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看了大华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说道:“陈区,我刚刚接到上面的命令,把人放了。”

    “把人放了?”陈忠利一声怒吼,肺都要气炸了。我儿子还躺在医院里呢,你们抓到凶手让我过来,等我来了,又告诉我人放了,你们是在耍着我玩吗?有把我陈忠利放在眼里吗?

    王所和大华身体一哆嗦,小吴更是吓得把手里的烟扔在了地上。虽然他们不在一个区,没有直属关系,但那也是一区之长,发起怒来,他们确实脊背冒冷汗。

    “这个……”王所硬着头皮说道:“陈区,放人真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上面下的命令。”

    “谁?”陈忠利是真生气了,而且火气已经到了头顶,好像要顶破天灵盖了,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的跳。

    王所说道:“刘举!”

    陈忠利一皱眉,刘举他当然知道,市里开会的时候经常遇到,虽然交情不深,但也没什么怨,他怎么会插手这件事,把打我儿子的凶手给放了。

    “对了!”王所急忙回到审讯室,在里面拿出一个纸袋,“这是沈川,也就是打人那个凶手赔偿的医药费。”

    陈忠利接过来,看都没看,用手一捏就知道了,冷笑一声说道:“三万?怪不得敢肆无忌惮的打人,还是在校园里,原来还是个富二代。”语气中,嘲讽的意味很浓。

    王所犹犹豫豫的,想着要不要把沈川的话告诉陈忠利,因为他很清楚,陈忠利要是听了,肯定会更加生气,很可能会把火撒到他们脑袋上。可他没说,小吴却忍不住了,毕竟年轻,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最重要的是,没有直属关系,才不管你陈忠利是谁。

    “袋子里是三万美金!”

    陈忠利眼角就是一跳,紧接着又是轻蔑的一笑,三万美金,不要说只是家里有点钱的学生,就算是他,想要在银行兑换三万美金,也要搭上不小的人情。

    不管信不信,他总得看看究竟,慢条斯理的打开纸袋,然后眼睛就瞪得多大,快速伸手拿出一摞,还带着墨香的崭新富兰克林,接着又抽出一张仔细检查,非常希望这是假币。

    王所叹了口气,既然小吴已经说了,那就让他说吧。

    小吴捅刀的说道:“这是在花旗银行取来的,当时我们也在场,假不了。”

    陈忠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声说道:“有意思,兑换美金给我,是在警告我他很有背景吗?”

    小吴继续捅刀:“不是兑换的,而是直接用银行卡取出来的,他是花旗银行的贵宾客户,当时是经理亲自办理的业务。”

    陈忠利又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原来还真是富二代。”

    小吴说道:“他让我们给你带句话,让你看好儿子,千万别犯在他手里。”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陈忠利眼角眯了起来,寒光在眼中一闪,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威胁,感觉到自己的权威被严重挑衅,气急而笑的说道:“看来,也是有点背景啊,不然你们怎么会放人!”说着冷冷的看了王所一眼,“对吧!”

    王所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说下去,陈忠利真的会把炮口对准他们了,见到小吴还要说,急忙抢先说道:“陈区,真是不好意思,上面下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至于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放人,我们也不清楚,你可以问问上面。”

    陈忠利也知道,在这里问不出什么,冷哼一声,拿着钱走了。三万美金,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而且他拿的心安理得,谁也不敢说什么。更重要的是,这是外汇,他拿出来跟谁兑换,也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至于为什么把打人的凶手放了,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真当他陈忠利好欺负?

    沈川打车回到了学校,拍摄的综合楼外都是人,没有两百也得有一百多,而且还有听到消息的学生,正在往这边跑。对他们来说,拍电影还是新鲜玩意,尤其是香江来的明星,更让他们趋之若鹜了。不过值得安慰的是,现在的学生还是很有素质的,跟后世那些脑残粉完全不同,他们过来也就是看看,有机会要个签名或者合个影,这样就很满足了。

    沈川推开人群,顿时引起不满的骂声,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故意挡在前面就是不让开,然后他们就感觉到一股柔和,但却让他们无法抗拒的力量,把他们推到了一边,看着沈川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

    黄兴跟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体育部学生维持着秩序,内心说不出的快意,因为沈川被警察带走了。而陈策是学生会干部,体育部的学生几乎都认识,被打的事情也知道,甚至学校处理沈川的结果都传出来了。当黄兴听说,沈川把学生会干部给打了,学校要把沈川开除,这可把他激动坏了,一直处在兴奋当中,就连摄制组来,韩子媚她们出现,他都没有太多的关注。

    黄兴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抬头看着天空都比平时蓝了不少,低头再看看地……然后他就看到一双满是尘土的鞋,目光慢慢上移,一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让他恨之入骨的脸出现在眼前,惊得他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回来了?”黄兴喊了一声,又感觉到自己被吓得向后退很丢脸,然后抬头挺胸的向前迈了一步,“你不会是趁着警察不注意,跑回来了吧。”

    对于这个二傻子,沈川真懒得理他,抬手把他扒拉到了一边,迈步就往里走。

    黄兴被沈川扒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摔个跟头,怒吼一声:“拦住他!”

