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不久。



    趁夜回到落脚的住处,秦修文第一时间把身上带有狐臭的夜行衣脱了下来,然后扔进火盆里面点燃,烧成一团。



    “呸,这股狐臭味......”



    身上的狐臭味清淡了下去,秦修文一直紧皱着的眉毛终于松了下去,转身走进浴室,洗了一遍身子,换上一身新的夜行衣。



    “任何事情,还真的都是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啊!”



    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揉了揉鼻子,秦修文感慨了一声,戴上面罩,转身走出了浴室。



    经历过日本特高课和黄埔军校的历练洗礼,秦修文对于侦查和反追踪方面的知识和手段有独道的见解,而且行事警惕又不失大胆,对于自己需要藏起来的东西,一向都是采用狡兔三窟的方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并不适合秦修文。



    例如,秦修文的丰厚资金就没有藏在家里,只是留下很小的部分,更多的则是藏匿于他处,绝对保密。



    关于一些当今时代局势、时代案件、还有后世各种结合手段的资料,秦修文也整理了出来,藏在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家里面,秦修文除了简单的生活必需品,别无他物,显得异常的冷清、简洁,一如他的性格,清冷绝伦。



    将墙边的衣柜推开,秦修文再抬起一块厚实的转墙,里面是一个扩容较大的空间,堆满了秦修文收集而来的消炎药。



    其中,多息磺胺是积量最多的药品。



    当下其实并不是对消炎药有巨量需求的时候,现在而言,消炎药对于一些军方的人物来说还是非常好弄的。



    只有到了抗日战争生起的时候,消炎药才是中国最为迫缺的需求品,无数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最需要的就是用这种东西来救命。



    秦修文收集这些消炎药,就是预防日后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至少能够让那些勇于抗日,不怕死伤的纯粹军人活下来。



    从中拿出一支多息磺胺,秦修文觉得以刘建成身上的伤势,一支也就够了,没必要过多的破费。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多息磺胺这种消炎药是越来越难搞。



    顺手带走一笔不菲的资金,秦修文将东西都放在一个手提箱里面,拎着走出了家。



    “这是多息磺胺,目前是世界上最好的消炎药之一。”



    来到林德落脚的地方,秦修文将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抬手将之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这里是我给你们的行动资金,200美金,足矣让你们生活很久,发展势力。”



    “还有这个,这是我需要你们带给李熙言的东西。”



    秦修文从手提箱的暗格里面拿出一个布包,神色珍重,小心翼翼的将之剥开。



    刹那间,像是碧蓝大海的光泽绽放开来,照耀在整间屋子里,梦幻似虚无的波纹涟漪生起,美轮美奂。



    而始源点自然就是秦修文手中的一块玉佩,天蓝色,晶莹剔透,纹路秀美,像是孕育着一方世界。



    “这是......”



    黄多鱼和林德都看得呆了,作为一个俗人,他们何时看见过如此壮美的东西。



    “这就是我让你们带的东西,非常珍贵,务必小心。”



    秦修文倒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神色,更没有什么恋恋不舍,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将之放在林德手里,认真嘱咐。



    这个玉佩虽然很珍贵,属于历史流传下来的文物,但对于秦修文来说,也不过尔尔罢了。



    文玩这种东西,只有那些文化素养极高,品格高尚的雅人才能消遣的起,也有时间来琢磨。



    而这些雅人当中,并不包括秦修文,文玩本身的价值虽高,但对于秦修文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实用性。



    在后世,那些流行起来的儿童玩具几乎都带有炫彩的光泽,都比眼前这个玉佩要多上几分闪耀。



    林德仔细的观摩了一下,神色更加好奇:“这是啥?”



    “我听说过,夜明珠。”黄多鱼也凑了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玉佩,感到非常的稀奇。



    “夜明珠不是珠子么?这玩意扁平扁平的,有点像是那些达官贵人的玉佩。”



    “说起来也是......”



    “......”



