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浪身体继续往后倒去。周遭环境又是突变,眼前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他骑着一匹健马,在急速的奔驰着。他记起了自己乃戈壁乌那族的一名战士,三天前自己外出时整个家族的营地,被雄霸戈壁的独狼缪里的马贼抢掠,所有女人都被虐杀了,包括自己年轻的妻子索妹在内,他的泪水哭成了血水,他的睡眠变成了噩梦,现在踏遍沙漠,就是誓要杀尽独狼缪里和他的马贼。

    前面远方呈现一片绿色,阿浪一拍健马,放蹄疾奔过去,绿色逐渐扩大,变成一个大湖和旁边满布的植物,方圆数十里内满是营帐。

    草原上摆了一个市集,不同种族的人都在这里进行着各式各样的交易,以物换物。阿浪甩蹬下马,缓缓走到湖边,低头喝水,忽闻水响,一个姑娘正在湖中游泳,笑面如花,青春可人,向他送来动人的微笑。刹那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不久以前,曾经历过这段遭遇,可是明明这从未在自己生命里发生过。

    阿浪的思想逐渐穿越时空,另一个的"他"似乎要呼之欲出令他头痛欲裂忽又天旋地转。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竟是一个丰满成熟、散发青春魅力的女体,一阵羞涩涌上"她"的心头,记起这是她新婚之夜,台上燃点的龙凤宝烛,照亮了自己心爱的丈夫那张兴奋发光的面,她把动人的身体傲娇地挺直,让他恣意轻薄,生命达到最浓烈的境界。

    外边虽仍传来宾喧闹的声音,这里却是另一个弥漫着温馨的空间。一切看来是那麽的不真实,在身体强烈的感官之下,她献上了自己,在丈夫入体的刹那,她痛极而叫……

    霎时间,整个灵魂又扯回到了阿浪的脑海里,阿浪紧闭双目,全身抖如筛糠,感觉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和自己紧紧联结在一起。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至深处呼叫,召唤他去接受这穿越时空的体验,探求亘古之秘……

    阿浪又坐在长街的一角,发现自己变成一个肥硕的妇人,在"她"怀中抱着一个仅八个月大的女婴,身旁还有三个两岁至八岁的儿子,一种伟大的母爱充塞在她的心房内,想起自丈夫去世后,自己在三个月后诞下女婴,便四处流浪,带着几个儿女,乞食为生,一股悲愤之情涌上心头,仰天大声痛哭起来。三个儿子不知何事,见母亲失声痛哭,也齐声嚎啕大哭,一时之间哭声震天憾地……

    阿浪又再次看到自己,不是这现在的自己,而是前生某一世的自己。虽然样子一点不像,但他心中很清楚知道,那是他自己。眼前一位白发白须、满面皱纹、风霜栖苦的高龄老者,自己正跪在他的面前。那凄容的白发老者爆喝道:“你走!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儿,念在一场情分,我只断你一手。”阿浪泪水从眼角逸出,手腕给老者硬生生拗断,阿浪一声惨叫,痛昏了过去。跟着他在前生千百世的纠缠,逐一在他脑海中展现出来,他和某些人既曾为仇敌,亦曾为兄弟,既是恩怨交织的夫妻,亦曾是缱绻多情的男女。不同的生命里,发生了截然不同的事物,每一个经验加起上来,令阿浪经历了生命中每一种不同形式,贫贱富贵,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阿浪忽然感知寰宇之中并没有成功和失败,有的只是"经验",正如聪明和愚蠢、生和死,都只是不同的"经验"罢了。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个"经验",进军大道这个无上境界。

    一阖一开,至阳赫赫,至阴肃肃,生机在息机之中,生气在息气之内。动者固不可自封,不动者亦不可自弃,历久弥芳,大凡行功到无味时,滋味必从此出,天之为天,

    非阴极则阳不生,物穷则反,道穷则变,无路可入处,方有入。

    阿浪默念着感知的话语,倏地用手撑地一跃而起,虽然胸口的贯穿伤口,鲜血依旧狂涌而出。但阿浪却背手而立,面含微笑凝视着,眼前的另一个"阿浪"……

    另一个"阿浪"倏地满眼不可置信,惊诧的望着阿浪。猛地"阿浪"脸色狰狞尽显,暴虐的气息充斥在整个空间里,仰天一声凄厉的爆啸,随即扑向阿浪……

    阿浪则是缓缓伸出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笑容可掬的把另一个"阿浪",紧紧得抱在怀里,任凭他用手里的利刃,疯狂的在自己身体上猛戳狠捅……

    突然一个巨大炽热的火球从天而降,把两人全部包裹在了里面……

    意念的领域是那样无边无际,在刹那间可超越亿万里外,感应到不同的时空、不同层次的奇异事物,转瞬间两个阿浪被火球高度的热能,化成无数的微点,分解成为另一股存在的能量,和火球每一点都紧紧结合起来。

    以前那广阔无边的思想,现在收缩为只限於某一层次内的活动,从无限转变为有限,两个阿浪再也没有了彼此之分,"轰"一声大响,整个火球爆炸开来,全速向各个方面喷发,阿浪也随之爆炸开来,变成千千万万股的力量的其中一股,化为其中的一个小火球,向外爆射出去……