    不用他喊,体育部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拦住了沈川,一个家伙挑衅的一挑眉:“里面正在拍戏,任何人都不能进。”

    他们把黄兴当冤大头,背后可没少骂黄兴是个傻逼,但再怎么说,黄兴也是他们的长期饭票,他们也不介意卖黄兴一个好,找找沈川的麻烦。

    沈川上下打量一下几个人,尤其是说话的这个家伙,身高能有一米九多,方脸膛,留着板寸,看着沈川的眼神有些戏谑。要是换一个人站在这个家伙面前,而且对你还不怀好意,肯定会吓得腿肚子转筋。

    沈川说道:“我是中文系的学生,你不让我进?”

    “不行!”这个家伙脸上露出笑意,中文系的又能怎样,老子就是不让你进,你能怎么样!

    “沈川!”黄兴幸灾乐祸的说道:“学校已经决定要开除你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沈川看了一眼黄兴,对大个子说道:“你真不让我进去?”

    大个子又挑衅的一杨头:“叫我一声爸爸,我就让你进去。”

    沈川在兜里掏出电话打给舒悦:“怎么样了?”

    听筒里传来舒悦的声音:“还没开始呢,你在哪?”

    沈川说道:“在门口!”

    舒悦问道:“那怎么不进来啊。”

    沈川说道:“还没吃中午饭吧,我请你们去吃午饭。”

    舒悦说道:“我们刚到,而且就那么几个镜头,估计两个小时就差不多,拍完再去吃饭吧。”

    “不拍了!”沈川说道:“我这个导演都不让进,还拍个屁啊。”

    舒悦有着一颗玲珑心,也是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一听沈川的话就明白了:“好,我们这就收拾东西。”

    大个子对沈川的话嗤之以鼻,有几个臭钱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还导演,拿我当傻子吗?这个家伙对拿着手机的沈川一脸的不屑,但眼里的羡慕和妒忌却出卖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这时,综合楼里传来喊声:“怎么回事,怎么收拾东西不拍了?”

    大个子一愣,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回头看过去,只见一群人走出来,学生会主席谭晓玲一脸的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在跟舒悦这个导演交流。而韩子媚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们知道是沈川打电话来通知停止拍摄的,心里虽然很好奇,但表面确非常平静。

    “舒导,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不拍了?”

    对美丽又很有才华的谭晓玲,舒悦很有好感:“我们的导演生气了。”

    “导演?”谭晓玲不解的说道:“你不就是导演吗?”

    舒悦一笑:“我是副导演,导演在那呢,被你们的人拦下来,不让他进。所以,他生气了,估计这个短片他不会再拍了,也不会参加大学生电影节了。”

    “什么?”谭晓玲惊诧的轻呼一声,抬头看向舒悦指着的方向,正好碰上大个子回头,看过来的目光,然后她就看到了大个子面前的沈川。

    沈川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人群,不只是大个子傻逼了,黄兴更是脑中空白一片。怎么回事,这个家伙怎么就成了导演了,刚才还想要嘲笑几声呢,没想到摄制组就出来了,他也适时地闭上了嘴。

    沈川拿着电话又打给李源景:“主任,短片我不拍了,大学生电影节也不参加了。”

    李源景一愣,急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沈川冷哼一声:“我不高兴,而且很不高兴。”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关了机。

    李源景愣愣的挂断电话,接着也是一脸懵逼的打回去,可提示对方以关机,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于沈川说的什么很生气,他根本就没当回事,猜测沈川闹出这一出,肯定有什么用意,正在他琢磨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李源景收回思绪:“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谭晓玲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体育部的部长钱海峰。

    见到是谭晓玲,李源景笑着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短片怎么突然不拍了?”

    谭晓玲问道:“主任,短片的导演不是舒悦,而是一个叫沈川的学弟是吗?”

