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天门被飞来的魔能光束击破,厚实的玄楠木也无法抵挡魔能伤害,长衣假面的舰队士兵从门外涌进,折戟龙卫早已经先一步进逼云宫,其实这扇皇都天门原本不必轰碎,龙卫早已经占据御墙各处,这只是一个震慑,告诉皇都,魔能战舰已经在掌握之中。

    白衣带剑的陆序寒从碎屑走走过,早已经跪在一旁的人缓缓开口,“盟主大人。”

    “战况如何?”陆序寒缓步走入。

    “除了我们控制的折戟卫之外,断刃卫正在退守云山,御龙卫全部退守云宫。”沈陌都说。

    “顾行歌呢?”陆序寒又问。

    “他同意了,目前应当正在前往云宫的路上,一旦云翊身死,云宫想必会自乱阵脚,”沈陌都说,“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顾行歌真的是我们的人?”

    陆序寒冷冷凝望了他一眼,“他是不是我们的人不重要,事成之后,他只能选择臣服或者死亡。”

    “可按照那个人的习惯,”郁如蓬在一旁说,“他从不会让自己失去价值,如果他真的杀死云翊,那么他将被大族皇室所不容,而只能依附于我们,如此被动的事,似乎从不是他的风格。”

    “确实如此,”陆序寒点头,“陌都,你跟紧他,必要时刻你明白要怎么做。”

    “是,”沈陌都缓缓退后。

    陆序寒沿着街道而上,两侧的房屋门窗紧闭,像是见了瘟神一般,远方的巨响渐渐重了起来,犹如一头浑身是火的野兽在乱撞。

    “他如果杀了云翊,你真的想让他活着?”郁如蓬在身后说。

    “大概从一开始,他就是我们的敌人,”陆序寒语气低沉。

    “是他那个身份让他成为我们的敌人。”郁如蓬则说。

    “后悔了?”

    “从未有过。”郁如蓬低头看着街道,“只是忽的觉得这么多年了,如果当初不做那个决定,结局会如何。”

    “你只会老死那座岛上,”陆序寒低声说。

    郁如蓬只是低低笑着,不再言语。

    ……

    通往云宫的山路上遍布武装严密的龙卫,不过麟车通行无阻,顾行歌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侧栽种的花卉,夜径幽香,丝毫感觉不到剑拔弩张之气。

    他转头朝后望去,皇都附近海域上已经落满战舰,灯光将皇都照的仿如白昼。

    “嗯,确实别有一番韵味,”有人淡淡的评价道。

    “你想去做什么?”顾行歌收回了视线,“散播瘟疫?寻找挚友?老实说第一次听说你是瘟疫灾厄时,我多少还是很惊讶的。”

    “惊讶?”花倾国浅声微笑,“是觉得无比熟悉的人忽然变得陌生起来?”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唯一的幸存者,”顾行歌说,“来皇都后见到你,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是觉得自己终于不用背负内奸的骂名?”花倾国问,“我比船上的其他人更了解你,知道父亲对你意味着什么,知道你从何而来,知道你为何存在。可其实你口中的那个人早已经死去,我只是取得了她的躯体和灵魂,而在她的记忆里关于你的印象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弟弟。”

    “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顾行歌有些意外。

    “要不然呢?”

    “窥探别人的秘密可不是一个好的行为,”顾行歌说,“你去云宫做什么?”

    “当然是寻找诛神之器,”花倾国说。

    “渔夫大人允许?”

    “我和他的只是交易,他救过了我,而我赐予他长生,我清楚的知道皇都存在诛神之器,所以才始终未有动作,而如今既然皇都内乱,我也可以趁机夺取那个威胁我们的存在。”花倾国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道,从诞生之初,我们便只被赋予两个东西。”

    “什么?”

    “权能和使命。”花倾国说,“权能与使命多数是无法控制的,便如滚滚车轮,无始无终,诞生那刻,我们便以权能完成使命。”

    “使命是什么?”

    “毁灭。”花倾国依靠着车栏前,望着无光夜空,“毁灭皇都,便是使命,渔夫大人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为我带回新鲜血肉,以此来消除肆虐瘟疫,但我并不清楚哪一天,我体内的瘟疫便会释放。”

    “那看起来我们是敌人了。”

    “目前还不是,渔夫大人说皇都存在一个秘密。”

    “秘密?”

    “关于一切的秘密,”花倾国说,“那个秘密将解释一切之存在,也会毁灭一切之存在,他告诉我,毁灭皇都或许不需要依靠权能,而只需要探究那个秘密,刚好目前我的权能还未恢复,所以我很期待渔夫大人口中的秘密。”

    “什么样的秘密?”

    “其实从某些地方也可以窥见端倪,”花倾国说,“譬如苍穹之泪,譬如云之一族,譬如五塔之行。”

    顾行歌忽的一愣,他想起了渔夫层说过的故事,关于神能武器的来历,传说神能武器是开启第七魔眼的人从苍穹之泪中取得,射杀了翱翔天空的暗之灾厄,才被人们尊为人皇。

    “苍穹之泪可并非装饰之物,或许其中真的隐藏着流传而下的秘密。”花倾国说。

    “陆序寒所说的击破苍穹的计划是真的?”

    “既然清浊分离,那归于混沌,或许也不失为一种重生之径,只是下一次的世界是美是丑,是兴是衰,还尚未可知,”花倾国语气忽的低了下来。

    顾行歌突然明白了渔夫之前话语的意思,或许渔夫已经掌握了那个秘密,只是他还不确定将秘密公诸于世是好是坏。

    “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难受。”他不禁说。

    “怎么?”

    “当你的生命被别人掌握的感觉从来都是如此,”顾行歌说,“如今皇都存废,世界兴亡全系渔夫大人一人之口,那我如此竭力挣扎还有何意?”

    “杀死知道秘密的人不就好了,秘密终究只能是秘密,让知晓秘密的人彻底死去,而只余你掌握秘密,那你便是皇都主宰。”

    “你又为何告诉我这些?”顾行歌问,“倘若那个秘密足够毁灭皇都,你不是应该再开心不过?”

    “恰恰相反,”花倾国仰身退后,“我生而为人,灾厄之身于我而言,不过天赋之物,如今我蛮喜欢皇都的,大概何时我厌烦了,便会毁灭它。”

    麟车停在山门前,远方的云宫已经清晰可见。

    花倾国从车上跳下,她将拎着的裙摆放下,扭了扭发酸的脚踝,末了拢了拢乌黑长发,漫步前行。

    “那个……”顾行歌犹豫半晌喊了声。

    “嗯?”花倾国回头望着他。

    “她也是一样?”

    “哪方面?”

    “因何而存。”

    花倾国淡淡一笑,“当然是毁灭了,你不会真以为幽龙玄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幽龙永远是孤独的。”

    顾行歌也只是笑笑,“也许吧。”

    “在我们眼中,你和渔夫大人这种受灾厄驱使的人被称作伪徒,”花倾国转身走进一旁的林中,声音也随着脚步渐行渐远,“只是工具而已。”

    顾行歌静默几秒后,一抬手,麟车继续朝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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