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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七章自作孽……

    厉天涧斟酌了一下语气,佯装平静地说,“小秋,那位薛娘子的话也不可尽信,这种事还是随缘分吧,心里太过期待,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小秋立刻明白厉天涧是误会了,但她依旧笑眯眯的样子。

    “我明白夫君的意思,我这不还没有说完嘛。”

    她特贤惠地伺候厉天涧用饭,但厉天涧这会儿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他放下筷子,“先说事儿吧,说完了再吃也不迟。”

    小秋于是也放下了布菜的筷子,拿了帕子擦擦手,眼神微暗,“那位薛娘子给我诊察了之后,虽说开了方子让我调养,却也将话说了个明白。”

    “她为人直爽,言明我想要孩子的事情,恐怕是不可能。”

    厉天涧眼睛慢慢睁大,薛娘子都这么说了,那小秋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态度?

    她怎么可能还会高兴得起来?

    “此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先前我就已经说过,孩子只是锦上添花,有便有,没有也不重要。”

    厉天涧赶紧再次表明他的态度,小秋却抬起头,目光悠悠地落在他脸上。

    “重要的,天底下再没有比子嗣更重要的事情,不过虽然我无法为夫君传宗接代,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厉天涧的脸一寸寸绷了起来,他似乎,知道小秋要说什么了。

    果然,小秋又笑起来,“我娘说,虽然当初秦家招亲,说好了是不能够纳妾,但事出有因,也不是不能改一改的,娘劝我为夫君纳妾,延绵子嗣。”

    小秋说完之后,屋里很是有一阵子静谧。

    她发现厉天涧的眸色幽暗深沉,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秋心里觉得,厉天涧肯定是会拒绝的,但他是会生气地拒绝呢?还是会温柔地跟自己解释,然后再拒绝?

    不管哪一种,小秋都想着自己到时候再怂恿一番,毕竟能惹怒尊上他又无法发作的机会可不多呢。

    然而许久,厉天涧都没有开口,小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这是怎么了?

    忽然,屋里的烛火爆出一个烛花,啪的一声,像是打破了无形的凝固。

    厉天涧脸上慢慢重新出现了表情,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筷子,“此事,也不着急,先用饭吧,这么多好菜,凉了怪可惜的。”

    小秋:“……”

    怎么好像不太对呢?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厉天涧怎么没有立刻拒绝?

    什么态度强硬或是温柔,他听到自己的话压根就没有生气的迹象!

    小秋心里一下子乱了阵脚,厉天涧给她碗里夹了些菜,语气温柔地催促她吃东西。

    小秋蒙蒙地照做,满脑子都是疑问。

    这顿饭到底吃了什么,小秋愣是想不起来,她囫囵吃几口就算是吃完了,然后目光隐隐急切地盯着厉天涧,等他也快快的吃完,好赶紧将那事儿说明白。

    谁知厉天涧吃得似乎很尽兴,慢条斯理地品尝,就着小秋亲手做的桂花酿,有滋有味,半天也没等到他放下筷子。

    小秋心里越发不安,听了自己方才的话,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安然用饭?他、他都不急着跟自己解释的吗?

    小秋担心自己坐立不安的心情会被厉天涧看出来,面上保持着平静先回去屋子里。

    她没发现厉天涧在她离开的时候,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背上,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回去了屋里,小秋一气喝了两盏茶,心里才隐隐安定。

    “许是他拿定了主意,因此并不着急,对,我自然也不能着急。”

    小秋说服了自己,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心口跳动的节奏渐渐平缓。

    她坐在灯下,伸手拿了绣筐过来,一针一线中,情绪终于恢复了正常。

    厉天涧什么时候进来的,小秋都有点没在意,偶尔一抬头,发现厉天涧坐在她身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怎么进来了也不发出声音?”

    小秋将手里的绣绷放下,厉天涧却伸手拿了起来,“这个,是绣给我的吗?”

    石青色的底色,上面用了银线和鹅黄色的丝线,既素雅又别致,瞧着就像是男子佩戴的东西。

    “嗯,前些日子不小心将你的荷包勾了丝,想着再给你做一个。”

    小秋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冷静地观察着厉天涧,发现他的情绪也十分稳定。

    “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不知夫君作何想法?”

    厉天涧将绣绷放回绣筐里,抬头认真地看着她,“娘同你说的时候,你也同意了?”