    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阿浪浑浑沌沌,又是一声巨响,小火球再次爆炸,弹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圆球,在虚空内环烧最大火球行走,阿浪再次解体,随小火球和分解出来的球体的运行,形成种种不同的力量,只觉最小的一点,藏有最大的一点,每一点也是一个极,一个独立的宇宙。瞬间阿浪觉得自己,是那最小的一点,亦是那最大的一点……

    阿浪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琦儿正震惊的注视着自己,随即摇头一笑。

    阿浪随后跪倒在地,拱手朝着远处虚幻的殿宇,沉声道:“地母大人,小子虽有福缘窥之天地之秘,日后将有路径可寻,返本归原但还需无数的艰苦力行。上古书籍每言天地之始,在于无极而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连锁效应,又曰物物一太极,你我均有一太极在心中。这一太极,包含了无极之智慧在内,上古大能有言,人皆有明悟之心,便是指此。小子今日机缘巧合,将保存在太极图内的智慧和记忆引发,重历寰宇之始,可是这只如看戏,看戏时无论怎样颠倒投入,出来时还不过是本来的那个人,不过是脑海多了一个经验罢了。但是这个经验却非同小可,小子他日有成,必基根於此。”

    “男娃娃,你莫要如此谦逊,自身的感知和明悟,本宫可是给不了你的。千里马何时何地都可以自由驰骋,遨游四方。那是它本身的实力,无人可以强加于上。本宫只不过是稍尽伯乐之相,助力于你罢了。男娃娃,你要好生的勤加修炼,晋升修为,你或许会成为亘古以来第一人,开辟出一个属于人类的新沃土和新家园。”地母悠悠的轻语道。

    阿浪随即对着远处殿宇叩拜连连……

    唉……地母随后一声长叹,低语道……

    亘古亿万年,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何为思念?日月,星辰,旷野雨落。

    可否具体?山川,江流,烟袅湖泊。

    可否再具体?“万物是你,无可躲。

    你我山前没相见,山后别相逢。

    你眼里泛起山河,碧浪里却不是我。

    谁知相恋各是心酸,空留痴情剪不断。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相思若柳,飘满城,尽飞絮。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公子,云胡不喜。

    遇一人,山水有逢,念一人,风过轻澜。执一人,潋水之滨,终一人,悱恻至生。

    初闻不知曲中意,在听已是曲中人。现知词意唯落泪,不见当年陪孤人。

    既然亦是曲中人,为何还听曲中曲。曲中思念今犹在,不见当年梦中人。

    我说相思不外露,惊觉念你已入骨。

    一念成悦,处处繁花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一缕心伤,半生寻觅,咫尺不相见,天涯忘不尽,何其思量。

    寂寞破帘拢,无意相思渡,疏雨聆窗知夜孤。一任红烛摇风妒,无奈滴成苦。一地碎影照谁伤?几纸漫卷愁怨宿。谁家碧玉箫?唤声杜宇春几度,红药满屋。风低谁怜红香落?潇然任满目…

    鸢尽缘生,前世梦中,箫瑟合鸣,月移竹影。君默无墨,莲徒此生,何涂青苔,飘此莲梦。相知如镜,心波一泓烟云琢空,若水若风。

    鬓云冷,胭脂落,素手流转,笔墨勾勒。几点梅花归笛孔,一湾流水入琴心,岂是相思落寞?满身花影过眉溪,兰舟谁记携手过?哪堪青镜红笺墨。临风无语敛眉低,犹记当年泛舟棹,寻梅不遇卷云落。斜持玉盏归心渐,遍倚楼台酒力薄,纤指抚琴凝以陌。

    弦月犹冷,嫣花语惊,繁烟散尽,西楼醉梦。寥落红颜,胭脂易冷,月出惊鸿,青辉独映。落伤流年,瑶琴诉情,一纸红笺,伤透伶仃。何处箫篌,倾断弦声,欲飘还去,落落碎萍。云破月,花弄影,雾非雾,何处倾?心事几许,独斟对月,水墨一曲冷画屏。

    青苔露冷,梧桐滴雨,人雁难飞,碎墨诉尽烙情意。梦随香断魂何寄?雾岚流低,唯有相思难续。眉眼频生绪,隔岸数枝颜,绵绵意

    青铜镜里藏,一支珠花初见妆。桃花艳,柳丝长,心燕还未绕檐梁,却已相思比梦长。花入晓梦伊人香,君弄管箫入林廊。怎奈落花忙,箫曲韵已凉

    流水古船,山色暮,雨落澜。满湖寒烟隐树,零落胭脂,是谁欲醉卷纱帘?栏外蝶翩,寂弄瑶琴音缠绵,伊为谁唱?将流水轻挽,细拍舟沿。

    你是北归的候鸟,在如洗的岁月里独守一方天地。

    我是南去的良鱼,在深邃的烟湖里从此不知归期。

    “夫君啊,你所做的一切,为妻都可以理解你,亦会鼎力相助于你。可你是否想过,这一别离,岁月悠悠,亘古漫长,我是如何度过这些时光的吗?我每天都会诵背往昔你我在一起写下的诗词,念道伤心处,就大哭不已,然后昏厥沉睡。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无尽的岁月里,我就是一天一天的熬过来的。唉……”

    地母呢喃低语着,随后又嘤嘤哭泣不已,倏地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湖水顿时暴涨而起,整个察咯拉湖,狂涌直冲天空百万丈之高,湖面犹在徐徐上升,直至没入云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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