    李源景点头:“对,这个短片,是我让他拍摄的,准备参加大学生电影节。”

    谭晓玲琢磨了一路,总觉得舒悦是在搪塞她,短片不在学校拍,肯定有其他什么原因,现在听到李源景亲口说出来,不得不相信了。

    谭晓玲认错的说道:“主任,对不起,我没把事情办好。”

    “到底怎么回事?”李源景到现在还糊涂呢。

    谭晓玲说道:“我安排体育部的人在外面维持秩序,沈川学弟来晚了,没让他进去,他就打电话给副导演,说不拍了,也不会参加大学生电影节了。”

    李源景一皱眉,这么长时间,他对沈川还是有些了解的,绝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就算维持秩序的学生没让沈川进,甚至态度有些不好,沈川也不可能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拍摄短片,参加大学生电影节,是他李源景要求的,沈川绝对不会不顾他的脸面,突然撂挑子。

    “那个拦着沈川的学生在哪,让他进来。”

    一直站在那,没敢说话的钱海峰急忙说道:“在外面,我叫他进来。”说完转身走到门口,“高宇,你进来!”

    高宇,也就是那个大个子,知道自己闯了祸,耷拉着脑袋走进来,不敢看李源景。

    李源景问道:“你都跟沈川说了什么?”

    高宇把经过说了一下,李源景问道:“就说了这些,没别的了?当时可有很多同学在场,你要是有什么隐瞒,别等我查出来……”

    李源景后面的话没说,但高宇去打了个冷颤,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还说,只要他叫我爸爸,我就让他进去。”

    李源景的脸顿时黑了:“还有没有别的了?”

    高宇急忙摇头:“没了,真的没了。”

    李源景说道:“还有其他人说什么没有?”

    “有!”高宇说道:“黄兴,他跟沈川是老乡,但一直有仇。”

    李源景说道:“让他进来!”

    黄兴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李源景,心都漏跳一拍,而且办公室内的气氛太压抑,他的脑门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就不明白了,沈川怎么就成了导演了,而且一个破短片不拍就不拍呗,还有,一个快被开除的人,走就走了,至于弄得这么严肃吗?

    “说说吧,你都跟沈川说了什么!”李源景问道。

    “啊?”黄兴有些走神,听到李源景的话,急忙说道:“没……没说什么!”

    李源景说道:“没说什么,那也是就是说了。一个字都不要落下,说吧。”

    黄兴不敢隐瞒,说得很详细,等他说完,李源景恍然的说道:“你告他,他要被学校开除?”

    “对!”黄兴点点头。

    李源景问道:“你听谁说,学校要开除他?”

    黄兴一愣:“学生会的人都知道啊。”

    李源景看向谭晓玲:“你知道吗?”

    谭晓玲说道:“知道!”

    李源景问道:“你又是听谁说的?”

    谭晓玲说道:“后勤总务长老赵,而且挨打的是我们学生会的干事,我对这事也很关注。只是我不知道,打人的沈川,就是短片的导演。”说着还微微摇摇头。

    李源景挥挥手:“行了,你们回去吧。”

    谭晓玲问道:“那短片的事情……”

    李源景叹口气说道:“我再找他谈谈吧。”

    其实谭晓玲对这个短片也很期待,毕竟有那么多香江明星参与,还有她的偶像,怎么可能不想看。

    “主任!”谭晓玲殷切的说道:“一定要找沈川学弟好好谈谈,我也会亲自给他道歉,只要他能把短片拍完,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我能办到就行。”

    李源景笑了:“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是那小子借题发挥,表达对我和学校的不满。”

    谭晓玲一愣:“对您和学校不满?为什么?”

    李源景很无奈:“因为学校要开除他,他当然很不爽。”

    谭晓玲恍然,换做是她,正在尽心尽力的搞什么项目,要为学校争光,却突然听到学校要把她开除,她当然也会撂挑子不干。

    “那,学校真的要开除他吗?”

    李源景说道:“怎么可能,打人不对,但也要问起因,不能把过错都按在一个人身上。”

    谭晓玲点头,她对陈策的印象也不怎么好,而且也追求过她,有的时候,陈策看她的眼神,让她感到心慌,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躲着陈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策不在缠着她,而是转移目标,开始追求丁诗倚,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主任,要是没什么事了,我们先回去了。”

    李源景说道:“回去吧!”

    一辆大巴缓缓驶出学校大门,韩子媚坐在沈川身边,好奇的问道:“怎么突然不拍了?”

    沈川笑嘻嘻的说道:“都几点了,吃饭要紧,吃完饭在拍也不迟。”

    韩子媚一翻白眼,不只是她,在场的谁也不信沈川的话。

    其实沈川还真就是借题发挥,发泄对学校的不满。我他妈的给你们干活,给你们争光,可你们却要搞我,真当老子没脾气啊。要是换一个人,学校领导眼皮子都懒得夹你。学校的人才一抓一大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但林豹子的外孙,他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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