    “嗯,娘说子嗣是十分重要的,我既不能给你生孩子,总不能拦着你也不让别人为你生。”

    “这样啊……”

    厉天涧轻轻叹了口气,“我心里,其实是不愿的,先前也多次同你说过,只是看来,是你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

    他目光异常温柔,“想来,是我低估了此事对你的冲击,我一味想要让你相信我对你的情意,却忽视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好,没能思虑周全。”

    “虽然我心里不愿,但若是能让你放下此事,能让你心里平静的话,便是不愿,我也会如你所愿地去做。”

    小秋:“……”

    他在说什么?

    厉天涧一脸深情且无奈的,说出来的是什么意思?

    小秋蒙了,他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想让他纳妾,所以他便会同意,就当是成全自己?

    小秋脑仁涨涨地发疼,偏偏厉天涧还一脸无可奈何的迁就,让她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是不是……一不小心作得太过了?

    “这、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尽快为夫君安排的。”

    小秋一咬牙,自己让他纳妾他就纳妾吗?那也行,那她就给尊上好好挑几个千娇百媚的妾室回来!

    小秋敷衍地扬了扬嘴角,然后打了个呵欠,“时辰也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反正,她又生不出孩子来,就不用同床了吧,这种机会,给日后的妾室们留着!

    厉天涧虽然只能看到小秋的背影,却居然能想象的出来她可能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他目光幽深,那双小秋百看不厌的凤眸轻轻眯起,敛住眸里的光芒。

    ……

    小秋第二日就去了秦夫人那里,“娘,不是说要给夫君纳妾的吗?什么时候?我亲自来选。”

    秦夫人吓了一跳,仔细瞧了发现她精神还算清明。

    “这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不就是妾室吗?只当多两个人帮我一同伺候,厉天涧不在家的时候,还能找她们聊天玩叶子牌,何乐不为?”

    小秋绷着脸,秦夫人心想,她可真没在小秋脸上瞧出乐意来。

    但这件事,即便小秋不乐意,她也是得劝她的,如今她既然同意了,那是最好。

    “你能这样就好,娘还担心你钻牛角尖,做出傻事来,小秋,如今是我们理亏,自然要替厉天涧着想,娘瞧着,他也并非薄情寡义的人,往后必然还会同样待你。”

    “呵呵呵,那可未必。”

    “你说什么?”

    “没什么,娘,要选就早些选吧,省得一直拖着,对谁都不好。”

    小秋想了一个晚上也算是想明白了,厉天涧拿自己做由头,说到底,还不就是同意纳妾?谁管他是为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去吧,最好生一打,多子多福!

    小秋就是不讲理,这种时候,她还跟谁讲理?

    “……也不用如此着急,总得慢慢来,你突然给厉天涧纳妾,外面的人知道了,难免会胡乱猜测,那样反而不美,娘盘算着,我们私下偷偷选个人,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水到渠成……”

    “何需如此麻烦?只说我无法生孩子,纳妾不是人之常情?”

    “胡闹!你的名声不要了?让别人看笑话很有趣是不是?”

    “都纳妾了,还能剩下什么名声。”

    小秋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厉天涧同意纳妾这件事,烧得她脑袋涨涨的,只想不管不顾赶紧将这事儿了了,到那时,她与厉天涧就再无瓜葛!

    秦夫人却不允许,“此事急不得,你只管悄悄选人,剩下的,娘来安排。”

    ……

    小秋当真开始给厉天涧物色妾室来,她不但要物色,还要去征询厉天涧的意见。

    “如今我瞧上的有三人,一个性子温顺,一个才情出众,还有一个心性活泼,夫君更中意哪一个?”

    厉天涧坐在她的身边,“你瞧着好就行。”

    小秋开始磨牙,“那就干脆都纳了吧,人多一些,家里也热闹!”

    厉天涧嘴角浮现可疑的弧度,转瞬即逝,小秋只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太多了闹腾,若不是娘子执意为之,我是一个都不愿意纳的,如今就算要安抚你的心情,我也不同意纳那么多。”

    厉天涧为难的语气,让小秋胸口就好像堵了一团棉花,涨得不行又闷闷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厉天涧句句都是为了自己着想,他也答应得很勉强的样子,看起来无比深情。

    小秋郁猝,十分想仰天长啸,她作的什么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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