是高兴?”

    恬静调笑道:“我又不是说你,脸红什么,我是说咱伯的那头宝贝牛最高兴,不用累死累活拉麦犁地了。”

    回路负重轻些,两人正赶上晌午饭,何然给三婶家去送面。恬静把花放在窗台上,洗把脸和哥哥吃饭。

    “咋回来这么晚,我和你嫂子想着半晌就好了。”若成关心的问。

    “唉,别提了,象赶集呢,打面的都赶一堆了。”恬静边吃边说。

    “也是,快大忙了。”

    “哥,咱这后山有豹子或狼吗?”恬静忽然问。

    “现在没有了,听大伯说。他小时候,在岗上就见过狼,野猪还常窜到村子里来。”若成也没多心,只当是妹妹又想听故事。

    “没逮住吃肉?”恬静兴奋的说。听老人们讲六零年,如何饿的吃树皮、草根、大雁屎。都忍不住问。山上有动物,池塘里有鱼。怎不捉来吃?颇有晋惠文帝何不食肉糜之遗风。问得老人一楞一楞的没了伤心之态,结果是,再没人给她讲故事了。恬静苦思后,得出结论,一,上边没说。二,没工具捕捉。总结为那时的人真单纯。

    “哪会能逮住。”若成来了谈兴。给妹妹讲起古来。“听爷爷说他小时候,咱村只有二十来户,后院的人家,早起薅麦,不放心三个月大的孩子在家,就用被子包了,抱在地头。薅远了。忽听孩子哭的声大,回身一看竟是被狼叼跑了,赶紧去撵。”

    “撵上没?”恬静放下碗问。

    “吆喝起来,地里的人都去追。狼看人多才丢下。”

    这时何然回来,在桌边坐下问恬静:“七,带这么多面咋还弄盆花?”

    “街上有人搬家,丢下不要了,我看怪好,就拣回来了。”恬静半真半假,打着马虎眼,免得她担心。忙对着哥哥转回话题。“你说的真的假的。”

    “真的,狼啃住的是头,脸上还留有疤,我小时侯叫疤瘌爷的,忘了?”若成想起她肯定就没见过,自己大妹妹十岁,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

    “那现在山上肯定没野兽了?”恬静回想那时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豹子、狼、野猪肯定没了,也就剩野兔、野鸡、小型动物了。”若成肯定以及确定。

    “你现在咋想起问这个了?”何然闲来随口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望月山这么大,怎么会没大的动物。”恬静编道。

    “现在人多了呗,”。何然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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