    秦修文默默无语,向上拉了拉面罩,说道:“这是大汉时期,从外土进贡而来的礼品,初始是一块发光石,一直填充在国库内部,为皇上所掌玩,后来被加工成玉佩,随身携带。”



    这块玉佩是被抓捕的日本间谍情报小组组长王家乐的珍藏品,视为最宝贵的东西,在招供之后,没少讨要这块玉佩,但都被秦修文严词拒绝。



    都已经被捕了,还想要属于中国的东西,怎么可能。



    不过这块玉佩对他也没什么用处,秦修文缴获之后,本想上交,但因心中一个想法,又打消了下去。



    当年,李熙言动用李家的能量为秦修文彻底解决身份留下来的隐患,让秦修文省了不少心,要不然以他自己的能力,还真就难以解决这种事情。



    这份情,秦修文一直承着,这次正好通过这样的机会来报答。



    李熙言,可是一个爱好文玩的一个人。



    “那,侠士,我们送上门该如何说明呢?”



    了解之后,黄多鱼提问,不管怎么说,送礼的人总要有个名字不是,不然如何证明身份。



    李家可是一个大家,来历不明的东西估计根本不会入他们家的大门,即便这种东西再宝贵。



    不然,谁知道这是不是外面势力针对李家布置的一种卑鄙手段。



    秦修文一想也是,便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个飘逸的古字,内涵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拿这个去见李熙言,他就会收下了,但注意不要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好,明白了。”



    “嗯,去给刘建成注射多息磺胺吧!”



    秦修文随着黄多鱼和林德走近卧室。



    躺在床上,面色透着虚弱和苍白的刘建成久久无眠,头上有些冒虚汗,听见声音,抬头看向秦修文,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真是白东西?”



    黄多鱼和林德差点一个趔趄摔倒,纷纷回过头看向秦修文。



    秦修文也是额头上瞬间爬满了黑线,这个头脑简单的莽夫、愣头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那种让他想动手打人啊!



    “咋又变成黑东西了呢?掉墨水缸里面了?”刘建成轻声嘀咕,神智有些涣散。



    他此时的状态很不好,失血过多加上中了枪伤,额头上已经微微发烫,这是已经有了炎症的典型症状,再拖下去,可能就会感染致死。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思维发散,有些不受控制,完全是凭借本能说话。



    也可以比喻成,说话不经大脑。



    林德两步并作一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刘建成的身边,拍了他大腿一下,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刘建成迷茫的看着他,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问号。



    “真是对不起了,侠士,黑子他就是嘴有点欠,其他方面还是挺好的。”林德赶紧转过头和秦修文道歉,毕竟现在刘建成的小命还在秦修文手里握着。



    “没事。”秦修文扯了扯嘴角,终于动弹了一下脚步,走到刘建成的身边。



    黄多鱼也拿手擦了擦衣襟,有些紧张的走了过来。



    刘建成轻微的喘息着,费力的抬起头看着秦修文,有些迷糊的说道:“我该叫你白东西还是黑东西?”



    “随你。”



    “别人叫你啥?”



    “你可以和林德和黄多鱼一样,叫我侠士。”



    “侠士,好蠢的名字。”



    “......”



    秦修文闭了一下眼睛,保持正常呼吸。



    “你总穿白色衣服和黑色衣服,叫黑白无常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喜欢什么名字......”



    “闭嘴。”



    秦修文终于忍无可忍,捏着他的下巴掰到一边,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再翻开他的眼皮,最后把他的口腔打开,观察了一下。



    “没什么大碍,目前只是简单的炎症,注射一支多息磺胺就可以了。”



    秦修文怎么说也学过一些简单的医疗方法,阅读过不少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对刘建成的病症,观察一番就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了。



    话落,秦修文直接给刘建成注射了一支多息磺胺。



    “不用担心了,不过你们最好在天亮之前撤出这里,重新找一个地方住上一天,然后撤出南京。”



    秦修文洗过手,用毛巾擦了擦,说道:“一个上尉军官就这么死了,南京的军方势力不是受气包,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而且你们还掺和过刑文涛的事情,那可是一个中校军官,你们留在南京一天,就是处在危险当中一天。”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离开南京避开一段时间,不会有什么事情。”



    林德和黄多鱼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行了,不用送了。”



    秦修文没有久留的意思,走到门口顿了一下步:“我交代的事情,务必要办好。”



    “嗯,您放心便是。”



    “记住,在南京待上一个月再回来。”



    “嗯。”



    “一个月之后再见,如果有紧急事情,就到好人家饭店留下消息。”



    秦修文微微点头,趁夜走出,迎着倾洒下来的月色而去,脚步渐渐加快,像是一道风,流逝而去。



    望着秦修文的背影,林德和黄多鱼微微沉默,就像是屹立在大地上的雕塑,一动不动。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属实梦幻了一些。



    “你觉得,我们这个决定是对的么?”



