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吐了鱼肚白,微微亮的时辰。

    饶尊下坐在院子里跟阮琦聊天,一点困意都没有,加上院中气味缥缈,本身就有醒神的功效。

    阮琦看上去有些心事,整个人趴在小竹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饶尊。

    饶尊也不恼,跨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叉搭着椅背,在阮琦的对面。

    竹桌不大,饶尊一伸手就能够着阮琦。

    所以,陆东深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正瞧见饶尊探手去逗弄阮琦,阮琦挥手拦下他的手,他的大手又转了方向,捏起阮琦的一小绺头发,用发尾去骚她的耳朵。

    阮琦嫌痒,抬头刚要推饶尊的手,就瞧见陆东深朝这边过来了,也知他将刚刚的一幕看在眼里,耳根子一下子就烫了。

    饶尊顺着她的视线抬眼看过去,等陆东深上前了,他吊儿郎当笑了笑,“有句话啊,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竹桌上有花茶,还有些干果蜜饯和阮琦用蒋璃用剩的花料做的糕点。

    陆东深拎了把椅子坐下来,听了饶尊的话后也没吱声,阮琦拎了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饶尊平时洒脱嚣张惯了,见不得别人比他更嚣张和不可一世,陆东深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打从陆东深被杨远扛到沧陵的那天起,饶尊就可喜欢看他处处撞墙的样儿,他只要一打蔫,饶尊就乐意搭理他,这么个从神坛跌落下来的人,总会是饶尊拿来打牙祭消耗时间的对象。

    所以,见陆东深没接话,他也没恼,嘴角一扯,笑得恣意,“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吧,但凡拿出在商场上十分之一的狠劲,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怂。”

    陆东深抿了口茶,挑眼瞅了瞅饶尊。

    “换句话说就是,她能治得了你,你治不了她,别管她怎么折腾,你都拿她没办法。

    这爱情里面吧,总有个人要低头,夏夏的脾气我太了解了,要她低头?

    呵!所以,低头的肯定是你。”

    陆东深放下茶杯,没接他的话茬,“来支烟。”

    饶尊没吝啬,掏出烟盒,陆东深接过,问阮琦介意吗?

    阮琦摇头,随他意,反正在院子里,风一吹烟就散了。

    陆东深拎了支烟叼在嘴里,火光一亮,他微微眯眼点了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随手将烟盒扔给饶尊,笑,“尊少,我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曰,本少洗耳恭听。”

    饶尊说着,也点了支烟在手。

    陆东深往椅背上一靠,双臂展开搭在两侧,夹烟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椅梁,姿态悠哉,“看一个男人成不成熟,取决于他是不是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付诸行动获取,爱情也一样,下手要快准狠,否则错失了也就没了。

    喜欢的,想要得到的就麻溜抓紧,别像个纯情少年似的玩那些个暧昧把戏,没劲,又不是真的纯情少年。”

    这番话说得饶尊一愣一愣的,等反过来味儿时竟面生尴尬,一拍桌子,烟灰震落少许,“你说谁纯情少年呢?”

    转念一想,又改了口风,“哎不是,我就算是纯情少年怎么了?”

    “纯情少年?

    你?”

    陆东深呵呵了两声,多余的话没说。

    饶尊听着这个刺耳啊,下意识觉得在阮琦面前跌了面儿,道,“是,我是万花丛中过,但我片叶不沾身。

    我饶尊落下个京城太子爷的称号,那都是指着商场上的事,有传过我饶尊跟哪个女人纠缠不清吗?”

    心里又默默补上一句,哪怕是当时的夏昼,他也没对外传得沸沸扬扬的。

    陆东深忍着笑,抽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道,“尊少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阮琦耳朵尖,在旁出了声,“饶尊,你还……万花丛中过呢?”

    问完后突然觉得自己挺矫情,他是谁啊,堂堂的尊少,又是那种家庭背景的人,身边有万花太正常不过了,他现在心里不还是放不下蒋璃吗?

    饶尊真是百口莫辩,恨陆东深恨得牙根直痒痒,不能不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清嗓子说,“不是……我这不就一个比喻吗?

    我私生活挺积极向上的,我——”“哎,我忘了换流香了,不说了啊。”

    阮琦借故打断他的话,起身离开。

    很有仓皇而逃的架势,饶尊的这番解释令她心里有种预感,但又不敢往深了想。

    饶尊见她跑了,对陆东深的“怨念”更深,心想着好你个陆东深,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心里舒服。

    但也没深想自己的心思,为什么就觉得是陆东深不让他好过。

    见陆东深起身在屋门口溜达来溜达去,饶尊把手里的大半截烟一掐也起了身,迈着四方步上前。

    “我刚才瞧着夏夏从包里掏出样东西进了屋,听阮琦说那东西好像叫什么阳起石的,功效自然不用说了,光是念字面就知道什么意思。”

    饶尊同陆东深一道往屋子里瞅,故意道,“不知道药效怎么样,这秦天宝本来就早熟……”陆东深本来就心理忌讳,听饶尊这么一说更是堵得够呛,但他聪明地没搭饶尊的话茬,只在心里狠狠来了句:什么澡要泡这么长时间!**秦天宝治疗的第二天,同样不给饭吃,在此之前他只睡了两个小时。

    厨房叮叮咣咣的声响把蒋璃和阮琦给吵醒了,阮琦不放心一骨碌爬起来去了厨房,等再回来时跟蒋璃说,“老吓人了,眼珠子都直勾勾的,到处找吃的喝的。”

    蒋璃阖着眼“嗯”了一声,翻个身又打算继续睡。

    阮琦一脸愕然,不用……去看看吗?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

    蒋璃没心没肺地睡到晚上九点,阮琦坐在厨房的门槛,头靠着门梁看着秦天宝房前屋后的跑看到晚上九点。

    等蒋璃抻着懒腰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秦天宝整个人就坐在压井旁抱着只空水桶,一身素白袍子脏兮兮的,跟平时温吞文雅形象大相径庭,水井上压着盖子,阮琦盘腿坐在盖子上头,跟个监工似的。

    蒋璃视而不见这一切,简单洗漱,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陆东深和饶尊从祠堂那边回来了。

    还跟昨天一样灰头土脸,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冲澡整理仪表。

    等收拾妥当,陆东深问蒋璃,接下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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