    “当然是对的,我们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上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回到北平也不过是偏居一偶之地的土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江湖仇杀而丧命。”



    “哎,我本想大仇得报后就退出江湖的。”



    “黄老哥,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远,不要将目光留在过去,应该多看看未来。”



    “未来?”



    “是啊,未来。”



    “如今中国土地上的危机已经风雨欲来,即便是我们这些时代底层的人也可以感受到,内忧外患,日本人一直没有停止过侵略的脚步,迟早有一天,战争就要起来,我们作为普通人,根本难以独善其身,退出江湖隐居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



    “你的意思是说......”



    “嗯,我相信这位侠士,当年第一次见面他就对一个日本大尉军官有下手的意思,顺手还救了我们两个的命。而且那个日本大尉军官没过几天就死了,死的地方正是北平李家里面。”



    “杀日本人......”



    “哈哈,黄老哥,动心了吧!”



    “嗯,不过很可惜,他还没有信任我们。”



    “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有预感,咱们三个好好干,早晚会有一条出路。”



    “嗯。”



    “.......”



    谈着谈着,两人转过身回到屋子里面,关上门,灯光暗了下来。



    ......



    ......



    军事情报处。



    秦修文重新换上了中尉军装,快步而来,一路上,很多军事情报科的人员向他问好。



    秦修文这两天可是立了大功,风头无量,令军事情报处更多的人熟知了秦修文的名字。



    秦修文一路敷衍着,回到第三情报队,立刻整理报告,把今天的行动整理成一份资料,让情报队员负责提交上去。



    “赵佳琪呢?”



    “队长,赵副队长她正在刑讯室。”



    “刑文涛怎么样?”



    “伤势没有大碍,如果队长想要审讯的话,马上就可以开展。”



    “不用了,安排人去负责关押刑文涛的事宜,让赵佳琪回来。”



    “是,队长。”



    “嗯。”



    时过片刻,得到通知的赵佳琪立马赶了回来,来到秦修文的办公室。



    “队长,属下赵佳琪前来报道。”



    “嗯,进来吧!”



    正靠在椅子上面闭目养神的秦修文睁开双眼,起身对门外喊了一声。



    “是!”



    赵佳琪走了进来,挺身立正。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归队时候非常安全,没有遭遇任何伏击。”



    “哦?”秦修文挑了挑眉,继续问道:“刑文涛有交代什么嘛?”



    “没有,他的嘴皮子很烦人。”赵佳琪攥了攥拳头,上面还沾着鲜红的血渍,给她添加了一抹戾气。



    “不着急,刑文涛可和一般人不一样。”秦修文想了一下,说道:“对于刑文涛的具体处置,还需要等处里和军方的交涉结果,而且刑文涛这样的中校军官,不可能再由我们自己负责,估计上面会派人下来,我们不要有其他动作。”



    赵佳琪低头说道:“请队长指示。”



    “刑文涛这样的中校军官,动起来确实是件难事。”秦修文眉头微皱,双手支在桌子上,静静地想着。



    关于处理刑文涛的问题,还需要上面的意愿,还有就是上面派的人是谁。



    秦修文现在不过是中尉级别的军官,很难左右上峰的意愿,所以他有些苦恼。



    私自处理肯定是不行的!



    “这件事情,说不定还会有科长级别的人亲自到场。”



    秦修文心中猜测着审讯刑文涛会出现的军官,但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中尉军官的局限还是太大,对于军事情报处来说只是一个普通军官。



    “暂且扣押吧,关在小黑屋里面,除了日常三餐,禁止任何人接触。”



    秦修文最终只能这么办,至于其他的动作,还需要等上面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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